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江海棠问。
她的目光在赵三娘左脸上的巴掌印上多停留了一会。
李秀珍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惊讶道：“大妹子，你这脸上是那个王-八蛋打的！”
赵三娘瘫在地上流泪，捂着脸，大哭道：“我的柳儿被他们送去了山上的庙里，一群没良心的王-八蛋！只说等柳儿这胎要是生了男孩，才会接她回去，不然就让柳儿削了头发做姑子去！我的柳儿才十八啊！怎么能就这样做姑子去！”
她这么一通说，二人也全明白了。
这盐商只是想要柳儿肚子的孩子……
李秀珍被她这样子吓住了，连忙过去扶了她，骂道：“这群有钱人都是乌龟王-八蛋！你等着我收拾收拾，和你去山上把柳儿接回来！”
赵三娘又道：“我去不了！那群丧心良的家伙，怕我狸猫换太子，直接找人盯上我了！”
“这、这可怎么……”李秀珍也急的团团转。
赵三娘是个好人，半年来没少帮衬他们家。如今遇到了事，一个女人哪里能做的了大主意！
江海棠忽然开口：“我去吧。”
赵三娘愣了一会儿，李秀珍忙摆手道：“山上寺庙清苦，你去做什么！大妹子你放心，我去！”
江海棠认真的道：“娘，我去吧！这些日子，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去山上帮忙照看，也是能找点事做。”
李秀珍看她这样儿又心疼，本来就因为那回事，人瘦了不少。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养好了些，又要去寺庙里吃苦。
她正想着，江海棠就已经和赵三娘商量道：“赵姨，我要去的话，肯定得经过那盐商家的允许。你就说我是柳儿的表妹，过去陪她解解闷。”
李秀珍道：“还是偷摸着去吧，那大户人家要是好说话的，怎么会不让你赵姨去。”
“正是因为这样，柳儿姐姐肯定是被关了起来。这些日子必然是心情不好，影响了孩子，才会有人过来赵姨。”江海棠看向赵三娘道：“那些人一看赵姨这么激动，也不敢送赵姨过去了。又怕赵姨做出什么别的事出来，才派人过来盯着她。”
赵三娘听了她的这一番话，愣愣点头。
江海棠拉了赵三娘的手安慰道：“赵姨你放心吧。我过去陪柳儿姐姐，定不会让她受人欺负。”
赵三娘抹了抹眼泪，郑重道：“海棠啊，就拜托你照顾好我的柳儿了！”
江海棠淡淡一笑，“也请赵姨，帮我照顾好我爹娘。”
***
准备去山上的前一天，那盐商家的正头娘子，还是提出要见江海棠一面。江海棠也不敢多做打扮，穿得素净脸上不做粉黛，就这样去了。
这扬州的盐商家里姓杨，住的是最热闹的东市。江海棠看着眼前这建筑阔气的四方大院，正高挂着一个赫然的牌匾。
杨府！
门口早就小丫鬟在候着了，一见江海棠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后问道：“你就柳姨娘的表妹？”
江海棠连连点头，“是。”
小丫鬟把手里的瓜子塞给身边的小厮，拍了拍手，“跟我走吧！一会见了夫人，夫人问什么，你只管答就好了。”
“是，多谢姑娘提点。”
小丫鬟忽然问道：“你嫁过人了？”
“啊？”江海棠好奇道：“姑娘，怎么知道？”
小丫鬟道：“我看你梳的发髻，是妇人发髻。你是梧州那边的吧，这发髻扬州都没见过。”
“我确实是梧州人，姑娘真是心细。”江海棠顺着她的话，夸了一句。这丫鬟确实是心细，就连这毫不起眼的细节都能注意到。
小丫鬟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大半都是在说，这位杨夫人是如何的贤惠，待人和善。
江海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想着，若是真的待人和善，又怎么会将大肚子的柳儿赶去寺庙。
小丫鬟带着江海棠进了门，福了福身子道：“夫人，柳姨娘的表妹已经到了。”
季宁乐转过头，望了望小丫鬟身后的江海棠，不由一怔。
江海棠也瞧见了那小丫鬟眼中的贤惠夫人，也是愣住了。
这杨夫人生得秀气婉约，一看便知是出生书香门第的温婉女子。这样的女人，当真也会做出将柳儿赶去寺庙的事吗？
江海棠回过神，也福了福道：“见过夫人。”
季宁乐放下手中的鸟食，款款走了过来：“你就是柳姨娘的表妹？叫什么？”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江南女子那种温柔的语调，只一句怕是就能叫人陷进去。
江海棠低头回道：“回夫人，民女唤江海棠。”
季宁乐柔声道：“人如其名，姑娘生得也同海棠花一样清冷。”
“谢夫人夸奖。”江海棠飞快地低下头，做足了小门小户的姿态。
江海棠也曾学过一年规矩，但她并不想让这家人知道。
