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愤怒总需要找一个发泄口，成为发泄口的往往不是罪魁祸首，而是那些被允许凌虐而又无法还手的徒众。”季煜撑着下巴看向窗外说道。
谢宵转头看向季煜，季煜的长发只简单用黑布束了起来，美丽的眼睛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微微眯起，雪白皮肤上的绒毛散着柔和的光芒，锐利的棱角仿佛都软化了似的，像一只名贵的波斯猫。
季煜的眼睛像一潭秋水，沉静而无波澜，仿佛已经阅过人间的无数个春夏秋冬。谢宵注视着季煜的侧脸，关于季煜是个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怪这件事，才似有实感。
谢宵揉着自己的掌心，低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直到李安饶在她眼前使劲挥手，才被叫了起来，准备接着一起去城内打探情报。
==
香火的味道随着挤嚷的人群远远地散了出来，这股焚烧的香味缠绕在每一个从神光庙出来的人身上，谢宵的鼻子有点痒痒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两张手帕同时出现在谢宵面前，谢宵怔了一下，没想到季煜和李安饶今天都如此热情，于是把两张手帕都接了下来，一边鼻孔用一个。
“……”李安饶似乎很是嫌弃，背过身不愿再看这副情景。
谢宵擤好鼻涕后把用脏了的两条手帕揉成一团塞进袖中，对着季煜尴尬地笑了两下，几人一同顺着人潮挤进了庙宇的正门。
一台巨大的鎏金莲花座宝盖铜炉立在院中，灰蓝色的烟气缕缕升入空中，虔诚的信徒们跪满了每个角落，最华贵的锦袍也只是铺在脚边，沾满了朴素青砖上经年累月的灰尘。
主殿中供奉的是神祖大人，几乎与城郊破庙处的那尊像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由黄金所铸。另外还有两座偏殿，倒是令人好奇，里面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谢宵去到偏殿门口看了看，发现里面并无甚么神像，只有几个蒲团，一张供台，一座小香炉。
看着一地的信徒对着空气祈祷倒是件稀奇事，谢宵拦下了一位从里面走出来的面善大姐，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位姐姐，请问两边偏殿里供奉的是哪位神明啊？”
大姐似乎有些疑惑，随即笑着说：“嗬呀，你们是第一次来这吧，这里当然只供奉神祖大人她老人家一个人了，是主殿的人太多了排不上队，所以我们才来偏殿求的。”
谢宵连声道谢：“哦哦，原来如此，多谢您了。”
大姐摆摆手表示不用挂怀。
“有古怪。”李安饶贴到谢宵耳朵边补了一句。
“买几柱香我们也去拜拜。”谢宵悄然开口。
这里不让带外香进来，只能在里面买，卖香的地方人头攒动，人挤人人踩人人推人。为防暴乱发生，谢宵决定丢下李安饶，跟季煜一起挤进去买。
“……”李安饶磨着牙斜眼睨着谢宵。
为防内部暴乱发生，谢宵决定自己去买。
“让一让让一让！”
“别挤啊！”
“哎唷，别踩人，注意脚下！”
“这哪个天杀的踩老子……”
谢宵头昏眼花地在人堆里挤着，数不清自己被人踩了多少脚，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自己挨得那两下肘击绝对是有意的。
素质不要那么差啊喂！神明就在隔壁看着你们呢！虽然可能是个伪神……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谢宵看到了桌板上成摞的香支，以及一块小木牌上写的话——
“一柱香纹银二十两”。
谢宵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宝贝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怪道那么多不长眼的人往别人脚上踩，这么金贵的东西捧在手里，谁还有那个心思去看脚下？
季煜跟李安饶两人几乎是同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李安饶率先开口：“你怎么去那么久……”看到谢宵把遮挡的胳膊放了下来，不大不小正正好一柱香立在谢宵的手里，一时不禁沉默了下来。
“……”季煜张开的嘴又合了起来。
“哈哈，”谢宵尴尬地开口，“这里的香卖的有些贵，咱们三个凑合用用就得了。”
何止是贵啊喂！谢宵都要心疼死了，这么屁大一点香，黄金做的也不能这么贵吧，太黑心了啊！自古都说无良奸诈最是商人，现在看来，开庙的也没好到哪去啊。
亏那个客栈的小厮还把朝瑾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黑心东西还成活神仙了？自己从前相隔千里远都听说过他大好人的美名，现在看来全是好事不留名，留名全靠吹拉弹唱，圣人雪天发羊毛，羊毛出在羊身上。天天抢民众的钱当然要洒点钱出去安抚人心，真可谓是名利双收啊。
