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虽然只睡了四个小时。顾梓烨已不在房间，被子枕头收拾整齐放在座椅上，她起床发现天空晴朗些，雪停了田间小路皆是厚厚积雪，民宿主人正在院子里铲雪。
但她的身体却欠佳，全身发冷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喉咙犹如刀割，吞咽阵阵发疼。
顾梓烨上楼将早餐递给她，“吃完出发。”
她吃着早餐，顾梓烨散漫倚靠于墙上下扫视着她，她手中的茶叶蛋肉包子顿时索然无味。
“干嘛这么看我？”
“有没有不舒服？”章婼愣住，没头没脑的，她摇头。
“没有就好。”大概是晨起造成的鼻音，他没多想下楼。
车子启动，车里竟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她正想问哪来的香味，顾梓烨耳塞着蓝牙耳机听电话。
见他终于得空，她犹豫一会说：“等出了高速路口放我下来就行，我看你很忙。”
他不答，空气凝滞，她思忖是不是又说错话惹他不快？等她偷瞟他的面色，没有发怒迹象，一双浓眉跟熨平的衬衣般，平平整整。
他加快速度约十五分钟左右将她放到高速路口连句再见都不说扬尘而去。
章婼一怔，难道说句再见会死呀。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她又打了个喷嚏，甚至开始咳嗽，她感觉她是感冒了。
坐在车里胃里总反酸，脑袋愈发昏沉，双颊潮红，她的心咯噔一下，这个样子应该是去不了电台了。
【部长，要是着急材料邮寄过来，临时有任务去不了台里。】
她悲痛欲绝按下发送键脑子开始想象好多money离她而去。
很快，微信回复【可以，地址给我，材料直接邮寄过去。】
她发了个地址与爱心表情，想着money又回来心情愉悦许多，只是身体那股难受劲仅让她的喜悦停留几秒钟。
她想着自己作息规律不吃垃圾食品无不良嗜好，偶尔还去健身房锻炼，常年也生不了几次病，这次应该是自己作死要风度着了凉。
整个人疲乏缓缓下车又穿过老城区的街道，闻着小吃街独有的味道，她加快脚步。谭雅正好打来电话。
她将昨天发生的种种吐槽给谭雅听，但绝口不提顾梓烨。
“等等，章婼同学，你的声音不对劲，昨天那么风度是不是遭报应了？”
“喂，你是不是我闺蜜啊？”
她与谭雅一路叨叨到家，将自己窝进沙发里，“你忙吧，我吃个药睡一觉就好。”
以为吃个药睡一觉的事，这次她没扛住，睡一觉起来体温计一量，将近40度，吓得她决定去医院一趟。
出租车上，她想应该挂哪个科室？急诊科？内科？想想还是小孩好，有问题先找儿科。该死，她又想起顾梓烨。
医院门诊人潮涌动，她站在一楼科室引导牌旁思量，高烧不退刀片嗓连连喷嚏全身发软冷颤应该是急诊科。
挂号排号快要磨灭她不多的耐心，终于轮到她，她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说说病症。”
“发烧39度多，全身发冷喉咙痛一直打喷嚏。”
“咳嗽吗？”
“偶尔一两声。”
“拍个CT抽个血，下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头也不抬唰唰在开检查单。
CT室也人满为患，医生从检查室出来叫号，抽完血的胳膊有点疼，她坐在休息椅上闭目养神排队等候。
“急诊科10号在吗？”第一遍她没听清，等喊第二遍时，她刚要上前说我在，另一位医生抱着一个孩子急切插队进来，“这个孩子先来。”
她也很难受立即上前拦住他，“喂，医生了不起，我才是10号。”
等那位医生回头，四目相对，他一怔仍旧大声怒斥：“他是个孩子啊，你有没有良心？”
章婼看见玳瑁金色眼镜下那双写满失望的眼眸怔然连退几步，这位医生是顾梓烨。
她失魂落魄坐回座位，她从未看过他慌乱的神情，哪怕当初她生着病冒着大雨决绝提出分手，他也一副淡然姿态说好。
CT室自动门又开启，那小孩一只缠满纱布的胳膊露出的半截皮肤像蜕层皮般稚嫩白皙中透出绯红更甚还长了几个大血疱，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指已经弯曲粘连。
他匆匆瞥了她一眼迅疾离开。
应该是烧糊涂了，她竟然跟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理论公序良俗，愧疚加之身体的不适，她难过地掩面而泣。
