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小姐还是回去了。她本来也没想过逃婚,就算是她逃走了。那尘家二老怎么办?顾熠燊又怎么办?

    很幸运的是洞房花烛夜刘邵津并没有来她的院子,而是留在了良家丫头的院子里。

    但是尘小姐也很清楚刘邵津可能一时不会踏进她的院子,但是不代表永远不会。

    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虽然这个想法很冒险,但是最有效。当然尘小姐也没想过一朝一夕就解决。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帮手。

    她说服了良家丫头将刘邵津留在她那里给自己留出时间和保住清白。

    在这个出入都受到人监管的府邸,只有她们能互相帮衬着一把。

    “这条路很长也很苦,尘小姐要的是整个刘家,所以她付出的远远不止我们所想象的那般。好在三年后她们也知道不能拖下去,于是设计让尘小姐有了‘身孕’。这下又换了七八个月时间。在这个时候当年离家去往鹫夏帝国首都的顾家大小姐,也就是顾熠燊的亲姐姐已经成了某位皇子的皇妃。她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忻城特地来看望了尘小姐。

    凭借着皇妃好友的名头,声望这下子尘小姐是不缺了但是渐渐大起来的肚子有成难题,待到七八月时候尘小姐就因为摔了一跤早产,就算是生下了男胎却也还是养了几个月就送到庄子上将养着,逢年过节也才将这孩子接回来一次。

    在刘府算是有了子嗣之后,尘小姐做事算是更加顺利。

    至于良家丫头,刘家人压根没打算让她诞下刘家的血脉。”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四周,流珠听着有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还在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静默片刻,她才从安静的环境里反应过来,她迟疑的问道:“咦?你怎么不讲了?”

    小丫头看着她的双眸,认真地说:“我感觉你还没听懂...有什么想问的吗?”

    流珠低了一下头,思索片刻说:“好吧,那尘小姐生下的孩子就是后来燊烬军的第三任将军?也就是当今陛下的太上祖庆凌驸马?”

    小丫头停了动作,好像在思考如何回答才能使这个问题变得简单。

    须臾后她道:“这个孩子后来成了燊烬军的将军娶了顾太妃的亲女儿锦平公主。没过多久他们便诞下了安秀郡主。

    这位安秀郡主的孙子就是当今陛下。”

    流珠的眉头微紧,她谨慎的开口:“...那他就是陛下的祖母的父亲?”

    “嗯对。”

    “真是好复杂的关系......”

    小丫头安慰她说:“毕竟也有一百多年了嘛。”

    “这下还有问题吗?”

    流珠摇摇头,“没有了。”

    小丫头问:“那我们继续讲?”

    见面前的姑娘点了点头,她便又开始说道:

    “刘家的本家,商业,军事,政务尘小姐想要完全掌握绝非易事。

    所以她花了八年,在这八年里足够发什任何事。

    英年早逝的刘邵津、改名换姓的城主府、投身征兵的尘樾、逐渐腐败的帝王以及杳无音讯的顾熠燊。

    尘小姐成了忻城的新城主后将整座城都来个大换血。

    曾经令她屈膝,令她不公,令她耻辱的她都一一加倍讨了回来。

    但是她的野心并不止于此,两年时间她就将周围的几座城池收入囊中,成了西南边管辖使以下最大的掌权者,她将这几座城池合并共名为‘櫂裘’

    出嫁那年她二八年纪,到现在已经二十又六了。

    她现在是个寡妇,也是一城之主。

    从当初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条路太长也太苦。

    她变得越来越忙,渐渐的她忘了归处,忘了偌大的忻城中还有那曾经她想回却不能回的家。

    从前能闺中洽谈的三两好友都已远去,后来她就算心中有万千话语也不敢随意述说,到现在就算她能说但谁又能听呢。

    即使她身边附庸者无数,但也从没有人问过她为何不爱笑,为何总是板着脸,为何看上去总是不开心,为何不归家。

    时间一久便没人知晓她的喜好,她的想要,甚至她的喜怒哀乐。

    有时候城里的人都觉得她像一座山,一座孤静山。

    因为山太过严肃,太过静穆,山没有感情。”

    雨后露重,皎月披光。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草香,雨珠挂在屋檐边摇摇欲坠。

    流珠可能也未曾想过自己千里迢迢奔赴櫂裘城,想在这里寻找百年前的故事,最后却是个小丫头为自己细细讲来。

    她还有很多想问,比如顾熠燊去了何处?他和尘城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话到嘴边最后倒成了句:“她一直一个人啊…”

    小丫头估计也没想到流珠会突然说这么一句,只得把酝酿好的词藻又重新咽了回去。

    看着流珠面上流露出的微微怜悯之色,小丫头扬唇一笑:“怎么了?心疼她?”

