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长安进院前,就感到此地煞气甚重,所以再看到这一具具上吊的死尸也不觉新奇,只是担心这院内还藏有什么不得了的凶煞。

    再向深处走去,这院子的人死法倒是各有各的新奇,染缸里有淹死的,裁剪铺内的侍女有被剪刀扎死的,但唯独看不见一个还喘着气的。

    长安走上前去,抬起其中一个家伙的下巴仔细端详:

    这人除了头和脖子惨白,全身上下都红的出奇,解下布条还能在脖颈上看到一个生得十分诡异的胎记。

    不对,这不是胎记!

    倒像是什么符咒的图案,长安吓得连忙收起剑冲出染坊,提起门外泣不成声的小六,飞似得火急火燎往街头赶。

    “大人,轻点,轻点,您这是要去哪啊?”

    “你刚才说的杭州最好的染坊在哪?带路!”

    “这最出名的染坊的主人啊,是小的的旧相识,他那店呢,叫染云阁,就在北大街拐角处,大人您的医馆对面啊!刚才那规模小一点的叫彩虹坊,这,这,整整死了四十余人啊,大人,这是出什么事了?”

    “少废话,带路便是!”

    长安有些烦躁地瞥他一眼:“你可记得你说染云阁的人统统像中邪了,问什么也不说?”

    “是啊,这一个个谁也不来接客,一言不发,像一桩桩木头似的,实在是瘆人”

    长安终于把小六扔下,四处打量后竟抢了一位路过小贩的马,动作利索地上了马就向北赶去:

    “他们中了一种邪气至极的诅咒,刚才那间染坊的人应该是最早被下咒的,已经变为死尸了,等他们醒过来肯定会攻击人。”

    小六在马后面穷追不舍,急的满头大汗:“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先回衙门带些人过来把这镇住,保护好这里的百姓,我先去那染云阁看看,死尸估计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长安驾着马,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惊得百姓纷纷让路。

    “马伯伯,谢了您的马!回头长安请你喝酒!”

    ……

    小六长叹一口气,摸摸自己刚才吓坏的小心脏:

    “这夜大人啊,不愧是位奇人物,这是这送礼升官的行当啊,怕是要泡汤了!”

    “喵——”

    街边一道小黑影闪过,扑到长安怀中。

    “黑糖,来得正好!你先回百草堂把沈念找来,跟他说去染云阁等我。”

    还不等主人吩咐完,小灵猫早已飞奔而去。

    终于赶到染坊,长安一手擦汗,一手牵着缰绳悠悠来到门前。

    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长安心头预感不妙,只见这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退到一人一马身后,仿佛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这奇女子把手掌紧紧握住剑头,“哗”地从头划到剑尾,鲜血滴滴答答地顺势流下,还没等解释,把这血均匀地洒在染坊紧闭的大门前。

    糟了!我忘了还有几个月才能恢复肉身,这血算是白废了!必须活人的血才能封住里面的法阵啊——

    “滴答——滴答”

    猛回头,只见一位白衣少年学着她的样子,也在自己手臂上开了刀,让血流在门槛上。

    那少年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白衣显得华丽又不失风度,耳垂下挂着的鹰羽和珠宝在风中摇摆,碎发乖巧地垂在额下,终于看清那张俊美的脸,只是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是何乐!

    眨眼的功夫,怎么又换了一次衣服?看来真是在江家别院好好把脸洗干净了,不然天天顶着一脸锅灰,都让人无法相信,这个美男子和街头发疯的乞丐是同一人。

    “医师姐姐,请问是这样吗?”

    长安光顾着看人家脸了,竟然忘了现在是什么局势了!

    不过好在已经解决了燃眉之急,只剩去把这些死尸清理干净了。长安匆忙地鞠了一躬道谢,便打开大门向里走去。

    “医师姐姐来这干什么,这院里可没有什么能干活的活人了,难道也是稀罕那县令留下来的绸缎吗?”

    “留下来?县令大人来过了!?”

    何乐咬牙撕下衣袖的布边,不紧不慢地包扎伤口,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悠哉悠哉地跟在长安后面:

    “是啊,不过那老东西被那他变异的属下咬死了,姐姐要找那废物吗?我带你去便是。”

    二人来到染室,果然和方才看到的一样,这间染坊的人都中了噬魂咒。

    何乐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长安流血的手臂看,等人发现,又立马移开视线:

    “这里的所有死尸,都被一个赶来的小道士解决了,看着倒像个书生,柔柔弱弱,没想到一手执符,一手拔剑,杀得倒也凶。”

    长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来沈念办事还是一如既往地靠谱。长安听到木柴堆后有些动静 便起身去查看,木堆后走出来一个书生:

    “小姐,事情按照吩咐已经办完了。”

    长安微微一笑,准备和少年道别后便回衙门了,没想到又是一眨眼的功夫,她身后的人就不见了:

    “那少年呢?”

    书生微微俯身行礼:“小姐,属下从未在这里见过什么少年。”

    竟然连沈念这种宗师级别的行武之人都察觉不到,这么轻易就逃走了,想来那少年身手也不差。

    长安吩咐衙门赶来的下属一些事情便离去了,沈念弯腰捡起地上被血浸染的符咒,双指微微捻,这符便化做成灰飞散了,不久后,柱子上的、凳椅上的、地上的所有符咒片刻便化作灰飞去,一派消沉气象。

    长安带着随从来到院内,染坊里的人解了恶咒,神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长安正在处理他们方才自相残杀留下的伤口。一群热心的百姓也来凑凑热闹,端茶送水什么的。

    “夜医师啊,这些人中了邪咒,不会有事吧?”

    “老伯不要担忧,这噬魂咒虽然牵扯人数多,但也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它只是会暂时封存人的意志,不会损害元神的,休息两天便好了。”

    百姓纷纷对长安投来信任的眼神,只是还是被方才她拔剑伤了自己吓得不轻:

    “小夜啊,你手上的伤——”

    “不碍事的,我还要赶回去还马呢,晚辈先告辞了。”

    长安牵了缰绳,缓缓走向街区。眼看夕阳已下,长安终于赶到马厩前,深深地行了礼后便回医馆了。

    黑糖早早蹲在门前等候,这医馆门前招牌倒是气派,大方地刻着“百草堂”三个大字。

    刚来杭州时她身无分文,便白手起家建了这医馆,随着生意蒸蒸日上,手头也宽裕了许多。只是来看病都是些窘迫的老弱病残,口袋里的钱说不定还没有她的多。

    奈何她是医者,她也救不了所有人。

    于是长安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来看病的人可以不给真金白银,但必须给她提供一些本城的小道消息。

    官老爷们靠城中的零星暗探得知情报,每天跑死累活得到的消息却少之又少,而她不一样 ,每天开馆给人治病,获得的情报网比县令大人还要多。

    换言之,整个杭州城的百姓都是她手下的探子,也都认识这位奇特的女子。

    长安缓缓走进屋,里面来抓药的众人正要回家,他们热情地对长安问候,时不时也会给她送些瓜果蔬菜。

    “诶,夜姑娘回来啦!”

    “小夜啊,我们走了,这是上好的红茶,你记得喝!”

    “哎呀,夜姑娘,平时也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又通宵看公文了。”

    长安一一笑着和他们道别,回到药堂中间的木桌前休息,煮了一碗热茶,正准备举起茶碗灌下,谁料刚才还空空荡荡的桌对面坐着一名白衣男子。

    长安好奇地抬高茶碗,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清了那人的面庞。

    “姐姐,你平时就在这歇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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