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诸多人探着身子看向窗外，观望着，抢不到窗边好位置的人便悉数跑到廊下。
船头的鼓声阵阵，直破烟波。
轻凫飞燕如云，呼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
一身藏青的中年男子揭开窗前苇席询问“文瑾，你瞧着今日这龙舟魁首应是哪地？”
“回尚书大人，微臣以为是汝南。”裴文瑾恭敬着拘礼，平日得郭尚书关照已让他激动不已，更枉论今日得见传闻中的人物小周王。
方才茶过几巡，听着郭尚书同小周王的招呼亲昵，裴文瑾便觉着自己心底安稳了几分，自己虽不是状元榜眼，却能得他二人青眼属实是时来运转，想他区区探花居然能到皇上身前做事，真是祖宗庇佑有意振兴裴氏。
听此言，周呈心间愉悦，想起方才李长乐的不快更是舒坦“郭大人将你教得到好。”
“是，承蒙大人关照，为小的指点迷津。郭大人与我如再生父母，多亏大人提拔，吾才能到皇上跟前做事，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裴文瑾起身行礼。
“今日过节，无需拘束，你有心，本王亦是看在眼里。”周呈提起茶壶为他斟茶，瞧着温文尔雅。
裴文瑾恭敬着双手捧茶杯小口轻酌。
周呈顺着郭尚书揭开的苇帘观望，就见着汝南的龙舟正当先。
“殿下放心，下头都打点好了，今年这龙舟魁首还是汝南。”郭尚书为他指着当先的船头。
怎么说夺得魁首既是给殿下讨个喜头，事后到皇上跟前也是一桩美事可谈。
周呈便坐回，几盏茶后，吃了块点心。
“近日多地无雨，夏日灼热，隐有大旱之兆，恐颗粒无收。”
周呈闻言眉心一跳，近几年地方多有旱灾由郭尚书一人处理便是，如今提及必有大事，不过若逢大旱那些个忠君贤士自会想法子解决，而他只需捞一笔好处“裴允以为如何？”
“殿下抬爱，微臣以为灾害未及之时，地方可实仓廪以备灾，安水臧以蓄水。”
河东的裴氏虽落寞，到底还是大家。就算有旱情，也是衣食无忧，自是尚未见过人间疾苦的公子。
周呈递了块点心给他“裴允所言即是。天灾苦苦，皇上仁爱百姓，地方做好防护抗旱，若逢大旱朝廷自会拨银赈灾。”
裴文瑾双手接过，压着嘴角，心下窃喜。
郭尚书与之对视点头，自知晓他意“殿下料想得周全。”
二楼的窗栏边亦有佳人公子谈论。
“殿下以为今朝这龙舟的魁首是谁？”
见着面前的人眉眼欢喜，李长乐支着手靠窗一探，见着熟悉便坐回“又是汝南。”
每年赛龙舟，汝南的人都会勤加练习，下头再拨点银钱，这魁首便年年内定，很是无趣。
阳城的龙舟是那些官家子弟自行组织，都是平日游手好闲斗蛐蛐逛青楼的纨绔，那里懂什么划龙舟，往年划至一半龙舟翻了的事也是有的，父皇也只笑笑重在参与即可。
江初砚见她无心与此也不好继续观望，便坐回位置执小扇伺候着她。
“哎，本宫自己歇会，你喜欢看接着看便是。”李长乐取过他手上的扇兀自扇着“本宫年年看自是知晓其间无趣，左右无人，做自己喜欢的事便可。”
江初砚闻言低头“微臣自小羸弱多病，甚少出门，如今难得一见，倒让殿下见笑了。”
“哪有笑不笑的，本是无趣之事，眼下有你作陪，本宫看你也是一时好风景呀。”
江初砚一顿，见着面前姝丽，他嘴角勾笑道“是。”，继续凭栏观望。
对面楼的女子透着纱帘瞧着粉衣公子谦谦。