    流珠闻言想了一下,说是心疼也不算,她自己从小生活在诺大的庭院中,父亲早就骨化形销了,母亲在早几年身患恶疾没熬过来也葬玉埋香了,家里也还有个哥哥不过总是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照管自己这个妹妹。

    所以她听着这个故事更多的应是同病相怜,少一些的是心疼,心疼她嫁非所爱之人,心疼她过非愿之日。

    最终,她道:“应该也谈不上,就是听着心里有点不舒服。”

    小丫头安慰道:“其实她也只不过孤独了些,但她一直吃穿不愁,生活在花团锦簇的别院中,不用思考如何才能维持生计。就这一点已经比寻常百姓好太多了不是吗?”

    流珠张了张嘴,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声音变得有些柔和:“也是。”

    流珠低了一下头,随即脸上又出现了一张笑脸,好奇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在年末的时候,朝□□败,政权分割高官谋反,国内局势交错复杂,各地管辖使起兵整个国家都乱做了一团。西北的豨族趁此南下,一路风雨无阻取了我国西部边陲,他们没有一路向东去拿皇城。这东西之间有道地势复杂,极为崎岖的关峡。想要越过那里至少得要个个把月。

    豨族人也不傻,留了少部分人马继续东行,大部队先向南沿江而下打算拿下整个西南。皇帝在驾崩前派遣燊烬将军带兵向西收复豨族。当时的燊烬军忙得不得了了,全国各地的动乱大多都是他们平定的,他们本是驻守在东北的全军越过寒雪冻骨的长罄山,一路平复动乱,攻破皇城,斩了城中叛军还没来得来得及喘上两口气又马不停蹄的奔赴西部。

    其实当时情况最危险的是西南边,西部边陲都已经被豨族人给攻下了,他们对中原人是一个活口不留,对于留在西部的那一万不到的豨族余部在几十万燊烬军面前不说不堪一击,只是说用不了几天时间。所以其实燊烬军现在去收复西部的意义不大,但谁让皇帝陛下临终前脑袋糊了浆糊蹦出个‘收复西部’。这样一来就算是燊烬军先将西部豨族余孽收复后再南下,也没人能说个不是。何况期间还有喘息的时间。”

    周夜静悄悄的,流珠:“尘城主呢?豨族南下,可有攻破櫂裘?”

    “自然是……差点。櫂裘的管辖使早就在豨族攻下西部的时候卷铺盖半夜溜走了,竟是连他的妻儿都未曾带上。这下子整个西南就真的是尘城主说了算了。这时候就有人问了她一介女流能做到城主这个位置已经够可以了,但是于那些势不可挡的豨族军队来说她一个连战场都为踏足过的妇人又能有什么出人才智号令分派在櫂裘的两万不到的小军队抵抗他们的侵袭?

    说实在的尘城主确实不懂行兵打仗,她最多不过是看过些兵书和器书,但是她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女流,忆往事生平。那些女子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她都做了。不就是打仗?打仗最重要的除了兵力策略,还有军心。尘城主她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得知櫂裘管辖使逃跑之后的翌日,她便集结櫂裘所有的将士。在那终南城门下,她登上了终南城门面对着万千士兵,她说将士,她说亡骨,她说铁血,她说国难,她说必胜。

    那一日櫂裘城中的人将对他们这位女城主的认识从蔑视变成了狂妄,军中人最多不过一句“我们城主这么狂?”但是不得不说这一番话外加尘城主接下来一系列合理有效的措施使得大部分的兵都有了些信心。

    城主将军队分了小部分出来驻守在各个城门,整个北城的老弱妇孺全部搬到南城去。櫂裘中凡是自愿参军的男子都可道军中报道,进行训练。每天都有人在街道巡逻,终南城外十里每隔三百米建一座瞭望台,櫂裘边上的野山林子也派人去布置陷阱。让城中有余粮的人家都自愿捐些,城主自己就先花了千两白银为军中粮草冬装做准备,有城主带头城中不少的富商都多多少少捐了些,也有的想着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捐了有何用,故此没捐的。这一举措会得罪城中的商贾势力,城主知道,但城主不在乎她只知道打不赢这仗,身后的万万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再多的银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那段时间军中操练的紧,整个西南的人都想知道外面的消息,也怕知道外面的消息,没有消息倒成了最好的消息。

    尘城主这人不信神佛,原本呢她生性不爱信这信那,后来她出嫁前日夜祈佛,没用。尘父病危的时候,她终于回到一别数年的故居,尘父最后的日子是城主守着过的,她再次在尘家吃斋念佛月余,夙夜忧叹,最后尘父还是撒手人寰了。还是没用……

    后来城主也不需要祈佛了,她自己都常常自嘲莫非自己是个天煞孤星,神佛不肯渡她哪怕一次,一个转机也没有。难道真的与佛无缘?

