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苏闭上双眼,将头抬起,深吸一口气,思绪万千。若是能够穿越时空,真希望能够回到过去,重新经历那些甜蜜与苦涩岁月。然而,人生既无回头路可走,唯有无尽朝前。

    时间过去三个月,大婚之日已至。

    天气晴朗,只有重大庆典才会开启的金玉城西侧城门今日大开门扉,从城墙前往半月楼道路两侧站满穿着整齐、湛蓝服饰飞羽军,手中高举赤红色囍牌,夹道铺满从青璃河畔采摘的夜月花瓣,透露出迷人香气。

    桃花粉中带白,柳叶发出新芽,高照在天空中艳阳,为这对新人驱散前路阴霾。

    飞翔在春风中鸟儿,鸣起悦耳奏响。从菱茗中取出清澈泉水,洒在新婚夫妇即将走过红毯,预示未来两人平安顺遂,和美安康。

    一对佳人并肩走过,十指紧握,女子头戴玉钗金钿凤冠,脑后挂起串串珍珠亮白夺目,身披广袖流仙对襟襦裙,若隐若现,金丝镶边,裙底秀得几支五颜花蕊,溢彩流芳。

    手如柔荑,秀气修长,脚腕似雪,踩下淡色岐头履,银丝线勾,步履轻盈。

    娇羞嫣然,纤腰紧束,白皙晶莹皮肤上淡淡红晕泛起,诉说女儿家心事。

    男子身着深红色圆领锦袍,双肩处绣起浪中奔腾龙鱼,衮衣绣裳,袖口收束,腰间别着金玉腰带,下垂六条短小暗纹。

    处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萧声笛声夹杂到一起,庆祝两人喜结良缘。

    神树最下面枝芽上,悬挂大串火红灯笼,亲朋好友齐聚一堂,推杯换盏,喜笑颜开。

    整个城市为朗才女貌而欢呼不已。也有部分无关紧要、甚至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个例,看到如此场景,心中忿恨,转身离开这片喧闹之地。

    两人缓缓挪步,朝观日台走去,台上一人站在王座之上,正是先前许诺做她们媒人的皇帝,一改往日低沉无力语调,高声说道:“今日是陈忆和芮伊洛大喜日子,朕有幸为二人说媒。男子乃选材大会状元,女子乃太尉之千金,真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祝愿这对新人携手同行,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话音刚落,四处烟花鞭炮齐鸣,直冲云霄,炫丽璀璨,把整个气氛烘托得更加热闹。二人走到观日台前,相视一笑,眉目中带着无限深情。

    陆遐征与芮伊洛走到台上,诸位高官纷纷前来道贺,芮苏再不遮掩,眼笑眉舒,端起手中玉碗所盛琥珀美酒,敬道:“希望你们两人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陆遐征躬身敬酒,回应道:“谢谢太尉。”芮伊洛听闻,用肘稍稍触碰陆遐征,以示提醒。

    芮苏皱起眉头,假装嗔怒,说道:“称呼是时候改一改了。”众人大声起哄。

    “谢谢…母亲。”

    身旁几人鼓掌称赞,纷纷应和,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慕光、莫晚纷纷前来庆贺,慕烛也向二人举杯示意,皇帝似乎格外兴奋,与他们欢声笑语,交谈了甚久。

    莫晚不似当年雾村之时,对其态度大变,笑容满面,主动前来道喜:“恭喜二位新人,喜结连理,愿你们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待到月明星稀之时,四处喜字当头,这对金童玉女,在状如凝脂,泛着碧绿玲珑透光的玉石中,芙蓉帐暖度过春宵一夜。

    俄而,躺在精雕细琢檀木新床,二人十指紧扣,温存无限,望向屋顶,回想起今日一幕幕。

    芮伊洛欢声言道:“似乎陛下比我们还愉悦,忙前忙后,神采飞扬。自从他老来得子后,精神一日强于一日,笑颜也多了许多。之前总觉得他愁眉苦脸,郁郁寡欢。”

    他点头称是,说道:“是啊,陛下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如此挂念我们,可见你从小便深得他疼爱。”

    她将手背放于下颌,意欲展现自己容貌:“嘿嘿,我又不得谁的欢喜呢?”

    “嗯,你钟灵毓秀,美如冠玉,自然大家都欢喜得紧。”他温柔地看向芮伊洛,情自由衷说道。芮伊洛也含情脉脉凝望着他,秋水频送。

    陆遐征复言道:“今日有幸得见御史大夫莫晚,与昔日大有不同,面部风霜履历,身形瘦削,须发皆白,想来是为大桢国尽心竭力,耗费心血。因时间匆忙,未能多言,他又有公事,故匆匆离开婚宴。”

    她回应道:“传闻他闲暇时经常寻访稀奇古怪、人迹罕至之地,也不知都去些何处。”

    他继续说道:“如此特立独行作风,竟能身居如此高位,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他手指轻绕,伸入芮伊洛乌黑秀发之中,顺时针卷成一团,又反向环绕,把头发恢复原状。

    芮伊洛任由他摆弄头发,自顾自说道:“莫晚为人洒脱干练,处事周全得体,因此上下左右交口称赞。每每与他交谈,如沐春风,言语如蜜糖般,举止之间,尽显温文尔雅之风。别忘了,你我婚礼,他可是送上大礼呢。”

    他双眉微挑,疑惑地问道:“什么大礼?”

