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马大的保镖们训练有素依次排开，站在两辆黑车的两边。
白鹇和母亲白萱慈在助理江枫渔的带领下上车。
打头的保镖队长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接过她俩的行李箱。
“江助理，老板呢？”
江枫渔推了推眼镜，向前边示意。
不远处，一个身姿卓绝，芝兰玉树般的男人缓步向这边走来。
他垂眼看向手机，丝毫不在意过路人的窥探。
不知道看见什么，一抹笑意浮上脸颊，如春水般柔软润物。
静态时像文人雅士笔下的水墨画，动态时则似蓬莱居里的竹灵凝聚天地灵气所化的隐世仙人。
只是他们不知，仙人此刻红鸾心动，被心上人撩拨的晕头转向。
岑竹声编辑了三分钟，删删减减，最后发了个表情包。
【小狐狸心脏中箭倒地不起。】
像是故意磨他似的，对方也发来一个表情包。
【A.蝴蝶小鸟：两只小猫蹭蹭】
直到上车，岑竹声的嘴角也没下去。
正当保镖纳闷什么事让老板这么开心，难不成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被大老板夸奖了，一道铃声响起。
【若是知晓这被虫蛀蚀的艳丽皮肤】
【若憎恨无休无止】
【我这残疾之人是否能得到爱神注视】
保镖：谁的电话铃这么带劲。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他老板接了电话。
保镖：……
岑竹声看着来电人。
“怎么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车里的保镖瞬间坐直身体，竖耳倾听。
“嗯，你说。”岑竹声语气轻柔。
“呃……我想明天和后天跟着我朋友去淮州玩，大后天就回来。虽然我会把猫粮和水提前给小草它们备好的，但是你刚把小草寄在我家，我就抛下它们去潇洒，感觉不太好，如果你不同意，那我晚几天再去。”
说到最后，女孩犹犹豫豫。
“没事，”岑竹声说：“我相信你能安排好，不过记得备好水和晕车药。虽然药效聊胜于无，但是能起一点作用比没有好。”
“好！”女孩声音雀跃，“你现在到酒店了没有。”
“还有一段路。”岑竹声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
“喔，我现在跟我朋友去新开的游乐园玩。”
岑竹声：“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清浅的呼吸声从另一边传来，只听女孩压低声音：“拜拜，云禾。”
岑竹声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拜拜。”
女孩把电话挂断，岑竹声抬眼，一一掠过车里看热闹的几个人。
众人眼神乱飘，看车顶看窗外看路就是不看他。
戚更收起手机，从摊主手中接过两个棉花糖，三两步蹦跶到树下。
绿裙女人回眸。
“天天吃那么多甜的会蛀牙的。”
陆柊从戚更手里接过粉色猫猫头棉花糖，把绿色的留给她。
戚更咬了一口猫猫头。
“我就剩这点爱好了，没事的，我会控制摄入量。”
凉风习习，戚更看向因为亮着灯而显得梦幻的游乐设施。
怕她再次中暑，二人直到入夜才进场。
人群并没有因为夜晚而变少。
男女老少，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
“我们是来游乐场吃饭的么。”陆柊吐槽。
无他，她们已经分吃了一份脆薯饼，一份热狗面包，一份关东煮，这是某人声称【甜咸永动机】里必不可缺的甜品。
陆柊：歪理一大堆，封你为胡说八道仙人。
戚更翘脚：“没办法呀，好多玩的都需要排队，但是我们两个都不喜欢排队。”
“继续拍照吧。”
陆柊拿起手机，镜头对准她们两个人，戚更万年不变的剪刀手倔强地冒出来。
“放下。”她命令。
“yes，长官。”戚更嬉皮笑脸。
咔嚓。
陆柊的相册新增了第七十七张图片。
戚更：“回去发给我喔。”
二人顺着小路走，游乐场的卡通摆件很多，有的差不多和人一样高。
陆柊眼睁睁看着某人给公主比胡子，试图抢小女孩的帽子，扯小精灵头上的三撮聪明毛，把稻草人先生的小鸟朋友从头顶放到手上又放到脚边最后物归原主。
她一言难尽地与戚更拉开距离。
陆柊：智障儿童欢乐多。
