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思考,刀已迎面劈来,榭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拉过云倾,“小心!”

    他将云倾拉至身后,侧身挡住,左手挡住那人攻击,狠狠捏住手腕一用力。

    “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那人手中的刀哐当掉在地上,趁着这个时间,榭季一把扯下那人面具!

    面具下的那张脸平平无奇,但由于刚刚在醉仙客栈见过所以还残留了些印象。

    榭季轻呵一声,了然一笑,只是这笑暗含不屑。

    云倾眉头轻挑,她刚刚已经准备出手了,没想到榭季比她更快,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既然他们说是鸠浅宗的人,那这件事应当我来处理。”榭季侧头捡起地上的刀,那双澄澈眼眸中浮现出杀意,“敢冒充鸠浅宗的人,那就应该要做好死的觉悟!”

    “你离远些,衣裳别沾上血了。”

    云倾自觉退出,月白衣袍下摆微动,人已在远处,她好整以暇望着榭季,如此以来,自己倒是省得动手了。

    不过云倾还是第一次在榭季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倒也稀奇。

    水蓝色衣衫在月光下如鬼魅般快速掠过,血腥气渐渐弥漫,榭季飘逸的高马尾随着大幅度动作而飘飞。

    想越过他杀云倾的人都被他斩于刀下。

    不过片刻左右,人已经被榭季杀得差不多了。

    趁着榭季的刀刺入地上那人胸膛还未拔出的时候,仅存的那人惊慌的眼球一转,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抓住机会拼死一搏!那人思量后用尽全力冲向云倾!

    刀尖快至眼前,云倾连身子都未曾挪动一下,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那人冲过来,甚至嘴角还缀着一抹淡淡的笑。

    一把刀刺破凌空!

    “呃!”

    那人得逞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笑意已然凝固,他用尽力气看向刺入胸膛的那把刀,那把刀直直贯穿胸膛,刀尖血还温热。

    可见挥刀人力度之大,又准又狠!

    下一秒他不甘心慢慢闭上双眼,歪倒在地上。

    倒下的那一瞬间,榭季那张笑脸又出现在云倾眼前。

    “哈哈!没被吓到吧?”少年笑容灿烂如花,脸上还沾染着缕缕血迹,若不是血迹还在,谁也想不到刚刚还在杀人的少年,下一秒就能笑得这么纯真,就好像刚刚杀人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幸好及时,不然这身衣裳就废了!”榭季煞有其事地仔细观察云倾身上有没有什么血迹。

    云倾淡淡望着他,缓缓开口,“那照你这么说,你身上的衣裳可就废了?”

    榭季无所谓撩起衣角擦拭脸上血痕,人已杀完,血迹还未干,轻轻擦拭就没了,“我无所谓,洗一洗还能穿。”

    云倾蹲下在尸体上翻找,翻开衣物,在腰间找到一枚令牌。

    她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令牌上的挂绳,举至眼前,不仅是为了自己看清楚,也能让榭季看得见那令牌上一个大大的鸠字。

    这是一块纯金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鸠字,如此财大气粗除了鸠浅宗还能有谁!

    云倾戏谑挑眉越过金色令牌望向榭季。

    “真的还是作伪?若是作伪,那成本确实有点高。”

    榭季一把夺过令牌,反复掂量,重量确实没错。

    他看向令牌背面防伪标识,为了防止有人作假,每块令牌背面都做了些小机关,榭季一拉,一小缕扁长金线被拽了出来,他看着上面的记号和人名陷入沉默。

    那一刻他心中想了无数可能,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转化为一句话。

    “这确实是鸠浅宗的令牌,但不是我宗门之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偷了宗门弟子的令牌?还是宗门那些人已经......

    楚樾回去应该就是因为此事吧。

    榭季眉头紧锁,拿着令牌的手指尖泛白,转身去翻找其他人身上有没有令牌,不出他所料,每人身上皆有一块令牌。

    十五人,也就是说,宗门现在有十五人下落不明。

    云倾蹲在地上,垂眸沉思,嫌弃地在尸体上擦手,眼中满是讥笑,不知道这些人的背后又是谁呢?

    是和之前暗自下毒是同一拨人,还是有两拨人?若真是两拨人。

    那她何德何能让两拨人都想致她于死地,一拨人偷偷下毒,另一波人乘她元气大伤之际派人前来追杀,真是好计谋,好大的手笔!

