第 2 章
许鸿意压下慌乱，硬着头皮道：“是小女违诺在先，望世子海涵。”
周宵河显然不吃她这套，扯了扯嘴角：“我可不管，既然没有赔礼，那便拿出别的东西来赔吧。”说罢便佯装苦恼地颦眉，“该怎么罚你呢……”
那腔调实在令人生畏，许鸿意急中生智赶忙开口道：“不如让小女为你作画吧！”
“作画？”周宵河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画有何稀奇的？府中名画不说上千也有成百了。自小我便看腻了。”
许鸿意眉眼轻弯，“小女的画自是有其独特处。”
自小稀世珠宝见惯了的周宵河也诧异了，什么东西是他还未曾见识过的？这番话把他好奇心也给勾上来了。
“哦？既是如此别致的画作，那你就给我瞧瞧吧。”
“那便劳烦世子先为我解开绳子了。”
那世子嘴上不屑道，手上却还是帮许鸿意解开那束缚她的草绳。
活动了下双手，许鸿意走到桌前，举起一杯合卺酒，却只用手指轻蘸了下，遂俯身蹲下，在地上开始作画。
周宵河哪儿见过如此架势，忍不住怀疑道：“你确定你会画？”
许鸿意但笑不语，不过片刻，一个栩栩如生的男子画像便完成了。
周宵河蹲下身去瞧，鼻梁高挺，身形挺拔，活脱脱一个俊朗公子的形象，而最出众的，却是那双情意绵绵的眼，好似能透过那寥寥几笔窥探万种风情。
许鸿意瞧周宵河那看痴了的样，不禁莞尔：“世子，这赔礼您可还满意？”
周宵河眨了眨眼，“哼，将就吧。罢了，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说罢就打了个哈欠。
“小女谢过世子。”许鸿意抬眼，却见那世子已翻身上塌。
许鸿意见此勾了勾嘴角，这世子满意了就睡，果真是小孩子心性。
“呼”的一声，烛光消失，房内陷入一片静寂的黑暗。
——————
鸟鸣脆响，晨光熹微，天已大亮，
许鸿意在侍女轻柔的催促声中醒来。
“世子妃，您该起了。王爷方才传话让您在用过早膳后到大堂去。”
许鸿意心下一紧，面上却是不显：“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收拾好一切后许鸿意瞧了眼还沉醉在睡梦中的周宵河，遂转身离开了婚房。
许鸿意随着那侍女左弯右拐地来到王府大堂。
那宣王爷与王妃正端坐在主座上，许鸿意向自己的岳父岳母行礼：“儿媳前来拜见，愿岳父岳母一切安康。”
片刻的沉默后，主座的那两位并无动作。诺大的大堂内一时寂静无声，风轻吹过的帷幔发出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如此场景下许鸿意并不露怯，只是标准地维持着行礼的动作。
良久后，王妃轻启朱唇：“性子倒是还算沉得住气，不似昨日那般莽撞了。”
凤眼刀刮似的扫过许鸿意，“起身吧。”
膝盖有些酸软，许鸿意刚直起身子便听那王妃漫不经心道：“你可知道今日为何换你前来？”
许鸿意垂下眼睫，恭敬回道：“儿媳明白。”
“你当真明白？”一旁的王爷这才正眼打量起许鸿意。
许鸿意抬眼，直对王爷的目光，“儿媳自知家族衰败，本不配进王府侍奉世子。但幸得儿媳与世子尚有姻缘一线，故而得以成为世子身边人，为世子驱邪纳福。儿媳自当尽心侍奉世子，绝无二心。”
“嘴上功夫倒是伶俐。” 王爷不紧不慢道。
“许鸿意，无论你自愿与否，你已经嫁进我们王府了，这世子妃的位置可以是你，也可以不是。你若担不起，自有得是人能担。”
“选你做世子妃，不过因为宝光寺的师傅说你命格与我儿命格匹配，可为我儿驱邪纳福。倘若你无用，这世子妃自然有的是人选。”
许鸿意眼神一凛，面上却是低眉顺眼，“儿媳明白。”
王妃笑盈盈牵住许鸿意的手，轻声道，“你毕竟是世子枕边人，还得你仔细着照看他。”
话锋一转，“当然，身为妻子，需得带他悟男女之事，为王府繁衍后代。而身为正房，也得观察世子喜好，替他挑选合适的二房。”
手上一紧，“你明白吗？儿媳。”
许鸿意动作一顿，遂若无其事道：“儿媳谨遵岳父岳母教诲。”
