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观一人,尸体卧于床铺之上,双目圆睁,似有未了遗愿。脖颈上有一条深邃划痕,清晰可见。血液已干,呈暗红色,令人触目惊心。其手握成拳,似是在临死前拼命挣扎。

    再观另一人,坐于椅上,身体后仰,神情木然,其脖颈亦有一条划痕。周围之物品皆被染红,地面之上留有斑斑血迹。

    细观现场,可见微小线索,如有碎屑、短刃等。

    慕光审视片刻,查验现场后,若有所思问道:“当日你我来此,不正是在此地见的莫晚大人?”

    陆遐征点头,说道:“不错,不知他是否与此案有所关联?”

    慕光说道:“他仍被囚于牢中,恐怕难以操纵此事,嫌疑并不大。”

    陆遐征思索说道:“那又会是谁呢?这几人可能死于毒烟,也可能死于刀伤。还是等尸检结果出炉后,再做定论吧。”

    慕光闻之,颔首表示赞同,于是众人便决定打道回府。此行虽未探得真相,却也收获不小。

    几经辗转,众人终于回到府中。此时,出去搜寻芮伊洛踪迹的侍从来报,说夫人近几日都在客栈之中,未曾去过他处。

    陆遐征听闻,稍感宽慰,长出一口气。他拿起身旁一串珍珠项链,珠圆玉润,光泽洁白,清丽脱俗。以及一封书信,锦缎为材,烫金印章。

    他将首饰与书信交到侍从手中,郑重地嘱咐道:“请务必将此物与信呈递于夫人,并如实转告我的意愿。若夫人有笑意,则我必将亲自前往拜会。如若夫人面色依旧,则需再过几日方敢打扰。”

    又一日过去,正于府邸整理芮伊洛衣物之时,慕光急匆匆赶过来,推门而入,陆遐征不觉一惊,问道:“慕兄,这么晚到访,有何贵干?”

    慕光神态匆忙,气喘吁吁,举起手中佩刀,问道:“此刀可是你的?”

    陆遐征靠近一看,赫然发现正是自己赠与韩台之子的那把,心中不觉一愣。他接过佩刀,仔细端详,说道:“没错,这是我的。怎么了?”

    慕光怒目而视,语气凌厉说道:“我们在雾村发现了此刀,上面还沾有血迹。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陆遐征脸色大变,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是我?”

    慕光叹息一声,摇头说道:“我也不愿相信是你,但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不信。那几人脖颈伤痕,与这刀刃完全一致。如今形势对你极为不利,明日大堂之上,再见分晓吧!”

    陆遐征呆若木鸡,颓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紧紧抓住扶手,面色苍白,恍若失魂落魄。

    回想过往点滴,梳理思绪之后,他终于明白,雾村之人应是死于他物,但当日和慕光赶到时,尸体已被做了手脚,来一招“借刀杀人”。

    韩台之子受人指示,故意从自己身上讨得一物,然后以此物为凶器,嫁祸于他。

    当日心中善念,在这突如其来冤屈之下,显得如此无力。韩台之子可爱神情,如今看来却是狡黠演技,让他毫无察觉踏入陷阱。

    妻子离去,犹如五雷轰顶,使他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又遭人陷害,犹如雪上加霜,令他彻夜无眠。

    次日,阳光如金,普照大地,法明堂内却剑拔弩张。陆遐征端坐堂上,脸色凝重。慕光与一众护卫环视四周,神情严肃。

    堂下众人,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面露疑惑,目光不转。不时投向陆遐征的目光中充满复杂与不安。

    苑广寒身影出现在法明堂入口处,她斜睨着他,嘴角勾起轻蔑微笑,步履轻盈走来,身姿一扭一扭,口吻傲慢说道:“陆遐征,你也有今日。”

    他端坐不动,面对嘲讽,并未回应。

    此时,池知月身穿官服,步履庄重走向法明堂中央,神态威严,环视一周,然后朗声说道:“今日,本官特地前来审理雾村命案。诸位请静,听我宣读状纸。”

    池知月展开状纸,声音洪亮读道:“几日前,雾村村民发现几具尸体,惨不忍睹。经查,死者均系刀伤所致,而凶器正是陈忆所持之刀。现陈忆被控为凶手,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此时,一位身着青色长袍中年人站出来说道:“禀告大人,据我所知,陈忆为人正直,绝无作出恶劣行径可能。此案必有蹊跷,望大人明察秋毫,还他一个清白。”

    有一瘦高个男子站起,嗤笑一声,说道:“此案证据确凿,又有何可议?何况他本身劣迹斑斑,行出此等事来,何足为奇?分明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痛下杀手。若不处置,何以平民愤?”

    又有一人,身形矍铄,白发苍苍,说道:“听闻当年雾村有人买假身份,不是别人,正是陈忆。他为掩盖真相,防止走漏消息,就痛下杀手,行此残忍之事。”

    陆遐征说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你可有证据,说我买的是假身份?”

