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眉眼微颤，将般若轻拽到身后挡住，横眉冷对。
“佛门净地，公子慎言。”
“你是？”
“贫僧法号道生。”
“道生小师父，有礼了。”
“鄙人魏勋，家中行三，小师父可唤我魏三。”
“不知为三公子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我与素瑛娘子——”
“这里没有公子要找的人，还请往别处。”
“哦？不知道生小师父身后这位是？”
“般若在此跟随念安住持修行，魏三公子也该唤她一声小师父。”
“如此，便是魏某冒犯了”魏勋这般说着，却丝毫不见歉意。
“我确有要事要寻这位素瑛小娘子，方才也交代清楚了，既然道生小师父作保她不在此处，魏某也不多做打扰，告辞。”
说完魏勋拱手，便动身离开，道生单手护着身后的般若、纹丝不动，魏勋恬不为意，只在擦肩而过那一霎瞟睨了二人一眼。
般若几乎贴着道生，双手揪着他的僧服，头歪侧着埋在其间。
魏勋重展折扇高道声“原来如此。”施施然离开了。
魏勋走在台阶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哑然一笑。
“有趣。”
小厮跟在魏勋后侧，没忍住好奇。
“公子道何有趣？”
“刚才那两人，不有趣吗？”
小厮扭头，已看不到寂照庵，回忆二人有些猜测、但也摸不着头脑，魏勋回眸摆他一眼，没多解释。
“原是扶危拯溺，奈何神女无心，我魏勋断没有蛮来生作的恶习，今日算是我冒犯了，那边做一桩成人之美的好事，当做是我的赔罪。”
“公子待如何？”
——
般若双目紧闭，半分没有动弹的意思，道生拍拍她的手肘，徐徐转过身来。
“好了，他走远了。”
般若这才睁开眼，半晌才缓过神来。
她微微张口，想要道谢，又觉抱歉，万分羞愧之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般若不住地落泪，道生心尖刺痛，他抬手想为她拭泪，却又记起于理不合，手僵直在半空，过会儿只能无力地放下，低语道
“你别哭了。”
“说不出便不说罢，你不要害怕，这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传到耳朵里转了一圈般若像才听明白。
说实话，般若见到道生，远比见到魏勋更加心摇胆战。他什么时候到的？听到了多少？又是怎么想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叩击着心脏震得她闷疼。
她甚至自暴自弃想着由他误解算了，他却不用她解释，便说不是她的错。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相信我么？”
道生想也没想果断点头。
“我信你。”
般若目光怔愣，落到底的心忽一下腾起，她囫囵吞的抹了抹脸，平生头一回，她想讲讲自己的故事。
“我的俗名唤作素瑛。”
“既然念安住持说你佛缘深厚，素瑛，你便跟着住持前去寂照庵修行罢，算为我柳家积德。”
“柳家也不会亏待你，还有什么需要写信寄来，府里会着人送去。”
这消息来的有些突然，柳素瑛还有些懵，可她还是顺从地稽首。
“女儿遵命，谢父亲母亲记挂。”
下人在房中替她收拾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当了姑子，一切皆为身外之物，她也并没有多少珍视之物。柳素瑛发了会儿呆，猛不丁起身，原是柳玉真走了进来。
柳素瑛怯生生地唤了声长姐，她没有应答，径直到桌前坐下，素瑛起身给她斟茶。
柳玉真拿起茶盏抿上一口放下，终于看向柳素瑛。
“知道今日是为何吗？”
柳素瑛不敢接话，柳玉真也并不指望她能回答。
“你的生母是柳府里的禁忌，但她过世之时你也有五、六岁了，大约会有些印象，不过你可能知道的不全，今日我给你把这个故事补全了，也让你走的明白。”
柳素瑛的生母是柳盛和唯一一位姨娘。幼时她跟着姨娘，在府里受尽冷眼，当时她只当是姨娘不受宠，所以无人待见。
