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此后，林惊羽还真如他所提出的那样每日来到风回峰报道，第二天就带来他龙首峰的消息，一脸与有荣焉跟她讲，他们齐师兄夺得了本次七脉会武总冠军。
叶青岚心不在焉，完全不感兴趣“噢”了一声，连眼神都没偏移一下仍全神贯注落在她平摊在书桌上的画纸，反馈极差让林惊羽不满蹙眉，走了几步过来，却先被纸上内容吸引去了注意：
“这是什么？”
乍一看绘制的是青云七脉样式大同小异的弟子居所，却无画作应有的讲究布局美感，无山水背景也无草木点缀，直接就在纸正中央大剌剌画着个房子，甚至还去掉了墙壁凭空画出了屋内陈设——更奇怪的是，房内没有桌椅床榻种种居所标配家具，而是空空如也，只有立起许多隔墙将其分成了个个小空间，而且每个小隔间的墙上都嵌着一古怪之物。
如有第二个穿越人士，自然能一眼认出：那些东西是花洒，而这张图纸模仿的，乃是公共澡堂。
“别吵，我在思考。”叶青岚苦恼地用指甲抠着桌面，早在一年前她就被曾叔常安排研究此事，原本就说好了七脉会武之后实施，虽然已经在她自己住处和师父那都试水成功修了淋浴，但说到底，单人使用构造简陋一些又无妨，一个人能用多少水呢，大不了屋子旁边挖条沟。可大澡堂要考虑的事就复杂了，她又不是专业人士，唯一的相关经验只有现代时家里房子装修，家长忙没时间，于是把放假的她丢去盯施工进度……
她倒是思绪飞了老远愁眉苦脸，完全不顾好奇心没得到满足还挨一句怼的林惊羽心情陡然不佳，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忿忿道：“不务正业，今日修炼太极玄清道了吗？还不把这些东西收了，如此怠慢，要何时才能突破第四层？”
叶青岚愣了愣，抬头一副便秘脸看着他：“……”
该说不愧是教导主任教出来的吗，教训起人还真有点那味儿……
“谁说是不务正业了啊。”她不服小声蛐蛐，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渐渐理直气壮起来挺了挺胸膛：“这可是师父托付给我的重要任务，事关本脉前途发展，你懂什么！”
林惊羽当然满脸不信嗤之以鼻，叶青岚突然站起来，薅住他的胳膊就把人拽向后院，颇为得意给他展示了自己由自来水洗脸台和板子搭起来的浴室构成的简陋卫生间，虽然加热水这件事还没能突破瓶颈跟现代自然没法比，但在惯于千里迢迢打水生活的古人眼中，已经是极大的飞跃了。
果然，没见识的土老帽小孩从一簇清泉自水龙头流出就睁大了眼睛，虽没见过但脑袋聪明，很快顺势将视线落在附近那一根根首尾相连衔至远方的坚韧竹管——取材自大竹峰黑节竹，掏掉中间层层的节便是现成的水管，这也是为何她入门前三年都没能引水到自己院里方便洗漱，后来到大竹峰找张小凡玩几次便撸胳膊挽袖子成功改造了人家厨房，迈出便民建设第一步。
接着，林惊羽看到了她浴室里的花洒——也就是之前图上画的奇怪东西，并红着耳朵强撑严肃，断然拒绝了叶青岚笑得贼兮兮邀请他体验一次洗淋浴的建议。
虽没脱了衣服亲自试试，却光用眼睛看也不难想象，肯定要比青云弟子习剑后浑身大汗成群结队带着木盆去溪流清洗方便太多，总之，单独一个的用途得知了，自然也联想到那一整屋子排排挂在墙上的花洒目的为何，若能建成，从此风回峰数百弟子的生活起居必定大为受益。
至此，林惊羽对她所做的事再无不屑看轻之意，也总算理解了叶青岚所说“事关本脉发展”还真不是吹牛，只是理解归理解，他反而有源源不断的怒气涌上心头，面色含怨扫了一眼周围的竹节水管：“我承认，你的奇思妙想确实令人惊叹，机关术也技艺高超，可就算如此——曾师叔怎能因此就牺牲你一人为风回峰造福，就算要做，也起码该等你道行大成之后再行此事，哪有这种道理——让修为只有玉清三层的年幼弟子早早承担门中庶务，你明明并非此生进阶无望！还在你正是大好年纪占用如此之多的精力时间，若是、若是因此拖累你……”
