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宁烟,飞羽军中郎将。”宁烟拱手抱拳道。

    “宁烟…”陆遐征心底略过一丝疑惑,“你是否曾于金玉城东南部任职?”

    “哦豁,此事已成昨日,不堪回首啊。我现今把守金玉城西侧之地,东南城之事,已是久远记忆。今日到此有何贵干?”宁烟双手抱胸,高兴地问道。

    陆遐征本就对他印象不错,见他受恭维后极为欢心,便捏造几句谄媚之语,以拉近关系:“偶来此间游历罢了。听闻此处西侧有中郎将大人驻守,心生敬仰,特来一睹风采。想当年,您在东南城之事,那气概英姿,想来今日必然更加出类拔萃。”

    “哈哈哈!”宁烟纵声豪笑,“东南城何事,我为何却不太记得,莫不是你瞎编的吧?”

    陆遐征回忆道:“非也非也。我亦有些恍惚,好像是一位稚子遭受霸凌,你替他主持公道,让大人把钱财归还于这小童,约莫有千余文之多?犹记当时,周边不少百姓为你鼓掌呐喊,羡煞旁人。后来此案如何了?”

    他神情爽朗,颇为得意:“我经手过案件众多,细节如烟,记忆已然混杂不清,但此等处理方式乃我秉性所在,一定是我宁烟所为。我厌憎那弱肉强食之道,自幼便抱持着锄强扶弱之志,矢志成为如慕烛大人那般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的英雄。”

    陆遐征也开怀大笑:“当日在场围观之人,或许皆把你当作慕烛大人化身般仰慕呢。”

    眼前宁烟一言一行,乍一听不免有些少年稚气,却触动了陆遐征内心深处。

    回想往昔,当他亲眼得见骆霜翎将军扭转乾坤之时,内心何尝不也怀有与宁烟如今一般的憧憬呢?

    然而,当时与慕光同赴雾村探寻黑市之际,于村民屋中偶闻喧哗之声,其中对话似有隐情,并非表面所见。

    不管这些细枝末节,陆遐征继续攀谈道:“敢问宁烟大人,近日之公务繁忙与否?”

    宁烟忿忿不平,皱眉道:“唉,休要提矣。数日前接获报案,言有一尸体在层峦山被发现,应为自杀,似是从山巅跳下,摔了个血肉模糊。此人已死去数年之久,面目难辨,肉身被啃去许多,也不知是何人。现在上头每桩案件皆需查明,此案便落在我头上,我可如何得破?层峦山本就是幽冥之地,去那作甚,无端惹出这等麻烦事来。想池知月大人在时,根本不用涉足此等鬼魅之地,如今换了主事,却成此局面。哎,我在这兀自牢骚满腹,却未曾请教阁下大名?”

    陆遐征伸手言道:“宁烟大人,我是陈忆,有缘相识,真乃荣幸。”

    宁烟亦伸出其手,与陆遐征紧紧相握,其笑容灿烂如春风:“幸会幸会,陈忆先生,余亦深感荣幸。废话不多说,那我们开始过招吧?”

    “好,恭敬不如从命!”

    陆遐征冥神静气,对峙于宁烟,等他攻将过来。

    宁烟足踏浮云,挥鞭横扫,陆遐征单手挥出,如挡疾风,宁烟肘法急进,如雷之击,直取陆遐征心脉。

    陆遐征步法轻灵,后退之间,化解宁烟铁肘。宁烟瞬息之间变肘为拳,铁拳紧握,如流星穿空,斜向陆遐征下巴猛烈击出。

    陆遐征不慌不忙,以右手拨开宁烟铁拳,稳如泰山,身形如龙腾空,一掌推出,气吞山河,正中宁烟胸前。

    宁烟无法闪避,身体摇摇欲坠,终于摔倒于地。

    他起身一拂尘土,露出惊愕之色:“你竟如此厉害!”

    忽然间,只见一位女子疾步而来,以手搀扶宁烟,忧心忡忡询问是否有受伤,语气略有生硬,但满是真挚。

    宁烟见她到来,也是一惊,先询问道:“许久不见,你到哪去了?”

    女子并不回答,而是继续询问道:“你伤怎么样?”

    莞尔一笑,轻拂她手,如没事人一般,洒脱地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

    陆遐征凝神一瞥,眼前女子神色倒是似曾相识,有股凉薄之意。

    他惊觉此女乃当日古墓中那位女孩,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肤色光洁,与当年面黄肌瘦判若两人,只是左眼上紫红色胎记仍是极为明显。

    一幕幕鲜活回忆在脑海中翻涌,仿若昨日之事。

    彼时古墓之中,小女孩模样凄惨,叫人目不忍视。

    她面容惨白如雪,身体羸弱如柳,犹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衣衫褴褛,满身是血,惹人怜爱又让人忧。

    当日他便想施以援手,然而被宁烟抢了先机。

    而今,女子忽然现身于此,陆遐征心中又惊又喜。这么久了,两人竟然还在一起。

    他不禁暗自感叹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自己竟然已经成为那种目睹他人长大,自身徒增几缕银发之人了。

    他走上前去,也去询问宁烟伤势:“中郎将,你可无大碍?另外,小姑娘,你与中郎将如何相识,又是何等关系?”