在戚更深情凝望一只蒙着眼睛的兔子执事时，陆柊忍不住开口，语气幽幽：“你就不怕他晚上来梦里找你。”
“哇！”
戚更跳起，惊魂未定拍拍胸脯，后退几步，撞上某个柔软的东西。
“哇！”
她身形一崴，陆柊连忙上前扯住她胳膊。
“冒冒失失的，看见鬼了？”
“你你你说完，我感觉他他他眼睛里冒红光。”
戚更指尖发抖。
“现在知道怕了。”陆柊无奈，抬手呼噜呼噜她的后脑勺。
戚更缓过来之后，后知后觉：“我刚才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姐姐，你撞到我了。”
一个脆生生的童声从拐角传来。
“哇——”
刚刚一本正经劝她的陆老师扯着她狂奔三百米。
戚更眼睛打开一条缝，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童装汉服的小姑娘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阴影里走出来。
“陆陆陆老师，别跑了，是个小孩。”
陆柊紧急刹车。
两分钟后，戚更双手合十，满是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柊动了动脚踝，还好她有穿高跟鞋跑步的超能力，不然脚踝要废。
小姑娘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冰糖葫芦，说：“姐姐，你再给我买一个，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戚更点头如捣蒜。
她回头，看向陆柊：“亲爱的，你在这看着这个宝宝，我去买糖葫芦。”
“快去快回。”陆柊摆摆手。
五分钟后，戚更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
一大一小，她把大的那个递给小女孩，小的递给陆柊。
“干嘛，我今天已经吃太多甜的了，你自己吃吧。”陆柊双手交叉，表示拒绝。
戚更毫不犹豫塞嘴里。
陆柊：我怀疑你只是客气一下。
“你早晚会蛀牙。”
“没事，我会控制摄入量。”
陆柊：好耳熟，这段对话好像几分钟前刚出现过。
戚更三下五除二把糖葫芦吃完，扔进垃圾桶，弯腰平视小女孩：“宝宝，你是跟大人走丢了么。”
“嗯。”小女孩乖乖点头。
陆柊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起身。
“刚才我问过她了，她家长带着她和弟弟一起来这里，她弟弟想坐飞船，家长就带着弟弟坐，让她在旁边等着，人流太多，走散了。”
戚更渐渐皱起眉头，她蹲下来，换上亲和的笑，“宝宝，你还记得你在外面等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么。”
小女孩打开电话手表，指着上面的数，“我从18等到20。”
将近两个小时。
“为什么不给妈妈打电话呢，这上面没有爸爸妈妈电话吗？”戚更拉起她的手。
“我想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小女孩语气低落，她舔了舔糖葫芦上的糖稀，再抬眼，水汪汪的眼睛带着自豪。她拍拍腰间的小荷包。
“姐姐，这是来之前，姥姥给我的零花钱喔，刚才掉地上的那串糖葫芦，是我自己在姨姨那买的。”
“宝宝真厉害！”
戚更抬头，对上一双同样忧虑的眼睛。
“我们怎么把这孩子送到她家长那里呢。”
二人心有灵犀般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这句话。
在戚更发愁时，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裙子。
“姐姐，我想坐旋转木马，妈妈答应我坐的，但是等一会儿游乐场就要关门了吧。”
她叹气。
戚更迟疑。
“你和这个绿裙子的姐姐带我去坐，然后我就给妈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小女孩补充，“如果你们还有事要做，那我可以自己去。”
她把糖葫芦吃完，扔进垃圾桶里，挥手转身，“姐姐再见。”
戚更和陆柊同时向前走，一左一右包围她。
小女孩惊讶抬头。
