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打这浪蹄子脏了你的手,让他们来吧,我扶您回去。”翠云谄媚地抬着浅鹤姑姑,朝着江慈恩脸上呸了一口痰。

    江慈恩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抬眼看这两人。

    这两人素不相识,此处又是何地?

    “你们是谁,能救救我吗,我身上很疼,动不了...”

    翠云拧着眉头,露出嫌恶的表情:“可别是打傻了,那还怎么嫁?”

    “那更好,”浅鹤掩帕一笑,“听说李老爷有点特殊癖好,就嗜好这种痴傻的,嫁过去了还能多要些银两。”

    她指挥着下人给江慈恩挪去后院的草垛子上,吩咐这几天只能给她两碗水,一个馒头,便说说笑笑地出去了。

    江慈恩艰难地撑着地面直起上半身,环视四周,古色古香的红墙黑瓦建筑,屋檐宛若燕子一般飞起,尤其是那垂落而下的珍珠吊兰,更是彰显价格不菲。

    明明刚刚还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剧,怎么灯光一暗,就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嫁给特殊癖好的李老爷?这让江慈恩心中一寒,前两日她才看完一本书,并不是书里内容有多吸引人,而是一个配角的名字和她重了。

    一个恶毒女配,阻碍了男女主感情,下场凄惨,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凌辱折磨,最后万箭穿心而死。

    江慈恩在这本小说的评论底下留了言,提到这个角色的悲惨结局。

    “惩罚一个女人的方式不该是对她的性别羞辱。”

    这句话得到了许多读者的支持,也有非常多的反对言论。

    直到昨天,作者也在底下回复了:“她做错了事情得到惩罚有什么不对吗?这是我的书,我就要这么写她的结局,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改啊!”

    所以,她是穿越进这本书里来了。

    但是,真的是改结局啊,直接穿越到结局来改啊!一点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啊!

    江慈恩现在浑身青紫,背上火辣辣地疼,就原书来看,应该是受了鞭打。接下来三天她会被饿的奄奄一息,三天后直接扔到花轿里,嫁给李四爷这个老男人折磨,想尽办法好不容易逃出来却碰上敌军叛乱屠城,受尽凌辱后被乱箭射死。

    死相惨烈,令人唏嘘。

    想到这是她接下来的结局,江慈恩忍不住胆颤。

    现在她逃不了,四方的墙也没办法出去,江府守卫森严,到处都有人看守,而且有了原书女主江锦棠的授意,更不会让她离开。

    天空蔚蓝无云,凉风阵阵,快要入夏了,江慈恩的内心却很悲凉。

    该不会她真的无法改变这一切,更无法回家吧。

    此时,一只小手拽了拽她的头发。

    江慈恩身体疼痛僵硬,无法转头,只能捏着嗓子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那人没回话,还在扯她的头发,扯得她内心烦躁。

    她伸手往后一拉,拉住那只手,一把把人带到面前来,竟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因为那人是一个眼珠子黑黑的小娃。一只手腕被她攥在手里,另一只手还塞在嘴里嗦着。

    那小娃娃眼皮一翻,小嘴一撇,估计是扯疼了,大声哭了起来。

    吓得她连忙去捂他的嘴。

    已经来不及了,浅鹤闻声赶到,后面还跟着一个着急的古典美人,穿着丝线金制的绸缎,头上珠帘轻摇,眉间还有一点红痣。

    “过来,祁儿,怎的好些哭!”那个美人伸手揽住了那个小娃,柔声安抚着。

    浅鹤一见着是江慈恩,气得不打一处来,叫下人拿来了藤条,狠狠地往她身上招呼着。

    “小贱人,还想对大少爷做什么!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浅鹤手下不留情,嘴上也不饶人,打得她倒在地上直滚,一次还打中了左眼。

    浅鹤还不解气,让人去拿盐水来,看是想好好给她个教训。

    “够了。”

    那个美人神色淡淡,出言制止了,看着地上江慈恩的狼狈样,道:“无论你想做什么,若是伤害了祁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江慈恩捂着左眼,看着躲在母亲怀里的那个孩子,既然叫祁儿,想必他就是易祁了,男女主的第一个孩子。那么这人,便是原书的女主,江锦棠,男主易扶笙的妻子,这个易府的大夫人。

    江慈恩的嫡姐。

    她冷笑了一声:“姐姐如何认定我会做什么?”

