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用不着,我有保镖一直跟着呢,安全得很,他们的武艺可能不输给你。你想想也知道,我母亲肯定不会纵容我一个人出来撒野,有几个人伴随也是正常。我让其中一个留下来陪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他。”

    说罢,一彪形大汉自暗影中踱步而出,口中念念有词道:“陈公子,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近日我将与您同处一楼,还请您多加关照。”

    陆遐征身上发冷,顿感周身生寒,一激灵之下,以手拂过额上已冒出细汗,脑海之中反复回放今日画面,检查是否有疏漏之处。

    他心中明知,此人名为陪伴,实则为监视,以防他逃脱。心念及此,他不禁暗自感叹:这女子手段果然高明,今日幸亏我并未有何越轨之举,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转念一想,自己存在定然难以瞒住,芮伊洛身边护卫定会将此事报告给芮苏。如若现在逃跑,把事情闹大,反倒不利于复仇,不如随机应变,先不去到处探寻苑广寒消息,而是顺水推舟,安安心心去教芮伊洛术法。

    原计划未必如预期般顺利,或许自己在各处奔波搜集消息却难得结果。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犹如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遐征对着那魁梧大汉浅笑,点了点头,然后向芮伊洛挥手告别,顺带调侃道:“明早儿早餐,就全靠你了!”

    芮伊洛也摆了摆手,虽然黑暗中识不清表情,但是隔着夜幕,也可以断定,她内心一定是喜悦不已。

    自旁巷口、屋后、车内走出四人,其体型魁梧,与前面大汉无异,甚有逾之。

    他们簇拥着芮伊洛,像是众星拱月一般,将她轻轻抬起,放置于车上。

    两人驾驶马车,两人侍立两侧,匆匆忙往东向驶去。一溜烟功夫,马车就消失在黑夜里。

    陆遐征回到客房,将行囊一把掷于地面,整个人扔在床上,四肢摊开,仰面朝着屋顶。他开始沉思如何探寻苑广寒之行踪。

    她可有独特嗜好,可供利用?每逢她外出公干,身旁会携带何人?她栖身于半月楼哪一层?是否有她常常造访店铺?又是否有至爱亲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然而这些信息于他而言,皆属未知。

    既已至此,思前想后亦无济于事,唯有勇往直前。

    失去云明玕,陆遐征不得不独自承担一切。初时,他心中犹豫,不知如何抉择。然而历经数事,他已变得坚定,心有明烛,坦然接受挫折与变化,更显睿智与坚强。

    然而,他伪造身份已遗失于流沙河,行事诸多掣肘。久而久之,并非良策。他明白不能再拖延,须再去黑市购得新身份。

    事不宜迟,明日芮伊洛肯定一早来找自己,他需要趁今晚就去雾村。

    他将随身之包裹拉长作人形,以被褥覆盖,乍一看似是有人在酣睡。然后,故意发出声音,引得大汉注意,之后回到房间中,竖起耳朵倾听,运起术法感知。

    待确认大汉待在房间中熟睡之时,伴着黑夜,陆遐征悄然溜出城外,前往雾村。

    村中白天烟雾笼罩,与其他地方光亮截然不同,尤为怖人,但是在夜晚,整个村与金玉城一样,都沉浸在黑暗中,寂静清冷,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黑夜中雾村,依稀还有几处烛光闪烁,陆遐征直奔亮处走去,磕磕绊绊,正巧在烛光处找到了黑市所在:一个插着长矛兽骨的毛皮帐篷。

    他轻扣门扉,依云明玕样子掀开珠帘,屋中依旧是一片漆黑。

    模仿云明玕之前的言语,陆遐征高声呼道:“我是来做生意的,请吴老板出来见面!”

    帐篷内部蜡烛呼一下照亮,虽然已经见过这个场面,心中已经做好准备,他仍是被吓了一跳。

    “这么晚,你要买什么东西?”吴老板露出半张脸,亦明亦暗,问道。

    “我之前在此买过一次假身份,但已丢失,需要补办一个。”

    “哦?你来过一次?怎么我不大记得了。你所买假身份叫什么名字?”

    “陈忆,我的真名叫做陆遐征。”

    “噢,你就是陆遐征,跟云明玕一起来的那个?嗯…现在是长大了,显然面貌不似之前。我也听得你之壮举,胆敢去刺杀飞羽军中郎将,真是人不可貌相…陈忆的鱼符,我这里还有备份,你拿去吧,既是老客户,一两银子即可。”

    陆遐征大惊,叹道:“这么便宜?”

    老板古怪脾气又上来,没好气道:“不买我拿走了。”

    陆遐征急忙掏出银两,从老板手中接过鱼符,脸上笑意逐渐绽放,他俯身致谢道:“多谢吴老板!”