林惊羽忽然一哽，竟是说不下去了，只眼圈通红死死盯着她，眼中写满愤愤不平与哀怨无奈，叶青岚叫他突然爆发吓了一下，但也瞬间领悟了对方最后没能出口的话：若是因此害她本可进境第四层，却给耽误了……
玉清四层，不光可以驱使法宝凌驾于天地，更也才算是修仙长生的基始，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摸到这上达天道的门槛，甚至若真正计算的话，三进四才是卡住最多青云弟子的一道难关，因为在那之后，修士顿时多了一倍阳寿供其继续探寻漫漫仙途，时间暂且不再成为一道催命符如影随形——至少在下一道大坎玉清巅峰之前，不过说到底，能二百年修至玉清八层九层本身也是少数，活了近三百年迎来第二次寿元将尽之时，修士往往也会看开看淡，接受现实。
至于门派庶务，惯例都由两类人负责，第一类由大量弟子轮班处理，尽量做到不误修炼公私平衡；而第二类便是卡在玉清第三层长达百余年，离寿终时日无多基本被判定了此生与仙缘无望，与其苦苦挣扎含恨而终，倒不如从此不求长生只求悠闲度日，反正青云门也不差这一口饭，无法除魔卫道便平日比其他弟子多承担些杂活，怎么不算一种师门贡献呢。
……没错，这后一种，正是叶青岚当年以痴呆行状拜入风回峰时，曾叔常第一反应给她的定位——甚至更惨，笃定她第一层都突破不了，直接当凡人混了。
残酷吗？可能有点吧，但为了总体利益也无可厚非，最优的资源与待遇只供给最天赋绝佳的弟子，等他们长成威震四海的强大修真者，自然也得反过来庇护壮大宗门，当师门有难之际，最先以性命相搏挡在魔教之前的也正是这批青年才俊，各种九死一生的高难任务也是可着他们薅。
在叶青岚看来，这挺公平的，何况以她根深蒂固的非本世界人思想，真给她派出去与魔教拼命反而才做不来，留在师门搞搞后勤挺好的。
至于林惊羽呢，自然是从入门就备受瞩目，龙首峰内卷盛行的风气与苍松道人的行事态度也不断塑造着他的三观，长久耳濡目染，使他以为判断一个首座对弟子是否爱护，便是以自己为标准：像他一样为苍松特殊对待，门派杂务从来无需他出力只一心潜心修道即可，这便是“好”；那么反之，当师父的对弟子修炼进境从不督促，还弄了一堆耽误时间的破事丢给徒弟，自然就是对其不负责任，更甚至，这是在压榨个别弟子的价值，给旁人做踏脚石。
又来了，叶青岚的太阳穴顿时胀痛了起来，虽然明白林惊羽本质上是为她操心，可这偏激的看待方式，无论几次都让她没法领情只觉烦躁，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成熟一点，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照同一个标准去经历人生？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大学里有个认识的女同学，成绩一般但是拥有非凡的商业嗅觉，在没上大学前就乘上自媒体大热之风扶摇而起，小小年纪赚得盆满钵满，本都打算好了毕业就进知名网络公司，却后来某天被她亲爱的老母亲找上学校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她发誓“放弃那些‘不正经勾当’，像个‘正常人家孩子’考研考博”，到后来校院领导都闻讯而来好顿连哄带骗，这风波才算平息。
只是在这个人手一只智能机的时代，任何事想不留痕迹太难了，很快的，女同学的妈妈跑到校园怒骂她“不正经”的视频出现在某站首页，恶意剪辑再删去她妈要她读研的部分，顿时误导网民往不好的方向猜测，一时间“xxx（女同学的id）福利姬”再上热搜，如此一来她的账号算毁了，谈好的网络公司入职也飞了。
……