    “你什么做不出来?”江锦棠挑眉仰视她,“你是如此歹毒之人。”

    “那你说说妹妹我到底做了什么?他为何哭,一问他便知。更何况我已经挨了一顿打,做没做什么也并不要紧了。”

    浅鹤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脸上,嘴里顿感铁锈的味道。

    “别打了,与她多说无益。”江锦棠抱起易祁,一个眼神没有分给她,让人把她关进柴房里,离开了后院。

    看来,这三天估计连馒头都没有了。

    江慈恩的左眼迷迷蒙蒙地,仿佛肿胀一般睁不开来,又口渴的不行,一点入夏正午的炎热导致伤口更加疼痛无比。

    估计是连开头也撑不过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一点冰凉的水从嘴里流进喉咙。江慈恩仰头,喝着水,仿若沙漠中久逢甘霖之人,汲取着生命之泉。

    她猛地一睁眼,用完好的右眼来看,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她。

    易祁辛苦地举着茶壶,肉肉小小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两只小腿半蹲着,认真地从她的嘴角倒水进去。

    江慈恩缓缓抬手,接过茶壶。

    壶中的水喝完了,两人相顾无言,看着面前肉墩墩的小孩子,她问:“有吃的吗?”

    易祁点点头,转身出去。

    不一会,他拿了半只烤鸭来,看起来像是从厨房拿来剩下的,江慈恩不管那么多,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谢谢。”

    易祁看着她,伸出短短的小手放在她的头上。

    “阿娘说,揉头头,不哭哭......”

    “不哭哭......”

    看江锦棠刚刚护着的那个样子,原来这孩子是她和易扶笙的孩子——易祁。

    不到三岁,却谦逊可爱,不像他父亲。

    想到那个男人冷峻的手段,慈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易祁,你知道我是你的姨母吗?”

    “姨母?”他歪头,似懂非懂地摇了摇。

    果然江锦棠没有告诉他。

    “我是你娘亲的妹妹,我和你是血亲,姨母有难,你能帮帮我吗?”

    江慈恩艰难地抬起手,撇开他散落的一丝头发:“祁儿,姨母很想你,你阿娘不让我见你,姨母痛苦了很多年!”眼泪从江慈恩眼角滑下,真实无比,缱绻动人,“好祁儿,姨母只需要你......”

    三日后,一架朴素的花轿从江府抬出,没有吹锣奏曲的人,只有几个随从。

    翠云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到花轿,捻着帕子,冲着花轿挥挥手:“送二小姐!”她得意地咯咯笑着,终于送走了大麻烦,她急着回去和浅鹤一起找大夫人邀功。

    但在院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她逮住一个从她旁边路过的小侍女:“看到浅鹤姑姑没有?”

    “回姑姑,奴才没有看到。”侍女恭敬地回答着,翠云看着她低着眉眼,似有些眼熟,但是那小婢女把头埋得很深,让翠云无法仔细看清。

    “你是新来的?在哪里做事?长得倒是一副狐媚样,把头抬起来。”

    “姑姑,老夫人急着找奴才,先告辞了。”侍女也不搭话,稍一拘礼就赶忙走了,没给翠云反应时间。

    “这伺候哪个院的婢女,这么不懂事!”翠云怒骂了几句,她现在可是浅鹤姑姑面前的红人!连老爷都记住了她的名字,这院里居然还敢有不理睬她的人?

