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年,虽然没有穿壁引光、积雪囊萤,但对保宁和滢心而言,确实也是冬寒抱冰,夏热握火的一段时光。他们就像中国任何一个执着向上的寒门子弟一样,求索着,磨砺着。虽然两个人学习负担都很重,但几乎所有的节日和寒暑假,保宁都会尽量和滢心在一起,即便依旧从早学习到晚,两个人相互做伴儿总是更有动力些。

    保宁大学毕业后拿到了堪萨斯大学医学中心“生物医学科学跨学科研究生课程”的录取通知书和奖学金。滢心则考上了上海师范大学学前教育专业。

    2004年七月初,一大早,滢心陪着保宁坐火车从宁波来到上海,赴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办理面签。

    从南京西路地铁口出来,他们在购物商场门口的KFC买了快餐做午饭。中午店里人真多啊,根本找不到落座的位置,他们索性挤到了一个排队等待的公众长椅上进食。填饱了肚子他们就去了梅龙镇广场。这个商场大楼下面几层都是高档用品专柜,上面才是美国总领事馆的办公区。保宁让滢心在商场内等他,自己去了江宁路和奉贤路的交叉路口,找到一名身穿红色工作服的人员拿了进场卡片,然后坐电梯上8楼,正式进入封闭流程:安检——初步审查资料——按指纹——正式面签。

    保宁的签证官是个斯文,会说中文的亚裔。很简单的,保宁回答了四个问题,就通过了面签。从签证大厅出来,几个被拒签的人拦住保宁问问题。保宁留意到他们基本申请的是旅游签证。

    从电梯一下来,保宁就看到了静静等待他的滢心。保宁笑着冲滢心展开了双臂。滢心明白了,扑进保宁的怀里。

    “保宁哥哥,其实我是有些担心的。我妈妈说她请同事打听过, 911事件以后,前几年美国的签证形势一直很差,很多拿到藤校全额奖学金的学生都被拒签。从今年年初开始,签证形势才刚刚好转。而且你申请的学校不是藤校,在全美1000多所大学里排名98,不是很有优势。”滢心仰起头,开心地笑着,说:“保宁哥哥,你永远这么棒。”

    “走,我们去看看上海师范大学,熟悉熟悉环境。再过不到两个月,你也要到学校报道了。晚上我们就在那边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再回宁波。”保宁笑着捏了捏滢心的鼻子,说道。

    “又捏人家鼻子,我两边鼻翼现在都软塌塌的,不成个样子,都丑啦!以后可不许再捏了,听见没?“滢心抗议地说。

    参观完上海师范大学,把行李安置在酒店房间里,保宁提议说:“走,我带你去个酒吧坐坐,去年我和同学去玩过。很不错的。“

    滢心瞪大了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夜蒲的?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酒吧分为好几种,有闹吧club,慢摇吧pub,还有静吧bar。夜蒲指的是去闹吧,跳舞蹦迪为主的那种;慢摇吧很多会提供餐食,也会有台球桌、飞镖盘之类的设施,售卖的酒以啤酒和烈酒为主,鸡尾酒比较少;静吧根据售卖酒的类型有很多细分,比如鸡尾酒吧、啤酒吧、威士忌吧等等。通常来说静吧是不提供餐食的,也没有什么娱乐,就是安安静静的享受面前的这杯酒,仅此而已。“保宁敲了一下滢心的脑袋,训斥道,”什么夜蒲日蒲的,别瞎指责我。“

    “那你要带我去哪一种?“滢心揉了揉头上被敲过的地方,问道。

    “我带你去一个有些特色的小酒吧,演艺吧。“保宁回答。

    这是一个被布置成美式木屋风格的小酒吧。吧台对面是个小小的圆形舞台。上面只放着两把酒吧高椅。舞台灯柔和的光线从天花板倾泻下来,形成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在吧台和舞台之间,零零落落放着十几张实木小圆桌,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盏小台灯,观众可以自行调节亮度。

    保宁给自己点了一杯Bloody Mary血腥玛丽,为滢心点了一杯Cosmopolitan大都会。

    酒吧里有一名驻唱歌手,是个会弹吉他的女孩子。但不时地,会有顾客自行蹦上舞台表演个小节目。刚坐了一会儿,滢心就欣赏了一个外籍男士的蓝调口琴,和一个中国男士的《七里香》。

    滢心一大早就跟着保宁出门,从宁波赶到上海,从美国总领事馆赶到上海师范大学,早已精疲力竭,口干舌燥。她又从没有喝过鸡尾酒,觉得这大都会酸酸甜甜,又好喝,又解渴,又提神,就又要了第二杯。保宁想了想,并未制止。

    两杯鸡尾酒下肚,滢心眼见着就愉悦了。好巧,新登台的那个自娱自乐的观众又走调的厉害,滢心憨笑起来。保宁觉得微醺的滢心,散发出一种天真的原始吸引力。她那憨态可掬的表情,仿佛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酒意中绽放出迷人的勃勃生机。

    果敢的“走调大侠“刚从舞台上走下来,滢心就冲上前去,和弹吉他的驻唱歌手低声耳语。研究了片刻,两个女孩子就坐在舞台中间的酒吧高椅上。优美的凯尔特民谣风格的旋律从驻唱歌手的吉他弦上传了出来。

    前奏结束,拿着马克风的滢心柔声唱到:

