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逼近,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指腹在他侧脸流连摩挲,声音轻柔魅惑又夹杂着寒意。

    “我不喜欢别人用虚伪的面孔对着我。”

    暗卫当即跪倒在地,双手捧着配剑,“请殿下责罚!”

    姬凌云垂眸看去,她这个暗卫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宁愿被责罚也不愿主动摘面具,她倒要看看,这反骨能有多反。

    “寻墨,身为暗卫,你有点不听话了。”姬凌云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望自己,“那便罚你去看守暗牢?”

    暗牢常年阴暗潮湿,恶臭扑鼻,关的都是些该死之人,他们受尽折磨,哀号遍野,普通人待久了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

    “属下领命。”

    寻墨抱拳行了一礼,很快翻窗离去。

    姬凌云刚收敛起心神,敲门声便响起。

    “殿下,贺公子他...”

    “云起怎么了?”

    侍从推门进来,手中托盘上放着干净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

    “贺公子没拿换洗的衣物。”

    “你们送去便是,这等小事都要来寻我?”

    说完,她才想起贺云起不喜外人近身,其他人自然是送不进去的。

    无奈叹了口气,“罢了,放下吧,我待会儿送去。”

    待到她将手中事务忙完,这才想起贺云起还在浴池里泡着,于是拿着他的衣物迅速赶去。

    浴池的水引自天然温泉,热气不断从门缝里冒出,夹杂着清幽的兰花香,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姬凌云敲了敲门,里面的水声骤停。

    “云起?”

    无人回应。

    她又唤了几声,仍旧没有任何声音,仿佛方才的水声是她的幻听一般。

    “难不成已经走了?”

    她来的确实有些晚了,回府时正是下午,此刻天色渐暗,贺云起应该也不会傻到在浴池待这么久。

    “阿姐。”

    正当她准备离开之际,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门被打开,滚烫的热浪带着男子沐浴后特有的味道袭来。

    烟雾缭绕中,一眼便见得一道健硕硬朗的胸膛,往下是紧致的腹肌,仿若一块块雕琢精良的玉牌,嵌在强有力的腹部,随着每一次呼吸上下起伏。

    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干净俊朗的脸,他眼神温柔,发梢上还滴着水珠。

    “辛苦阿云送来了...”

    姬凌云心跳加快,眼前画面太过香艳迷人,目光不自觉游离,压根没注意到贺云起叫的是‘阿云’,而不是‘阿姐’。

    然而理智很快回归,她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那张俊脸上移开。

    虽说贺云起不是她的亲弟弟,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分,又唤她一声阿姐,她怎么可以觊觎自家弟弟呢?

    “先将衣服穿上。”

    贺云起没有立刻接过衣物,而是轻轻将一个精致的瓷瓶药膏放在上面,纯净的少年音带着几分蛊惑。

    “能帮我吗?我自己够不到。”

    姬凌云微微一怔,抬头正好对上贺云起那双深邃的眼眸,不知不觉脱口而出,“好...”

    就在她准备上前之际,贺云起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屋内。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

    屋内温度骤升,两道身影越来越靠近,彼此呼吸交错,眼神迷离。

    忽然,手腕处传来的灼热令姬凌云清醒过来,她下意识想要退后,然而贺云起根本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

    “阿姐...”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小狗般的祈求萦绕在耳侧,姬凌云自然知晓这代表着什么。

    她眯起狭长的眸子,欺身上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贺云起被反逼到墙角,感受着自己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轻笑一声,故作轻松道,“只是想让阿姐帮我上药而已,阿姐是不是想多了?”

    姬凌云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眸子静静盯着他。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后背,那冰凉的触感让人感觉触电一般。

    “别动。”

    最终,贺云起被按在坐塌上。

    姬凌云俯下身子,用修长的手指沾起药膏,为他悉心涂抹伤口。

    安静的浴池里除了三两水珠滴落的声音外,便只能听见彼此交叠的呼吸声。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灼热,贺云起试探着开口,“生气了?”

    “为什么这样问?弄疼你了?”

    “不...不是。”听着姬凌云语气如常,他松了口气,“我以为阿姐会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他的语气恹恹,意有所指。

    姬凌云抚摸伤口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怎么会,反抗是好事,那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贺云起亮起的眸色瞬间黯淡下来,他问的可不是这个。

    “阿姐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认识彭有财吗?”

