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九州城中,离岁凭着记忆绕至青楼所在处,她想着自己曾经闯祸时总被哥哥带至闯祸的地方数落,叫自己不得不认错,于是也学着哥哥的做派,带着这小魔卫指认犯案现场,好叫他反思己过,心甘情愿做她的心上人。

    还未走近,远远便望见青楼门前聚集了一大群人,离岁心道:莫不是有人如她之前那般,到这青楼来捉奸了!遂加快脚步,挤进围观人群瞧热闹去。

    离岁挤进人群,果然看见一年轻女子跌坐在地上哭泣,看其身着粗布麻衣,乱遭的头发下布满泪痕的脸蛋未有半点脂粉,一瞧便知只是普通的劳作人家。

    “贱蹄子,你敢咬老子。”一膀大腰圆的大汉瞪圆了眼睛,对着地上的女子喝道。说着便走向女子,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力道之大,使女子径直匐伏在地,霎时口角便溢出血来。

    “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女子仿似没有感受到疼痛,迅速起身呈跪姿,不停地磕头,头下的砖石迅速绽开了红花,不知是从口角溢出来的还是额头渗出来的;她的言语中除了哭泣之声,还有隐藏不住的惊慌恐惧。

    大汉啐了一口,一手抓起女子的头发,像拖着一只大陶缸,拖拽着女子向前走。女子好似一瞬间便失去了生气,像个破败稻草人,没有了反抗,没有了求救,只剩下青色砖石上被拖行出的痕迹。

    “住手!”离岁从人群中站出来,大声吼道,“这位大哥,你有如此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为何还到这种地方来消遣?如今被抓个现行,你不思悔改就算了,竟还殴打妻室,实在太过分了!”

    大汉听得懵了,停下脚步,一时竟不知对方是否在和自己说话。

    地上的女子闻言从稻草人状态恢复了力气,不顾头发被拽住的疼痛,面朝离岁跪起,哭道:“求娘子救救民女。此人并非民女夫婿,而是这万花楼的打手。

    民女家中只有民女与阿爹两人,月前阿爹病重,实是拿不出钱去抓药,只得向钱庄借了五两银子,想着待下半年庄稼收成了也就能还上。

    谁知还不到两个月,钱庄就派人来收钱,说连本带利要还二十两。民女当下哪有这么多钱,便求他们宽限些时日,待下半年庄稼收成了再凑一凑,一定还给他们。可他们说,他们说再过两月就要还五十两。”

    女子越说情绪越激动,悲伤中带着气愤:“又过了两日,也就是今日,他们冲进民女家中,说民女还不上钱,已经将民女卖给了这万花楼。九州城中人人皆知这万花楼是青楼,民女抵死不从,便被他们殴打,强行拖拽至此。求求娘子救救我,求求娘子。”女子声泪俱下地说完,又是对着离岁一阵磕头。

    离岁听完女子的哭诉,才发现和自己想象的情形相去甚远,一时尴尬,出言让女子别再磕头了。

    “哟,今儿个门前怎的如此热闹?”随着一阵声调又高又尖,还浮着笑的声音,只见万花楼中走出一位红艳艳的女子,摇着一把精致的玫粉色团扇,一扭一扭地行至万花楼门外。

    约莫她年纪有些大了,虽然扑着厚重的粉,但是那浮着笑的脸上的纹路还是清晰可见。离岁在话本里看过,这个年纪的人一定是青楼的老鸨。

    大汉忙不迭地向来人抱拳行礼,后又拽起地上女子的头发一使劲仰起她的头:“姐,这是今天刚收的小蹄子,性子烈,给我咬了一口,我这就把她送进去。”

    来人瞥向大汉的手,见其手臂上有一圈青紫的齿痕,又用团扇拂开女子脸上散落的头发仔细瞧了瞧女子的脸,轻笑道:“模样倒是不错,带进去吧。”

    “等等!”离岁瞪圆了双眼,惊讶道,“你们,是看不见我吗?”

    老鸨闻言,转头望向离岁,在目光落到离岁脸上的瞬间,本来皮笑肉不笑的脸顿时喜笑颜开:“哎哟,这儿还有一个啊,这个长得可太好了。”

    老鸨边说边走到离岁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左右转动,还掰开她的嘴仔细看了她的牙口,边看边忍不住笑着感叹:“这个好,这个好,我万花楼要有新花魁了。”

    离岁被老鸨把弄鉴赏着,好不容易被松开了嘴,趁着老鸨转圈欣赏自己的空隙,大叫道:“小魔卫,你在哪啊?”

    玄珩面无表情地从人群中走道离岁身边,斜眼睨着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会法术吗?区区几个人族,你难道还对付不了?叫我作甚?”