“10号在吗？”医生一遍又一遍呼叫，许久她才抹泪回神说：“在。”
“肺部有点炎症，轻微细菌感染吃点退烧消炎药，两天没好转就来医院挂瓶。”医生看着片子又低头唰唰开单。
整个人迷迷糊糊拿着药走出医生办公室，再机械走出门诊大楼。包里手机一直在震动。
她听着谭雅关切的声音终于禁不住嚎啕大哭。
“喂，章婼，怎么了？你人在哪？”
“我在市医院，谭雅，我好难受啊！”
“你别哭，等我。”
“不要来，我自己可以回家。”
章婼抽泣坐在石亭里，锦城的冬天特爱下雪，点点雪花落在身上更加寒，她禁不住起身离去。
“章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动听却低沉，她止步回头盯着顾梓烨，内里还是昨天那件羊绒毛衣，他应该跑着到处找她，额头泛出薄汗。
他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那堆药语气瞬间柔和些，“怎么了？”
她不答。
“药吃了吗？”
她依旧不答。
“章婼，都快三十岁的人，你能不能成熟点！”他微怒，这次他的眉毛蹙成一团了。
她大概病糊涂，脑子极度不清醒才会对顾梓烨吐出“滚”这个字。
蓦然，四周萧瑟寂静，她的眼眶发红脸颊发红倔强僵持着，可又那么怯懦，眼泪从眼眶跳脱而出。
许久，他冷哼道：“章婼，你真得很差劲。”
他头也不回离开，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往外飞扬。
是啊！她好差劲，差劲到连个孩子都要欺负，差劲到直至现在还记着当年的事。
“顾医生，你站在这看什么？”前台护士不解看着他，他定定望向走出医院大门的章婼。
“没什么。”语气说得极轻。
谭雅回来时，她吃过药窝在床上，头疼眩晕可又睡不着，虽然还发烧温度却降了些。
“章婼，从你身上我真得看到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谭雅扬扬手中的一张红纸，她接过去看，老城区要拆迁的通告，应该过不了多久，房东要通知她们重新找房子。
锦城城区的房价高昂带动附近的高租金，她又不愿搬到郊外早出晚归赶地铁。
被子一拉，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她闷着被说：“谭雅同学，有何见解？”
“你穷又不是我穷。”
“……”
一句话直接怼得她哑口无言，她是小事业单位工资福利顶多一个饿不死程度，自然她没存下钱。可谭雅不同，考出CPA后任上市公司财务总监，比她富裕多了。
“富婆，借我点钱。”她探出脑袋可怜兮兮望着她。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勉为其难答应你喽。”
章婼乖顺点点头会心一笑：“放心，我打算重操旧业努力工作赚钱，我会算你利息的。”
“你还是先养病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鲍鱼干贝粥，谢谢老板！”
谭雅关上门之际，她掏出手机看着一个一周前的兼职邀请出神，大学期间兼职的电台稿子翻译，擅长英文是她唯一自豪的事。
顾梓烨太过闪耀，以至于非英文专业的她整个大学都在学英文，因为她想终要有一个闪光点支撑她站在他身边，可是她到分手那刻才明白，若无法与他并肩同行，她终将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医院儿科办公室，顾梓烨还在轻声细语安慰一位家长，“您听我说，小孩磕磕碰碰很正常，虽然蝴蝶宝贝要比其他正常的小孩更怕磕碰，但我们有问题解决问题，您先回病房照顾孩子，不要多想。”
家长擦干眼泪道谢出去另一位同事正好进来长吁一口气躺靠在真皮办公转椅里，“听说早上你亲自抱那小孩去做CT？”
“嗯。”他低头整理档案。
“刚才出去家长是妈妈？”
他一顿，“嗯，你想说什么？”
“哦，我听说你跟其他患者闹起来？”
顾梓烨终于抬头眸色冷了几度，语气却依旧和缓，“没闹，人家见是个孩子也退让，再说她也没错，就医排队天经地义，但当时情况紧急，那孩子等不起。”
“这样，哎，这种基因罕见病最为麻烦。”
顾梓烨又低头整理档案不接话，提起这个病，他博士阶段一直致力研究，可医生终究是人不是神，无从下手的疾病最怕是基因。