    说罢,他突然想起了一事,转身问道:“之前我来此处时,云明玕按住我不让询问,但我一直憋在心里,现在偏要问个明白,您为何会如此神通广大?”

    吴海见他做完生意后,又出言不逊,恼怒地说道:“老子在朝中有人,这就够了!”

    陆遐征又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是朝中哪位高人?”

    吴海愤怒地说道:“三公,朝中有一位三公欠我人情,满意了吗?”

    陆遐征半信半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吴老板也不说话,随手一挥,周围的烛光熄灭。帐篷回归一片漆黑。

    陆遐征走出黑市,花了几个时辰来回,再归客栈时,已经深夜寅时,万籁俱寂,他倒在床上,感到疲惫不堪,蒙头便睡。

    翌日曚昽之日,由于昨晚一身劳累,陆遐征仍在睡梦之中。突然传来咚咚敲门声音,他睡眼惺忪,嘴里埋怨道:“真是不通情理,这么大清早就敲门。”

    他迷迷糊糊起身,拉开门一看,一名彪形大汉立在面前,陆遐征晃了晃脑袋,倒吸一口气,顿时变得清醒。

    大汉礼貌说道:“在下刘骏,太尉府侍卫,平日担任芮苏太尉贴身护卫,这几日特被派遣来照顾伊洛小姐。她半个时辰后就要到达客栈,先生您可以先行洗漱,待会小姐为您特意准备丰盛早餐。”

    …昨日就是无心之语,随口一说而已,芮伊洛竟然信以为真,要为自己携带早餐,这怎么承受得起。

    陆遐征看了一眼眼前大汉,心中所想没敢说出口,只是喃喃吐出两个字:“谢谢。”

    大汉声音突然变得沉稳而威严,道:“你昨夜去了雾村,所为何事?可有何见不得人之秘?”

    陆遐征惊出一身冷汗,知无法全然掩饰,连忙解释道:“一切逃不过大人眼睛。实不相瞒,我术法是从雾村中一高人处习得,今日为了好好教导芮伊洛,昨夜特意前去请教个中精要之处。”

    大汉满脸疑惑,说道:“此事我已与小姐禀告,且看她如何处置。”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芮伊洛准时出现在客栈一层,坐在一个空位之上,哼着小歌,身体随之打着节拍,左右摆动,神情愉快,明媚照人。

    陆遐征房间位于二楼,他在高处便可望见芮伊洛在楼下摇头晃脑的样子,她黑发披肩,眼神清澈,笑声如银铃般,似有摄人心魄之能,使人不敢沉浸聆听。

    眼睛望着芮伊洛时,余光瞥见大汉正在凝视自己。

    “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他心想,“不过小姑娘精力充沛,这么早起来,还充满活力。想来接下来教导她学术法,也是易如反掌。”

    他又想起了云明玕教自己时情形,当时虽然云明玕说自己学得极快,不过他心里知道,若非她最初耐心教诲,自己亦不能进步如此神速。

    “正所谓良师出高徒,我如今也要为人师表,且看芮伊洛是否能如我所愿,成为高徒。”

    陆遐征梳洗打扮好,头发还微微有些湿润,衣着宽松,锁骨线显现,散发着慵懒但诱人的神色。

    他不急不慢走下楼去,和芮伊洛打了招呼,寒暄几句。

    她全然不提及昨夜独自赴雾村之事,笑脸盈盈对他娇嗔道:“师傅你看,这是我特地带来的甜点,味道极佳,你试试看嘛。”

    他报之以微笑,停下身,端详她手中甜点,像是圆圆团子,外表沾满了银白色粉末,里面有点黑乎乎东西,估计是夹心。

    他拿起团子,轻轻咬了一口,不慎沾到嘴角,汁水流出嘴边,沿着下颌流了下来。

    “哎哟,”陆遐征轻呼一声,忙用手擦拭。可是越擦越乱,整个脸上黑了一片。

    她噗嗤一笑,掏出身上手帕,是一方绢丝手帕,以淡雅蓝色和粉色线条勾勒出繁复蝴蝶纹饰,触感舒适,萦有一缕沉香。细心帮他擦去脸上污渍。

    若要说以往,他定会奋起挣扎,逃离这难以承受之亲密。可现下,陆遐征呆呆站在那里,任由她摆布,乖巧得如同被顺毛的猫咪一般。须臾之间,脸上就焕然一新。

    陆遐征心中思量:为何每次与她相见,都似是被拿捏了一般,万军从中来去自如的那股英气,全然不在,反倒成了痴笨傻小子。

    她装作埋怨,撅着嘴说道:“你这样子还蛮滑稽,以后得注意吃相,要不然可是会给女孩子带来不好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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