走出了大堂，许鸿意才发觉自己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不过新婚第二天，岳母就已经透露了纳妾的打算，世子妃这位置果真是不好坐啊。
王府的意思很明显，世子妃随时都可换人，这是在警示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许鸿意攥紧了拳，她明白，如今自己寄人篱下，只能先坐稳世子妃这一位置了。
正当许鸿意沉思时，一道嚣张轻狂的声音传来，“何人在此？挡了我家爷的道，还不快快让开！”
听到如此无礼言辞，许鸿意颦了颦眉，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的是位仆从，他口中的爷应是一旁的那位年纪公子哥。那公子哥身材略显富态，眉眼瞧着倒还算是清秀，可那眼神却尽显老态，给人一种精明感。
许鸿意微微欠身，笑迎道：“不知阁下是哪位？”
那公子神态轻蔑不做声，还是一旁的侍女开口：“世子妃，这位是冯侯爷的儿子，世子的堂弟，冯小侯爷。”
“原来是堂弟，久仰了。”
面对许鸿意的问候那二公子置若罔闻，仅是上下打量了下，才以傲慢之态启齿：“ 我还以为何人在大堂前逗留呢，原来是堂嫂。”
许鸿意直觉这人并非良善之辈，不欲与其有牵扯，主动侧身让道：“小侯爷来拜访，是妾身挡道无礼了，还请小侯爷先行一步。”
那小侯爷却只是轻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不急，说来，我还没正式恭贺堂哥堂嫂呢。”
“也是难为堂嫂了，为了攀上王府，宁愿嫁给一个痴傻呆儿。”说罢，竟是伙同一旁的侍从哈哈大笑起。
这可是在宣王府，此人就敢对王爷如此不敬，足可见这人是何等猖狂之徒。
许鸿意眉头微皱，“小侯爷，此乃宣王府，并非嬉笑之地，慎言。”
小侯爷并未拿许鸿意的话当一回事儿，只在那儿装模做样道：“嘶，倒也不能这样说，堂嫂毕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除了堂哥，也不见得何人愿意娶。”
“这么一想，堂嫂和堂哥还是很登对的嘛！哈哈哈！”
那侯爷笑得猖狂至极，狭长的眼明目张胆露出狡黠之意。除了那不识大体的小侯爷，现场仆从无一人敢吱声，气氛一时有些凝重。那小侯爷眼见无人捧场，眼睛一转，嘴角微扬，傲慢朝许鸿意道：“怎的都不吭声啊，我不过几句玩笑之言，嫂子，你不会上心了吧。”
许鸿意方才脸上挂着的礼节性微笑已全然褪去，此刻容颜淡漠如死水，无波无澜，静观那堂弟而无所为。
逝去的双亲，孤儿，是啊。自己已然是孤儿了，拼命想要逃离的事实又再次被人摆在眼前，曾经自己视而不见的伤口被人血淋淋的撕开。许鸿意内心的痛楚与愤怒犹如洪水泛滥，几欲淹没其理智之堤，心口的痛楚如刀割火烧，激得泪珠滚滚，水光在眼中顽强地打转。不止眼泪，好像浑身的血液也要顺着眼泪奔涌而出。
那堂弟瞧见许鸿意脸色不对，神情倒是越发得意，“嫂子，我也别无他意，不过就是……”
“堂弟，”许鸿意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二公子，“堂弟你说得对，我不过一介孤女，或许在你眼中，我嫁进王府是高攀了。”
许鸿意抬眼对上他的眼，那带着悔恨痛苦的眼刺得堂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但冯小侯爷，你今日对我出言不逊，往轻了说，可以是亲戚间的玩笑话，往重了说，便是你们冯侯一家对王府的不敬。怕不是你们侯府对王府积怨已久，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贬损王府。”
这下帽子可扣大了，小侯爷也不禁有些汗流浃背，“你休要在这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王府的不是！”