“我们和你一起去，但是坐旋转木马这件事，只能你和这个姐姐一起了，我坐不了，会晕晕的。”戚更扶着脑袋，给她表演一个“晕眩”。
小女孩抿嘴微笑。
“嗯。”
戚更：“你叫什么啊，宝宝。”
小女孩：“我叫小深。”
戚更：“深深你好，我是戚更，她是陆柊。”
陆柊：“宝宝以后要有防备心，遇到陌生人最好不要理会，和爸爸妈妈走丢了就去找警察叔叔。陌生人给的东西最好也不要吃，很多坏蛋伪装成善良的样子骗小孩，如果上当了，就会被拐卖走。”
小女孩：“姐姐，你说的跟我老师说的一模一样。我会的，如果我被拐跑了，姥姥会很伤心的。”
戚更笑，“那是因为这个姐姐也是老师喔。”
“哇！”小女孩抬眼，一脸崇拜。
“嗯，不过之后就不是小学生的老师了，姐姐要教初中了。”陆柊耐心答道。
戚更惊讶：“你不教小孩了？”
陆柊：“嗯，有点累了，然后申请调到初中部。”
戚更提醒：“我觉得青春期的小孩更难教。”
陆柊：“嗨，横竖都是死，换一种死法。”
戚更与小深面面相觑，捂嘴偷笑。
到了旋转木马的售票处，小深摸向小荷包，说：“姐姐，这个是多少钱，我给你。”
陆柊弯腰，摸摸她的脑袋，说：“不用了，就当是姐姐们为刚才撞到你而表示歉意，这个票钱姐姐来出。”
小深：“啊？可是刚刚已经赔过我冰糖葫芦了。”
戚更：“但是姐姐害你摔屁股墩了呀。”
小女孩点点头，扬起甜甜的笑。“好吧，谢谢姐姐。”
陆柊拿了三张票出来。
戚更讶异：“我坐不了，你多买了一张吧。”
陆柊指了指那边的门，说：“没有票进不去，你可以在里面看我们，在外面看着总觉得有点儿惨兮兮的。”
戚更脑子打结一瞬。
一时间有些跟不上她家陆老师的脑回路。
由于是新开业的游乐场，对新客有限时福利，旋转木马这个项目，只要是买票，进去过后，如果人少，可以坐到尽兴。
戚更三人站在两个空位前。
一个是带翅膀的彩色天使小马，一个是戴皇冠的粉色的公主小马。
“深深想坐哪一个？”戚更低头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嘟起嘴，眼睛在两只小马上流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抬手，指向独角兽公主小马。
“这个！”
等到要上去时，小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把电话手表摘了，递到戚更手中，认真地说：“姐姐，你可以给我拍照么，我想记录第一次坐旋转木马。”
小手在屏幕上捣鼓，调出相机，指着上面的按键：“你点这个就可以了。”
戚更：“嗯嗯，姐姐知道了。”
陆柊先是护着小女孩坐上公主小马，然后自己随意坐到一旁的天使小马上。
稚嫩空灵的童谣响起，设施开始运作。
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侧目，是孩子愿望实现后的发自内心的笑。
“深深公主，看这里喔。”
设施上还有其他的人，这时候戚更的社恐仿佛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粉裙子的短发女孩向她们挥手，灯火阑珊，她的笑容明媚而美好。
“耶。”
小深伸出两个剪刀手，与戚更的如出一辙。
歌曲换了四首，旋转木马绕了两轮。
要下去时，戚更戏瘾犯了。
她哒哒蹦到她们跟前。
“天使长，请下飞马。”她弯腰，向陆柊伸手，眼睛在绚烂的灯光下亮的惊人。
陆柊绿裙翩跹，双手交叠后一触即分，优雅落地。
小深翘着两只小脚，眼睛亮晶晶。
戚更会意，伸手：“公主殿下，请下南瓜马车。”
小深慢悠悠落地，拎起裙摆，优雅行礼。
戚更把电话手表重新戴在她手上。
旋转木马重新运行，她们走出围栏，在一片空地处停歇。
小深拨通了一个号码。
忙音响了约莫三十秒。
“喂？”一个不咸不淡的女声传过来。
小深声音怯怯：“妈，妈妈，你和弟弟坐完飞船了吗，我在旋转木马这里。”
“小深？！”女人破音，“你不是和姥姥一起在家待着么，喔喔，对了，姥姥又让我带你出来了。”
“老公，掉头。”
“乖乖，你在原地不要动哈，我们马上就到！”
“嗯。”
小深习以为常地等对面挂断。
戚更听得直皱眉头。
这孩子的母亲这么心大的？
掉头？这是已经打道回府了？孩子丢了都不知道。
“姐姐别皱眉，姥姥说皱眉头会不好看的，姐姐这么漂亮。”小深晃晃她的胳膊。
“宝宝，你妈妈好粗心啊。”戚更叹气。
