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私语
宋康默然片刻，一双深沉眼眸似在思考，片刻后才开口道：“此人虽外表刚硬如铁，但内心却是极端柔软。对于那些软弱无助之人事，他反而会心生怜悯。如果你表现出弱小和无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曾亲眼见过，他在面对饥饿孩童、流离失所孤儿之时，甚至会涕泪纵横。然而，如果你硬要强顶上去，与他争锋相对，那可就是下下之策了。”
陆遐征听后默然良久，恍若明悟，最后深深地向着宋康鞠了一躬，感激道：“前辈之言，晚辈铭记在心。”
宋康呵呵一笑，挥了挥手，道：“罢了，今日天色已晚，来日有缘再见。”
话音一落，他便如仙人般飘然而去，留下陆遐征独自站在夜色中。
陆遐征与宋康道别后，提步回城，欲寻一处夜市以慰藉腹中饥饿。
漫步于街坊之间，但见街上行人稀疏，店铺亦复一二。
他心中暗叹不已，欲求一合口味之店却不可得。此时，他已饥不择食，唯盼眼前突现美味以拯救于水火之中。
不知不觉间，灯火愈加昏暗，四周店铺更无半点八珍玉食之影。
如此走了一段路程，已是脚步虚浮，眼前景物皆模糊不清。
此时，前方隐约传来人声鼎沸之声。他心下大喜，脚步不由加快。近前一看，但见一长队人马驻足于一店铺前，似是在护卫某位达官贵人，店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他对官兵仍心有余悸，不敢上前露脸，只得调转方向，偷偷隐匿在暗处。
无奈之下，只能自顾自说道：“算了，回去吧。家中应该还有些干粮，今天勉强对付一下，明早趁着街市热闹，再来安慰犒劳下自己吧。”
他步至西门一处木制民房旁，房前有株矮小杨树，寂静夜色中，一缕若隐若现声音从远处飘来，忽而尖锐，忽而沉静，勾起陆遐征好奇之心。
他虽然肚中饥饿，对于周遭动静还是尽收耳底，竖起耳朵，屏气凝神，找寻到声音来源。
他轻轻挪动身体，如同狐狸般，悄然朝声音方向移动，步伐谨慎而轻盈，呼吸之声有如蚊蚋细碎，不敢让半点声响泄露自己行踪。
女子之声，若冰刃割空，尖锐冷酷：“那你说当如何是好？”
另一男子浑厚之声：“有何惧怕，以你现在身份，还怕无端被害不成？”
女子之声含忧带惧：“我早就告诉过你，他就是陆遐征，哪来什么陈忆！”
陆遐征原本只欲窥探路人言谈，以寻一时之乐，未料波澜骤起，听闻自己名字从二人口中传出，甚是吃惊，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想要拔腿就跑。
此刻的陆遐征，如临深渊，心惊胆战。他心中翻江倒海，表面却不动声色，可等了片刻后，男女并无动静，依然坐在原地，陆遐征便不再惊惧，继续去偷听对话。
男子面露不解之色，道：“你说那人不是梧桐街二贼同党，庭上扬言欲杀葛河，为友复仇？”
女子颤声道：“都是假的，是当时我和他俩串通好了。实际上，他就是陆遐征！那时我妒心炽烈，为除葛河，就轻易听信了他的谎话。”
男子听后喟然长叹，道：“你…哎，怎么如此心狠手辣，要杀害自己同僚？”
女子头一扬，辩解道：“我就是如此性子，那又如何，谁让葛河对我百般相逼！我早就受够了他的气！”
男子继续安慰道：“他不过与你性格不合，有些争吵罢了，何来处处相逼一说。你别着急，陆遐征为何要取你性命呢？”
女子长叹一声：“而后我故意放贼人走，说是为他们安排住处，其实屋中偷偷安放炸药。女的被炸到流沙河里，男的也一跃跳到河中。我派人紧紧盯着，以为两人携手赴黄泉去了，没想到男的还留得一条狗命在！虽说他现在样貌大变，别人认不出来，我可认得出来。
本来在御庭堂上，他难免一死，而那小子不知何故，与芮伊洛暗中勾连，将我等置于险境。先是芮苏横插一刀，保他不死，而今慕光又跟他交好，我因一时不慎，成了仇敌，恐怕他此刻正磨刀霍霍，欲置我于死地。”
