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娘的事儿,终究只是小事儿。

    周温来找顾深,真正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督促顾深好生读书,认真准备科举。

    顾深科考三次落榜的事情,周温到底还是知道了......周温只能安慰顾深,说是时运不济。

    没办法,这事儿,周温能怎么说呢......总不能说自己那个师父,顾深的师公太不着调了吧?!

    事实上,当初周温写给胡瑗的那封推荐信里,除了推荐顾深去安定书院读书外,也拜托师父胡瑗能好生看顾一下顾深。

    这个看顾的意思,不仅仅是在顾深读书期间,要好好监督他读书,更是要胡瑗在必要的时刻,出面点醒顾深,不要盲目的去追求科举。

    北宋初年的科举,不好考,这个是公认的。

    连周温自己,都是连续落榜两次,第三次才考中了进士.....那年他都三十了。

    所以啊,像顾深这样,才刚刚考完书院结业考试,获得了贡生身份,就立刻进京赶考,完全是属于自己去找虐的行为。

    你一介贡生,能考过那些通过发解试考上来的读书人,那才有鬼了!!!

    人家读了多少年书才敢去考发解试,你顾深读了几年书?!

    好吧,如果顾深就考一次,周温还能理解,提前去了解一下科举流程,熟悉一下环境,未必就是坏事......可这个蠢货,一连考了三次,还次次落榜。

    没把信心都给考没了,都算顾深是没心没肺的表现了。

    顾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周温很无语了,更让周温无语的是,自己的亲师父胡瑗,居然就这么看着亲徒孙顾深瞎闹,半点提醒的话都没说......合着自己白写信拜托了是吧?!

    只可惜,师父到底是师父,周温不可能去指责胡瑗的不是,而顾深呢,三次落榜已经够惨的了,周温也不好苛责......那就从现在开始,重拾自己当老师的威严和手段,看着顾深读书就是了。

    至于政务......周温觉得,自己也不用多费心。

    如今苏州府最大的事情就是疏浚五河治水,而这事儿,范仲淹临走的时候,已经把很多事情都安排好了,周温只需要萧规曹随就行。

    周温不是那种追求个人名利的人,他不在意这個治水工程做好了,功劳到底是谁的,只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周温就很满意了。

    再说了,范仲淹,那也是自己的学兄,更是天下人望,周温不至于去跟学兄抢风头。

    就这样,周温上任苏州知州快半年的时间,呆在府衙的日子,甚至没有呆在顾深的小院里的时间多。

    你别看周温的头上,还有一个江南东路提举常平司副使的头衔,但那只是周温的官职待遇,他真正的差遣,是“权知苏州”。

    北宋在神宗改制之前,官职那叫一个乱,你真正干什么活,还得看你的实际差遣是什么。

    而周温的“江南东路提举常平司副使”,原本也是一个差职,是负责江南东路财税方面的二把手,但是这年月,路一级的官员,常常会兼职一些地方职务,而周温的差遣后面多了一个“权知苏州”,就意味着,周温的主要工作内容,还是以苏州知州为主。

    毕竟江南东路提举常平司,还有一个正使在,这方面不需要周温多操心。

    而苏州府如今,那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儿可做。

    各县的诉讼邢狱,自有各县本地的知县负责,也没人会越级到府衙来打官司......这又不是开封府。

    而五河疏浚工程,也终于是在六月初的时候,基本完工,就剩下最后一点收尾工程......有王单负责协调王家管事做事,也不需要周温多操心。

    也就是今年收夏税的时候,因为要清算去年欠缴的秋税,那段时间周温常驻府衙办公,清算税务花了一点时间,其他时间,周温确实挺清闲的。

    甚至周温还有时间,去苏州郡学,偶尔给书院的学子们上一上课。

    唯一受折磨的人,大概就只有顾深了。

    嗯,后来还多了一个王单。

    跟顾深不一样,顾深是想跑都跑不掉,师公,师父连环监督,师父甚至都住到自己的小院里来,看着自己读书了,他不想用功都不行。

    而王单,那纯粹是自找的。

    虽然王单也是安定书院的贡生,但他终究不是胡瑗的亲徒孙,也不是周温的亲传弟子,胡瑗和周温都不可能专门盯着他读书,给他传授学问。() ()