谢宵把香掰成三截，一人分了一截。
季煜接过香时倒是没说话，只是饶有趣味地转着手指。
李安饶看着那点跟自己手指差不多长的宝宝香，笑得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嘲讽道：“我挖耳屎的纸卷子比这还大些。”
这人书读的不多，比喻倒是打得精妙。谢宵瞪眼道：“你爱要不要，就这些没有了！”
李安饶“嘁”了一声，老实握好了那支宝宝香。
三人进入偏殿里找了个位置跪下，装模作样地拿着手里那三分之一柱的香，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都在念些什么。
谢宵一边跪着一边留意着前方，有人出来了就往前面挤，两条膝盖像鸭子浮水一样丝滑的飘着，滑来滑去一会儿就滑到了中间靠前面的位置。
旁边的人都在紧闭双眼虔诚的祈祷，时不时有人将手中的香插入地上那座精致的镂空雕花香炉中。谢宵低头偷偷打量着最前方的供桌，上面只简单放了一些瓜果糕点还有蜡烛什么的，背后的台子上垂下一块丝绒质感的红布，显得格外庄重素净。
谢宵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破绽，香炉里装满了香灰而且时不时地有人过去敬香，做不了什么手脚，供桌上也都是一些常见的祭祀用品，架子上空空如也落满了灰尘，下方也没有甚么锁起来的抽屉，就是木头板子四条腿，只不过比寻常人家的好看些罢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高举着手中一大把香站了起来，谢宵看了一眼，只觉羡慕得五脏发酸，这举的哪是什么香啊，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位贵妇人似乎敬神之心分外诚挚，她举起手中的香，跪在香炉前拜了拜，又转身面向供桌，对着一堆瓜果糕点拜了又拜，才插入香炉之中。
谢宵觉得她对着没有神像的供桌跪拜的样子有些滑稽，但又觉得人家一片赤诚之心，不管这座庙里究竟是真神还是假神，在心里揶揄人家也是不对的，于是也对着供桌伏了几下头，以示对自己在心里造口业的愧疚之情。
抬头时，谢宵看着供桌后的红布，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向两边的装饰，红布后的台子应该是紧贴着墙的。
等等，墙？
谢宵转头看向季煜，季煜的长发只简单用黑布束了起来，美丽的眼睛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微微眯起，雪白皮肤上的绒毛散着柔和的光芒，锐利的棱角仿佛都软化了似的，像一只名贵的波斯猫。
季煜的眼睛像一潭秋水，沉静而无波澜，仿佛已经阅过人间的无数个春夏秋冬。谢宵注视着季煜的侧脸，关于季煜是个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怪这件事，才似有实感。
谢宵揉着自己的掌心，低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直到李安饶在她眼前使劲挥手，才被叫了起来，准备接着一起去城内打探情报。
==
香火的味道随着挤嚷的人群远远地散了出来，这股焚烧的香味缠绕在每一个从神光庙出来的人身上，谢宵的鼻子有点痒痒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两张手帕同时出现在谢宵面前，谢宵怔了一下，没想到季煜和李安饶今天都如此热情，于是把两张手帕都接了下来，一边鼻孔用一个。
“……”李安饶似乎很是嫌弃，背过身不愿再看这副情景。
谢宵擤好鼻涕后把用脏了的两条手帕揉成一团塞进袖中，对着季煜尴尬地笑了两下，几人一同顺着人潮挤进了庙宇的正门。
一台巨大的鎏金莲花座宝盖铜炉立在院中，灰蓝色的烟气缕缕升入空中，虔诚的信徒们跪满了每个角落，最华贵的锦袍也只是铺在脚边，沾满了朴素青砖上经年累月的灰尘。
主殿中供奉的是神祖大人，几乎与城郊破庙处的那尊像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由黄金所铸。另外还有两座偏殿，倒是令人好奇，里面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谢宵去到偏殿门口看了看，发现里面并无甚么神像，只有几个蒲团，一张供台，一座小香炉。
看着一地的信徒对着空气祈祷倒是件稀奇事，谢宵拦下了一位从里面走出来的面善大姐，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位姐姐，请问两边偏殿里供奉的是哪位神明啊？”
大姐似乎有些疑惑，随即笑着说：“嗬呀，你们是第一次来这吧，这里当然只供奉神祖大人她老人家一个人了，是主殿的人太多了排不上队，所以我们才来偏殿求的。”