小深抿了抿嘴，说：“爸爸不在了，然后妈妈找了个叔叔。她和…叔叔对我挺好的，这个电话手表就是他给我买的，只是比起我，他们更关心叔叔的孩子。”
闻言，陆柊眼神一暗。
戚更恼火：既然结婚了那都是自己的孩子，一碗水端不平当什么父母。
“但是姥姥很爱我，这个裙子就是姥姥给我买的，我也超级超级爱姥姥！”小姑娘乐观地转了个圈圈。
“等我长大了，要带姥姥去好多地方玩，买好多好吃的！”小深挥舞拳头，发表宣言。
“宝宝真棒！”
“姐姐，我想看看你拍的照片。”小深说。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
一张接一张。
小姑娘是唯一的主角。
“姐姐你把我照的好漂亮喔。”
戚更：“深深本来就长得很可爱。”
“叔叔也这样说过。”她喃喃道，声音细微。
“嗯？什么？”戚更问。
小女孩摇摇头，她用手指在图片上点着。
圆柱上的星空，蝴蝶结，门，旁边的飞马上的王子……
“好像梦里的一样。”小深说。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慌里慌张喘着粗气往这边赶来，目光在人群中乱飘，直到看到某个身影。
“小深！”
小女孩回头，身旁牵着她的两个年轻姑娘齐齐看过来。
“妈妈。”
女人掐着腰，脚步踉跄，走到她们跟前，蹲下身，双手从小女孩的侧脸到她的肩膀。
戚更注意到她的后脚踝磨破皮了，心里松一口气。
她与陆柊对视一眼。
看来确实也是关心女儿，只是关心的程度不一样。
“吓死我了。”女人后怕，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她起身。
“谢谢你们。”她对着戚更二人说。
陆柊神色冷淡，说：“女士，您女儿这次遇到的是我们，下次若是遇到心怀不轨的，后悔都来不及，还请您多上心。”
女人脸上闪过尴尬，她撩开碎发，“谢谢提醒。”
气氛渐渐变冷。
“那我带孩子回去了，她爸爸还在等我们呢。”
“姐姐再见。”
“再见。”
女人牵起小女孩的手，直到二人正打算离开，莫名地，戚更回过头，对上小女孩复杂的眼睛。
她心里一咯噔。
“怎么了？”陆柊问。
戚更抚上胸口，闷闷的。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白鹇和母亲白萱慈在助理江枫渔的带领下上车。
打头的保镖队长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接过她俩的行李箱。
“江助理，老板呢？”
江枫渔推了推眼镜，向前边示意。
不远处，一个身姿卓绝，芝兰玉树般的男人缓步向这边走来。
他垂眼看向手机，丝毫不在意过路人的窥探。
不知道看见什么，一抹笑意浮上脸颊，如春水般柔软润物。
静态时像文人雅士笔下的水墨画，动态时则似蓬莱居里的竹灵凝聚天地灵气所化的隐世仙人。
只是他们不知，仙人此刻红鸾心动，被心上人撩拨的晕头转向。
岑竹声编辑了三分钟，删删减减，最后发了个表情包。
【小狐狸心脏中箭倒地不起。】
像是故意磨他似的，对方也发来一个表情包。
【A.蝴蝶小鸟：两只小猫蹭蹭】
直到上车，岑竹声的嘴角也没下去。
正当保镖纳闷什么事让老板这么开心，难不成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被大老板夸奖了，一道铃声响起。
【若是知晓这被虫蛀蚀的艳丽皮肤】
【若憎恨无休无止】
【我这残疾之人是否能得到爱神注视】
保镖：谁的电话铃这么带劲。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他老板接了电话。
保镖：……
岑竹声看着来电人。
“怎么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车里的保镖瞬间坐直身体，竖耳倾听。
“嗯，你说。”岑竹声语气轻柔。
“呃……我想明天和后天跟着我朋友去淮州玩，大后天就回来。虽然我会把猫粮和水提前给小草它们备好的，但是你刚把小草寄在我家，我就抛下它们去潇洒，感觉不太好，如果你不同意，那我晚几天再去。”
说到最后，女孩犹犹豫豫。
“没事，”岑竹声说：“我相信你能安排好，不过记得备好水和晕车药。虽然药效聊胜于无，但是能起一点作用比没有好。”
“好！”女孩声音雀跃，“你现在到酒店了没有。”
