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的未婚夫——那个叫沈浔的剑修,他的灵力是金系,才与姜黎最为相配。沈家传承了上古凤凰的血脉,凤凰精元能够一定程度抑制炉鼎堕魔的速度,不然,你以为雪千瑛为何要千辛万苦为她女儿寻来这门亲事?”

    面具人轻轻抿了一口茶:“人家是天生一对,裴皓,你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裴皓沉默片刻,他努力想要说服他自己,姜黎喜欢的明明是他,姜黎当众拒绝沈浔的婚约,破了幻境,便是铁证。

    然而,姜黎对他的喜欢,真的能抵过身为炉鼎的本能吗?

    他见过姜黎发情热,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在整个房间弥漫,如同海棠花被丢进了温泉,蒸腾的雾气如梦似幻,叫人□□。

    即便他当时修无情道,并未因此失态,却也能感受到那气味有着摄人心魂、叫人醉生梦死的魔力。

    这就是合欢圣体,是炉鼎中最为霸道的存在。

    面具人见裴皓已经动摇,乘胜追击,双手一拍,一个巨大的镜子浮现在裴皓面前。

    镜中人,银发紫眸,但那张脸,艳若桃李、冷若寒霜,分明是姜黎!

    只见姜黎斜倚在宝座之上,左右都有美男子服侍,那些美男相貌个个是一等一的出挑,姜黎抬手,那美男子就拿起酒杯,将酒水往姜黎口中喂去!

    接着,有更多美男从大殿之后涌出,如同活物一般被姜黎检阅,姜黎随手一点,便留下一个陪侍。

    这些,分明都是姜黎的男宠!

    裴皓再看向面具人时,眼中已用隐约的金光闪烁,如细碎的流金。

    他身上灵力外放,直接将这万象境掀翻,墨黑骨剑被他横亘在茶几上,茶壶被打翻,却被业火吞噬。

    “你要动摇我的道心,不必用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裴皓一字一句、缓慢地道,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后槽牙中挤出来的,“若你再造姜黎的谣,我便荡平你这金塔,届时,休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面具人被裴皓眼中的凶光刺了一下,他感到汗毛微微竖起,这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

    于是他也恼怒起来:“你以为我在骗你?我在造谣?看清楚,这可是万象镜!上古神器!岚渊战神的传承没告诉你么?上面展现的,都是你们的命数!”

    “姜黎日后会男宠无数,至于你,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看见裴皓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面具人收敛了怒意,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慢悠悠道:“裴公子,你好歹也是修了五年无情道的人,为何你情根修复后,你的喜怒哀乐,却总因为一个不过相识了一年的女人,而如此激荡变化呢?”

    裴皓不答。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姜黎和别的男人说话,他会生气。

    这是因为他在吃醋吗?但是看到姜黎和薛凝走得那样近,他也会生气,姜黎为了陪薛凝去秘境,有三次都拒绝了和他一起吃晚饭的邀请。

    他如果吃醋,吃男人的醋也就罢了,何必吃女人的醋?

    姜黎没有当众拒绝与沈浔的婚约,他在怒火过后,油然而生的,居然是对苍雪峰、对赤岚宗、对这个世界的仇恨。

    如果没有那样多的繁文缛节,如果没有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不是顾及师尊和姜姥姥的颜面,他不信姜黎不会当众拒绝婚约。

    看着萧允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姜黎的脸,便做出一副害羞的扭捏姿态,他更是烦躁到恨不得戳瞎萧允的双眼。

    即便姜黎平日里行事低调小心,穿着也朴素简单,但姜黎还是太漂亮,漂亮到可以使破烂不堪的房间都变得光彩夺目,漂亮到一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那些垂涎她的目光隐蔽而张狂,他看到不少男修士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视姜黎,扭曲的欲望、诡异的忌惮、毫无礼节的侵略性混杂在那一双双看起来清俊的眼睛里,却又能在姜黎回看时再度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虚伪得叫他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睛通通挖出来踩碎。

    他想把姜黎藏在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地方,想让姜黎永远呆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人抢夺姜黎的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替代他在姜黎心中的位置。

    他想做姜黎的唯一。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荒谬的、扭曲的、不可告人的想法?

    如果系统在这儿,它会干脆利落地回复裴皓:因为你是个变态啊亲。遗传自你的魔神玄龙老爹啊!这是身为龙族的种族天赋,龙族就是有把自己喜欢的宝贝叼回去藏着的癖好啊,这些都是小cace!内耗个啥?