谢宵连声道谢：“哦哦，原来如此，多谢您了。”
大姐摆摆手表示不用挂怀。
“有古怪。”李安饶贴到谢宵耳朵边补了一句。
“买几柱香我们也去拜拜。”谢宵悄然开口。
这里不让带外香进来，只能在里面买，卖香的地方人头攒动，人挤人人踩人人推人。为防暴乱发生，谢宵决定丢下李安饶，跟季煜一起挤进去买。
“……”李安饶磨着牙斜眼睨着谢宵。
为防内部暴乱发生，谢宵决定自己去买。
“让一让让一让！”
“别挤啊！”
“哎唷，别踩人，注意脚下！”
“这哪个天杀的踩老子……”
谢宵头昏眼花地在人堆里挤着，数不清自己被人踩了多少脚，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自己挨得那两下肘击绝对是有意的。
素质不要那么差啊喂！神明就在隔壁看着你们呢！虽然可能是个伪神……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谢宵看到了桌板上成摞的香支，以及一块小木牌上写的话——
“一柱香纹银二十两”。
谢宵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宝贝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怪道那么多不长眼的人往别人脚上踩，这么金贵的东西捧在手里，谁还有那个心思去看脚下？
季煜跟李安饶两人几乎是同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李安饶率先开口：“你怎么去那么久……”看到谢宵把遮挡的胳膊放了下来，不大不小正正好一柱香立在谢宵的手里，一时不禁沉默了下来。
“……”季煜张开的嘴又合了起来。
“哈哈，”谢宵尴尬地开口，“这里的香卖的有些贵，咱们三个凑合用用就得了。”
何止是贵啊喂！谢宵都要心疼死了，这么屁大一点香，黄金做的也不能这么贵吧，太黑心了啊！自古都说无良奸诈最是商人，现在看来，开庙的也没好到哪去啊。
亏那个客栈的小厮还把朝瑾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黑心东西还成活神仙了？自己从前相隔千里远都听说过他大好人的美名，现在看来全是好事不留名，留名全靠吹拉弹唱，圣人雪天发羊毛，羊毛出在羊身上。天天抢民众的钱当然要洒点钱出去安抚人心，真可谓是名利双收啊。
谢宵把香掰成三截，一人分了一截。
季煜接过香时倒是没说话，只是饶有趣味地转着手指。
李安饶看着那点跟自己手指差不多长的宝宝香，笑得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嘲讽道：“我挖耳屎的纸卷子比这还大些。”
这人书读的不多，比喻倒是打得精妙。谢宵瞪眼道：“你爱要不要，就这些没有了！”
李安饶“嘁”了一声，老实握好了那支宝宝香。
三人进入偏殿里找了个位置跪下，装模作样地拿着手里那三分之一柱的香，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都在念些什么。
谢宵一边跪着一边留意着前方，有人出来了就往前面挤，两条膝盖像鸭子浮水一样丝滑的飘着，滑来滑去一会儿就滑到了中间靠前面的位置。
旁边的人都在紧闭双眼虔诚的祈祷，时不时有人将手中的香插入地上那座精致的镂空雕花香炉中。谢宵低头偷偷打量着最前方的供桌，上面只简单放了一些瓜果糕点还有蜡烛什么的，背后的台子上垂下一块丝绒质感的红布，显得格外庄重素净。
谢宵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破绽，香炉里装满了香灰而且时不时地有人过去敬香，做不了什么手脚，供桌上也都是一些常见的祭祀用品，架子上空空如也落满了灰尘，下方也没有甚么锁起来的抽屉，就是木头板子四条腿，只不过比寻常人家的好看些罢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高举着手中一大把香站了起来，谢宵看了一眼，只觉羡慕得五脏发酸，这举的哪是什么香啊，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位贵妇人似乎敬神之心分外诚挚，她举起手中的香，跪在香炉前拜了拜，又转身面向供桌，对着一堆瓜果糕点拜了又拜，才插入香炉之中。
谢宵觉得她对着没有神像的供桌跪拜的样子有些滑稽，但又觉得人家一片赤诚之心，不管这座庙里究竟是真神还是假神，在心里揶揄人家也是不对的，于是也对着供桌伏了几下头，以示对自己在心里造口业的愧疚之情。
抬头时，谢宵看着供桌后的红布，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向两边的装饰，红布后的台子应该是紧贴着墙的。
等等，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