    “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

    说着,姬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穿好衣服出来吧。”

    此时已经月上梢头,漫天繁星闪烁。

    待到贺云起穿好衣服出来,只见得院子里漆黑一片,连下人都见不到几个。

    唯有后院中幕僚的嬉闹声,令人厌恶。

    他紧握拳头,眼底的不甘与嫉妒剧增,仿若隐忍在黑夜里嗜血的鬼魅,时刻都能露出本性。

    “云起。”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将他从黑暗中寻回。

    他回过头去,只见姬凌云换了一身舒展的青色长裙,捧着一盏莲花灯,暖黄的烛光摇曳,映在她侧脸上尽显柔情。

    “生辰快乐!”

    几乎是一瞬间,院子里被各种庭灯照亮,将两人围绕其中。

    贺云起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她,眼尾泛红,嗓音有些酸涩,“我以为...”

    话未说完,天边烟花盛开,连星星都要逊色几分。

    姬凌云拉着他坐到石桌前,面前是一大桌好菜,还有一壶上好的屠苏酒。

    “祝我们云起又长大一岁!”她将酒杯斟满递到贺云起手里,“屠苏酒又名岁酒,这坛是你来青阳国那年我为你亲手埋下的,如今开坛正是时候。”

    说完,她又自顾自的灌了几杯,随着烈酒入喉,不自觉红了眼眶。

    贺云起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心中虽泛起涟漪却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手拦下姬凌云,“少喝些,喝醉了危险。”

    “危险?”姬凌云笑看着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你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贺云起垂下头来,紧紧握着衣摆,“阿姐别忘了,我也是个男人...”

    姬凌云轻笑一声没有立刻回话,她单手撑起额头静静的注视着他,良久后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可有什么愿望还未实现?”

    “愿望?”

    贺云起陷入短暂的恍惚,从小到大,他似乎没有拥有愿望的权力。

    他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若非有阿姐护着,教他读书习武,如今怕是...

    “放天灯吧。”

    不等他反应过来,两只略显瑕疵的天灯已经悄然出现在手中。

    他低头看去,下意识回答,“好。”

    天灯祈福许愿的习俗整个大陆都有,上次放天灯还是来青阳国前夕,母妃带着他放的。

    想着,他便要提笔写下愿望,不料姬凌云轻轻按住了他的手,“天灯可不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

    昏黄烛光打在她微醺的脸上,本就绝色的脸此刻更显得风情万种。

    “你与旁人不同,你还有我...”

    贺云起呆呆的望着她,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情感在脑海中炸开,整个人陷入一片眩晕之中。

    他红着眼眶,声音略带沙哑,“阿...阿姐没有骗我?”

    “当然。”姬凌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只要不伤天害理,阿姐都可以为你做到。”

    此话一出,贺云起明显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那便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与阿姐讨要。”

    很快,两盏天灯乘着风,带着各自的思绪飞向皎洁的月亮....

    夜里的风清凉,吹散了几分酒气,两人眼神难得清明了片刻。

    姬凌云大手一挥,将早已准备好的生辰贺礼递到贺云起面前。

    是一只狭长的檀木锦盒,足有胳膊大小,上面雕刻着纷繁复杂的花纹,看样子至少是副名家字画。

    “打开看看。”

    贺云起顺着姬凌云的指引,缓缓打开锦盒。

    一道明黄色赫然映入眼帘,他的手抖了一下,垂下眸来,迟迟不敢继续看下去。

    片刻后,他故作轻松的开玩笑道,“阿姐不会请了道圣旨,要娶我为正夫吧?”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出丝丝抗拒与逃避。

    “想什么呢!”姬凌云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你阿姐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也是,这天下没有人能配得上阿姐。”

    贺云起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姬凌云。

    “若是阿姐娶了我看不上的正夫,我拼死也会杀了他,尤其是明砚清。”

    提到这个名字,贺云起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几乎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姬凌云喜欢明砚清,可他偏偏一副假清高的模样,几次三番将她拒于千里之外,简直不知好歹!

    姬凌云尴尬的笑了两声,赶忙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快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知道自己如何也逃不过,贺云起索性拿出圣旨。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当这道让他回国的圣旨就这么真切的握在手里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十年了,你该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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