    那老人说道:“昔日有人曾见过你,说你正是匪徒陆海之子,当日梧桐街上劫囚车之人。乾泰关守将猎狐可作为人证。”

    他心中一凛,心知猎狐曾见过自己画像。可现下容貌大变,也就无所畏惧,挺直身子,坦然说道:“无妨,尽管让他上来对质便是,我问心无愧。”

    猎狐狡兔三窟,绝非等闲之辈。他自知若当堂作证,唯恐日后陷入被动。若池知月与苑广寒联手斗陆遐征不过,败下阵来,他岂能押宝在一个篮子里?于是乎,找了个借口,溜回乾泰关去了。

    等待许久,传证人猎狐仍未现身,只得继续审理此案。

    陆遐征见有转机,顿时精神一振,辩解道:“尸体皮肤发黑,口唇青紫,眼球充血、指甲和口唇出现白色斑点,显然是死于中毒,怎能是死于刀伤?”

    他转向慕光,问道:“这些症状,您当日也与我一同见证,可否真实?”

    慕光点点头,说道:“不错,确是如此。”

    他断然说道:“我昨日才将佩刀赠与一位小童,而后便发生此事,定是有人欲栽赃嫁祸于我!”

    池知月神情严肃说道:“尸检报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还在抵赖?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本官无情!”

    陆遐征毅然道:“我决不容许被玷污清白!我要求重新审案,重检尸体!验尸官也要重新选择!”

    台下众人七嘴八舌,争吵不休,池知月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这一拍,场下顿时变得一片肃静,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慕光见状,站出来说道:“启禀大人,陈忆所言并非无理。此事确实尚未定论,死者的死因也未明晰。若是轻易定罪,恐有冤屈。不如重新检验尸体,而后再行决断。”

    此言一出,众人点头称是,特别是御林军几人,言辞更是激烈,强烈要求重审案件:“大人,此案涉及御林军名誉,怎能轻易下定论?必须重新审理,以真相大白!”

    池知月见众人态度,也无可奈何,说道:“既然大家如此坚决,本官便决定重新审理此案。陈忆,你可暂归府中,但务必严加看管,不允许离开金玉城!”

    夜幕降临,陆遐征终于在一天唇枪舌剑之后得以喘息,踏上了归家之路。

    步出法明堂,周围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微风在耳边吹拂,带来丝丝凉爽。他身心疲惫,只想尽快回到温暖家中,摆脱这尘世喧嚣。

    当他轻轻推开家门,映入眼帘是熟悉景象。床铺整洁如新,被子平平整整,仿佛在静静等待主人归来。他迫不及待脱下衣衫,躺在柔软床上,欲将一天疲惫抛诸脑后。

    正当即将入睡之时,突然感觉脑后被重重棒击,传来一股剧痛,他来不及反应,直挺挺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迷迷糊糊之中,他察觉到自己手脚被粗糙绳索绑住,勒得生疼,然后被扔到马车,车门被重重地关上。

    马车内空间狭窄,气味奇怪,耳边回荡着车轮滚动的轧轧声,伴随着马蹄落地的嘈杂声。

    车轮滚滚,马蹄疾踏,掀起片片尘烟。他感到一阵颠簸,仿佛被抛在汹涌大海中,时而被抛向高空,时而被摔回地面。

    他试图睁开眼睛,然而却蒙着一块黑布,无法看清周围一切。

    心跳疾速,他思绪纷飞,不安念头如潮水般涌来。“糟糕,苑广寒无法明里取我性命,竟玩起了阴险手段!我在府中护卫众多,怎会如此轻易陷入困境?难道已被收买?哎,我以厚禄待之,却依然变心,真是可悲可叹。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他刚一试图挣扎,便被一伙黑衣人捏开嘴巴,紧接着,一股药物迅速流入体内,只觉全身瞬间变得软弱无力,又一次倒头昏在地上。

    再醒来时,陆遐征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暗地牢之中,牢壁石砖粗糙不平,布满青苔和污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得憋闷。

    他手脚腕均被铁圈、铁链锁住,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这坚固铁链,只能痛苦扭动,发出微弱呻吟。

    突然间,地牢厚重铁门被推开,发出震耳欲聋轰鸣。紧接着,一束刺眼光芒从门口照射进来,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光芒源头是一盏摇曳火把,熊熊燃烧,陆遐征也终于瞄见身边景象。

    墙壁上挂着一排排刑具,诸如铁链、皮鞭、烙铁等,让人不寒而栗。而牢房角落,则堆放着一具具骸骨。

    有位蒙面黑衣人迎面走来,陆遐征视线仍然有些模糊,只依稀认出那人身形轮廓,仿佛是一位女子。但实在是过于疲倦乏力,感官尚未恢复,难以看得明晰,味道也分辨不清。

    她凛然走上前来,神态威严,二话不说,先拿起鞭子便打。那鞭子犹如灵蛇吐信,嗖嗖生风,啪啪两下,声音清脆而刺耳,回荡在空旷地牢中。

    鞭子抽打在身上,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忍不住痛苦呻吟。洁白肌肤上,瞬间泛起了红印,宛如盛开桃花,凄美而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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