当初基因病脊髓性萎缩症虽然有特效药却是天价。他觉得胸口一窒放下手中的活，出门到吸烟区点燃一支烟，他没抽只是喜欢闻烟草的味道，再想到章婼，等烟燃尽他心系于她打了个电话。
“喂？谁啊？”电话接起那刻，他愣了一下。
“我是顾梓烨。”
“那你打错电话了，顾大少。”谭雅握住电话调侃。
“我想见你一面。”顾梓烨的声音太过平静，似一谭死水激得谭雅炸毛。
“见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前女友。”
“我想见你一面，六点在路易酒吧。”
“切，神经，我才不去，拜拜。”
顾梓烨听着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失笑，她们俩都没变。
下班时，同事见他换衣服背包疑惑问道：“你要去哪？今晚不是要聚餐？”
“我知道，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你替我跟主任说一声，我会晚点到。”顾梓烨拍下他的肩膀出门。
路易酒吧在市医院附近，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谭雅应该会如约而至。
谭雅是下班直接赶去酒吧，当年他们俩分手章婼伤心颓废好一阵子，她应该要讨厌顾梓烨的，但不知为何，他这个人有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魅力。
走进酒吧一眼看见他坐在吧台，她一屁股坐在高凳椅上佯装漫不经心，“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家里还有一个病号呢。”
“她…还好吗？”顾梓烨失笑，何时他也变得如此胆怯？
“放心，死不了，比起当年这小意思啦。顾梓烨你这人目的性很强，说吧，到底想从我这边知道些什么。”
他不徐不疾替她点了杯低浓度鸡尾酒，“尝尝。”
谭雅满脸黑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说：“顾大少，这不是你风格哦。”
“她单身！”
“就这？”
顾梓烨莞尔一笑点头，“走吧，我送你。”
但她的身体却欠佳，全身发冷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喉咙犹如刀割，吞咽阵阵发疼。
顾梓烨上楼将早餐递给她，“吃完出发。”
她吃着早餐，顾梓烨散漫倚靠于墙上下扫视着她，她手中的茶叶蛋肉包子顿时索然无味。
“干嘛这么看我？”
“有没有不舒服？”章婼愣住，没头没脑的，她摇头。
“没有就好。”大概是晨起造成的鼻音，他没多想下楼。
车子启动，车里竟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她正想问哪来的香味，顾梓烨耳塞着蓝牙耳机听电话。
见他终于得空，她犹豫一会说：“等出了高速路口放我下来就行，我看你很忙。”
他不答，空气凝滞，她思忖是不是又说错话惹他不快？等她偷瞟他的面色，没有发怒迹象，一双浓眉跟熨平的衬衣般，平平整整。
他加快速度约十五分钟左右将她放到高速路口连句再见都不说扬尘而去。
章婼一怔，难道说句再见会死呀。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她又打了个喷嚏，甚至开始咳嗽，她感觉她是感冒了。
坐在车里胃里总反酸，脑袋愈发昏沉，双颊潮红，她的心咯噔一下，这个样子应该是去不了电台了。
【部长，要是着急材料邮寄过来，临时有任务去不了台里。】
她悲痛欲绝按下发送键脑子开始想象好多money离她而去。
很快，微信回复【可以，地址给我，材料直接邮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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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自己作息规律不吃垃圾食品无不良嗜好，偶尔还去健身房锻炼，常年也生不了几次病，这次应该是自己作死要风度着了凉。
整个人疲乏缓缓下车又穿过老城区的街道，闻着小吃街独有的味道，她加快脚步。谭雅正好打来电话。
她将昨天发生的种种吐槽给谭雅听，但绝口不提顾梓烨。
“等等，章婼同学，你的声音不对劲，昨天那么风度是不是遭报应了？”