“还有一段路。”岑竹声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
“喔，我现在跟我朋友去新开的游乐园玩。”
岑竹声：“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清浅的呼吸声从另一边传来，只听女孩压低声音：“拜拜，云禾。”
岑竹声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拜拜。”
女孩把电话挂断，岑竹声抬眼，一一掠过车里看热闹的几个人。
众人眼神乱飘，看车顶看窗外看路就是不看他。
戚更收起手机，从摊主手中接过两个棉花糖，三两步蹦跶到树下。
绿裙女人回眸。
“天天吃那么多甜的会蛀牙的。”
陆柊从戚更手里接过粉色猫猫头棉花糖，把绿色的留给她。
戚更咬了一口猫猫头。
“我就剩这点爱好了，没事的，我会控制摄入量。”
凉风习习，戚更看向因为亮着灯而显得梦幻的游乐设施。
怕她再次中暑，二人直到入夜才进场。
人群并没有因为夜晚而变少。
男女老少，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
“我们是来游乐场吃饭的么。”陆柊吐槽。
无他，她们已经分吃了一份脆薯饼，一份热狗面包，一份关东煮，这是某人声称【甜咸永动机】里必不可缺的甜品。
陆柊：歪理一大堆，封你为胡说八道仙人。
戚更翘脚：“没办法呀，好多玩的都需要排队，但是我们两个都不喜欢排队。”
“继续拍照吧。”
陆柊拿起手机，镜头对准她们两个人，戚更万年不变的剪刀手倔强地冒出来。
“放下。”她命令。
“yes，长官。”戚更嬉皮笑脸。
咔嚓。
陆柊的相册新增了第七十七张图片。
戚更：“回去发给我喔。”
二人顺着小路走，游乐场的卡通摆件很多，有的差不多和人一样高。
陆柊眼睁睁看着某人给公主比胡子，试图抢小女孩的帽子，扯小精灵头上的三撮聪明毛，把稻草人先生的小鸟朋友从头顶放到手上又放到脚边最后物归原主。
她一言难尽地与戚更拉开距离。
陆柊：智障儿童欢乐多。
在戚更深情凝望一只蒙着眼睛的兔子执事时，陆柊忍不住开口，语气幽幽：“你就不怕他晚上来梦里找你。”
“哇！”
戚更跳起，惊魂未定拍拍胸脯，后退几步，撞上某个柔软的东西。
“哇！”
她身形一崴，陆柊连忙上前扯住她胳膊。
“冒冒失失的，看见鬼了？”
“你你你说完，我感觉他他他眼睛里冒红光。”
戚更指尖发抖。
“现在知道怕了。”陆柊无奈，抬手呼噜呼噜她的后脑勺。
戚更缓过来之后，后知后觉：“我刚才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姐姐，你撞到我了。”
一个脆生生的童声从拐角传来。
“哇——”
刚刚一本正经劝她的陆老师扯着她狂奔三百米。
戚更眼睛打开一条缝，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童装汉服的小姑娘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阴影里走出来。
“陆陆陆老师，别跑了，是个小孩。”
陆柊紧急刹车。
两分钟后，戚更双手合十，满是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柊动了动脚踝，还好她有穿高跟鞋跑步的超能力，不然脚踝要废。
小姑娘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冰糖葫芦，说：“姐姐，你再给我买一个，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戚更点头如捣蒜。
她回头，看向陆柊：“亲爱的，你在这看着这个宝宝，我去买糖葫芦。”
“快去快回。”陆柊摆摆手。
五分钟后，戚更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
一大一小，她把大的那个递给小女孩，小的递给陆柊。
“干嘛，我今天已经吃太多甜的了，你自己吃吧。”陆柊双手交叉，表示拒绝。
戚更毫不犹豫塞嘴里。
陆柊：我怀疑你只是客气一下。
“你早晚会蛀牙。”
“没事，我会控制摄入量。”
陆柊：好耳熟，这段对话好像几分钟前刚出现过。