季宁乐仔细观察着江海棠的仪态，微微皱眉道：“柳姨娘哪儿，你去了可得仔细点。那可是我们杨家的独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只不过这句话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是，民女明白。”
季宁乐道：“柳姨娘心绪不佳，你此去多陪陪她聊聊，可别叫她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杨三，杨四，你们两个带姑娘过去吧。”
江海棠听了这话，转过身就要走，后又想起来匆匆忙忙给季宁乐，行了一个礼道了谢。
季宁乐瞧见她行为举止不似作假，只等见江海棠出了门后。季宁乐脸上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仿佛与方才那个温婉的女子判若两人。
小丫鬟问：“夫人？”
季宁乐摇了摇头，形态可以后期培养，只不过稍微废些劲罢了。
“双儿，你觉得柳姨娘这个表妹如何？若是柳姨娘这一胎生了个女儿，将这个人送去伺-候大爷……”
小丫鬟吓得愣在了那儿，忙道：“夫人，这女子已经嫁过人了。”
季宁乐微微一怔：“嫁过人了？那倒是可惜了。”
几名小厮带着江海棠上了那广平寺，四周宁静，青石板下长满了青苔。直到走到柳儿所居住的禅房。
江海棠心里咯噔一下，正如心中所想那般，这柳儿是完完全全被人看管了起来，光是门口守着的护卫就有四五个。这住的，江海棠一路看下来，也觉得是这广平寺最不起眼的地方了。
禅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柳儿双肩耷拉着，整个人愣愣望着窗户出神。柳儿生得和赵三娘很像，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江海棠道：“表姐！我来陪你了！”
柳儿还没吭声，眼睛动也没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柳姨娘，夫人大恩，特许你表妹过来陪你解闷。”
杨三说完这句话，就将江海棠推了进去，房门很快‘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江海棠下意识地扫了屋内一眼，干净整齐应当是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过的。江海棠将包裹放到了靠门的外床，刚刚铺开被子。
一片静寂中，柳儿忽然开口：“大夫人叫你过来监视我？”
江海棠轻声道：“不是，我是替赵姨，赵三娘过来陪你的。”
“赵姨？”柳儿口中呢-喃了几句，忽然神色慌张的叫道：“我娘，他们把我娘怎么了！”
江海棠一怔，忙过去安抚她道：“赵姨没事，她就是担心你。”
“不、不！你是大夫人派过来的。”柳儿胡乱推着她，嘴里呢-喃个不停，“你是大夫人的人，你是大夫人的人。”
江海棠越发糊涂了，赵三娘口中的柳儿乖巧听话，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恍惚不安。
江海棠轻声道：“你家在西市开了件杂货铺，生意时好时坏。你爹死的早！你娘就是靠这个杂货铺把你养大了，你爱吃桃儿，回回都爬树上去摘桃，你娘因为这个事没少动手打你。你还爱吃街边卖的糕点！可你娘总嫌弃太贵，回回都不舍得给你买……”
柳儿听到这里，眼里已经噙满了泪珠，随着这些话泪珠从眼眶滚落。
江海棠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家旁边有一个空着的小院，我们家刚搬来后。你娘很照顾我们，时常聊起她的女儿……”
“真的？”柳儿脸上有了些变化，不再是方才那样呆板了。
江海棠道：“那还能有假？你小时候的事，可不都是你娘和我说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柳儿道：“我娘，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听她的话，给大爷做了小……”
江海棠一愣之后，心口忽的一揪：“没有……你娘，她就是心疼你……”
柳儿紧绷的情绪忽然崩了，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哭起来。
江海棠将她轻轻的揽进怀里，柔声安慰着她。
因着柳儿大哭了一场，整个人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死气沉沉，也愿意开始同江海棠说些闲话了。
“我娘最近的生意忙，她会不会累到？”