“二楼那厢房是何贵客？”嘉宁郡主压着声询问身边的婢女松萝。
松萝便出去打听一番回来“回禀郡主，是长公主的厢房，想是大公子请来哪个楼里的头牌小倌去侍奉长公主。”
“也没瞧见她影，想那长公主最缠小周王，既是哥哥叫来的，如此闲着倒白费。今日甚是无趣，晚些你找个机会把人带到后院去。”嘉宁郡主倚着窗笑着。
“是。”松萝应着，嘉宁郡主在京兆纵情声色惯了，平日豢养几个小倌陪玩也是寻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光景。
“殿下，今年的魁首好像不是汝南的舟队。”
听着江初砚的话李长乐微顿，竟不是汝南？
她赶忙揭开纱帘探出头观望，窗外的人看着湖面的突变也谈论如沸水。
“快看那龙舟争先了！”
“今年魁首怕不是汝南！那龙舟从未见过！”
“今年可是押错宝了，怎得还有其他龙舟？”
……
李长乐遥遥见着湖面上争先的龙舟黑红，不似汝南的红黄，隐约有些熟悉。
看着那舟队愈来愈接近，李长乐便想起江东的那人，毫不犹豫地推门出去，站到廊边，笑看湖面。
记忆里熟悉的那人正在船尾掌舵撑杆，江东之人善水，那舟宛若龙衔飞浪，遥遥领先了汝南一个龙舟的距离，将汝南甩在后头。
他若摘桂，周呈不得把脸气紫。
江初砚见她突然兴起便随她一同出去，心下些许忐忑便询问“殿下可知这龙舟是哪处的？”
“江东。”
周木在下头跪着回禀。
周呈听了这消息自是坐不住，面色当即不悦，但碍于裴文瑾在此处又收了几分神色。
“江东之人已经好几年没入阳城了，今日确实事发突然，杜家竟也没递消息……”
郭尚书正说着，那边叩门三声杜裕便来“家父让吾来给殿下赔个不是，江东的龙舟队上场我等也是方才知晓，眼下龙舟将登岸，只能委屈殿下，汝南的龙舟拿个第二的名次。”
“那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赛龙舟本就各凭本事，江东之人能来，吾自当高兴。”周呈强扯着抹笑。
“小周王大气，不愧为吾辈之典范。”杜裕夸着退下，屋内空气沉静黏稠。
方才的仁善一瞬转为雷雨势，裴文瑾也吞下了夸赞之言不敢妄言，耸着肩，低头盯着杯里的茶。
“事既已成定局，还望殿下沉住气，老臣便不久留，门下还有诸多事务要料理，先行告退。”郭尚书倒不迁就他的性子，见着势头不对便起身行礼要走。
见着一旁的裴文瑾惶恐，郭尚书顺道拍拍他的肩“怎么 ，茶香痴迷，莫误了正事。”
“微……微臣……下官……先行告退，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不扰殿下清净。”裴文瑾惊得跪下行礼。
周呈见他说话颠三倒四，不禁嗤笑“周木，送客。”
郭尚书叹了口气，一把提起跪着的裴文瑾离去。
出了廊外，周木止步后，裴文瑾轻喘气，跟上郭尚书像鱼浮出水面吐息“方才多谢大人，只是我那样失态……”
“你为老夫门生，吾自当多照顾些，殿下宽仁不与你计较的。你是殿下亲点要见的人，回去把自己的事情办明白就可，其他的无需忧虑。”郭尚书回头拍拍他的肩膀，嘱咐道“遇事沉着些，殿下有心提拔你，莫负了期望。”
“是，文瑾谢尚书大人提点，定不负殿下重望。”裴文瑾喜着行礼，细碎着步子紧跟。
不过半炷香龙舟队便上岸，楼下诸多人团团围着庆贺，船尾撑杆那人红袍黑褂利索，左肩上绣着金丝猛虎，发冠高束，恰少年，风华正茂，青春正好。