饶是如此久远的隔世记忆，依然让叶青岚想起便火气上窜，她深深呼吸压抑恼怒，语气里却仍无可避免染上讥讽：“你是想说，我被我师父当成炮灰杀鸡取卵了？那照你这意思，小凡从前也是因为没有修炼天赋才被排挤去厨房，是被逼的？那如今他七脉会武一举夺得前四，总该让田师叔刮目相看了吧，你要不要猜猜他往后是仗着身价上涨干脆撂挑子再也不进厨房，还是依然乐颠颠准备全大竹峰三餐？——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管是我还是张小凡，我们那个叫心甘情愿的个人爱好，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把别人师父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恶从心头起，差点一句“你小子少优越满满以为只有自己是宝别人都是草，搞不好你师父才是最恶贯满盈的那个”脱口而出，幸亏及时止住，咬住舌尖咽了回去。
看着林惊羽眉头紧蹙、虽然话说的讨厌但归根结底却真心为她担忧那张脸，叶青岚的火气又跟被针扎的气球一样泄了出去，眼神躲了躲不愿直视他明亮的星眸，心怀愧疚不免耐心也多了些，语气平和了点解释道：“至于我的修为，再怎么说我也有在执行每日修炼太极玄清道两个时辰的标准，师父说我资质一般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按部就班应能在三十年左右达到驱物，难道在这之前我就一根筋死等，不到第四层还不能做点自己的事了？”
“太慢了。”她话音刚落，林惊羽就很是不满意来了这么一句，叶青岚直接翻给他两个大白眼：“差不多得了，给普通人点活路行不行，谁能跟你比啊。”全青云也就一个陆雪琪。
她现在十六岁，如此算来是能在五十之前突破第四层，这已经比半数以上青云弟子强了好吧，至于什么穿越者外挂天道之子……呸，真有那种东西早该到账了，事到如今她已不抱任何妄想，能混得跟上辈子一般就挺满足了，中游万岁及格万岁。
叶青岚忽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蛮不正经哼笑了一下：“放心，要是之后我驻颜太晚，到时老娘自己会主动划清界限，不会死赖着强逼你整天对着一个看起来能当你姨的女人含情脉脉谈情说爱的。”
林惊羽：“……”
他刚开始好像还没听懂什么意思，一愣过后俊脸顿时涨红，像是被侮辱了一般：“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怎会因为——”
“行了行了。”叶青岚满不在乎赶苍蝇般挥挥手，心说鬼才信你们男人信誓旦旦什么当你芳华逝去我依然爱你，别说男的，连她都很清楚自己是个十足十的颜控，对眼前的小帅哥最初乃见色起意，至于林惊羽对她……估计是没见过她这一款与众不同的新奇占多，颜值也是一方面因素，总之都不是什么刻骨铭心镌刻灵魂的爱恋，就别假惺惺整什么至死不渝那一套了吧。
她心中嗤笑，放弃了与对方在这个话题上争辩的想法：“算了，不至于到那一步哈，反正老娘这张童颜应该还挺耐老的，再要不也可以去打听一下维持年轻貌美的秘方，小竹峰师姐们估计都挺擅长这个。”
话虽如此，叶青岚心里想的却还是如她刚才所说，等自己胶原蛋白流失那一天，她坚决会掉头就走，至少要赶在林惊羽这个注定保持几百年颜值巅峰的修道天才流露出对她的嫌弃之前果断先下手为强，也算给自己多留点体面。
而且说到底，就算排除她这个资质有限的注定会先变老这一点，叶青岚也真的很对一段恋爱能不能谈一二百年深感怀疑，毕竟在现代十年恩爱都算罕见，多少变成凑合过日子的过到后面夫妻亲一口噩梦做三天，最初见识田不易和苏茹百年眷侣伉俪情深，不得不说是有种看见外星人的猎奇感——嘶，以前真没见过这种啊，新鲜。
所以，当林惊羽突然说要提亲时，她才吓成那死出，除了死活不想搬家去龙首峰，也是打心眼里对这种余生与另一个人绑定的行为感到恐惧，她只想尝爱情的甜不想吃一点苦，等到非要吃苦的话，那她宁可选择不要爱情。
可林惊羽呢，天真又纯情，只情窦初开就俨然一副要与她山无棱天地合长厢厮守的姿态，怎么偏偏让她遇上了这么个执拗一根筋的小孩啊，让叶青岚每每都感到心虚，也知道自己图一乐的轻佻心态配不上他的至情至性……
但是，说要及时止损现在放手呢，又是万万舍不得的。
