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觉正要站起身,却突兀地被人抓住了手,这两世冷心冷情的小皇帝用一种说不清什么情绪的目光望着她,忽然摇了摇头,却是拒绝了。

    辛觉完全没能意料到这种可能。

    谢景淮咳嗽了一阵,突然提高声音唤起了看好戏的谢清渠:“谢清渠!”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仿佛极其用力一般将咳嗽强压了回去,维护自己帝王的威仪:“今日之事,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辛觉沉默了一下,被小皇帝紧握住的手还未来得及松开。她也不挣脱,索性沉静地理了理衣襟,旁观他们对峙。

    “陛下此话怎讲?”谢清渠含笑地看向辛觉,“还是臣说要叫阉人来伺候陛下,惹了陛下不满?”

    “……你!”小皇帝一张俏脸被气得发白。

    辛觉不忍直视。

    谢景淮但凡拿出上辈子用言语刺痛辛觉的本事,也不至于被单方面吊打。

    但谢景淮幼年登基时,谢清渠就已完全一手遮天,这十年来完全被架空的王权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对方。

    “皇叔。”

    眼见谢清渠真有要叫一群太监进来搞谢景淮的可能性,先前那一直沉默的少女忽然开口,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本就是面如晓花的一张脸沾上了一点未干血迹,却见她对谢清渠露出一个笑容:“你先前所说的,妾照做便是了。”

    ……

    谢景淮脸侧到耳廓全都染上了粉色,药效使他一直在颤抖,苍白的手抓着一旁的床幔,看上去更像承受的那方。

    辛觉刚要去解开他被绑起来的双手,谢清渠寒光湛湛的刀刃便逼上了她的脖子,辛觉面色不变,轻轻推开了刀刃,出乎意料的,谢清渠只是将刀插在一边,静静呷了一口茶,像在观赏什么山水画一般写意。

    辛觉刚解开没多久,突然停了下来。

    谢景淮晕过去了。

    谢清渠望来,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这个发展。

    辛觉似乎也愣住了,轻声道:“陛下一向体弱,许是刺激过大,一时接受不了。”

    她把下药弄晕谢景淮的那只手默默地向衣袖里拢了拢,虽然知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人,但就是这么静静地坐着,有恃无恐地同谢清渠对视。

    空气里的熏香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她,可她那双眼睛如此的冷静,明明是桃花春水一般的柔和神色,却总沁出一点高山雪水的清泠来。

    谢清渠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只是托腮笑看向她:“那么皇后娘娘,秋后算账这个成语,臣现在用在这里合适吗?”

    ……

    【睁眼那天起,我便知道我爱他。】

    “世界。”

    辛觉坐在窗前,雪白的衣襟随风在窗外的海棠花儿上不时轻蹭,盈了满袖的花香。但她脸上的神情却看不出半分愉悦。

    她没有注意到花园里那些来来往往的宫人都看向了她,看她秀美雅致的脸,看她染血的衣裙多娇艳。

    她伸手摘下了一朵花,望着自己破烂染血的裙角,对世界说了第二句话:“我啊,我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偏偏沦落成别人爱情中的垫脚石。世界,你一心想要我成全他们,为什么没有考虑过我会对他们下手的可能性?”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辛觉以为对方真的不会再回答,但她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那是一道很复杂的声音,像是存在,又似乎只是虚幻,虚幻到像是天外仙人的飞声,却又繁华到这满花园的花都沦为了陪衬。明明只是一道声音,却像由无数道声音组成,它们是一道河流,窃窃私语着从星空上流淌下。眼前似乎能展现出一副徐徐的画卷,裹挟着光明的雨露降下,夜雨濡湿过的娇艳的海棠在空气中摇摆又被人采撷,空谷中的鸟鸣声不时响起,晨雾中的小山弓时隐时现,所有的一切最终化为了一句:

    祂冷冷道:“我赐予了你第二次生命,若脱离世界线,那你便会魂飞魄散。”

    辛觉沉默了一下,她把花举起来,微微笑起来,那些来往的宫人便都仰头去看她,看她洁白的齿列轻咬住一片花瓣,如同那花瓣又变作了美人的妆造,正是要为她那娇醴的嘴唇染上更加鲜妍的艳色,便不由得全都停驻了脚步,却在对方扫来一眼时仿佛不约而同一般微妙地佯装做起别的事。

    却不知那少女将花瓣当成世界嚼碎后,用最温柔的声音答复:

    “我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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