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远这等‘惊世骇俗’之语不但吓着了蒙放,也让风无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陆行远好几回。

    “我竟不知殿下这般厉害。真是辛苦驸马了。”风无垠撇嘴道,阴阳怪气的语气还真有几分吃味的意思。

    陆行远但笑不语,对上风无垠质问的目光丝毫也不心虚。

    风无垠见自己没讨着好,摸摸鼻子就打算要走,可这时

    周围的下人们纷纷后退,心道不好。

    遭了!这大清早的三位祖宗就碰了头,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叶轻舟笑着朝二人行礼,“驸马,风公子,这么早你们怎么都在院子里?”

    叶轻舟一身白衣,浑身上下透温润如玉的书生气。

    这样干净到近乎无暇气质让人看着就来气。

    陆行远默默咬了咬牙根,沉着脸没有说话。

    刚对付完一个,这么快又来了一个,原本大清早的好心情这下全毁了。

    风无垠方才落了下风,见叶轻舟来了,忽然有种来了帮手的感觉,一下又兴奋起来。

    他明知故问道:“叶兄也是来找公主的吗?”

    “是啊,在下有事要找公主,想邀公主来趟东苑。”

    “只怕今日是要害叶兄白跑一趟了。”他用折扇半遮着脸,凑近了叶轻舟,故意道:“方才驸马说,殿下昨晚累了一夜,谁都不想见呢。”

    陆行远冷冷看向风无垠,可对方却只朝他耸耸肩,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

    果然是个会搬弄是非的。

    陆行远收回目光,正要解释,不料叶轻舟却先开了口,“还是劳烦驸马通传一下。就说是叶某找殿下,殿下不会不来的。”

    他语气十分笃定,好像只要祁念听到他叶轻舟的名字,就算是天上下刀子,祁念也会赴约。

    这下陆行远的面彻底冷了下来。

    怎么?他叶轻舟就如此重要吗?

    风无垠也没想到叶轻舟会说出这种话来,这下也不说话了,默默摇着折扇往后退了两步,旁观这场好戏。

    陆行远轻笑一声,看不出喜怒,“殿下说了要同我一起用晚膳,只怕今夜去不了东苑了。”

    “只要驸马将话带到,殿下自有决断。不论多晚,叶某都等着殿下。”

    叶轻舟说着,那自信到近乎挑衅的模样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

    别说是陆行远了,就连蒙放都忍不了这口气。

    但陆行远到底还是比常人能忍,客气笑道:“好,我自会将叶公子的话带到。”

    “多谢驸马。我就在此处等殿下,不着急的。”

    陆行远笑意加深,但眼底却无半分暖意,“我还要给殿下送早膳,先告辞了。”

    看着走远的陆行远和不动声色等在花园里的叶轻舟,风无垠忽然有种甘拜下风的感觉。

    他忽然不想去骑什么劳什子的马了。

    比起又脏又臭的马场来说,看这二男争一妻的戏码岂不是更精彩?

    ......

    祁念早上醒来的时候陆行远已经不在屋里了。

    听鹭双说他去了小厨房给自己准备早膳。

    祁念暗笑这种小事怎么还要他亲自去操办,但终究心里还是觉得暖暖地。

    半个时辰后,陆行远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盅她喜欢的小馄饨。

    祁念正高兴,可当对上陆行远寒气森森的面孔后,祁念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

    这是怎么了?

    做个早饭,就让他这么生气的吗?

    陆行远除了冷冰冰说了句‘早’后,就再也没看祁念一眼,只兀自低头将馄饨盛到碗里。

    祁念一边喝汤,一边小心翼翼地大量陆行远。

    他的脸色好像真的不太好。

    难道是昨晚没睡好?因为她在这里,所以让他难受了?

    祁念忽然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考虑‘侍寝’一个月的计划。

    气氛尴尬得让祁念食之无味,她主动找了个话题,问:“你这两日腿脚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陆行远冷冰冰道。

    祁念又问:“今日童大夫要来施针的吧?”

    “嗯,是今天。”

    祁念想了想,夹了筷菜给陆行远,道:“等晚上大夫来的时候让人通知我一声,我也过来。”

    闻言,陆行远终于有了反应,目光复杂地看着祁念。

    祁念被盯得莫名,“怎么了?就这么不想我来吗?”