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步步走近林惊羽，靠近到那白衣挺拔的英俊少年面露不自在，却强行让脚扎根原地保持不动，像是隐隐期待她又能耍什么花样，偷瞟一眼再飞快移开，装作若无其事。
在她鼻尖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他胸口衣衫时，叶青岚停住脚步，林惊羽僵着等了几秒不见动静，这时她后退半步，果不其然看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妈的，她心想，太可爱了。
看着眼前显然一颗心全牵在自己身上的俊朗少年，叶青岚忽然又想，反正脸皮厚已经是她的基础人设了，罪恶阈值再降低一些又何妨，干吗要内耗琢磨那么多遥远缥缈的事？
什么兰因絮果，什么寿命论，见鬼去，人活着就该乐呵一天算一天。
叶青岚眯起眼笑：“你真的不要洗个澡吗？我发誓我不会偷看的，换洗衣服也不用担心，可以去找我师兄借一身。”
林惊羽瞬间想到要是二人去找曾书书借衣服，对方会是什么表情，顿时惊恐得头皮都要炸了：“我说了——不洗！！”
“那晚上留宿吗？”
“不！！！”
“啧。”叶青岚假意不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来干吗的？”
说完才感觉，自己这话怎么好像那个千方百计占女孩子便宜，占不到就pua的渣男……
林惊羽震惊于她的厚颜无耻：“自然是为了你太极玄清道进境而来！风回峰弟子众多，你又在其中不显出挑，这不是担心你修炼受阻却无人可问——”
叶青岚摸了摸鼻子：“噢，那我没什么要问的啊，玉清三层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按部就班积攒元气，等待量变引发质变吗。”
为何偏偏第三层是分水岭呢，因为第一层引气入体和第二层炼化灵气都是基础铺垫，属于掌握了方法就算过关，而第三层则是一二的实践环节，要每日运行周天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储存在丹田积累到一定程度，不一定哪天就能够以气御物隔空影响到外界环境，也正是——驱物。
既然是积累真元，那么必然涉及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炼化效率，也正是拉开修炼速度的根本：假设平均系数为1，即一个中规中矩的修真者一年可积攒灵力一个单位，达到驱物所需灵力为100，那么则该修真者突破第四层期望时长为一百年，优秀一些的修士系数可能为2，3甚至5，即积满灵力需50、33、20年。
叶青岚也是亲自到玉清第三层一段时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拉开差距便是因为有的人凝气缓慢泥牛入海，却有的人源源不竭飞快满溢，首座们大约也是靠自身高深修为可观察到一些低阶弟子看不到的东西，用某种方式估算出这个系数，便由此给每一个弟子定性，是有望大道有成重点培养，还是朽木一块无需浪费时间。
这就是，所谓——“资质”。
以林惊羽入门第三年便成功驱物的时间倒推，这小子的系数怕不是在50以上，也就是普通人五十倍修炼速度……逆天啊，他与陆雪琪这种，换在现代流行修仙小说设定里，妥妥是传说中“天灵根”了。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张小凡外在被观测到的系数可能低到小于1，内里却暗藏玄机实际根本不是这个速度……嗯，变异灵根？
叶青岚心思流转，盯着林惊羽的眼神不免添上几分赤裸裸的嫉妒，嘟囔道：“你又能帮我什么，真气又不能让我吸几口，谁让咱们是青云门，不是合欢派捏。”
“——胡闹！”
林惊羽听得脸上瞬间红透，抬袖直指她的脸怒斥，可能是想如他师父苍松那样展现的威严凛然，却实际上臊得手指都在颤：“我青云道法何等正气浩然、精深神妙，说是天下万法之首也不为过，合欢派是什么东西，邪门歪道，功法又都……害人不浅，你怎可将二者相提并论，简直大逆不道！”
