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一片喧哗之声,诸人纷纷嚷嚷,说道:“五年、五年、又五年,我等尚要在此鬼地方蹉跎岁月,不知何日方能脱身。你把哥几个从牢中捞出来,我们感激之至。然而今日之事,一码归一码,弟兄们替你背了不少黑锅,当日恩情早已还完。东坤海滨之事,我等拼死搏杀,斩尽杀绝,连条狗都没放过,还把那夫妻二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跟慕烛做交易,受了益处,得其庇护、升官晋爵,却把我等亲自动手兄弟忘了?莫晚,你今日必须给个说法,不能再拖下去了。”

    随后,众人纷纷附和,争吵不休,几乎动起手来。气氛异常紧张,一触即发。

    莫晚见状,深知必须迅速平息事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无奈地说道:“各位兄弟,请听在下一言,我们尚需再住几日,以避风头。毕竟所做之事非同小可,宜慎言慎行。此外,朝中有要事需我亲自处理,不得不暂时离去。待我于黎境交涉完毕后,便会即刻回来接你们出去。”

    他停顿片刻,然后郑重其事说道:“青绮,烦请你暂且陪伴几位兄弟,好生照顾他们。待我回来之后,再与各位把酒言欢,共商大计。”

    青绮闻言,微微点头,神情庄重,道:“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几位兄弟,等待您归来。”

    几人不悦,纷纷嚷道:“哎,你别走啊!”,站起身来,想要去拦莫晚。

    青绮见状,忙将几人拦下,肃然说道:“各位兄弟,莫晚大人已明示,你我需在此盘桓数日。此刻,我们需要耐心等候,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妄动。”

    众人闻言,心中虽有些不甘,但也渐渐平息了喧闹。

    忽闻脚步匆匆,而后大门轰然洞开。有股烟乘风而入,其臭无比。

    “有毒烟!”有人惊叫一声,脸色惨白。

    几人一闻之下,先是喉头极度紧绷,被铁链紧紧锁住一般。接着,毒烟侵入肺腑,立时感到胸口沉闷,喘息不得,像是被一座大山重重压住。窒息感觉使人不得不竭力喘息,然而那毒烟却早已侵入心肺之间。

    哭声悲天跄地,惨绝人寰。其状痛苦难当,如万蚁蚀心,似百爪挠心,令人窒息欲呕,面色惨白如雪,眼眸失神似鬼。

    “莫晚,你个狗贼,竟如此对我们!”

    “青绮,你快快救我们出去!”

    “青绮,你跟莫晚狼狈为奸,早晚要遭报应!”

    而后再无一句完整话语,只有地板被猛烈抓挠,花盆破碎,四处混乱拍打声。即使蓝巧芽尚未目睹,耳中已可描绘出那种惨烈景象。

    蓝巧芽闻此情形,匆忙自地道曲折而出,踵至帐篷之外,遥见一高挑女子翩然出门,她心中默念,此女应是青绮。

    青绮出门之后,蓝巧芽凝神静气,蹑手蹑脚走进那间神秘屋子。推开门刹那,只见一女孩亦倒在地上,双眸紧闭,魂魄已离体而去。

    她开始四处探寻暗门机关,以手轻抚墙壁,察觉到一丝微妙颤动。终于找到暗门之所在,她轻轻一推,一道神秘门扉悄然开启。

    门后显现出数人横躺在地,面色苍白,已然气绝身亡,如同被冰雪覆盖枯枝,毫无生气。

    蓝巧芽不敢久留,急遽跑出室外,轻轻关上门。此刻,她心中已是思绪翻涌,悲痛难言。将所有线索汇聚一起,矛头直至当朝御史大夫-莫晚。

    她本欲等待莫晚归来,未料到此间竟发生剧变。两位三公惨遭毒手,莫晚亦在黎境叛乱。

    于是,蓝巧芽决定前往黎境,混入莫晚府邸,成为其奴婢。

    然而当她最初进入莫晚府中时,因脸部有胎记,犹如墨染般刺眼,受尽他人耻笑与凌辱,成为府中之人嘲讽把柄。

    每每他人提及此事,皆以琐事相斥责,形态刁钻刻薄,无所不用其极。

    她犹如羊入狼群,备受排挤。例如打骂之事,时有发生。或遭鞭笞,皮开肉绽;或受拳脚,骨碎心裂。痛苦之状,实在难以言表。但是她心坚如铁,发誓要接近莫晚,于是忍辱负重,不屈不挠。

    蓝巧芽不甘如此,决心要扭转不利处境。黎明时分,万籁俱寂,她便在淡淡晨曦之中起床,开始她一日劳作。

    她手持扫帚,细心地洒扫庭院,每一寸土地都洁净无尘。无论是府邸内院,还是马厩鸡舍,皆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洗涤时,她将衣物一件件洗净,洗涤之水直至清澈明晰,才肯罢休。