又过没多久，柳老夫人突发心悸过世，所有人都说是姨娘将病气过给了老夫人，当时府里人人只顾着操办老夫人的丧事，别说房里的供给，就连姨娘的药都停了。
不到半个月，姨娘也跟着去了，去时只用苇席草草裹了送出府去，牌位更是不许进香阁，并吩咐所有人不许再提起此事。
每到姨娘去世的日子，柳素瑛只能在心中想一想，面上也和所有人一样当作她从未存在过。
柳素瑛心中不是没有疑问，姨娘虽不受宠，但到底是父亲正经纳的姨娘，为何如此讳莫至深？
柳玉真告诉她，当年，柳盛和在明州已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又能诗会赋，在诗会上对当时的崔家娘子一见倾心，便要求娶。
崔家虽有衰微之势，说到底是书香世家，与一介商贾可谓云泥之别，但了解其为人和学识后，对他也是青眼相看，于是也愿将小娘子嫁与他，只一个要求，便是这柳盛和决不许纳妾。
接下来十余载夫妻，两人恩爱如初，柳盛和也遵守诺言，从不沾花捻草。
可就是那一次，柳盛和喝多了酒，那酒为了助兴，大约参了些催情的药物。那日杏花微雨，柳盛和回到府中，在花园里碰见了正为花草遮布防冻的红玉。
到这，有些事情不必说也已经明了了。
“母亲不待见你，是因为她深爱父亲，姨娘是她心中永远拔不掉的刺，父亲对你视而不见，也是因为你的存在，不断提醒他当年做下的荒唐事。”
“而我无视你，不过是因为你的命和你生母一样卑贱，我着实无需在意你。”
“原本母亲也不想与你计较，奈何那日魏三公子与父亲到府上拜访，你竟和魏三碰上了面。”
柳素瑛僵直着身，面如白纸。
“我和魏三公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可他看见你了，还把你看在了眼里。母亲能够无视你的存在，但绝不会容忍你成为我心间的那根刺。”
“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但你不得不承担，我的命是嫁给魏三公子，而这便是你的命。”
“我们与你虽说不上亲热，到底也不曾亏待过你。”
“如今，也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佛门净地，公子慎言。”
“你是？”
“贫僧法号道生。”
“道生小师父，有礼了。”
“鄙人魏勋，家中行三，小师父可唤我魏三。”
“不知为三公子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我与素瑛娘子——”
“这里没有公子要找的人，还请往别处。”
“哦？不知道生小师父身后这位是？”
“般若在此跟随念安住持修行，魏三公子也该唤她一声小师父。”
“如此，便是魏某冒犯了”魏勋这般说着，却丝毫不见歉意。
“我确有要事要寻这位素瑛小娘子，方才也交代清楚了，既然道生小师父作保她不在此处，魏某也不多做打扰，告辞。”
说完魏勋拱手，便动身离开，道生单手护着身后的般若、纹丝不动，魏勋恬不为意，只在擦肩而过那一霎瞟睨了二人一眼。
般若几乎贴着道生，双手揪着他的僧服，头歪侧着埋在其间。
魏勋重展折扇高道声“原来如此。”施施然离开了。
魏勋走在台阶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哑然一笑。
“有趣。”
小厮跟在魏勋后侧，没忍住好奇。
“公子道何有趣？”
“刚才那两人，不有趣吗？”
小厮扭头，已看不到寂照庵，回忆二人有些猜测、但也摸不着头脑，魏勋回眸摆他一眼，没多解释。
“原是扶危拯溺，奈何神女无心，我魏勋断没有蛮来生作的恶习，今日算是我冒犯了，那边做一桩成人之美的好事，当做是我的赔罪。”
“公子待如何？”
——
般若双目紧闭，半分没有动弹的意思，道生拍拍她的手肘，徐徐转过身来。
“好了，他走远了。”
般若这才睁开眼，半晌才缓过神来。
她微微张口，想要道谢，又觉抱歉，万分羞愧之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般若不住地落泪，道生心尖刺痛，他抬手想为她拭泪，却又记起于理不合，手僵直在半空，过会儿只能无力地放下，低语道
“你别哭了。”