他滞了一下，忽然惊觉自己声音太大连忙环顾四周，想起来二人在叶青岚私院里并不会有旁人才松口气，压低声音愠道：“以后万万不可再与人提起，刚才那话若传入任一首座长老耳中，罚你面壁五十年都是轻的，知道了吗。”
叶青岚：“…………”
这什么直男反应，服了，她又不是白痴怎可能跟别人讲这个，而且重点是大逆不道吗小伙子，是老娘在跟你调情啊好吗。
不过，这让她也意外观察到某些细节，叶青岚眼神微妙挤出一个促狭的笑：“哎哟，看来你是知道合欢派具体是干什么的嘛，还以为你就光知道个名字，以及是魔教，没了呢。”
林惊羽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废话，都明晃晃叫“合欢”了，不然呢。
“嘻嘻嘻。”叶青岚捂嘴贱笑：“小看了啊，我之前还当你是那种以为婴儿是花盆里挖出来的纯洁孩子呢，原来你懂啊～”
她心想该不会这小子是个闷骚和曾书书有着相同的爱好，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话说，咱们青云门起源道家，那也应该有房中术之类的东西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林惊羽的脸还是红着，但一听事关道门知识专业对口，面上本能流露出鄙夷，轻蔑扫了她一眼：“就算有，就凭你这懒怠模样又如何得知？你风回峰的藏书阁怕是入门至今都没进去过几次吧。”
去什么藏书阁，曾书书的卧房才是她的藏书阁，叶青岚脸皮奇厚根本不为所动，眼睛锃亮：“哇靠，真的有啊！那干嘛还鄙视人家合欢派，难道不是同一回事吗？”
“——你还说！”
林惊羽差点又要发怒，但看她连连赔笑眨着眼睛作无辜状，那模样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噎住片刻长长叹息一声，只好明知她不怀好意也睁只眼闭只眼，就当对方是求知才穷根究底，说到底也是深知不依了她这茬肯定没完，耐着性子解释道：“怎可能是一回事，合欢派行采补功法，阴损狠毒害人性命；道侣双修乃顺应天道阴阳调和，于二者修为皆有益处……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能不能别笑了，他瘆得慌。
“原来如此呢。”叶青岚托腮冲他笑眯眯的，语调意味深长：“受教了，多谢林师兄～”
林惊羽：“……”
说真的，他又不是傻瓜，眼前这个人在千方百计暗示什么，他早就懂了。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又郁闷至极——不要他提亲结成道侣，却想与他双修？这家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再一想，那可是青云第一奇葩叶青岚，这样固然不守礼法，但要是她想做的，似乎也显得合理了起来，从她以往行径不难看出，叶青岚此人天生就爱和规则、常理之类的事对着干，难保不是她又一个突发奇想。
如果……她非得要的话，也、也不是不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林惊羽绷着面孔假装严肃，胸口如有绒毛搔动刺痒难耐，心中暗暗思忖着：第一，修为越高之人元阳越于女子有益，他还远远没到那境界寸进不得的瓶颈，仍未来可期；第二，那房中术要诀是他在龙首峰书阁无意翻到，事先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奇翻阅，总纲看了一半才恍然大悟羞耻不已，当时就啪一下合上丢回去了，根本不像在叶青岚面前强撑表现出来的学识渊博，很多根本一知半解……甚至只停留懂得自己身为男子为阳，而“阴”具体指女子什么都一无所知，至于怎么算“阴阳调和”……他压根懂个锤子，只是本能看到这四个字就气血上涌，当场就扔书一溜小跑回房打坐调息去了。