“喂，你是不是我闺蜜啊？”
她与谭雅一路叨叨到家，将自己窝进沙发里，“你忙吧，我吃个药睡一觉就好。”
以为吃个药睡一觉的事，这次她没扛住，睡一觉起来体温计一量，将近40度，吓得她决定去医院一趟。
出租车上，她想应该挂哪个科室？急诊科？内科？想想还是小孩好，有问题先找儿科。该死，她又想起顾梓烨。
医院门诊人潮涌动，她站在一楼科室引导牌旁思量，高烧不退刀片嗓连连喷嚏全身发软冷颤应该是急诊科。
挂号排号快要磨灭她不多的耐心，终于轮到她，她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说说病症。”
“发烧39度多，全身发冷喉咙痛一直打喷嚏。”
“咳嗽吗？”
“偶尔一两声。”
“拍个CT抽个血，下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头也不抬唰唰在开检查单。
CT室也人满为患，医生从检查室出来叫号，抽完血的胳膊有点疼，她坐在休息椅上闭目养神排队等候。
“急诊科10号在吗？”第一遍她没听清，等喊第二遍时，她刚要上前说我在，另一位医生抱着一个孩子急切插队进来，“这个孩子先来。”
她也很难受立即上前拦住他，“喂，医生了不起，我才是10号。”
等那位医生回头，四目相对，他一怔仍旧大声怒斥：“他是个孩子啊，你有没有良心？”
章婼看见玳瑁金色眼镜下那双写满失望的眼眸怔然连退几步，这位医生是顾梓烨。
她失魂落魄坐回座位，她从未看过他慌乱的神情，哪怕当初她生着病冒着大雨决绝提出分手，他也一副淡然姿态说好。
CT室自动门又开启，那小孩一只缠满纱布的胳膊露出的半截皮肤像蜕层皮般稚嫩白皙中透出绯红更甚还长了几个大血疱，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指已经弯曲粘连。
他匆匆瞥了她一眼迅疾离开。
应该是烧糊涂了，她竟然跟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理论公序良俗，愧疚加之身体的不适，她难过地掩面而泣。
“10号在吗？”医生一遍又一遍呼叫，许久她才抹泪回神说：“在。”
“肺部有点炎症，轻微细菌感染吃点退烧消炎药，两天没好转就来医院挂瓶。”医生看着片子又低头唰唰开单。
整个人迷迷糊糊拿着药走出医生办公室，再机械走出门诊大楼。包里手机一直在震动。
她听着谭雅关切的声音终于禁不住嚎啕大哭。
“喂，章婼，怎么了？你人在哪？”
“我在市医院，谭雅，我好难受啊！”
“你别哭，等我。”
“不要来，我自己可以回家。”
章婼抽泣坐在石亭里，锦城的冬天特爱下雪，点点雪花落在身上更加寒，她禁不住起身离去。
“章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动听却低沉，她止步回头盯着顾梓烨，内里还是昨天那件羊绒毛衣，他应该跑着到处找她，额头泛出薄汗。
他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那堆药语气瞬间柔和些，“怎么了？”
她不答。
“药吃了吗？”
她依旧不答。
“章婼，都快三十岁的人，你能不能成熟点！”他微怒，这次他的眉毛蹙成一团了。
她大概病糊涂，脑子极度不清醒才会对顾梓烨吐出“滚”这个字。
蓦然，四周萧瑟寂静，她的眼眶发红脸颊发红倔强僵持着，可又那么怯懦，眼泪从眼眶跳脱而出。
许久，他冷哼道：“章婼，你真得很差劲。”
他头也不回离开，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往外飞扬。
是啊！她好差劲，差劲到连个孩子都要欺负，差劲到直至现在还记着当年的事。
“顾医生，你站在这看什么？”前台护士不解看着他，他定定望向走出医院大门的章婼。
“没什么。”语气说得极轻。
谭雅回来时，她吃过药窝在床上，头疼眩晕可又睡不着，虽然还发烧温度却降了些。
“章婼，从你身上我真得看到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谭雅扬扬手中的一张红纸，她接过去看，老城区要拆迁的通告，应该过不了多久，房东要通知她们重新找房子。
锦城城区的房价高昂带动附近的高租金，她又不愿搬到郊外早出晚归赶地铁。