戚更三下五除二把糖葫芦吃完，扔进垃圾桶，弯腰平视小女孩：“宝宝，你是跟大人走丢了么。”
“嗯。”小女孩乖乖点头。
陆柊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起身。
“刚才我问过她了，她家长带着她和弟弟一起来这里，她弟弟想坐飞船，家长就带着弟弟坐，让她在旁边等着，人流太多，走散了。”
戚更渐渐皱起眉头，她蹲下来，换上亲和的笑，“宝宝，你还记得你在外面等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么。”
小女孩打开电话手表，指着上面的数，“我从18等到20。”
将近两个小时。
“为什么不给妈妈打电话呢，这上面没有爸爸妈妈电话吗？”戚更拉起她的手。
“我想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小女孩语气低落，她舔了舔糖葫芦上的糖稀，再抬眼，水汪汪的眼睛带着自豪。她拍拍腰间的小荷包。
“姐姐，这是来之前，姥姥给我的零花钱喔，刚才掉地上的那串糖葫芦，是我自己在姨姨那买的。”
“宝宝真厉害！”
戚更抬头，对上一双同样忧虑的眼睛。
“我们怎么把这孩子送到她家长那里呢。”
二人心有灵犀般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这句话。
在戚更发愁时，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裙子。
“姐姐，我想坐旋转木马，妈妈答应我坐的，但是等一会儿游乐场就要关门了吧。”
她叹气。
戚更迟疑。
“你和这个绿裙子的姐姐带我去坐，然后我就给妈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小女孩补充，“如果你们还有事要做，那我可以自己去。”
她把糖葫芦吃完，扔进垃圾桶里，挥手转身，“姐姐再见。”
戚更和陆柊同时向前走，一左一右包围她。
小女孩惊讶抬头。
“我们和你一起去，但是坐旋转木马这件事，只能你和这个姐姐一起了，我坐不了，会晕晕的。”戚更扶着脑袋，给她表演一个“晕眩”。
小女孩抿嘴微笑。
“嗯。”
戚更：“你叫什么啊，宝宝。”
小女孩：“我叫小深。”
戚更：“深深你好，我是戚更，她是陆柊。”
陆柊：“宝宝以后要有防备心，遇到陌生人最好不要理会，和爸爸妈妈走丢了就去找警察叔叔。陌生人给的东西最好也不要吃，很多坏蛋伪装成善良的样子骗小孩，如果上当了，就会被拐卖走。”
小女孩：“姐姐，你说的跟我老师说的一模一样。我会的，如果我被拐跑了，姥姥会很伤心的。”
戚更笑，“那是因为这个姐姐也是老师喔。”
“哇！”小女孩抬眼，一脸崇拜。
“嗯，不过之后就不是小学生的老师了，姐姐要教初中了。”陆柊耐心答道。
戚更惊讶：“你不教小孩了？”
陆柊：“嗯，有点累了，然后申请调到初中部。”
戚更提醒：“我觉得青春期的小孩更难教。”
陆柊：“嗨，横竖都是死，换一种死法。”
戚更与小深面面相觑，捂嘴偷笑。
到了旋转木马的售票处，小深摸向小荷包，说：“姐姐，这个是多少钱，我给你。”
陆柊弯腰，摸摸她的脑袋，说：“不用了，就当是姐姐们为刚才撞到你而表示歉意，这个票钱姐姐来出。”
小深：“啊？可是刚刚已经赔过我冰糖葫芦了。”
戚更：“但是姐姐害你摔屁股墩了呀。”
小女孩点点头，扬起甜甜的笑。“好吧，谢谢姐姐。”
陆柊拿了三张票出来。
戚更讶异：“我坐不了，你多买了一张吧。”
陆柊指了指那边的门，说：“没有票进不去，你可以在里面看我们，在外面看着总觉得有点儿惨兮兮的。”
戚更脑子打结一瞬。
一时间有些跟不上她家陆老师的脑回路。
由于是新开业的游乐场，对新客有限时福利，旋转木马这个项目，只要是买票，进去过后，如果人少，可以坐到尽兴。
戚更三人站在两个空位前。
一个是带翅膀的彩色天使小马，一个是戴皇冠的粉色的公主小马。
“深深想坐哪一个？”戚更低头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嘟起嘴，眼睛在两只小马上流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抬手，指向独角兽公主小马。
“这个！”