    陆行远放软了目光,“没有不想你来。相反,若是你能来,我会很高兴。”

    祁念松了口气,“好啊,那我一定过来。”

    陆行远默然点头,看似平静地喝着碗里的白粥。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今日的白粥约莫是放了糖,竟喝起来甜丝丝的。

    但很快那点儿甜又消失,陆行远试探道:“方才在院子里碰上了叶公子。”

    祁念没有太大反应,“怎么了?”

    “他说,今天让殿下去趟东苑。”

    “今天?为何...”祁念不解,可骤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放下碗筷,“我有事要出去趟。”

    陆行远飞快拉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祁念,“你真要走?”

    “我有事。”祁念解释。

    “就非去不可吗?他有这么重要吗?”

    比我还重要吗?

    陆行远露出近乎伤心的表情,看得祁念心里一惊。

    可今日是暮雪阁的摘花节,她早就与叶轻舟约好了要今天去看孟珂然,然后想法子摘她牌子的,只不过是这些天她实在太忙,这才把事情给忘了。

    祁念叹了口气,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必须要走。”

    陆行远怔了下,似是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

    因为怒火,陆行远胸口剧烈起伏着,“可你说过晚上要陪我施针的。”

    说着,他急切地抓上祁念的手腕,“我怕苦,也怕疼,吃药扎针,没有殿下陪着,我都害怕。”

    祁念看傻了。

    要不是陆行远现在这副伤心的样子,祁念说不定真会抬手摸摸他额头,然后再揶揄一句:大哥你没病吧?

    祁念苦笑,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腕,“我会尽量赶回来的。”

    陆行远深深凝时着她,眼底的光逐渐被黯然遮盖。

    须臾,他终是不甘松开口,哑着声音说:“好,那我在这里等殿下。多晚,我都等。”

    .........

    祁念离开溯知轩后,陆行远一下午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的脸色就跟天色一样,越坐越沉。

    蒙放和鹭双都知道主子是在等长公主,可直到童大夫来,祁念都没有出现。

    陆行远双拳死死握紧,脸上更是阴沉得仿佛写着生人莫近。

    明明答应过要回来陪他看病,为何又食言?

    东苑有什么好?

    难道叶轻舟就真的比他重要吗?

    想到这里,陆行远再也坐不住了,招呼来鹭双,“你去东苑找殿下,就说.....说我的病不太好。”

    这话一出,连正在行针的童大夫都停了动作,不满地看向陆行远。

    陆行远只当没看见,催促鹭双赶紧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可回来依然只有鹭双一个人。

    陆行远反复张望门外,问:“殿下呢?”

    鹭双压低了嗓子闪躲道:“殿下同...叶公子出去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

    强大的压抑感,让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行远冰冷的声音传来,“他们去哪儿了?”

    “去....去.....”鹭双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最后还是童大夫先开了口,“老夫来的时候听说殿下去慕雪阁了。”

    这下陆行远彻底没了声,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童大夫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失笑,“放松,别憋着股劲,老夫都不好下针了。”

    “抱歉。”陆行远连忙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童大夫又道:“老夫进府的时候便见公主殿下急匆匆地出门,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蒙放插嘴道:“去烟花柳巷能有什么急事?”

    此话一出,陆行远立刻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

    童大夫却不以为意,只轻笑了几声没再说话。

    蒙放忿忿道:“怎么又是暮雪阁!究竟里头有什么男狐狸精,勾得长公主三番两头往那儿跑。”

    童大夫看热闹不嫌事大,又道:“不是男的,听说是个女的。”

    “女的?公主这是男女通吃啊?”蒙放睁大了眼。

    这话说得童大夫直接手一抖,下针的力道比往常大了几分。

    陆行远吃痛皱眉,继而又问:“叶轻舟也去了?”

    鹭双点头。

    这下陆行远再也没说话了。

    施针结束后,童大夫就跟如临大赦似的,连忙摸着满头的汗珠,逃出了溯知轩。

    蒙放见没了外人,说话也愈发放肆。

    “昨晚,我还以为公主多少有些喜欢上了主子呢,想不到还是要往那些花街柳巷跑。当真是狗改不了吃.....”

    说着他感受到陆行远眼里射来的寒光,立刻识相没再说下去,装傻‘呵呵’笑道:“属下不是说主子你是那啥哈。属下就是替您觉得不平而已。主子您这么好,她还要往外走,究竟外头的野花能有多香?”

    陆行远道:“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如我们进去外头一探究竟。”

    蒙放愣住,“啊?主子你说真的?”

    陆行远面不改色,“我并非是要跟踪长公主,只是纯粹为了解你疑惑而已。”

    蒙放:......

    你人还怪好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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