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煜风从程老手中接过棕色的围腰,迈步走到她身后,抬手将周望舒散在肩头的头发拨开。

    头发与手指交缠的那一刻,令人舒适的芳香席卷他满身,耳朵不受控制地发红,他眉眼低着,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最后在她腰间系了一个蝴蝶结。

    周望舒没想到他会帮自己戴围腰,身后的阴影消失的片刻,她低着头,不知所措地抿着嘴,视线飘忽不定,但还是礼貌性地道谢。

    程老盯着两人别样的氛围,轻咳一声,介绍起绒花的历史。

    “佩戴绒花的习俗十分古老,早在唐代之前就在全国各地盛行。当时民间就有大大小小的工坊在制作绒花,后来随着技艺的发展,绒花愈加精美,被作为贡品送入宫廷。”

    程老眼神含笑,脸上饱涵骄傲,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孩子。

    “它啊,谐音荣华,富有吉祥如意的寓意。”

    程老停滞半刻,抬眼端详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笑着将视线流连于周望舒的身上,缓缓开口:“所以小周,以后等你结婚,可以佩戴上绒花当做配饰,图一个好彩头。”

    周望舒明知程老是在调侃自己,只是笑笑没说话。

    “唠嗑就唠在这,我们先从劈丝开始。”程老坐在自己的工作椅,吩咐起施煜风:“来,煜风,帮称一下小周。”

    施煜风随手拿起一个木凳子,搁在周望舒身后,坐下开始示范。

    他挑起一根青色的丝线在指腹处不断搓捻,动作熟练细腻。

    两人之间挨得很近,周望舒能清晰地感受他气息的起伏,感官被无限放大。

    “好了,我先劈一股。你自己来试试。”施煜风从她身后退出,站在一旁观察她的进度。

    她模仿得很到位,施煜风挑起眉头,弯着腰,贴着周望舒的耳骨:“姐姐,你怎么学习能力这么强!”

    若影若现的痒意不断刺激着周望舒的神经,她有些受不住,回眸想要训斥捣乱的男人。转头瞬间,两人的鼻影融和,擦拭而过。

    周望舒连忙带着凳子退后一步,与施煜风拉开距离,竭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的丝线,动作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施煜风肉眼可见得顿住,挑着眉,嗤笑一声,原本还想调侃一下她,但视线停在她认真的神情,还是闭嘴静静看着她的侧颜。

    见她将最后一根丝弄好后,外面天色开始黯淡,程老给了她一把鬃毛梳,让周望舒梳绒。

    施煜风从工作台上取出一块毛巾润湿后开始擦拭绒线,感受到周望舒不解的目光后,他嘴角弯起,解释道:“防止丝线打卷。”

    “好了,已经没有线痕。”施煜风接过她手中的鬃毛梳放回原处。

    程老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刚刚的丝线我替你们好好保管,我们明天再继续。”

    周望舒乖巧地点头,感谢着程老的帮助。

    “周、望、舒?是叫这个名字吧?”程老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她的名字,继续说道:“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好名字。”

    她听见程老的夸奖有些错愕,但还是礼貌性地微笑。

    “好了,程爷爷,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程爷爷,明天见!”

    程老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底泛起一丝湿润,扯着嗓子:“煜风,加把油!”

    “程爷爷在说什么?”

    “不知道。”

    车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周望舒,帮我接个电话,开免提。”施煜风将手机递到她手上。

    “那姑娘来了没?”手机里的声音响起。

    “来了,在我旁边。”

    周望舒皱起眉头,嘴唇紧闭,没发出声音。

    施煜风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嗓音低沉:“把你媳妇的嘴管严点,别说错话。”

    许弥津瞬间体会到他的意思,这不明摆着不愿意我们把他喜欢人家姑娘的事捅出去,他忍着笑意答应下来。

    施煜风的神情变得不可捉摸,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

    “姐姐,把电话挂了。”

    周望舒翻了一个白眼,按下挂断键,无语住了。

    “施煜风,你好油。”

    施煜风不满地啧了一声,嗤笑。

    “那就不说话了。”

    他抿着嘴,摇摇头,眉眼低着,像是受到了委屈。

    “你好幼稚。”周望舒无情戳破。

    施煜风:……

    进入餐厅包间途中,周望舒一直跟在施煜风的身后。像是感受到她的不适,施煜风回眸,将她散在脸上的发丝移到耳后,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

    “望舒阿姨!”许诺星急忙向她跑来,冲进周望舒的怀抱。

    “好了,诺星。让你阿姨歇一会。”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牵住许诺星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您好,我叫白烟凝,是许诺星的母亲。”女人伸出手掌,想要和她握手。

    “周望舒。”她回握,眉眼弯弯。

    “许弥津,白烟凝女士的丈夫。”许弥津不知道从哪里凑了出来。

    “好了,谁不知道你们是一对。”施煜风不满地瞥了一眼两夫妻,将周望舒从他们的围堵中解救出来,把她推到椅子上坐下。

    白烟凝打量起两人的举动,对着许弥津挤着眉,没说话,挨着周望舒坐下。

    没停歇几分钟,她又开始闹腾:“望舒,听说你是来陌柳度假?”