“不会，我爹娘都被赵姨请过去帮忙了”
“那先前住在对面街上的宋大叔还在吗？就是卖包子的那个。”柳儿问。
江海棠回忆道：“应当是不在了，对面街上没有包子铺。”
柳儿叹道：“那宋大叔想和我娘搭伙过日子，我娘为了我，也没有答应。”
提起往事，柳儿眼眶慢慢泛了红。
江海棠看着她哭花了的脸，想着柳儿再用干帕子擦下去，怕是要破皮了。
“我去打盆水回来，给你洗一下。”
柳儿惊恐地左顾右盼，颤着声道：“你要出去吗？”
江海棠点了点头。
柳儿神色紧张，说道：“你快些回来。”
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口的护卫看到江海棠，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你出来做什么！”
江海棠垂着脑袋道：“我想给表姐打盆水，洗洗脸。”
护卫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若是说伺-候主子，他们自然是殷勤的跑腿。不过这里面只是一个姨娘，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实在是不值得他们服伺。
若是传到大夫人耳中，说他们对这位柳姨娘，献殷勤。他们也就不用在杨家讨这口饭吃了。
“走走走，打完水就回来！”
江海棠神色一喜，忙道：“多谢几位大哥！”
这柳儿住的禅房本就偏僻，江海棠一路找下来，竟也没有瞧见一处有水井。想着该是找错了路，得找个人来问问。
广平寺不大，江海棠绕着绕着就到了那正殿旁，远远的瞧着那莲花宝座上，巨大的佛像微笑着俯视众生。
大殿之中跪满了和尚，还有那源源不断经文的鼓乐。
诡异，实在是诡异。江海棠听得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缩了缩肩朝退后一些距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小孩稚嫩的声音。
“施主，您在找什么？”
江海棠转过身，大约是一个和小江竹差不多大的小和尚，正睁大眼睛打量着她。
江海棠颔首道：“小师父，我住在最里面的禅房，一路都没有找到水井。”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带施主去吧。”
她的目光在赵三娘左脸上的巴掌印上多停留了一会。
李秀珍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惊讶道：“大妹子，你这脸上是那个王-八蛋打的！”
赵三娘瘫在地上流泪，捂着脸，大哭道：“我的柳儿被他们送去了山上的庙里，一群没良心的王-八蛋！只说等柳儿这胎要是生了男孩，才会接她回去，不然就让柳儿削了头发做姑子去！我的柳儿才十八啊！怎么能就这样做姑子去！”
她这么一通说，二人也全明白了。
这盐商只是想要柳儿肚子的孩子……
李秀珍被她这样子吓住了，连忙过去扶了她，骂道：“这群有钱人都是乌龟王-八蛋！你等着我收拾收拾，和你去山上把柳儿接回来！”
赵三娘又道：“我去不了！那群丧心良的家伙，怕我狸猫换太子，直接找人盯上我了！”
“这、这可怎么……”李秀珍也急的团团转。
赵三娘是个好人，半年来没少帮衬他们家。如今遇到了事，一个女人哪里能做的了大主意！
江海棠忽然开口：“我去吧。”
赵三娘愣了一会儿，李秀珍忙摆手道：“山上寺庙清苦，你去做什么！大妹子你放心，我去！”
江海棠认真的道：“娘，我去吧！这些日子，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去山上帮忙照看，也是能找点事做。”
李秀珍看她这样儿又心疼，本来就因为那回事，人瘦了不少。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养好了些，又要去寺庙里吃苦。
她正想着，江海棠就已经和赵三娘商量道：“赵姨，我要去的话，肯定得经过那盐商家的允许。你就说我是柳儿的表妹，过去陪她解解闷。”
李秀珍道：“还是偷摸着去吧，那大户人家要是好说话的，怎么会不让你赵姨去。”
“正是因为这样，柳儿姐姐肯定是被关了起来。这些日子必然是心情不好，影响了孩子，才会有人过来赵姨。”江海棠看向赵三娘道：“那些人一看赵姨这么激动，也不敢送赵姨过去了。又怕赵姨做出什么别的事出来，才派人过来盯着她。”
赵三娘听了她的这一番话，愣愣点头。
江海棠拉了赵三娘的手安慰道：“赵姨你放心吧。我过去陪柳儿姐姐，定不会让她受人欺负。”
赵三娘抹了抹眼泪，郑重道：“海棠啊，就拜托你照顾好我的柳儿了！”
江海棠淡淡一笑，“也请赵姨，帮我照顾好我爹娘。”