    不过邀功的事务没完成,她也急得慌,找不到浅鹤,那就直接去报告夫人去。

    那个侍女离开翠云之后,并未去老夫人的房中,跨过门槛来到了后院,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才拨开树丛,从底下的小洞处钻了出去。

    这侍女便是江慈恩。

    这洞是她挖出来的,费了很大的功夫。三日前,她让易祁拿了江锦棠的令牌给她,让孩子偷东西实属罪过,她在内心默念,但为了活命,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

    有了这块令牌,就能出城门了。

    这三天里,全靠着易祁拿来的食物过活,那些人一次也没来看过,看来江锦棠是真想饿死她。

    每到半夜她便拿着折来的粗壮的树枝疯狂挖地,扣到手指头划出血来,胳膊动到抽筋。

    终于挖通了底下的墙壁。

    到了第三天,日头高悬,外面有窸窣的响声,江慈恩知道他们来接她了。

    她趴在柴房的地上,没有一丝力气的样子,浑身是泥土,整个人脏兮兮臭烘烘的,进来抬她的侍女们都捂住口鼻。

    浅鹤昂首:“喂水。”

    几个人把她抬起来,从嘴角灌水下去,一下把江慈恩呛到,咳了好几声。

    “活着呢,送去洗洗吧,马上花轿到门口了。”浅鹤令人将她抬去屋内,从头到脚不能放过,洗刷了很久才送到偏屋里去。

    几个婢女七手八脚的给她换上喜服,略微盘上头发就开始往头上插簪子,盖上盖头便算完成。

    浅鹤内心暗喜,算是要完成一桩夫人的心事了,让婢女们去门口迎花轿进来。

    “等等,我有话...”江慈恩在盖头里呻吟出声,“只说与姑姑一人听......”

    “有什么话,二小姐路上自己说于自己听便是。”说罢冷哼一声,抬脚便要走。

    “即便!即便是关于江舒瑶的疏香匣,姑姑也不想听吗?”

    疏香匣?浅鹤止住步伐。这疏香匣是江家的宝物,里面听说是放着江家先祖留下来的传家之宝。江家老爷驾鹤西去之前,只留给了他最宠爱的小女儿,续弦所生的嫡女江舒瑶,江舒瑶做尽坏事被五马分尸之后,却无人能找到这遗留的宝物,甚至浅鹤也不过是从大夫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的。

    不过江慈恩自然知道,她还知道这江家宝物会被江锦棠即将出世的小女儿得到,在那时帮了男女主一个大忙。

    浅鹤心动不已,这江慈恩是江家二小姐,虽说与江舒瑶走得不近,但兴许她知道些内幕也说不准。

    浅鹤心想,这人已被饿了三天,哪怕就是给她一把刀子,她也怕是连碰的力气也无,便挥退了众人,按下内心的激动,昂首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江慈恩直接爬起捂住浅鹤的嘴,另只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敲在她的后脑,把昏过去的浅鹤慢慢扶到椅子上,将身上的喜服与之更换,便直接开窗从后面溜了出去。

    等到外面的婢女怎么呼喊浅鹤姑姑都没有人应答,怕误了时辰,才闯进房间,却不见浅鹤,只剩新娘一人了。

    领头的婢女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赶紧把新娘子塞进轿子里,摇摇晃晃从偏门抬了出去。

    身着浅鹤衣服的江慈恩站在街的另一头,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本想直接一走了之,但是想到了自己曾经评论的那句话。

    那个有特殊癖好的李老爷......那浅鹤如果被送过去,会落得什么下场?如果那个老爷知道送来的人不对,又会怎么对她?

    她略一咬唇,思索一会,还是转身向易府走去。

    那翠云还在院里团团转,大夫人不在房里,浅鹤也不见人影,甚至老太太也早早地出门烧香去了,想要求个赏赐都没地方去。

    忽的一撇眼,她看到了刚刚那个不理睬她的婢女,依旧是低着头的模样,却是径直地向她走来。

    “你,就你,过来,”翠云捻着帕子叉着腰,“老太太早上去了灵清寺,刚刚那是鬼找你的呀!你哪个院的小婢女,报上名字来,不然我拎着你去见大夫人!”

    江慈恩还是低着头,但是声音略带哭腔道:“姑姑,姑姑不好了,那卑鄙无耻的二小姐跑走了,我亲眼看见有个男人把她带走了,他们把老夫人迷晕了放进了轿子里啊!”

    翠云一听,犹如五雷轰顶,也顾不得关心眼前的人说话是真是假,那是老夫人,老夫人!万一真出事了,按照易老爷的性子,怕是所有人都得陪葬!

    翠云推开江慈恩,冲了出去,“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卫总管!拦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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