许鸿意轻声道：“小侯爷别急呀，我还未向世子禀报呢。世子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倘若他知晓了您说他是傻子一事，估计您日后在京城也会不好过吧。”
哪怕这小侯爷再如何放肆，他们冯侯府也断断比不得宣王府尊贵，所以许鸿意断定那冯小侯爷再如何也得畏惧王府几分。
果不其然，许鸿意见那堂弟脸色煞白。许鸿意瞧见他那样，柳眉轻挑，神态悠然道：“哪怕我身世再如何低贱，也是宣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今日之事，我念你年纪尚轻便不与你一同计较，但你切记，此等事，我断断不会纵容你第二次。”
听了这话，在场仆从皆是纷纷低眉小心着暗中看向小侯爷。小侯爷虽嚣张，但到底对王府心存敬畏，见许鸿意如此表态，哪怕心中不忿，也只得狼狈离开：“我们走！”随即带着一众仆从浩浩荡荡地离去。
许鸿意第一次体会到权势压人的滋味，虽是赶跑了那无礼之徒，然而心中波澜荡漾，久久难平。这不过新婚第二日，就已接连经历岳父母打点与堂弟欺压，自己不过一个毫无背景的落魄孤女，可想而知日后在王府是必定安宁不得了。
抬眼望了望天空，看似宽阔无边的天空在这后院中只能窥见碧空一隅。自古后院多争端，寻常人家亦是如此，更遑论这是处在钱权利益交织中心的王府，要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里生存，单凭当稳世子妃是不够的。
不能凭“世子妃”这个身份，而是要靠“许鸿意”。自古权钱压人，权，自己暂时碰不到，但钱，却可以一搏。
许鸿意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这手画下的画也许正是自己博弈的资本。
她深知自己不过一个区区冲喜的工具，在这深宅后院中犹如跑进狼群的幼羊。
若是自己往后无法发挥冲喜的作用，王府说不定一纸休书就将自己休去。
到那时，自己若无立足本事，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周宵河显然不吃她这套，扯了扯嘴角：“我可不管，既然没有赔礼，那便拿出别的东西来赔吧。”说罢便佯装苦恼地颦眉，“该怎么罚你呢……”
那腔调实在令人生畏，许鸿意急中生智赶忙开口道：“不如让小女为你作画吧！”
“作画？”周宵河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画有何稀奇的？府中名画不说上千也有成百了。自小我便看腻了。”
许鸿意眉眼轻弯，“小女的画自是有其独特处。”
自小稀世珠宝见惯了的周宵河也诧异了，什么东西是他还未曾见识过的？这番话把他好奇心也给勾上来了。
“哦？既是如此别致的画作，那你就给我瞧瞧吧。”
“那便劳烦世子先为我解开绳子了。”
那世子嘴上不屑道，手上却还是帮许鸿意解开那束缚她的草绳。
活动了下双手，许鸿意走到桌前，举起一杯合卺酒，却只用手指轻蘸了下，遂俯身蹲下，在地上开始作画。
周宵河哪儿见过如此架势，忍不住怀疑道：“你确定你会画？”
许鸿意但笑不语，不过片刻，一个栩栩如生的男子画像便完成了。
周宵河蹲下身去瞧，鼻梁高挺，身形挺拔，活脱脱一个俊朗公子的形象，而最出众的，却是那双情意绵绵的眼，好似能透过那寥寥几笔窥探万种风情。
许鸿意瞧周宵河那看痴了的样，不禁莞尔：“世子，这赔礼您可还满意？”
周宵河眨了眨眼，“哼，将就吧。罢了，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说罢就打了个哈欠。
“小女谢过世子。”许鸿意抬眼，却见那世子已翻身上塌。
许鸿意见此勾了勾嘴角，这世子满意了就睡，果真是小孩子心性。
“呼”的一声，烛光消失，房内陷入一片静寂的黑暗。
——————
鸟鸣脆响，晨光熹微，天已大亮，
许鸿意在侍女轻柔的催促声中醒来。
“世子妃，您该起了。王爷方才传话让您在用过早膳后到大堂去。”