***
准备去山上的前一天，那盐商家的正头娘子，还是提出要见江海棠一面。江海棠也不敢多做打扮，穿得素净脸上不做粉黛，就这样去了。
这扬州的盐商家里姓杨，住的是最热闹的东市。江海棠看着眼前这建筑阔气的四方大院，正高挂着一个赫然的牌匾。
杨府！
门口早就小丫鬟在候着了，一见江海棠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后问道：“你就柳姨娘的表妹？”
江海棠连连点头，“是。”
小丫鬟把手里的瓜子塞给身边的小厮，拍了拍手，“跟我走吧！一会见了夫人，夫人问什么，你只管答就好了。”
“是，多谢姑娘提点。”
小丫鬟忽然问道：“你嫁过人了？”
“啊？”江海棠好奇道：“姑娘，怎么知道？”
小丫鬟道：“我看你梳的发髻，是妇人发髻。你是梧州那边的吧，这发髻扬州都没见过。”
“我确实是梧州人，姑娘真是心细。”江海棠顺着她的话，夸了一句。这丫鬟确实是心细，就连这毫不起眼的细节都能注意到。
小丫鬟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大半都是在说，这位杨夫人是如何的贤惠，待人和善。
江海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想着，若是真的待人和善，又怎么会将大肚子的柳儿赶去寺庙。
小丫鬟带着江海棠进了门，福了福身子道：“夫人，柳姨娘的表妹已经到了。”
季宁乐转过头，望了望小丫鬟身后的江海棠，不由一怔。
江海棠也瞧见了那小丫鬟眼中的贤惠夫人，也是愣住了。
这杨夫人生得秀气婉约，一看便知是出生书香门第的温婉女子。这样的女人，当真也会做出将柳儿赶去寺庙的事吗？
江海棠回过神，也福了福道：“见过夫人。”
季宁乐放下手中的鸟食，款款走了过来：“你就是柳姨娘的表妹？叫什么？”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江南女子那种温柔的语调，只一句怕是就能叫人陷进去。
江海棠低头回道：“回夫人，民女唤江海棠。”
季宁乐柔声道：“人如其名，姑娘生得也同海棠花一样清冷。”
“谢夫人夸奖。”江海棠飞快地低下头，做足了小门小户的姿态。
江海棠也曾学过一年规矩，但她并不想让这家人知道。
季宁乐仔细观察着江海棠的仪态，微微皱眉道：“柳姨娘哪儿，你去了可得仔细点。那可是我们杨家的独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只不过这句话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是，民女明白。”
季宁乐道：“柳姨娘心绪不佳，你此去多陪陪她聊聊，可别叫她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杨三，杨四，你们两个带姑娘过去吧。”
江海棠听了这话，转过身就要走，后又想起来匆匆忙忙给季宁乐，行了一个礼道了谢。
季宁乐瞧见她行为举止不似作假，只等见江海棠出了门后。季宁乐脸上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仿佛与方才那个温婉的女子判若两人。
小丫鬟问：“夫人？”
季宁乐摇了摇头，形态可以后期培养，只不过稍微废些劲罢了。
“双儿，你觉得柳姨娘这个表妹如何？若是柳姨娘这一胎生了个女儿，将这个人送去伺-候大爷……”
小丫鬟吓得愣在了那儿，忙道：“夫人，这女子已经嫁过人了。”
季宁乐微微一怔：“嫁过人了？那倒是可惜了。”
几名小厮带着江海棠上了那广平寺，四周宁静，青石板下长满了青苔。直到走到柳儿所居住的禅房。
江海棠心里咯噔一下，正如心中所想那般，这柳儿是完完全全被人看管了起来，光是门口守着的护卫就有四五个。这住的，江海棠一路看下来，也觉得是这广平寺最不起眼的地方了。
禅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柳儿双肩耷拉着，整个人愣愣望着窗户出神。柳儿生得和赵三娘很像，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江海棠道：“表姐！我来陪你了！”
柳儿还没吭声，眼睛动也没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柳姨娘，夫人大恩，特许你表妹过来陪你解闷。”
杨三说完这句话，就将江海棠推了进去，房门很快‘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江海棠下意识地扫了屋内一眼，干净整齐应当是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过的。江海棠将包裹放到了靠门的外床，刚刚铺开被子。