陆遐征在一旁心想道：不错，妖女，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早晚取你狗命。
男子身子靠近，声音低沉道：“莫要惊慌，量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
女子满面忧色，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并不惧他明着来，却怕他故技重施，用阴毒手段来害我。”
男子微笑，口中却道：“你放心，我会挑选一群忠诚之人，日夜守在你身边，绝不能让他再有机会加害你。”
女子听后，眉头紧皱，冷冷道：“哼，又是这些花言巧语。”
男子忙道：“别生气，你一生气，我也就跟着担心了。”
陆遐征辨别出两人声音，心中大惊：男子乃是池知月，女子正是苑广寒，早就感觉二人不太对劲，今日一闻，果然有些猫腻。
女子叹了口气，道：“即使他不来杀我，只是把当年潦草结案一事抖露出去，我又该如何是好？”
男子正色道：“无妨。当年的案子，已经盖棺定论，任是谁也无法再扭转乾坤了。”
女子听了，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男子有些不满，道：“为何你现在才和我说这些？据我所知，陆遐征在牢中已经几年了，你就没有想到什么对策吗？”
“哎，你可别讥笑我了，我原以为他出狱之后，无亲无故，犹如蝼蚁之微，可随时践踏而亡，故未将其放在眼内。哪知道他勾搭上慕光，称兄道弟。那日我正好在半月楼，远眺见慕光众目睽睽之下，拥抱刚出狱之人，真乃有失体统。
另外，我原以为陆遐征昔日与芮伊洛亲密无间，只是大小姐一时起意，几经牢狱之灾后，陆遐征断不能再入她法眼。万万未曾料到，芮伊洛对他竟情深至此。张伍李陆这厮实乃无用之人，没把他毒死，一事无成，真是白白养活了。”
男子叹道：“哎，有此二人庇护陆遐征，诚为难事。”
陆遐征颇为得意，陌声咒骂道：狗贼，还想害我，多亏有兄弟好友护身。转念一想，此刻芮伊洛，已经不能称之为好友，改变换个称呼了…
女子音调提升，似是在责备男子：“对，所以我才惊慌，前来找你共商计谋。你到底有没有应对之策？”
男子言语支吾，不复先前那般雄辩滔滔，道：“我…或许可以求助你父亲？”
女子流露出明显轻蔑，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什么事都找他，你自己先想点办法。那老头子刚得了个儿子，根本无暇他顾，已经好久未曾与我联系了。”
“这…”
男子心心念道：“迦儿也有意参加选材大会，她今年有几分希望？”
女子摇摇头，不甚满意：“哎，别提了，她武艺虽好，文试却是一塌糊涂，简直与莽夫无异。”
男子也很愧疚：“这…哎，都怨我，疏于管教。早知如此，应当多请些教书先生来。”
女人一改适才高傲，凄楚笑道：“我知晓你对我百般宠溺，忍受颐指气使和倨傲性子，非为其他，皆是因我身世。老翁现今老来得子，独宠其一人，我今生也就止步于此，不会再得分外关怀。此时，他甚至会盼我去死，抹掉那不堪过往。如此一般，你还要护我？”
男子正色道：“不错。起初我接近你时，你一直戴着面具，我又怎会为一个难见真容之人献出真心？当然是为一己私利，还觉得你性格可憎，忍之又忍。可是…“
“可是什么？”
男子一本正经，严肃道：“自从那夜，你在青璃河畔，偷偷摘下面具，被我窥得真容那一刻，不知怎得，你的斥责、冷漠、怒火、咒骂都不再刺耳，反而化为娓娓之言，动听得很。即便你仅为一平民之子，乃至鄙夷之人，甚至匪帮之徒，我也要一直常伴左右。说来不怕害臊，我已然沉溺太深了。”