    府中之人见蓝巧芽如此能干,无不交口称赞。无论是府中总管,还是侍女,都深感敬佩。莫晚见后,亦对她表现感到嘉许不已。

    而后,虽然莫晚于黎境大败,受困于陆遐征之手,然他虽陷囹圄,她仍时刻关注莫晚动向。一日,听闻莫晚于狱中脱困,蓝巧芽立即前往投奔。因她始终如一,尽显忠诚,莫晚也颇为信任。

    因此,她才得以步步接近莫晚,并在这重要筵席上,与宁烟会面。

    听罢蓝巧芽故事,宁烟内心掀起百般滋味,恍若翻江倒海。他在皎洁月光下显得如同雕刻,而那高挺鼻梁,亦有英姿勃发之态。

    他眼神在蓝巧芽脸庞上流连,清澈眼眸中带着复杂情感。他忍不住再次拥住蓝巧芽,附耳悄声问道:“你确定画中之人便是你母亲吗?”

    蓝巧芽说道:“定是。不信我将画取来,与你共观。各条线索交织在一起,我非常确信,画中之人正是我母亲,而始作俑者,就是莫晚。”

    “莫晚未曾发现你与母亲长相相似吗?”

    她说道:“他定是未曾直接插手此事,唯有在幕后操纵,因此也未见过母亲容貌。”

    宁烟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蓝巧芽毅然决然说道:“我要尽我之责,还父母一个公道。”

    宁烟长叹一声,心中纷乱如麻,恰逢此时察觉门外似有人影晃动,便急中生智,顺势装作沉睡,将她轻轻按在床褥之上,覆上被子,然后模拟呼噜声,以掩人耳目。

    他一边假寐,一边留心着门外动静。片刻,等人离去之后,他睁开双眼,略带歉意地说道:“巧芽,方才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你能谅解。”

    她洒脱地摇了摇头,微笑道:“无妨,你不必解释许多。”

    宁烟对于她的情感,颇有些复杂。并非纯粹男女之情,更多是一种兄妹之间亲情,甚至夹杂着些许父女之情。

    自墓地中领养蓝巧芽以来,宁烟便将她视如己出,关爱有加,如同对待自己亲生骨肉一般。

    一方面,他期望蓝巧芽能够前往复仇,为枉死父母讨回公道。然而,另一方面,他又忧虑蓝巧芽会身陷险境,无端葬送了宝贵性命。在这矛盾抉择中,宁烟心中纠结不已,使得思绪乱如麻团。

    他晃了晃头,企图摒去这纷纷扰扰,说道:“对了,之前我调查的层峦山有人坠崖一案,已经查明,死者就是吴海,在雾村经营些买卖。”

    蓝巧芽眼前一亮,仿佛捕捉到什么重要信息,说道:“正是了。我所在帐篷,主人就是吴海。只是不知,为何莫晚允许他把居所建得如此之近。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集?”

    宁烟沉吟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当日我查案时,莫晚大人可是上心得紧。”

    蓝巧芽沉思片刻,又问道:“看来许多事情,仍在冰山之下。对了。你可曾注意到被毒死那几人,对莫晚所说之话?”

    他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什么话?”

    她缓缓说道:“他们对莫晚说,莫晚与慕烛达成了交易。说不定此事与慕烛还有关系。”

    他听后,慌忙摇头辩解道:“慕烛丞相身份高贵,德高望重,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卑劣之事。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并不一定是针对此事。”他语气坚定,显然对慕烛品行深信不疑。

    蓝巧芽说道:“这便不知了。或许你被蒙蔽了双眼,还是等调查清楚再下定论吧。不过,你不会以为一个颠覆乾坤之人,会是什么仁慈宽厚的老爷爷吧?”她语气淡然,似乎对宁烟辩解并不以为意。

    浅浅一句话,却如此犀利。他被问住,身形一滞,如受重击,转念又说道:“你若需要帮助,尽管开口,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蓝巧芽轻轻摇了摇头,感激说道:“不必了,这是我自己之事,你已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已非常感激,不能再让你牵扯进来。”

    宁烟闻言,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得她言语之间,已将自己视为外人,不禁莫名失落。

    他心中明白,或许是她性格使然,往日娇滴依赖之情,已不复存在。

    她初涉尘世之时,犹带稚气未脱,天真烂漫。然而世事多变,历经波折,使得她不再轻易被人所左右,遇事以自我判断为先。

    他叹息道:“你有何计划?此行太过危险,你万万不可冒险,还是随我回家吧。我向莫晚大人苦求,希望他能放你一条生路,想必他定会同意。”

    蓝巧芽说道:“计划不便多说。此事我一定要做,你也不用再劝了。”

    宁烟轻叹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说道:“那如果你得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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