    但这次,城主在一个孤霞弥漫的日子,她说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自己要出去走走。这一走她便走到静安寺山脚下。

    这静安寺是个闻名遐迩的寺庙,素日烟雾缭绕,山脚流水,叶林中常有百鸟鸣叫,因为在此处祈愿十分灵验,日日这里都是车水马龙,有时比城中集市还要热闹几分,过往香客络绎不绝倒是一幅祥和景象。

    现如今櫂裘人人自危,上香祈福的心情也淡了,大多也不到街上走,行人十分零散,这来千阶青石的静安寺祈愿的倒是少,临近黄昏更是万径人踪灭。

    那时候已经是冬至了,西南没有雪,那天也是个好天气彩霞撒了青石一地,城主驻足良久,最终赶在寒风薄叶前稳稳一步踏在霓虹的落霞上将她的衣袍一摆浸染上烟火气。

    城主当时觉得这可能是她走过最长的路,她走的不快不慢每一步不算轻就完完全全的踏上每一阶青石。

    千阶石梯,她登上静安寺时天已经暗了,但是此时的寺门却还开着,红漆的门侧挂着两个不大不小的橙黄色灯笼。

    城主虽心中有几分疑虑但还是在门前双手合十对着寺门恭敬的行礼一下随后进了寺门。

    静安寺她以前也来过不过都是未出嫁的时候,过元宵时和家中人来这里上香祈祷家人平安,而今她再次踏入静安寺早已物是人非。

    她在寺中没走一会就有个小和尚蹬蹬的朝她跑来。

    “尘施主,我们方丈在等你。”

    城主听着有些诧异:“方丈他知道我要来次?”

    “施主请先随小僧去到方丈处。”

    城主见一个小娃娃见也问不出什么便默声跟在身后,跨过一道道门槛最后到了方丈的静院。

    那小和尚将她引到此处便自己走了,留城主一人在夜色中漠然无措。

    不久城主面前有道禅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风骨盈余的中年和尚,身量高但却有些瘦,身上披着的袈裟颜色已经变得暗淡。他用一副极富故事的眼眸望着她。紧接着他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尘施主可否到禅房一叙。”

    他的声音听着如沧海无量,从里到外透着股佛味。

    城主猜想他便是那位方丈,也双手合十恭敬回道:“方丈请。”

    方丈的禅房很简洁,没有多一件多余的,尽是些经书。

    方丈邀城主在蒲团上坐下,还给她斟了杯茶。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静安,尘施主可唤我静安。”

    听着静安方丈率先开口,她也恭敬的唤了声:“静安方丈。”

    “静安方丈,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方才小童告诉我方丈在等在下。”

    方丈闻言解释道:“尘施主一心为民,为櫂裘祈愿是尘施主自心所向,思及此老衲便在此等候。”

    “原来是这样。”

    ……

    城主从辞了方丈便去了殿中对着那满殿神佛,她对每一位都上了香,她跪在佛前额头磕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她在拜完所有神佛后,在殿中跪坐了一宿。

    翌日东方既白时,对着静安寺门再行一礼便匆匆离去。

    没人知道方丈和城主说了些什么,让城主在佛前跪了一夜。

    其实城主不是个大爱的人,她也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城主。如果可以她也只想和自己小小一方家在山高水远之地偏居一隅。但是她现在是城主,她便要为城中人负起责任。古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她为城主便要为城中人考量,为他们竭力一,在这铁马破碎的山河中拼出个活路来。

    时光飞逝,豨族来袭的日子也愈来愈近,櫂裘的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

    那一夜,烽火狼烟,数座瞭望塔的狼烟肆意——敌袭!