    她嘴角含笑,神秘地走下床,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小巧精美木盒。她轻抚盒面上祥云图案,柔声说道:“你看,盒子由紫檀木制成,里面有他当年任职东海时获得的海底珍珠,大而圆润,如月亮般皎洁,如银河般璀璨。”

    陆遐征少见此等珍宝,端详片刻,不禁感叹道:“莫晚大人可真是破费了,这么贵重之物,受之有愧。我终于知晓他有何过人之处了。”

    芮伊洛回复道:“只不过朝中有人传言,他得位不正,过去几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最近倒也沉寂了一些。”

    陆遐征闻言问道:“得位不正?此话怎讲?”

    她解释道:“据传闻,他昔日与皇帝交往甚密,日夜频频造访。十年前,莫晚尚是一名边疆小吏,而五年后便升任至东坤海滨副长。他因协助破解匪帮袭击而立下大功,于是又破格提拔,连跳数级,直接出任三公之一。许多人心中不忿,曾前往半月楼与皇帝、三公当面对质。经历如此多风波,莫晚却依旧稳坐钓鱼台,地位分毫未动。”

    他疑惑不解,说道:“这倒是奇了。击退匪帮之功,难不是骆霜翎将军和御林军功劳,怎么就记在莫晚头上?他究竟立下了何等天大功劳,能升迁如此之快?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芮伊洛道:“我心中亦是不解,为何头功乃莫晚大人而非骆霜翎将军。问及母亲,她也不愿多说。皇帝和慕烛似乎对他关爱有加,力排众议,推举莫晚成为新任御史大夫。”

    陆遐征感叹道:“看来偌大大桢国与金玉城,有太多不为人知故事。希望你以后能多说给我听。”

    芮伊洛又耍起调皮性子,说道:“那是自然,我这辈子都要说与你听,怕你到时候成了老头子,耳朵磨起茧,不愿再听我说一个字咧。”

    陆遐征笑嘻嘻回应:“你的念叨,犹如惠风和畅,春暖花开,我对你一言一句都竖起耳朵,生怕跑走一字,何来厌烦一说?”

    芮伊洛莞尔一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眉头带着几份忧虑说道:“慕烛伯伯今天寡言少语,不知有什么心事。”

    陆遐征提醒道:“太尉…不,听母亲讲,慕烛丞相向来节俭治国,不喜铺张浪费,今日婚礼过于盛大,花费金钱甚多,怕是惹他心中不快?”

    她点头,说道:“估计正是如此。不过这些都是小节,今后我们多勤俭些便是,改日不如我们登门拜访,向他致歉。”

    陆遐征回应道:“此计甚好。我与慕光相交时,发现他身上铠甲陈旧,便询问以他身份地位,为何不更换新衣。他引出父亲教导,告诉我大桢国虽太平富裕,可仍有许多潜伏危机,需居安思危,万万不可铺张浪费。”

    芮伊洛问道:“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陆遐征故意调侃道:“无需着急,你不是梦想着去逛遍大桢国大好河山么,我们先在城中休息两日,之后再去北寒、南野地游玩十天,也带你看看我生长故乡。这么算下来,至少也需要十天半月,届时再来向慕烛丞相致歉也不迟。”

    芮伊洛正色道:“游玩之事都是次要,还是先去拜访丞相为重。”

    “呵呵,我方才不过是故意试探你,是不是那种只顾玩乐的大小姐。看来是我多虑了,明日就去找慕烛。”

    “讨厌,你现在越来越调皮了,竟欲拿我开玩笑。”芮伊洛佯装生气,用手轻轻拍打他右臂。

    陆遐征也不躲闪,微笑静静看着芮伊洛。

    可谓金玉良缘、木石前盟,新婚的二人不顾今日婚宴疲惫,卿卿我我,渐渐合上双眼,直至梦中再会,续上白日情缘。

    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之夜,二人浓情蜜意,入睡甚深。

    直至天光大亮,仍未曾起床。陆遐征于梦中恍惚,又与芮伊洛同乘白云,飞跃大桢国江河山川,尽览秀美景色。

    二人好不痛快惬意,直至梦境中突生变故,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嘈杂,互不相让,芮伊洛怒气冲天,一拳击中陆遐征胸口。

    陆遐征顿时胸中闷涩,身负重压,待到缓缓睁开双眼,却见一香气袭人,扑鼻而来。而自身之上,有一身躯压盖,欲起不能。

    他笑了笑,心中暗觉妻子调皮。使尽全力欲将身上之人挪开,却始终无法动弹。不忍将她吵醒,陆遐征便侧转身形,稍用一分力气,手中已感到一片湿润。

    好像有什么不对,他心生疑惑,将手抬起,定睛一瞧,一片赤红血腥味扑鼻而来!

    “不好!”陆遐征惊觉起身,向右侧看去,芮伊洛安然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睡得正香。那压在他身上之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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