女子甚是感动，泪眼盈盈轻语道：“也罢。有你一直陪我，即便我犯下大错，生死难料，也不枉此生了。”
男子压低声音道：“你尽管放心，事情我定会安排妥当。”
转瞬之间，那女子怒气便如火山爆发，道：“千言万语，你始终是有妇之夫。我无法接受与你亲密无间。”
陆遐征听后默然良久，恍若明悟，最后深深地向着宋康鞠了一躬，感激道：“前辈之言，晚辈铭记在心。”
宋康呵呵一笑，挥了挥手，道：“罢了，今日天色已晚，来日有缘再见。”
话音一落，他便如仙人般飘然而去，留下陆遐征独自站在夜色中。
陆遐征与宋康道别后，提步回城，欲寻一处夜市以慰藉腹中饥饿。
漫步于街坊之间，但见街上行人稀疏，店铺亦复一二。
他心中暗叹不已，欲求一合口味之店却不可得。此时，他已饥不择食，唯盼眼前突现美味以拯救于水火之中。
不知不觉间，灯火愈加昏暗，四周店铺更无半点八珍玉食之影。
如此走了一段路程，已是脚步虚浮，眼前景物皆模糊不清。
此时，前方隐约传来人声鼎沸之声。他心下大喜，脚步不由加快。近前一看，但见一长队人马驻足于一店铺前，似是在护卫某位达官贵人，店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他对官兵仍心有余悸，不敢上前露脸，只得调转方向，偷偷隐匿在暗处。
无奈之下，只能自顾自说道：“算了，回去吧。家中应该还有些干粮，今天勉强对付一下，明早趁着街市热闹，再来安慰犒劳下自己吧。”
他步至西门一处木制民房旁，房前有株矮小杨树，寂静夜色中，一缕若隐若现声音从远处飘来，忽而尖锐，忽而沉静，勾起陆遐征好奇之心。
他虽然肚中饥饿，对于周遭动静还是尽收耳底，竖起耳朵，屏气凝神，找寻到声音来源。
他轻轻挪动身体，如同狐狸般，悄然朝声音方向移动，步伐谨慎而轻盈，呼吸之声有如蚊蚋细碎，不敢让半点声响泄露自己行踪。
女子之声，若冰刃割空，尖锐冷酷：“那你说当如何是好？”
另一男子浑厚之声：“有何惧怕，以你现在身份，还怕无端被害不成？”
女子之声含忧带惧：“我早就告诉过你，他就是陆遐征，哪来什么陈忆！”
陆遐征原本只欲窥探路人言谈，以寻一时之乐，未料波澜骤起，听闻自己名字从二人口中传出，甚是吃惊，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想要拔腿就跑。
此刻的陆遐征，如临深渊，心惊胆战。他心中翻江倒海，表面却不动声色，可等了片刻后，男女并无动静，依然坐在原地，陆遐征便不再惊惧，继续去偷听对话。
男子面露不解之色，道：“你说那人不是梧桐街二贼同党，庭上扬言欲杀葛河，为友复仇？”
女子颤声道：“都是假的，是当时我和他俩串通好了。实际上，他就是陆遐征！那时我妒心炽烈，为除葛河，就轻易听信了他的谎话。”
男子听后喟然长叹，道：“你…哎，怎么如此心狠手辣，要杀害自己同僚？”
女子头一扬，辩解道：“我就是如此性子，那又如何，谁让葛河对我百般相逼！我早就受够了他的气！”
男子继续安慰道：“他不过与你性格不合，有些争吵罢了，何来处处相逼一说。你别着急，陆遐征为何要取你性命呢？”
女子长叹一声：“而后我故意放贼人走，说是为他们安排住处，其实屋中偷偷安放炸药。女的被炸到流沙河里，男的也一跃跳到河中。我派人紧紧盯着，以为两人携手赴黄泉去了，没想到男的还留得一条狗命在！虽说他现在样貌大变，别人认不出来，我可认得出来。
本来在御庭堂上，他难免一死，而那小子不知何故，与芮伊洛暗中勾连，将我等置于险境。先是芮苏横插一刀，保他不死，而今慕光又跟他交好，我因一时不慎，成了仇敌，恐怕他此刻正磨刀霍霍，欲置我于死地。”
陆遐征在一旁心想道：不错，妖女，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早晚取你狗命。