……总之，希望那本书还在原处，看来是得抽些时间再回去细细研究一番……以备未来，唔，不时之需。
叶青岚心不在焉，完全不感兴趣“噢”了一声，连眼神都没偏移一下仍全神贯注落在她平摊在书桌上的画纸，反馈极差让林惊羽不满蹙眉，走了几步过来，却先被纸上内容吸引去了注意：
“这是什么？”
乍一看绘制的是青云七脉样式大同小异的弟子居所，却无画作应有的讲究布局美感，无山水背景也无草木点缀，直接就在纸正中央大剌剌画着个房子，甚至还去掉了墙壁凭空画出了屋内陈设——更奇怪的是，房内没有桌椅床榻种种居所标配家具，而是空空如也，只有立起许多隔墙将其分成了个个小空间，而且每个小隔间的墙上都嵌着一古怪之物。
如有第二个穿越人士，自然能一眼认出：那些东西是花洒，而这张图纸模仿的，乃是公共澡堂。
“别吵，我在思考。”叶青岚苦恼地用指甲抠着桌面，早在一年前她就被曾叔常安排研究此事，原本就说好了七脉会武之后实施，虽然已经在她自己住处和师父那都试水成功修了淋浴，但说到底，单人使用构造简陋一些又无妨，一个人能用多少水呢，大不了屋子旁边挖条沟。可大澡堂要考虑的事就复杂了，她又不是专业人士，唯一的相关经验只有现代时家里房子装修，家长忙没时间，于是把放假的她丢去盯施工进度……
她倒是思绪飞了老远愁眉苦脸，完全不顾好奇心没得到满足还挨一句怼的林惊羽心情陡然不佳，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忿忿道：“不务正业，今日修炼太极玄清道了吗？还不把这些东西收了，如此怠慢，要何时才能突破第四层？”
叶青岚愣了愣，抬头一副便秘脸看着他：“……”
该说不愧是教导主任教出来的吗，教训起人还真有点那味儿……
“谁说是不务正业了啊。”她不服小声蛐蛐，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渐渐理直气壮起来挺了挺胸膛：“这可是师父托付给我的重要任务，事关本脉前途发展，你懂什么！”
林惊羽当然满脸不信嗤之以鼻，叶青岚突然站起来，薅住他的胳膊就把人拽向后院，颇为得意给他展示了自己由自来水洗脸台和板子搭起来的浴室构成的简陋卫生间，虽然加热水这件事还没能突破瓶颈跟现代自然没法比，但在惯于千里迢迢打水生活的古人眼中，已经是极大的飞跃了。
果然，没见识的土老帽小孩从一簇清泉自水龙头流出就睁大了眼睛，虽没见过但脑袋聪明，很快顺势将视线落在附近那一根根首尾相连衔至远方的坚韧竹管——取材自大竹峰黑节竹，掏掉中间层层的节便是现成的水管，这也是为何她入门前三年都没能引水到自己院里方便洗漱，后来到大竹峰找张小凡玩几次便撸胳膊挽袖子成功改造了人家厨房，迈出便民建设第一步。
接着，林惊羽看到了她浴室里的花洒——也就是之前图上画的奇怪东西，并红着耳朵强撑严肃，断然拒绝了叶青岚笑得贼兮兮邀请他体验一次洗淋浴的建议。
虽没脱了衣服亲自试试，却光用眼睛看也不难想象，肯定要比青云弟子习剑后浑身大汗成群结队带着木盆去溪流清洗方便太多，总之，单独一个的用途得知了，自然也联想到那一整屋子排排挂在墙上的花洒目的为何，若能建成，从此风回峰数百弟子的生活起居必定大为受益。
至此，林惊羽对她所做的事再无不屑看轻之意，也总算理解了叶青岚所说“事关本脉发展”还真不是吹牛，只是理解归理解，他反而有源源不断的怒气涌上心头，面色含怨扫了一眼周围的竹节水管：“我承认，你的奇思妙想确实令人惊叹，机关术也技艺高超，可就算如此——曾师叔怎能因此就牺牲你一人为风回峰造福，就算要做，也起码该等你道行大成之后再行此事，哪有这种道理——让修为只有玉清三层的年幼弟子早早承担门中庶务，你明明并非此生进阶无望！还在你正是大好年纪占用如此之多的精力时间，若是、若是因此拖累你……”
林惊羽忽然一哽，竟是说不下去了，只眼圈通红死死盯着她，眼中写满愤愤不平与哀怨无奈，叶青岚叫他突然爆发吓了一下，但也瞬间领悟了对方最后没能出口的话：若是因此害她本可进境第四层，却给耽误了……