许鸿意心下一紧，面上却是不显：“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收拾好一切后许鸿意瞧了眼还沉醉在睡梦中的周宵河，遂转身离开了婚房。
许鸿意随着那侍女左弯右拐地来到王府大堂。
那宣王爷与王妃正端坐在主座上，许鸿意向自己的岳父岳母行礼：“儿媳前来拜见，愿岳父岳母一切安康。”
片刻的沉默后，主座的那两位并无动作。诺大的大堂内一时寂静无声，风轻吹过的帷幔发出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如此场景下许鸿意并不露怯，只是标准地维持着行礼的动作。
良久后，王妃轻启朱唇：“性子倒是还算沉得住气，不似昨日那般莽撞了。”
凤眼刀刮似的扫过许鸿意，“起身吧。”
膝盖有些酸软，许鸿意刚直起身子便听那王妃漫不经心道：“你可知道今日为何换你前来？”
许鸿意垂下眼睫，恭敬回道：“儿媳明白。”
“你当真明白？”一旁的王爷这才正眼打量起许鸿意。
许鸿意抬眼，直对王爷的目光，“儿媳自知家族衰败，本不配进王府侍奉世子。但幸得儿媳与世子尚有姻缘一线，故而得以成为世子身边人，为世子驱邪纳福。儿媳自当尽心侍奉世子，绝无二心。”
“嘴上功夫倒是伶俐。” 王爷不紧不慢道。
“许鸿意，无论你自愿与否，你已经嫁进我们王府了，这世子妃的位置可以是你，也可以不是。你若担不起，自有得是人能担。”
“选你做世子妃，不过因为宝光寺的师傅说你命格与我儿命格匹配，可为我儿驱邪纳福。倘若你无用，这世子妃自然有的是人选。”
许鸿意眼神一凛，面上却是低眉顺眼，“儿媳明白。”
王妃笑盈盈牵住许鸿意的手，轻声道，“你毕竟是世子枕边人，还得你仔细着照看他。”
话锋一转，“当然，身为妻子，需得带他悟男女之事，为王府繁衍后代。而身为正房，也得观察世子喜好，替他挑选合适的二房。”
手上一紧，“你明白吗？儿媳。”
许鸿意动作一顿，遂若无其事道：“儿媳谨遵岳父岳母教诲。”
走出了大堂，许鸿意才发觉自己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不过新婚第二天，岳母就已经透露了纳妾的打算，世子妃这位置果真是不好坐啊。
王府的意思很明显，世子妃随时都可换人，这是在警示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许鸿意攥紧了拳，她明白，如今自己寄人篱下，只能先坐稳世子妃这一位置了。
正当许鸿意沉思时，一道嚣张轻狂的声音传来，“何人在此？挡了我家爷的道，还不快快让开！”
听到如此无礼言辞，许鸿意颦了颦眉，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的是位仆从，他口中的爷应是一旁的那位年纪公子哥。那公子哥身材略显富态，眉眼瞧着倒还算是清秀，可那眼神却尽显老态，给人一种精明感。
许鸿意微微欠身，笑迎道：“不知阁下是哪位？”
那公子神态轻蔑不做声，还是一旁的侍女开口：“世子妃，这位是冯侯爷的儿子，世子的堂弟，冯小侯爷。”
“原来是堂弟，久仰了。”
面对许鸿意的问候那二公子置若罔闻，仅是上下打量了下，才以傲慢之态启齿：“ 我还以为何人在大堂前逗留呢，原来是堂嫂。”
许鸿意直觉这人并非良善之辈，不欲与其有牵扯，主动侧身让道：“小侯爷来拜访，是妾身挡道无礼了，还请小侯爷先行一步。”
那小侯爷却只是轻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不急，说来，我还没正式恭贺堂哥堂嫂呢。”
“也是难为堂嫂了，为了攀上王府，宁愿嫁给一个痴傻呆儿。”说罢，竟是伙同一旁的侍从哈哈大笑起。
这可是在宣王府，此人就敢对王爷如此不敬，足可见这人是何等猖狂之徒。
许鸿意眉头微皱，“小侯爷，此乃宣王府，并非嬉笑之地，慎言。”
小侯爷并未拿许鸿意的话当一回事儿，只在那儿装模做样道：“嘶，倒也不能这样说，堂嫂毕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除了堂哥，也不见得何人愿意娶。”