一片静寂中，柳儿忽然开口：“大夫人叫你过来监视我？”
江海棠轻声道：“不是，我是替赵姨，赵三娘过来陪你的。”
“赵姨？”柳儿口中呢-喃了几句，忽然神色慌张的叫道：“我娘，他们把我娘怎么了！”
江海棠一怔，忙过去安抚她道：“赵姨没事，她就是担心你。”
“不、不！你是大夫人派过来的。”柳儿胡乱推着她，嘴里呢-喃个不停，“你是大夫人的人，你是大夫人的人。”
江海棠越发糊涂了，赵三娘口中的柳儿乖巧听话，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恍惚不安。
江海棠轻声道：“你家在西市开了件杂货铺，生意时好时坏。你爹死的早！你娘就是靠这个杂货铺把你养大了，你爱吃桃儿，回回都爬树上去摘桃，你娘因为这个事没少动手打你。你还爱吃街边卖的糕点！可你娘总嫌弃太贵，回回都不舍得给你买……”
柳儿听到这里，眼里已经噙满了泪珠，随着这些话泪珠从眼眶滚落。
江海棠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家旁边有一个空着的小院，我们家刚搬来后。你娘很照顾我们，时常聊起她的女儿……”
“真的？”柳儿脸上有了些变化，不再是方才那样呆板了。
江海棠道：“那还能有假？你小时候的事，可不都是你娘和我说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柳儿道：“我娘，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听她的话，给大爷做了小……”
江海棠一愣之后，心口忽的一揪：“没有……你娘，她就是心疼你……”
柳儿紧绷的情绪忽然崩了，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哭起来。
江海棠将她轻轻的揽进怀里，柔声安慰着她。
因着柳儿大哭了一场，整个人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死气沉沉，也愿意开始同江海棠说些闲话了。
“我娘最近的生意忙，她会不会累到？”
“不会，我爹娘都被赵姨请过去帮忙了”
“那先前住在对面街上的宋大叔还在吗？就是卖包子的那个。”柳儿问。
江海棠回忆道：“应当是不在了，对面街上没有包子铺。”
柳儿叹道：“那宋大叔想和我娘搭伙过日子，我娘为了我，也没有答应。”
提起往事，柳儿眼眶慢慢泛了红。
江海棠看着她哭花了的脸，想着柳儿再用干帕子擦下去，怕是要破皮了。
“我去打盆水回来，给你洗一下。”
柳儿惊恐地左顾右盼，颤着声道：“你要出去吗？”
江海棠点了点头。
柳儿神色紧张，说道：“你快些回来。”
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口的护卫看到江海棠，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你出来做什么！”
江海棠垂着脑袋道：“我想给表姐打盆水，洗洗脸。”
护卫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若是说伺-候主子，他们自然是殷勤的跑腿。不过这里面只是一个姨娘，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实在是不值得他们服伺。
若是传到大夫人耳中，说他们对这位柳姨娘，献殷勤。他们也就不用在杨家讨这口饭吃了。
“走走走，打完水就回来！”
江海棠神色一喜，忙道：“多谢几位大哥！”
这柳儿住的禅房本就偏僻，江海棠一路找下来，竟也没有瞧见一处有水井。想着该是找错了路，得找个人来问问。
广平寺不大，江海棠绕着绕着就到了那正殿旁，远远的瞧着那莲花宝座上，巨大的佛像微笑着俯视众生。
大殿之中跪满了和尚，还有那源源不断经文的鼓乐。
诡异，实在是诡异。江海棠听得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缩了缩肩朝退后一些距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小孩稚嫩的声音。
“施主，您在找什么？”
江海棠转过身，大约是一个和小江竹差不多大的小和尚，正睁大眼睛打量着她。
江海棠颔首道：“小师父，我住在最里面的禅房，一路都没有找到水井。”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带施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