    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当做棋子,除掉魏道这个大患,现在过河拆桥想让她不知不觉的死掉。

    如若这次没有死掉,那也会认为是鸠浅宗的人来杀他,从而祸水东引。

    只是可能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鸠浅宗榭季吧。

    这次派来的人武功平平,很明显是要误导她,她是什么很蠢的人吗?被人牵着鼻子走?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那自己死了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

    那她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她总要让他们知道,棋走险招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掀了他的棋局,看他还怎么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鸠浅宗榭季,你打算解释吗?”

    榭季沉思着第一次没有回她话,小心收好宗门令牌放在里衣中。

    接着把尸体搬到一处,他一一扯下那些人的面具,全是陌生的面孔。

    榭季冷笑一声,“我确定这些不是鸠浅宗的人。”

    “这么肯定?没有一个是?”云倾挑眉,似是有几分不信。

    “既然我敢杀,那就有十足的把握。”

    “鸠浅宗上下加上我师父才三千余人,我在山上待了十多年,山上不可能有我没见过的人,这些人我毫无印象。所以我敢断定这绝对不是我宗门中的人。”

    加上他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每日在山上乱窜,与宗门中的人早已打成一片,鸠浅宗不可能有他不认识的人。

    “你猜我信不信?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云倾虽说也不相信,但此事涉及到鸠浅宗,他倒想看看榭季会怎么做。

    “你在说什么?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拜托!我刚刚救了你,如果我和他们一伙,那我为什么救你?我应该杀了你才对。”榭季说完神色有些奇怪,接着反应过来后变得疑惑。

    “恼羞成怒了?”云倾看着他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新奇,还挺有意思。

    “我这是正常被冤枉的反应!”榭季双手环胸,头瞥向一边,“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你也不要冤枉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被夺走令牌的人是死是活我都要带他们回宗门。”

    “怎么查?”她饶有兴味想听听榭季接下来的计划。

    “怎么查倒是不急,现在我有个疑惑,可以劳请你解答一二吗?”

    疑惑?是怀疑吧?

    云倾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仿佛已经猜到榭季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她缓缓站起来,“说吧,什么疑惑?”

    榭季面向云倾,眼神落在她那波澜不惊的双眸中。

    云倾五官很明艳大气,唇线姣好,那双眼睛永远都是没什么情绪的,即使有什么别样神色,也是淡淡如水墨,轻轻晕染在内心,从不外露。

    在月色下,月白长袍上的白牡丹清冽灵动,缓缓流淌无声衬得云倾越发清冷,如苍山白莲,遗世独立。

    让人看不真切。

    但她的眼眸锋利,似是藏了一把未出鞘的剑,常年不苟言笑使得她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明艳动人、清冷倔强、宠辱不惊、临危不惧,什么都掀不起情绪,似真似幻都是她。

    好长时间,榭季都未曾说话,就这样看着云倾,就好像这样就能看穿她。

    几日前她被人追杀,又于几日后以失忆为借口留在他身边,期间在山寨中杀了很多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算撒谎被揭穿也无所畏惧,今夜又遭人追杀。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样想着,榭季悄然后退一步,与云倾拉开了距离。

    云倾看着他的小动作,扯起嘴角,不紧不慢上前一步,榭季后退一步她便往前走一步,“你在想什么?不是有疑惑吗?为何沉默了?”

    榭季皱起眉,“你到底什么身份?这么多人追杀你。”

    “还有,你以失忆为借口留在我身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云倾嘴角笑意加深,眸中闪烁危险的神色,“你今日不是才与我说过,不过问我的事吗?至于留在你身边的目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那好,我不问了。”榭季有些失落,至于为什么失落,他也不知道,“你不会为了我吧?”为了他身上那特殊的血。

    “当然不是。”云倾否认。

    榭季瞳孔微微放大。

    “你不是说你认识江湖神医吗?我中毒了,但奈何没有桥梁,我想通过你结识那位薛神医。”云倾说得很真诚。

    “就这么简单?”榭季有些不相信。

    “我当时假装失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有些不相信你,但是你说你认识薛神医,我才一直留在你身边。”

    “再说了,当时不是你挽留我的吗?”

    榭季哑口无言,他当时确实想留下她,但是......

    云倾瞥见榭季有些动摇,趁热打铁道,“你不是怀疑我的身份吗?”

    “对。”榭季凝视她。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以及为什么我会被一直追杀。”

    “你现在是相信我了吗?”

    月光下,云倾神色晦暗不明,“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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