    但王单这个人,身负家族希望,也是很希望能考上科举,改变家族商人出身的身份的。

    所以,王单就打着看望好友的名义,在周温给顾深讲课的时候,在一旁蹭课听。

    说实话,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

    但周温并没有阻止。

    一来,王单不管怎么说,也是安定学派出来的人,算半个自己人,而且他是真的好学......起码在学习态度上,王单比顾深要强的多。

    这年月的儒者,是不吝于提携后辈们的。

    二来,王单是顾深最好的兄弟,两人是过命的交情,这点,在周温了解过之后,就对王单很有好感。

    不过是蹭课而已,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己弟子的兄弟,也就算是自己的半个弟子了。

    更别说,在五河疏浚的过程中,其实王单也帮了周温不少的忙,减轻了周温的负担......周温对王单,还是很满意的。

    就这样,在结束了五河疏浚的协调工作后,王单现在每天都往顾深的小院里跑,过来蹭书,一直到晚上,才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家。

    现在的王单,已经不敢再夜不归宿了......家里媳妇儿怀着孩子呢,心情不太好,得照顾一下媳妇儿的心情。

    景祐二年,苏州就在这样的政通人和下,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时间很快的,来到了景祐二年的九月......秋税该收了。

    当然,收税的事儿,那是官老爷需要去处理的问题,对读书人来说,有些人,该准备出发了。

    因为啊,发解试该开始了。

    顾深有贡生的身份,他不用参加发解试,可以直接入京参加省试.......但是,考虑到江南距离汴梁太远了,所以顾深琢磨着,不如早一点去汴梁,提前准备在景祐三年春天进行的省试。

    这个想法吧,得到了周温和胡瑗的许可。

    在周温和胡瑗看来,现在的顾深,去参加省试,也不是没有考上的可能。

    顾深能获取贡生的身份,本身就说明了顾深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徒,相反,他的经学功底,打的还算扎实。

    如今又经过一年的恶补学习,又有胡瑗这样的名师教导,周温这个老师亲自督促,至少在经义的层面上,顾深已经达到了不错的标准。

    宋朝的科举,不考八股文,省试考的是试经贴,诗赋贴,和策问贴,殿试皇帝亲考,一般只考策论。

    试经贴是考学子对经义的背诵记忆能力,也许会有些偏题,冷门贴,但大抵上的考核内容,还是在四书五经的范畴之内。

    策问贴也没啥好说的,就是给个时政题目,让你写议论文。

    这两部分,其实并不是顾深前三次科考落榜的真正原因。

    真正导致顾深科考落榜的原因,是诗赋贴。

    顾深的声律基础不牢,对韵律和格调的研究不够,因此无法做出优秀的骈体诗,这才是他三次落榜的关键原因。

    这方面,顾深也没办法......就算顾深运气好,凑巧碰到考题是考中秋,他再不要脸的把苏轼的《水调歌头》抄上去,该落榜还得落榜。

    因为诗赋贴考的的是骈体诗,而顾深上辈子曾经背诵过的那些诗词,都是古文诗词,格律一样不合标准,写的再好也得落榜。

    苏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落榜了三次,而欧阳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在嘉佑二年当主考官的时候,主张科举改制,效仿韩愈,掀起古文运动。

    这一手,不仅直接造成了嘉佑二年的龙虎榜,同时也整出了一个唐宋八大家。

    但,景祐年间,大宋的科举,还是考的骈体诗......顾深是抄无可抄。

    而如今顾深的骈体诗水准,用胡瑗的话来说,那就是基本符合格律,但要说做的多出彩......那就看临场发挥了。

    要是发挥的好,那顾深可能得个中榜的名次......头榜就不要想了,那不是顾深该惦记的名次。

    要是发挥的不好,那再次落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这,才是顾深真正应该去参加科考的时机......之前那三次,纯粹就是不自量力的闹着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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