玉清四层，不光可以驱使法宝凌驾于天地，更也才算是修仙长生的基始，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摸到这上达天道的门槛，甚至若真正计算的话，三进四才是卡住最多青云弟子的一道难关，因为在那之后，修士顿时多了一倍阳寿供其继续探寻漫漫仙途，时间暂且不再成为一道催命符如影随形——至少在下一道大坎玉清巅峰之前，不过说到底，能二百年修至玉清八层九层本身也是少数，活了近三百年迎来第二次寿元将尽之时，修士往往也会看开看淡，接受现实。
至于门派庶务，惯例都由两类人负责，第一类由大量弟子轮班处理，尽量做到不误修炼公私平衡；而第二类便是卡在玉清第三层长达百余年，离寿终时日无多基本被判定了此生与仙缘无望，与其苦苦挣扎含恨而终，倒不如从此不求长生只求悠闲度日，反正青云门也不差这一口饭，无法除魔卫道便平日比其他弟子多承担些杂活，怎么不算一种师门贡献呢。
……没错，这后一种，正是叶青岚当年以痴呆行状拜入风回峰时，曾叔常第一反应给她的定位——甚至更惨，笃定她第一层都突破不了，直接当凡人混了。
残酷吗？可能有点吧，但为了总体利益也无可厚非，最优的资源与待遇只供给最天赋绝佳的弟子，等他们长成威震四海的强大修真者，自然也得反过来庇护壮大宗门，当师门有难之际，最先以性命相搏挡在魔教之前的也正是这批青年才俊，各种九死一生的高难任务也是可着他们薅。
在叶青岚看来，这挺公平的，何况以她根深蒂固的非本世界人思想，真给她派出去与魔教拼命反而才做不来，留在师门搞搞后勤挺好的。
至于林惊羽呢，自然是从入门就备受瞩目，龙首峰内卷盛行的风气与苍松道人的行事态度也不断塑造着他的三观，长久耳濡目染，使他以为判断一个首座对弟子是否爱护，便是以自己为标准：像他一样为苍松特殊对待，门派杂务从来无需他出力只一心潜心修道即可，这便是“好”；那么反之，当师父的对弟子修炼进境从不督促，还弄了一堆耽误时间的破事丢给徒弟，自然就是对其不负责任，更甚至，这是在压榨个别弟子的价值，给旁人做踏脚石。
又来了，叶青岚的太阳穴顿时胀痛了起来，虽然明白林惊羽本质上是为她操心，可这偏激的看待方式，无论几次都让她没法领情只觉烦躁，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成熟一点，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照同一个标准去经历人生？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大学里有个认识的女同学，成绩一般但是拥有非凡的商业嗅觉，在没上大学前就乘上自媒体大热之风扶摇而起，小小年纪赚得盆满钵满，本都打算好了毕业就进知名网络公司，却后来某天被她亲爱的老母亲找上学校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她发誓“放弃那些‘不正经勾当’，像个‘正常人家孩子’考研考博”，到后来校院领导都闻讯而来好顿连哄带骗，这风波才算平息。
只是在这个人手一只智能机的时代，任何事想不留痕迹太难了，很快的，女同学的妈妈跑到校园怒骂她“不正经”的视频出现在某站首页，恶意剪辑再删去她妈要她读研的部分，顿时误导网民往不好的方向猜测，一时间“xxx（女同学的id）福利姬”再上热搜，如此一来她的账号算毁了，谈好的网络公司入职也飞了。
……