男子身子靠近，声音低沉道：“莫要惊慌，量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
女子满面忧色，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并不惧他明着来，却怕他故技重施，用阴毒手段来害我。”
男子微笑，口中却道：“你放心，我会挑选一群忠诚之人，日夜守在你身边，绝不能让他再有机会加害你。”
女子听后，眉头紧皱，冷冷道：“哼，又是这些花言巧语。”
男子忙道：“别生气，你一生气，我也就跟着担心了。”
陆遐征辨别出两人声音，心中大惊：男子乃是池知月，女子正是苑广寒，早就感觉二人不太对劲，今日一闻，果然有些猫腻。
女子叹了口气，道：“即使他不来杀我，只是把当年潦草结案一事抖露出去，我又该如何是好？”
男子正色道：“无妨。当年的案子，已经盖棺定论，任是谁也无法再扭转乾坤了。”
女子听了，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男子有些不满，道：“为何你现在才和我说这些？据我所知，陆遐征在牢中已经几年了，你就没有想到什么对策吗？”
“哎，你可别讥笑我了，我原以为他出狱之后，无亲无故，犹如蝼蚁之微，可随时践踏而亡，故未将其放在眼内。哪知道他勾搭上慕光，称兄道弟。那日我正好在半月楼，远眺见慕光众目睽睽之下，拥抱刚出狱之人，真乃有失体统。
另外，我原以为陆遐征昔日与芮伊洛亲密无间，只是大小姐一时起意，几经牢狱之灾后，陆遐征断不能再入她法眼。万万未曾料到，芮伊洛对他竟情深至此。张伍李陆这厮实乃无用之人，没把他毒死，一事无成，真是白白养活了。”
男子叹道：“哎，有此二人庇护陆遐征，诚为难事。”
陆遐征颇为得意，陌声咒骂道：狗贼，还想害我，多亏有兄弟好友护身。转念一想，此刻芮伊洛，已经不能称之为好友，改变换个称呼了…
女子音调提升，似是在责备男子：“对，所以我才惊慌，前来找你共商计谋。你到底有没有应对之策？”
男子言语支吾，不复先前那般雄辩滔滔，道：“我…或许可以求助你父亲？”
女子流露出明显轻蔑，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什么事都找他，你自己先想点办法。那老头子刚得了个儿子，根本无暇他顾，已经好久未曾与我联系了。”
“这…”
男子心心念道：“迦儿也有意参加选材大会，她今年有几分希望？”
女子摇摇头，不甚满意：“哎，别提了，她武艺虽好，文试却是一塌糊涂，简直与莽夫无异。”
男子也很愧疚：“这…哎，都怨我，疏于管教。早知如此，应当多请些教书先生来。”
女人一改适才高傲，凄楚笑道：“我知晓你对我百般宠溺，忍受颐指气使和倨傲性子，非为其他，皆是因我身世。老翁现今老来得子，独宠其一人，我今生也就止步于此，不会再得分外关怀。此时，他甚至会盼我去死，抹掉那不堪过往。如此一般，你还要护我？”
男子正色道：“不错。起初我接近你时，你一直戴着面具，我又怎会为一个难见真容之人献出真心？当然是为一己私利，还觉得你性格可憎，忍之又忍。可是…“
“可是什么？”
男子一本正经，严肃道：“自从那夜，你在青璃河畔，偷偷摘下面具，被我窥得真容那一刻，不知怎得，你的斥责、冷漠、怒火、咒骂都不再刺耳，反而化为娓娓之言，动听得很。即便你仅为一平民之子，乃至鄙夷之人，甚至匪帮之徒，我也要一直常伴左右。说来不怕害臊，我已然沉溺太深了。”
女子甚是感动，泪眼盈盈轻语道：“也罢。有你一直陪我，即便我犯下大错，生死难料，也不枉此生了。”
男子压低声音道：“你尽管放心，事情我定会安排妥当。”
转瞬之间，那女子怒气便如火山爆发，道：“千言万语，你始终是有妇之夫。我无法接受与你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