    宁烟心知肚明,其中原委并非三言两语所能道清。

    他支支吾吾搪塞着问话,显然不希望陆遐征对她了解过多。

    陆遐征见他闪烁其词,侧头望去,只见那女子紧握宁烟双手,神态警惕。

    “你武艺虽然不凡,但我今日没进食便与你交手,身形迟缓,拳脚不如往日利落。此番落败,亦是必然。待日后再有缘相见!”宁烟言罢,匆匆遁去,头也不回。

    “呵呵,”陆遐征摇摇头,心中觉得好笑,“明玕曾赞其行事得体,然今日观来,不过是个虚张声势之徒罢了,又或许为了不让女孩担心?总而言之,其本性不坏,应可结为酒肉朋友。”

    宁烟离去后,陆遐征独自于柳树林中演练武技,柳枝轻摆,翠绿叶片摇曳生姿。

    日头高升,至酉时方落,他已感四肢乏力,乃盘坐于地,运转术法,从四周吸取天地灵气,充盈自身。

    此时,从草木中汲取的灵气充盈体内,锻炼精神,如此反反复复,直至四肢乏力,全身疲惫。

    他抬头望天,眼见天色渐暗,便收拾东西准备返回金玉城。此地处偏僻,鲜有人迹,整日亦无商贩行过,唯有间或驰过马车打破寂静。

    忽然间,一位鹤发老者出现在陆遐征跟前,他身姿矫健,面带笑容,呵呵笑道:“这位少年,多年未见,你已然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你可还识得我?”

    正当他惊愕何人有此等神奇功夫,令自己未有丝毫察觉时,他凝神注目,仔细一瞧,终于识出眼前之人,便不再惊讶,高声喊道:“宋大哥!”

    这位老者正是当年流沙河畔,与他讲述天道的宋康,武功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

    陆遐征兴高采烈问道:“宋大哥,您不必在流沙河守着了?”

    老者淡然一笑:“区区流沙河,哪能困得住我。”

    “也是,您这种武林泰斗,岂不是来去自如。不过,我如今容貌大变,你如何认得出我?”

    “连一个人都认不出,又哪能称得天下第一呢?”

    “不错不错,您老独具慧眼,在下真是佩服。对了,宋大哥,我近期要参加选材大会,您觉得如何?”

    老者欣慰点头道:“不错,总算上道了。如此一来,你目的方可达成。”

    陆遐征少年一脸虔诚,谦卑之色溢于言表,他踏上一步,欠身施礼,开口问道:“前辈,您可有时间指点晚辈几招?”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淡然道:“我在此隐居已久,不再过问江湖世事。当日所言,你尚未能领悟吗?天道不在武技,一人天下无敌,又有何用?我今日在此遇见旧识,只是闲谈叙旧,仅此而已。”

    说罢,他轻轻摆了摆手,似乎想要挥去这令人不悦的话题。他目光透过陆遐征,望向远方天际,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陆遐征默默低头,心中固然有些不甘,却也深知这世间之事,不是别人能左右的。

    他眼神闪烁,忽然抬头望向老者,道:“前辈,上次未有机会请教,敢问您当年为何被贬至这流沙河畔?”

    老者闻听陆遐征询问,面露不悦之色,绷着脸说道:“你这孩子,专挑不快之事询问。罢了,你我有缘,我与你细细道来。

    一切罪魁祸首,乃是慕烛。此人貌似大公无私,实则器小易盈。他见我势头正盛,心存忌惮,以计来害我。

    一日,他说有把绝世宝剑在手,问我是否想得到;当时我对武学颇为痴迷,自然点头不已,对他深表感激。然而,当我打开剑匣,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宝剑,而是瑞果。他又恰好安排多位高手紧跟,正好目睹这一幕,不由分说将我擒获。

    你也知晓,盗窃瑞果是大逆不道罪行,足以让人身败名裂。因没有直接证据,好歹保全了性命,也不至于遭受凌迟之苦。”

    陆遐征闻言,满是疑惑与惋惜,脚踏虚浮,愕然道:“竟有此事!晚辈万万没想到丞相竟然是此种人物,真是令人大失所望。您武艺超凡入圣,若要刺杀慕烛,易如反掌,又何故屡遭失败,以至于冤屈加身呢?”

    宋康听闻此言,面露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淡然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何办法?此人狡诈如狐,防备森严,数次刺杀,均以失败告终。我亦曾亲身试过,却次次身陷险境,险些丧命。正因我与你有着类似的经历,才会极力劝阻你,以免重蹈覆辙。”

    他停顿片刻,凝视着陆遐征,沉声道:“你要谨记,世道险恶,人性难测。遇事需冷静分析,莫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陆遐征复又问道:“那慕烛可有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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