孙樾正望着江岸的楼台寻人，见着二楼女子娉婷便朝她招手，三两步上岸。
船头的鼓声阵阵，直破烟波。
轻凫飞燕如云，呼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
一身藏青的中年男子揭开窗前苇席询问“文瑾，你瞧着今日这龙舟魁首应是哪地？”
“回尚书大人，微臣以为是汝南。”裴文瑾恭敬着拘礼，平日得郭尚书关照已让他激动不已，更枉论今日得见传闻中的人物小周王。
方才茶过几巡，听着郭尚书同小周王的招呼亲昵，裴文瑾便觉着自己心底安稳了几分，自己虽不是状元榜眼，却能得他二人青眼属实是时来运转，想他区区探花居然能到皇上身前做事，真是祖宗庇佑有意振兴裴氏。
听此言，周呈心间愉悦，想起方才李长乐的不快更是舒坦“郭大人将你教得到好。”
“是，承蒙大人关照，为小的指点迷津。郭大人与我如再生父母，多亏大人提拔，吾才能到皇上跟前做事，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裴文瑾起身行礼。
“今日过节，无需拘束，你有心，本王亦是看在眼里。”周呈提起茶壶为他斟茶，瞧着温文尔雅。
裴文瑾恭敬着双手捧茶杯小口轻酌。
周呈顺着郭尚书揭开的苇帘观望，就见着汝南的龙舟正当先。
“殿下放心，下头都打点好了，今年这龙舟魁首还是汝南。”郭尚书为他指着当先的船头。
怎么说夺得魁首既是给殿下讨个喜头，事后到皇上跟前也是一桩美事可谈。
周呈便坐回，几盏茶后，吃了块点心。
“近日多地无雨，夏日灼热，隐有大旱之兆，恐颗粒无收。”
周呈闻言眉心一跳，近几年地方多有旱灾由郭尚书一人处理便是，如今提及必有大事，不过若逢大旱那些个忠君贤士自会想法子解决，而他只需捞一笔好处“裴允以为如何？”
“殿下抬爱，微臣以为灾害未及之时，地方可实仓廪以备灾，安水臧以蓄水。”
河东的裴氏虽落寞，到底还是大家。就算有旱情，也是衣食无忧，自是尚未见过人间疾苦的公子。
周呈递了块点心给他“裴允所言即是。天灾苦苦，皇上仁爱百姓，地方做好防护抗旱，若逢大旱朝廷自会拨银赈灾。”
裴文瑾双手接过，压着嘴角，心下窃喜。
郭尚书与之对视点头，自知晓他意“殿下料想得周全。”
二楼的窗栏边亦有佳人公子谈论。
“殿下以为今朝这龙舟的魁首是谁？”
见着面前的人眉眼欢喜，李长乐支着手靠窗一探，见着熟悉便坐回“又是汝南。”
每年赛龙舟，汝南的人都会勤加练习，下头再拨点银钱，这魁首便年年内定，很是无趣。
阳城的龙舟是那些官家子弟自行组织，都是平日游手好闲斗蛐蛐逛青楼的纨绔，那里懂什么划龙舟，往年划至一半龙舟翻了的事也是有的，父皇也只笑笑重在参与即可。
江初砚见她无心与此也不好继续观望，便坐回位置执小扇伺候着她。
“哎，本宫自己歇会，你喜欢看接着看便是。”李长乐取过他手上的扇兀自扇着“本宫年年看自是知晓其间无趣，左右无人，做自己喜欢的事便可。”
江初砚闻言低头“微臣自小羸弱多病，甚少出门，如今难得一见，倒让殿下见笑了。”
“哪有笑不笑的，本是无趣之事，眼下有你作陪，本宫看你也是一时好风景呀。”
江初砚一顿，见着面前姝丽，他嘴角勾笑道“是。”，继续凭栏观望。
对面楼的女子透着纱帘瞧着粉衣公子谦谦。
“二楼那厢房是何贵客？”嘉宁郡主压着声询问身边的婢女松萝。
松萝便出去打听一番回来“回禀郡主，是长公主的厢房，想是大公子请来哪个楼里的头牌小倌去侍奉长公主。”