被子一拉，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她闷着被说：“谭雅同学，有何见解？”
“你穷又不是我穷。”
“……”
一句话直接怼得她哑口无言，她是小事业单位工资福利顶多一个饿不死程度，自然她没存下钱。可谭雅不同，考出CPA后任上市公司财务总监，比她富裕多了。
“富婆，借我点钱。”她探出脑袋可怜兮兮望着她。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勉为其难答应你喽。”
章婼乖顺点点头会心一笑：“放心，我打算重操旧业努力工作赚钱，我会算你利息的。”
“你还是先养病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鲍鱼干贝粥，谢谢老板！”
谭雅关上门之际，她掏出手机看着一个一周前的兼职邀请出神，大学期间兼职的电台稿子翻译，擅长英文是她唯一自豪的事。
顾梓烨太过闪耀，以至于非英文专业的她整个大学都在学英文，因为她想终要有一个闪光点支撑她站在他身边，可是她到分手那刻才明白，若无法与他并肩同行，她终将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医院儿科办公室，顾梓烨还在轻声细语安慰一位家长，“您听我说，小孩磕磕碰碰很正常，虽然蝴蝶宝贝要比其他正常的小孩更怕磕碰，但我们有问题解决问题，您先回病房照顾孩子，不要多想。”
家长擦干眼泪道谢出去另一位同事正好进来长吁一口气躺靠在真皮办公转椅里，“听说早上你亲自抱那小孩去做CT？”
“嗯。”他低头整理档案。
“刚才出去家长是妈妈？”
他一顿，“嗯，你想说什么？”
“哦，我听说你跟其他患者闹起来？”
顾梓烨终于抬头眸色冷了几度，语气却依旧和缓，“没闹，人家见是个孩子也退让，再说她也没错，就医排队天经地义，但当时情况紧急，那孩子等不起。”
“这样，哎，这种基因罕见病最为麻烦。”
顾梓烨又低头整理档案不接话，提起这个病，他博士阶段一直致力研究，可医生终究是人不是神，无从下手的疾病最怕是基因。
当初基因病脊髓性萎缩症虽然有特效药却是天价。他觉得胸口一窒放下手中的活，出门到吸烟区点燃一支烟，他没抽只是喜欢闻烟草的味道，再想到章婼，等烟燃尽他心系于她打了个电话。
“喂？谁啊？”电话接起那刻，他愣了一下。
“我是顾梓烨。”
“那你打错电话了，顾大少。”谭雅握住电话调侃。
“我想见你一面。”顾梓烨的声音太过平静，似一谭死水激得谭雅炸毛。
“见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前女友。”
“我想见你一面，六点在路易酒吧。”
“切，神经，我才不去，拜拜。”
顾梓烨听着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失笑，她们俩都没变。
下班时，同事见他换衣服背包疑惑问道：“你要去哪？今晚不是要聚餐？”
“我知道，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你替我跟主任说一声，我会晚点到。”顾梓烨拍下他的肩膀出门。
路易酒吧在市医院附近，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谭雅应该会如约而至。
谭雅是下班直接赶去酒吧，当年他们俩分手章婼伤心颓废好一阵子，她应该要讨厌顾梓烨的，但不知为何，他这个人有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魅力。
走进酒吧一眼看见他坐在吧台，她一屁股坐在高凳椅上佯装漫不经心，“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家里还有一个病号呢。”
“她…还好吗？”顾梓烨失笑，何时他也变得如此胆怯？
“放心，死不了，比起当年这小意思啦。顾梓烨你这人目的性很强，说吧，到底想从我这边知道些什么。”
他不徐不疾替她点了杯低浓度鸡尾酒，“尝尝。”
谭雅满脸黑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说：“顾大少，这不是你风格哦。”
“她单身！”
“就这？”
顾梓烨莞尔一笑点头，“走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