    离岁用更小的音量回道:“老榆树说了,人族特别脆弱,不能用法术伤害人族,否则就犯了灵族的戒律,会受很重的惩罚的。我叫你过来是给我壮壮牌面!他们人多。”

    老鸨看到玄珩,像见着金子一般两眼放光,用更夸张的语气笑道:“这个更好,这个更好,把这个送到百草堂去。哎哟今天真是黄道吉日啊,竟能收到两个绝世好货。”

    “百草堂是什么?”离岁疑问道。

    “你竟不知我百草堂,难怪看着脸生,你们不是这九州城人吧。”老鸨有一丝惊讶,随后又用团扇掩着自己下半张脸,尖声笑道,“这百草堂嘛,和这万花楼一样是青楼,不过……”

    说到此处,老鸨媚眼如丝地望了一眼玄珩:“是男妓青楼。”

    离岁感到身旁灵压瞬间增高,望着玄珩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脸,生怕他使用法术伤人,到时候连累她受灵族惩罚,毕竟他们俩是结伴同行的,遂小声劝道:“小魔卫,你别和弱者一般见识,他们应当只是说说而已。”

    说完她看见玄珩侧过脸来望向自己,感受到灵压在快速降低,心道自己果真智慧,就知道小魔卫傲气,一说“弱者”必能消气。

    老鸨还在欣喜地谋划:“虽然身材太高了一点,过分魁梧了一点,气质偏硬气了一点,但是这脸确是极品中的极品。我这二十多年都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到时候先给他饿个十天八日,定能瘦弱一些呵呵。”

    离岁感到刚减弱的灵压又逐渐增高,赶紧打断老鸨的畅想:“阿姐,我们俩没有被卖给你们,我叫住你只是想救下那位姑娘。”说着指指被大汉拽在手中的那位女子。

    老鸨闻言,仍旧笑嘻嘻道:“没关系,买你们要多少钱,我出了。”

    离岁:“我们不缺钱。”

    老鸨:“哦?看你的穿着也不像大户人家,那小子的穿着更是怪气。你们不缺钱是因为借了我的钱吧,过来把借据签了吧。”说着就从万花楼中出来了另几个大汉,其中一人拿着写好的借据,另一人向离岁走去。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大汉,离岁这才想明白他们的招数,这是要逼自己签下本不存在的大额借据,以此逼迫自己进这青楼。将来就算闹上衙门,他们也有证据说明是自己欠了巨额银钱。看他们这熟练的动作,想来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就在大汉的手快要抓上离岁的肩膀时,只听大汉痛呼一声,手却久久没有落下。离岁定睛一看,原是小魔卫抓住了大汉的手腕,反手一拧,将那大汉的胳膊反扣于其背后,看那大汉痛苦的表情,想是胳膊已经脱臼了。

    “酒囊饭袋,还想伤她。”玄珩一字一句,面若冰霜。说完,他却突生一股怪异之感,方才自己见那大汉去抓那小花灵,便下意识护了那小花灵,他为何要护她?

    也对,小魔卫虽然灵力不高,但好歹是魔,身体机能自是比人族要强上百倍千倍,就算不用法术,单靠拳脚功夫,人族也断断不是他的对手。想通如此,离岁终于放下心来,瞬间觉得自己的牌面很不错。

    老鸨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二十几年,不是没见过狠厉的角色,但现下却被面前这个男人眼中的戾气惊到失语,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叫那些大汉一起上。

    几个大汉纷纷扑上去,全被玄珩三两下就撂倒在地,围观众人眼见如此精彩的斗殴现场,纷纷鼓掌叫好。老鸨见状,欲跑进万花楼中,离岁却叫住她。

    “阿姐,这位姑娘我要赎走。”离岁看着已被吓呆的女子。

    见惯大场面的老鸨立刻回过神来,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有机会就又竖起了她的鸡冠子:“小娘子,她是你的谁呀?我买她花了二十两,但你赎她可就不是这个价了,你有这个钱么?”

    离岁:“我不认识她,你且说需多少钱。”

    老鸨眼珠子一转:“至少要五十两银子。”

    离岁:“可以。”

    “我是说至少,五十两肯定不够。”老鸨坐地起价,“这样吧,一百两银子,你就可以把她赎走。”说完便盯着离岁的脸,生怕错过她为难的表情。

    离岁仍是神情淡然道:“可以。”于离岁而言,点石成金这等法术最是普通,她毫不费力就能幻化出金银,别说一百两银子,就是一千两黄金,她也可以幻化出来救下这位素不相识的人族。

    那素不相识的女子此时已经再次跪在地上哐哐磕头,感谢离岁的救命之恩。

    离岁认定这万花楼中定是有许多姑娘如今日这位姑娘一般,是被抢夺拐卖进了这万花楼,是以她对着二楼前来看热闹的众多花枝招展的姑娘道:“其他姑娘可有想离开这青楼的,且下楼来,我愿意帮你们赎身。”

    离岁看着她们大为惊讶的神色,心想一定会有很多姑娘跑下来,却不想,候了片刻,竟无一人下楼来,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她们都是自愿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见离岁还在等候,跪行至离岁身旁,抬眼望着她道:“娘子别等了,进了这门的女人,是再也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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