“也没瞧见她影，想那长公主最缠小周王，既是哥哥叫来的，如此闲着倒白费。今日甚是无趣，晚些你找个机会把人带到后院去。”嘉宁郡主倚着窗笑着。
“是。”松萝应着，嘉宁郡主在京兆纵情声色惯了，平日豢养几个小倌陪玩也是寻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光景。
“殿下，今年的魁首好像不是汝南的舟队。”
听着江初砚的话李长乐微顿，竟不是汝南？
她赶忙揭开纱帘探出头观望，窗外的人看着湖面的突变也谈论如沸水。
“快看那龙舟争先了！”
“今年魁首怕不是汝南！那龙舟从未见过！”
“今年可是押错宝了，怎得还有其他龙舟？”
……
李长乐遥遥见着湖面上争先的龙舟黑红，不似汝南的红黄，隐约有些熟悉。
看着那舟队愈来愈接近，李长乐便想起江东的那人，毫不犹豫地推门出去，站到廊边，笑看湖面。
记忆里熟悉的那人正在船尾掌舵撑杆，江东之人善水，那舟宛若龙衔飞浪，遥遥领先了汝南一个龙舟的距离，将汝南甩在后头。
他若摘桂，周呈不得把脸气紫。
江初砚见她突然兴起便随她一同出去，心下些许忐忑便询问“殿下可知这龙舟是哪处的？”
“江东。”
周木在下头跪着回禀。
周呈听了这消息自是坐不住，面色当即不悦，但碍于裴文瑾在此处又收了几分神色。
“江东之人已经好几年没入阳城了，今日确实事发突然，杜家竟也没递消息……”
郭尚书正说着，那边叩门三声杜裕便来“家父让吾来给殿下赔个不是，江东的龙舟队上场我等也是方才知晓，眼下龙舟将登岸，只能委屈殿下，汝南的龙舟拿个第二的名次。”
“那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赛龙舟本就各凭本事，江东之人能来，吾自当高兴。”周呈强扯着抹笑。
“小周王大气，不愧为吾辈之典范。”杜裕夸着退下，屋内空气沉静黏稠。
方才的仁善一瞬转为雷雨势，裴文瑾也吞下了夸赞之言不敢妄言，耸着肩，低头盯着杯里的茶。
“事既已成定局，还望殿下沉住气，老臣便不久留，门下还有诸多事务要料理，先行告退。”郭尚书倒不迁就他的性子，见着势头不对便起身行礼要走。
见着一旁的裴文瑾惶恐，郭尚书顺道拍拍他的肩“怎么 ，茶香痴迷，莫误了正事。”
“微……微臣……下官……先行告退，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不扰殿下清净。”裴文瑾惊得跪下行礼。
周呈见他说话颠三倒四，不禁嗤笑“周木，送客。”
郭尚书叹了口气，一把提起跪着的裴文瑾离去。
出了廊外，周木止步后，裴文瑾轻喘气，跟上郭尚书像鱼浮出水面吐息“方才多谢大人，只是我那样失态……”
“你为老夫门生，吾自当多照顾些，殿下宽仁不与你计较的。你是殿下亲点要见的人，回去把自己的事情办明白就可，其他的无需忧虑。”郭尚书回头拍拍他的肩膀，嘱咐道“遇事沉着些，殿下有心提拔你，莫负了期望。”
“是，文瑾谢尚书大人提点，定不负殿下重望。”裴文瑾喜着行礼，细碎着步子紧跟。
不过半炷香龙舟队便上岸，楼下诸多人团团围着庆贺，船尾撑杆那人红袍黑褂利索，左肩上绣着金丝猛虎，发冠高束，恰少年，风华正茂，青春正好。
孙樾正望着江岸的楼台寻人，见着二楼女子娉婷便朝她招手，三两步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