等到要上去时，小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把电话手表摘了，递到戚更手中，认真地说：“姐姐，你可以给我拍照么，我想记录第一次坐旋转木马。”
小手在屏幕上捣鼓，调出相机，指着上面的按键：“你点这个就可以了。”
戚更：“嗯嗯，姐姐知道了。”
陆柊先是护着小女孩坐上公主小马，然后自己随意坐到一旁的天使小马上。
稚嫩空灵的童谣响起，设施开始运作。
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侧目，是孩子愿望实现后的发自内心的笑。
“深深公主，看这里喔。”
设施上还有其他的人，这时候戚更的社恐仿佛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粉裙子的短发女孩向她们挥手，灯火阑珊，她的笑容明媚而美好。
“耶。”
小深伸出两个剪刀手，与戚更的如出一辙。
歌曲换了四首，旋转木马绕了两轮。
要下去时，戚更戏瘾犯了。
她哒哒蹦到她们跟前。
“天使长，请下飞马。”她弯腰，向陆柊伸手，眼睛在绚烂的灯光下亮的惊人。
陆柊绿裙翩跹，双手交叠后一触即分，优雅落地。
小深翘着两只小脚，眼睛亮晶晶。
戚更会意，伸手：“公主殿下，请下南瓜马车。”
小深慢悠悠落地，拎起裙摆，优雅行礼。
戚更把电话手表重新戴在她手上。
旋转木马重新运行，她们走出围栏，在一片空地处停歇。
小深拨通了一个号码。
忙音响了约莫三十秒。
“喂？”一个不咸不淡的女声传过来。
小深声音怯怯：“妈，妈妈，你和弟弟坐完飞船了吗，我在旋转木马这里。”
“小深？！”女人破音，“你不是和姥姥一起在家待着么，喔喔，对了，姥姥又让我带你出来了。”
“老公，掉头。”
“乖乖，你在原地不要动哈，我们马上就到！”
“嗯。”
小深习以为常地等对面挂断。
戚更听得直皱眉头。
这孩子的母亲这么心大的？
掉头？这是已经打道回府了？孩子丢了都不知道。
“姐姐别皱眉，姥姥说皱眉头会不好看的，姐姐这么漂亮。”小深晃晃她的胳膊。
“宝宝，你妈妈好粗心啊。”戚更叹气。
小深抿了抿嘴，说：“爸爸不在了，然后妈妈找了个叔叔。她和…叔叔对我挺好的，这个电话手表就是他给我买的，只是比起我，他们更关心叔叔的孩子。”
闻言，陆柊眼神一暗。
戚更恼火：既然结婚了那都是自己的孩子，一碗水端不平当什么父母。
“但是姥姥很爱我，这个裙子就是姥姥给我买的，我也超级超级爱姥姥！”小姑娘乐观地转了个圈圈。
“等我长大了，要带姥姥去好多地方玩，买好多好吃的！”小深挥舞拳头，发表宣言。
“宝宝真棒！”
“姐姐，我想看看你拍的照片。”小深说。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
一张接一张。
小姑娘是唯一的主角。
“姐姐你把我照的好漂亮喔。”
戚更：“深深本来就长得很可爱。”
“叔叔也这样说过。”她喃喃道，声音细微。
“嗯？什么？”戚更问。
小女孩摇摇头，她用手指在图片上点着。
圆柱上的星空，蝴蝶结，门，旁边的飞马上的王子……
“好像梦里的一样。”小深说。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慌里慌张喘着粗气往这边赶来，目光在人群中乱飘，直到看到某个身影。
“小深！”
小女孩回头，身旁牵着她的两个年轻姑娘齐齐看过来。
“妈妈。”
女人掐着腰，脚步踉跄，走到她们跟前，蹲下身，双手从小女孩的侧脸到她的肩膀。
戚更注意到她的后脚踝磨破皮了，心里松一口气。
她与陆柊对视一眼。
看来确实也是关心女儿，只是关心的程度不一样。
“吓死我了。”女人后怕，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她起身。
“谢谢你们。”她对着戚更二人说。
陆柊神色冷淡，说：“女士，您女儿这次遇到的是我们，下次若是遇到心怀不轨的，后悔都来不及，还请您多上心。”
女人脸上闪过尴尬，她撩开碎发，“谢谢提醒。”
气氛渐渐变冷。
“那我带孩子回去了，她爸爸还在等我们呢。”
“姐姐再见。”
“再见。”
女人牵起小女孩的手，直到二人正打算离开，莫名地，戚更回过头，对上小女孩复杂的眼睛。
她心里一咯噔。
“怎么了？”陆柊问。
戚更抚上胸口，闷闷的。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