    周望舒嘴角抹上微笑,点头回应。

    “那你有没有男朋友?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白烟凝直接单枪直入,提前进入话题。

    “嘶。”白烟凝感到脚下传来一丝疼痛,瞪了一眼许弥津,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许弥津笑着打起模糊,“喝口水。”

    施煜风心里一阵无语,侧头看了一眼周望舒,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对上她的视线,轻声问她:“换个位子?”

    周望舒摇头,现在换位子不就是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吗?还是算了吧。

    他感受到他的顾虑,嗓音低沉:“许诺星想挨着你坐。”

    白烟凝听见声音,视线从许弥津身上移走,笑着说:“想不到诺星还挺喜欢他望舒阿姨。”

    就这样,施煜风直接起身连带周望舒与她坐着的椅子拖到了旁边。

    周望舒:哥们,你好粗鲁。

    菜色基本是些家常式做法,但又充满着陌柳独特的风俗特色。

    总之,这顿饭周望舒吃得很开心。

    与他们告别时,许弥津将施煜风拉到一旁说话,只留下周望舒他们停留在原地。

    “望舒,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不要怕麻烦。”白烟凝嗓音温和。

    周望舒点头,不一会施煜风他们就回来了,还给她塞了一个草莓冰淇淋。

    “哥,我们先走了。”施煜风扬眉冲街头的两人挥挥手,就握住周望舒的手腕离开。

    她回头跟身后的两人道别:“烟凝姐,我们先走了。”

    许弥津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突然冒泡:“他算是栽了。”

    回到家后,周望舒连忙进入浴室泡澡。出来后,发尾还在滴水,头顶搭着毛巾。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哟,今天难得大小姐亲自给我打电话?今天怎么样?”

    “我感觉我手都要废了,光劈丝,我就搞了好久……”周望舒噼噼啪啪地说了一大推。

    “是吗?那明天休息一会,我带你出去做按摩。”

    周望舒无奈叹了口气,解释道:“没时间哦,我明天还要去,绒花还没做完。”

    “苦命的孩子。”

    “你妈微信发我这来了,叫我劝劝你。你偷跑出来的?”

    周望舒会想起刚离开延保的那一天,沈梵得知她工作跌入低谷,连忙把她从公寓绑回家中,劝她放弃写作,甚至准备好几个公司的介绍书供周望舒选择。

    她原本走上写作这条路,父母是竭力反对的,认为这份工作不稳定。在得知周望舒放弃高薪工作从事写作时,果断与她断绝了来往逼迫她放弃。

    还好周望舒的第一本书的出版迎来一个开门红,她与父母的关系才有了一点缓和。

    “你又不知道,我爸妈从小就控制我的生活。一旦违背他们的意愿,我就被他们安上白眼狼的称呼。”

    周望舒细密纤长的睫翼轻颤,微微拧眉,眉宇间的痛苦尽显,流露出几分哀伤破碎。

    “现在又在逼着我相亲,说我是剩女。”

    “别听她的,你现在正是该拼的时候。爱情这种东西又不是必需品。”徐晓听出她的不对劲,连忙安慰。

    “等你忙完这阵,我带你出去看山望水。”

    “那林玦呢?”

    “他哪有姐妹重要啊。”

    周望舒被她逗笑,刚才的情绪散了一半。

    “那给你买的绒花,我只能后面带给你了。”

    “好,你今天忙了一天,早点睡吧,乖乖。”

    周望舒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晚安就挂了电话。

    突然,她感受到腰腹传来的阵痛,连忙轻揉小腹,往厕所赶。

    果不其然,月经来了……

    真是祸不单行,周望舒一直以来都有些痛经,甚至量还大。尤其是月经来的第一天简直是痛不欲生。

    周望舒简直不敢想明天的日子多么难熬……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施煜风发来的消息,他说明天早上九点来接她。

    电话接通:“手还痛吗?”

    周望舒今天是第一次做绒花,对新手来说,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做时,手还打出了水泡。

    “还好。”

    施煜风站在阳台上,看着皎洁的月亮,听到那头虚弱的声音,眉头紧锁。

    “怎么了,不舒服。”

    “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周望舒说的委婉。

    “拉肚子?”

    周望舒否定,也没解释原因。

    施煜风盯了一眼表盘的时间,和她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周望舒实在是难受,就回了房,躺在床上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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