“说不出便不说罢，你不要害怕，这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传到耳朵里转了一圈般若像才听明白。
说实话，般若见到道生，远比见到魏勋更加心摇胆战。他什么时候到的？听到了多少？又是怎么想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叩击着心脏震得她闷疼。
她甚至自暴自弃想着由他误解算了，他却不用她解释，便说不是她的错。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相信我么？”
道生想也没想果断点头。
“我信你。”
般若目光怔愣，落到底的心忽一下腾起，她囫囵吞的抹了抹脸，平生头一回，她想讲讲自己的故事。
“我的俗名唤作素瑛。”
“既然念安住持说你佛缘深厚，素瑛，你便跟着住持前去寂照庵修行罢，算为我柳家积德。”
“柳家也不会亏待你，还有什么需要写信寄来，府里会着人送去。”
这消息来的有些突然，柳素瑛还有些懵，可她还是顺从地稽首。
“女儿遵命，谢父亲母亲记挂。”
下人在房中替她收拾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当了姑子，一切皆为身外之物，她也并没有多少珍视之物。柳素瑛发了会儿呆，猛不丁起身，原是柳玉真走了进来。
柳素瑛怯生生地唤了声长姐，她没有应答，径直到桌前坐下，素瑛起身给她斟茶。
柳玉真拿起茶盏抿上一口放下，终于看向柳素瑛。
“知道今日是为何吗？”
柳素瑛不敢接话，柳玉真也并不指望她能回答。
“你的生母是柳府里的禁忌，但她过世之时你也有五、六岁了，大约会有些印象，不过你可能知道的不全，今日我给你把这个故事补全了，也让你走的明白。”
柳素瑛的生母是柳盛和唯一一位姨娘。幼时她跟着姨娘，在府里受尽冷眼，当时她只当是姨娘不受宠，所以无人待见。
又过没多久，柳老夫人突发心悸过世，所有人都说是姨娘将病气过给了老夫人，当时府里人人只顾着操办老夫人的丧事，别说房里的供给，就连姨娘的药都停了。
不到半个月，姨娘也跟着去了，去时只用苇席草草裹了送出府去，牌位更是不许进香阁，并吩咐所有人不许再提起此事。
每到姨娘去世的日子，柳素瑛只能在心中想一想，面上也和所有人一样当作她从未存在过。
柳素瑛心中不是没有疑问，姨娘虽不受宠，但到底是父亲正经纳的姨娘，为何如此讳莫至深？
柳玉真告诉她，当年，柳盛和在明州已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又能诗会赋，在诗会上对当时的崔家娘子一见倾心，便要求娶。
崔家虽有衰微之势，说到底是书香世家，与一介商贾可谓云泥之别，但了解其为人和学识后，对他也是青眼相看，于是也愿将小娘子嫁与他，只一个要求，便是这柳盛和决不许纳妾。
接下来十余载夫妻，两人恩爱如初，柳盛和也遵守诺言，从不沾花捻草。
可就是那一次，柳盛和喝多了酒，那酒为了助兴，大约参了些催情的药物。那日杏花微雨，柳盛和回到府中，在花园里碰见了正为花草遮布防冻的红玉。
到这，有些事情不必说也已经明了了。
“母亲不待见你，是因为她深爱父亲，姨娘是她心中永远拔不掉的刺，父亲对你视而不见，也是因为你的存在，不断提醒他当年做下的荒唐事。”
“而我无视你，不过是因为你的命和你生母一样卑贱，我着实无需在意你。”
“原本母亲也不想与你计较，奈何那日魏三公子与父亲到府上拜访，你竟和魏三碰上了面。”
柳素瑛僵直着身，面如白纸。
“我和魏三公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可他看见你了，还把你看在了眼里。母亲能够无视你的存在，但绝不会容忍你成为我心间的那根刺。”
“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但你不得不承担，我的命是嫁给魏三公子，而这便是你的命。”
“我们与你虽说不上亲热，到底也不曾亏待过你。”
“如今，也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