    但裴皓却无法理解自己与常人的不同。他真心实意地纠结自己的病态,并且一头扎进了叩问自身欲望的死胡同,从此无法抽身。

    因为他“喜欢”姜黎吗?

    但是云双和乔竹也互相喜欢,可是乔竹对云双百依百顺,并没有他这种骇人的想法。

    “炉鼎,天生就能迷惑人心,”面具人指着裴皓的心脏,“你修炼五年无情道,哪怕被迷惑,也不至于情绪如此被她所牵动。”

    “那是……因为什么?”裴皓放下剑,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因为你,被下了姜黎下了情蛊。”面具人笃定道,“不信,你凝神运气,看你的心脏左心窍处,是不是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蛊虫?”

    裴皓运气,果然发现心窍处的不对劲。

    裴皓想起初见姜黎时,姜黎为了就他,喂他吃下的那小小白色虫子。

    他当时分明看见,姜黎先是吃了黑虫,然后喂他吃下白虫,所以这对黑白双虫,居然是一对情蛊吗?

    裴皓闭上双眼,在闹钟查找岚渊战神留下的秘籍,果然找到了“情蛊”一章!

    那情蛊,居然和他当日所见的一模一样!

    每一颗蛊虫,都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书上没错,那么这蛊虫,确实是情蛊无疑!

    “如果不是情蛊,姜黎怎么能知道你修了无情道?”面具人添油加醋,“难道她是神仙,能看穿你拿情根修补灵根不成?”

    “正是因为她对你种了情蛊,你却毫无反应,这才叫她看出端倪。”面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裴皓,“她一个乡野村姑,这样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你当真以为,她就是图你当时修为尽失、长得好看?”

    如果姜黎在这里,姜黎会把茶全部泼到面具人裤子上。她就是图他长得好看、哭得好看,怎样!

    裴皓道:“她喜欢我。”

    “她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所以用了点小手段,”裴皓也站起身,他的个子比面具人略高一寸,光从屋外打进来,在他的眉骨下扫下一片阴影,叫面具人看不清裴皓的眼神。

    “那也是无可厚非的。”裴皓声如冷玉,镇定自若,“她肯为我花心思,我高兴。”

    说完,还鄙视地看了一眼面具人:“怎么,没有人喜欢你,没有人这样‘处心积虑’地接近你,你难过,你嫉妒?”

    面具人一时无言以对,被裴皓自欺欺人的逻辑无语住了。

    苍天啊!请降下惊雷,把这天下所有的恋爱脑全部劈死吧!面具人无语凝噎——说了这么多,裴皓的关注点居然是“姜黎第一面就给他下情蛊,姜黎好爱他。姜黎肯为他花心思耍手段,他好幸福”。

    “这是诈骗!”面具人怒道,“姜黎别有所求!她对你的喜欢,都是装的!”

    “而你,也不喜欢她!你对她的喜欢,都是因为情蛊!”面具人恨不得撕开裴皓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难道你现在不是应该求着我把情蛊取出来吗?因为一个人而黯然神伤的滋味,难道很好受吗?!”

    “如你所言,确实不打好受。”裴皓很清楚,如果自己求面具人取出情蛊,自己就会受制于人,他故作轻松,说出了话本里的经典台词,“爱一个人,固然酸涩,但更多的是甜蜜。”

    “我很喜欢姜黎,无论才貌还是性格,甚至她眼球颤动的病态、合欢圣体的体质,我都特别喜欢。”裴皓转身就走,“无论是不是因为情蛊,我都喜欢这种‘喜欢’。”

    面具人气急,正要出言讽刺,却看见裴皓周身萦绕的气掺杂了些许的黑色。

    魔气外泄!

    那分明是情绪不稳,灵心震荡的标志!

    面具人的心情一下大雨转晴天,裴皓不过是色厉内荏、故作镇定而已!

    其实他的话,早在裴皓心里炸出轩然大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血肉中疯狂滋长。

    届时,他便可以收割丰收的果实。

    幻境因为裴皓的拒绝而缓慢坍塌,面具人在消失前,最后问了裴皓一句话。

    “裴皓,你母亲是岚渊战神不假,但你父亲便是魔神司乾,你身上,流着一半我魔族的血脉。”面具人道,“若是一天魔界、灵界发生大战,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修真之人,莫不希望自己修成大道,飞升成仙。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自然不屑与你这魔族妖人为伍。”裴皓一剑劈开金塔,纵身一跃,便从面具人的视野中消失。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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