“这么一想，堂嫂和堂哥还是很登对的嘛！哈哈哈！”
那侯爷笑得猖狂至极，狭长的眼明目张胆露出狡黠之意。除了那不识大体的小侯爷，现场仆从无一人敢吱声，气氛一时有些凝重。那小侯爷眼见无人捧场，眼睛一转，嘴角微扬，傲慢朝许鸿意道：“怎的都不吭声啊，我不过几句玩笑之言，嫂子，你不会上心了吧。”
许鸿意方才脸上挂着的礼节性微笑已全然褪去，此刻容颜淡漠如死水，无波无澜，静观那堂弟而无所为。
逝去的双亲，孤儿，是啊。自己已然是孤儿了，拼命想要逃离的事实又再次被人摆在眼前，曾经自己视而不见的伤口被人血淋淋的撕开。许鸿意内心的痛楚与愤怒犹如洪水泛滥，几欲淹没其理智之堤，心口的痛楚如刀割火烧，激得泪珠滚滚，水光在眼中顽强地打转。不止眼泪，好像浑身的血液也要顺着眼泪奔涌而出。
那堂弟瞧见许鸿意脸色不对，神情倒是越发得意，“嫂子，我也别无他意，不过就是……”
“堂弟，”许鸿意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二公子，“堂弟你说得对，我不过一介孤女，或许在你眼中，我嫁进王府是高攀了。”
许鸿意抬眼对上他的眼，那带着悔恨痛苦的眼刺得堂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但冯小侯爷，你今日对我出言不逊，往轻了说，可以是亲戚间的玩笑话，往重了说，便是你们冯侯一家对王府的不敬。怕不是你们侯府对王府积怨已久，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贬损王府。”
这下帽子可扣大了，小侯爷也不禁有些汗流浃背，“你休要在这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王府的不是！”
许鸿意轻声道：“小侯爷别急呀，我还未向世子禀报呢。世子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倘若他知晓了您说他是傻子一事，估计您日后在京城也会不好过吧。”
哪怕这小侯爷再如何放肆，他们冯侯府也断断比不得宣王府尊贵，所以许鸿意断定那冯小侯爷再如何也得畏惧王府几分。
果不其然，许鸿意见那堂弟脸色煞白。许鸿意瞧见他那样，柳眉轻挑，神态悠然道：“哪怕我身世再如何低贱，也是宣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今日之事，我念你年纪尚轻便不与你一同计较，但你切记，此等事，我断断不会纵容你第二次。”
听了这话，在场仆从皆是纷纷低眉小心着暗中看向小侯爷。小侯爷虽嚣张，但到底对王府心存敬畏，见许鸿意如此表态，哪怕心中不忿，也只得狼狈离开：“我们走！”随即带着一众仆从浩浩荡荡地离去。
许鸿意第一次体会到权势压人的滋味，虽是赶跑了那无礼之徒，然而心中波澜荡漾，久久难平。这不过新婚第二日，就已接连经历岳父母打点与堂弟欺压，自己不过一个毫无背景的落魄孤女，可想而知日后在王府是必定安宁不得了。
抬眼望了望天空，看似宽阔无边的天空在这后院中只能窥见碧空一隅。自古后院多争端，寻常人家亦是如此，更遑论这是处在钱权利益交织中心的王府，要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里生存，单凭当稳世子妃是不够的。
不能凭“世子妃”这个身份，而是要靠“许鸿意”。自古权钱压人，权，自己暂时碰不到，但钱，却可以一搏。
许鸿意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这手画下的画也许正是自己博弈的资本。
她深知自己不过一个区区冲喜的工具，在这深宅后院中犹如跑进狼群的幼羊。
若是自己往后无法发挥冲喜的作用，王府说不定一纸休书就将自己休去。
到那时，自己若无立足本事，可真是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