    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划破了孤夜的寂寥,一瞬间櫂裘变得灯火通明,所有将士迅速集结,城门上弓箭手已经紧绷弓弦,城主立在城门之上一身暗红色劲装外头罩了件大氅,青丝都给束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英气也有几分少年将军风姿,严肃又稳重。

    瞭望台的将士都已经撤了回来,冬月的寒风最是冻人,城主一个娇养的小姐却一声不吭的站了良久。

    静默片刻,远方响起浩荡沉重的脚步声,黑压压的一片豨族人嘴中不知道念着什么奇怪话语,整齐响亮听得人心一颤一颤的。

    就在距离城门一里处,那乌泱泱的一群才堪堪的停住了脚。

    他们的队伍中有个身戴囚锁的人被豨族士兵架着丢到了军队前方,那人被摔在地上也不恼,而是想麻利的站起来,站起来也不成被士兵踹了一脚给跪了回去。他疼得呲牙咧嘴但也不敢有一丝不满。这人浑身脏污,蓬头垢面的,要不是他大声地冲着城主呼喊,城主还想不到他是谁。

    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如今跪在櫂裘城外的正是之前弃城逃走的管辖使——赵纯。

    城主对他的呼喊视若无睹,这下可把赵纯给整急眼了。之前他计划的好好的,这会都要到江南了,谁曾想半路被豨族人撞上了,他们一来便要杀人灭口,情急之下赵纯只能自报家门向豨族人保证自己能让櫂裘城主乖乖交出櫂裘,这才捡回了一命。

    但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可以威胁到这城主的筹码,他也不过是撑一天是一天。万一城主顾念旧情同意了呢?万一燊烬军快马加鞭赶到了呢?

    一路上赵纯也没少吃苦头,但是他一直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不得不说句意志坚强。

    很显然他还是想简单了,这城主不理睬他,燊烬军也没赶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赵纯是这样喊道:“尘城主!!您要救我啊!只要您把櫂裘交出去,他们就会放了我!而且他们说了他们不会动櫂裘的,櫂裘百姓他们不会碰的!!城主您理理我啊!!”

    饶是赵纯喊破了嗓子,城主也懒得理他。莫说他一个弃城而逃的管辖使了,今天就算是皇帝来了城主照样不会答应。谁人不知道豨族人在西部的所作所为,真当城主是什么了,他说这种话鬼信啊?问他自己可有三分真心信自己?

    赵纯被豨族人斩首于櫂裘城外,櫂裘城主无动于衷。

    豨族冲着他们喊了好些话,城主一句也没听懂,只知道看目前的形势,这仗肯定是要打的了。

    豨族人见对方不理睬自己怒火中烧又开始喊起奇怪的口号,不多时便准备朝着这边涌来。城主紧绷着脸,旁边指挥的手臂已经高高扬起,只带一声令下万千箭矢便会离脱出。

    战争一触即发。

    櫂裘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城墙是城主之前派工匠加固的,战场上莫说刀剑无眼,炮火也无眼。也不知道豨族一个草原部族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火药,刚刚加固过的城墙已经被轰得剩下一堆残垣断壁。

    这一战,他们打了个彻夜当东方熹微之时,櫂裘的城墙开始崩裂,城门没给撞开,城墙倒是开始垮了。莫说尸横遍野,这说尸山血海也不为过。许是豨族人也没想过这个几万的小军队的城池竟然打了这么多个时辰还未攻破。

    战场上大多死的的豨族人,这很好解释,优可持而不可持,优以长持而不顾者,故败也。

    待到城门破开,数千櫂裘将士握紧兵器,齐齐大喝一声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那前方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她城主还活着,櫂裘就不算亡,她就要提剑斩敌,护一方百姓。

    这位城主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小时跟着家中男子学习武术,说来她还是有些天赋,但是小时候总想着玩也不甚重视。最近的城主也跟在军营中学了几招,加上小时基础不错,学的还像样,普通的格挡进攻应是没问题了。

    当豨族人正真踩着成山的尸体踏进櫂裘城门时,城主带着櫂裘最后一点余力站在官道口,他们誓死阻挡豨族人的脚步即使只是暂时。

    城主也混迹在战场中,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大氅,身手灵敏的穿梭在刀剑中。

    她也不难想到,豨族人的目标大多应该是她,但真到周围只剩寥寥之人,自己的剑还被打飞,豨族的刀剑就要落到她身上时。

    天边飞来一只穿云箭,直直刺穿了要对城主动手的豨族人的手臂,后者一时被带到在地疼得呲牙咧嘴。

    城主抬起头,就见城门远处多出了些驾马而来的身影,须臾之间群马奔驰,为首那人身骑着高大的铁甲骏马,面上带着薄薄一层玄黑面具只露出半个下颌来,一身轻甲朝着她奔来。身后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燊烬将军在此,尓敢来犯!

    燊烬军在此,豨族已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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