    It being in the springtime(那是在春天的时节)

    and the small birds they were singing,(小鸟儿们在歌唱)

    Down by yon shady harbour,(沿着远处阴凉的凉亭)

    I carelessly did stray,(我不经意间竟迷失了方向)

    The thrushes they were warbling,(画眉鸟柔和的唱着歌)

    The violets they were charming (还有那娇媚的紫罗兰竞相开放)

    To view fond lovers talking,(看着多情的恋人们低语)

    a while I did delay. (我停下了脚步)

    She said,my dear(她说,亲爱的)

    don't leave me for another season,(请不要在任何季节离开我)

    Though fortune does be pleasing (虽然命运将我们捉弄)

    I 'll go along with you,(我还要与你在一起)

    I 'll forsake friends and relations(我愿放弃亲友)

    and bid this holy nation,(放弃爱尔兰民族的祝愿)

    And to the bonny Bann banks forever I 'll bid adieu. (还有美丽的巴恩河岸)

    He said,my dear (他说,亲爱的)

    don't grieve(请不要悲伤)

    or yet annoy my patience,(否则会困扰我的耐心)

    You know I love you dearly the more I'm going away,(你要知道即使离开,我只会更强烈地爱你)

    I'm going to a foreign nation(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国度,)

    to purchase a plantation,(买下辽阔的农场)

    To comfort us here after all in Amerikay. (我们今后可以安居乐业一切尽在美利坚)

    HO HO HO~~

    Then after a short while(不久以后)

    a fortune does be pleasing,(当一切都已经平息)

    it'll cause them all to smile at our late going away,(我将让所有人都因我们这次离别而幸福)

    We'll be happy as Queen Victoria,(我们将像维多利亚女皇一样快乐,)

    all in her greatest glory,(有着她最伟大的荣耀)

    We'll be drinking wine and porter all in Amerikay.(我们畅饮红酒和黑啤酒,一切尽在美利坚)

    If you were in your bed lying and thinking on dying,(如果 你躺在床上正思考着死亡)

    The sight of the lovely Bann banks,so your sorrow you'd give over,(只要想起可爱的巴恩河岸,美景便能让你忘却忧愁)

    Or if were down one hour,(或许瞬间就会降临,)

    down in yon shady bower,(降临在那幽暗的凉亭)

    Pleasure would surround you,(快乐将围绕着你,)

    you'd think on death no more. (你将不会再想到死亡)

    Then fare you well,(所以永别了吧,)

    sweet Cragie Hill,(我可爱的克雷吉山峦,)

    where often times I've roved,(我曾漫游数次的地方)

    I never thought my childhood days I 'd part you any more,(我以为从我孩童时期起就不会再和你分开)

    Now we‘re sailing on the ocean for honour and promotion,(而如今我们却航行在荣誉和重生的海洋里)

    And the bonny boats are sailing,way down by Doorin shore. (沿着多里安海岸,美丽的船儿在航行)

    不同于一般女孩子清脆嘹亮的歌喉,滢心的嗓音低沉而又温柔。她坐在那里,静静的唱着。那双有着浓密睫毛,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更显雾蒙蒙的,宛如小鹿般的眼睛,一直遥望着保宁。

    观众席里没有人交谈,都在倾听着,直至曲终。

    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驻唱歌手邀请滢心再合作一曲,但滢心婉拒了,跑下了舞台。

    “保宁哥哥,我们回去吧。“滢心拉着保宁的手走出酒吧。

    沉默了片刻,滢心再次开口:“保宁哥哥,虽然Craigie Hill 是苏格兰的一座山,但这首歌我是跟着一名爱尔兰歌手Cara Dillon的专辑学会的。一次演唱会,她在唱歌前和观众说,当年很多爱尔兰人背井离乡,去美国讨生活。在开船之前,他们都和家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自己一赚到钱就回家,但绝大多数人却好似买了one-way ticket(单程船票),在美国落地生根,再也不回来了。保宁哥哥,你买的是one-way ticket吗?“

    保宁没有说话,拉着滢心快步走回酒店。滢心被他拽着一路小跑。

    进了房间,保宁猛地把滢心拥进了怀里。

    这么些年的相伴,滢心越来越习惯保宁的怀抱和亲吻。保宁一向是温柔的,体恤的,但这次却很不一样,他有些野蛮地把滢心扑倒在床上,用身体压着她,然后就热烈而又疯狂地亲吻起来。他的嘴唇非常湿润,他的身体不停地在颤抖。两个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滢心感到一阵阵眩晕。正值盛夏,两个炙热的身体就这么纠缠着,彼此像磁石一样的吸引着对方。保宁越来越激动,喘着粗气,将手伸进衣服里抚摸滢心。滢心觉得保宁的手指像一根根的火柴,一寸一寸点燃了她的身体的每个角落。

    依旧激动地颤抖着,保宁进入了滢心的身体。滢心立刻就感受到那份撕心裂肺的疼痛,全身上下都绷紧了。保宁停在那里,开始轻轻的抚摸亲吻着滢心,直到她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才复又开始了那大力的戈伐。

    事后,保宁靠着床头、坐在床上,眉目舒展,神情清爽。望着累乏了睡在身边的滢心,自己都觉得刚才的野蛮难以置信。

    如今,滢心真的成为他的人了。很快,等滢心大学毕业,就会成为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两个人白头偕老.....

    保宁躺了下来,把滢心紧紧抱在怀中,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只怕几个孩子的名字都会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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