饶是如此久远的隔世记忆，依然让叶青岚想起便火气上窜，她深深呼吸压抑恼怒，语气里却仍无可避免染上讥讽：“你是想说，我被我师父当成炮灰杀鸡取卵了？那照你这意思，小凡从前也是因为没有修炼天赋才被排挤去厨房，是被逼的？那如今他七脉会武一举夺得前四，总该让田师叔刮目相看了吧，你要不要猜猜他往后是仗着身价上涨干脆撂挑子再也不进厨房，还是依然乐颠颠准备全大竹峰三餐？——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管是我还是张小凡，我们那个叫心甘情愿的个人爱好，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把别人师父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恶从心头起，差点一句“你小子少优越满满以为只有自己是宝别人都是草，搞不好你师父才是最恶贯满盈的那个”脱口而出，幸亏及时止住，咬住舌尖咽了回去。
看着林惊羽眉头紧蹙、虽然话说的讨厌但归根结底却真心为她担忧那张脸，叶青岚的火气又跟被针扎的气球一样泄了出去，眼神躲了躲不愿直视他明亮的星眸，心怀愧疚不免耐心也多了些，语气平和了点解释道：“至于我的修为，再怎么说我也有在执行每日修炼太极玄清道两个时辰的标准，师父说我资质一般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按部就班应能在三十年左右达到驱物，难道在这之前我就一根筋死等，不到第四层还不能做点自己的事了？”
“太慢了。”她话音刚落，林惊羽就很是不满意来了这么一句，叶青岚直接翻给他两个大白眼：“差不多得了，给普通人点活路行不行，谁能跟你比啊。”全青云也就一个陆雪琪。
她现在十六岁，如此算来是能在五十之前突破第四层，这已经比半数以上青云弟子强了好吧，至于什么穿越者外挂天道之子……呸，真有那种东西早该到账了，事到如今她已不抱任何妄想，能混得跟上辈子一般就挺满足了，中游万岁及格万岁。
叶青岚忽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蛮不正经哼笑了一下：“放心，要是之后我驻颜太晚，到时老娘自己会主动划清界限，不会死赖着强逼你整天对着一个看起来能当你姨的女人含情脉脉谈情说爱的。”
林惊羽：“……”
他刚开始好像还没听懂什么意思，一愣过后俊脸顿时涨红，像是被侮辱了一般：“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怎会因为——”
“行了行了。”叶青岚满不在乎赶苍蝇般挥挥手，心说鬼才信你们男人信誓旦旦什么当你芳华逝去我依然爱你，别说男的，连她都很清楚自己是个十足十的颜控，对眼前的小帅哥最初乃见色起意，至于林惊羽对她……估计是没见过她这一款与众不同的新奇占多，颜值也是一方面因素，总之都不是什么刻骨铭心镌刻灵魂的爱恋，就别假惺惺整什么至死不渝那一套了吧。
她心中嗤笑，放弃了与对方在这个话题上争辩的想法：“算了，不至于到那一步哈，反正老娘这张童颜应该还挺耐老的，再要不也可以去打听一下维持年轻貌美的秘方，小竹峰师姐们估计都挺擅长这个。”
话虽如此，叶青岚心里想的却还是如她刚才所说，等自己胶原蛋白流失那一天，她坚决会掉头就走，至少要赶在林惊羽这个注定保持几百年颜值巅峰的修道天才流露出对她的嫌弃之前果断先下手为强，也算给自己多留点体面。
而且说到底，就算排除她这个资质有限的注定会先变老这一点，叶青岚也真的很对一段恋爱能不能谈一二百年深感怀疑，毕竟在现代十年恩爱都算罕见，多少变成凑合过日子的过到后面夫妻亲一口噩梦做三天，最初见识田不易和苏茹百年眷侣伉俪情深，不得不说是有种看见外星人的猎奇感——嘶，以前真没见过这种啊，新鲜。
所以，当林惊羽突然说要提亲时，她才吓成那死出，除了死活不想搬家去龙首峰，也是打心眼里对这种余生与另一个人绑定的行为感到恐惧，她只想尝爱情的甜不想吃一点苦，等到非要吃苦的话，那她宁可选择不要爱情。
可林惊羽呢，天真又纯情，只情窦初开就俨然一副要与她山无棱天地合长厢厮守的姿态，怎么偏偏让她遇上了这么个执拗一根筋的小孩啊，让叶青岚每每都感到心虚，也知道自己图一乐的轻佻心态配不上他的至情至性……
但是，说要及时止损现在放手呢，又是万万舍不得的。
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步步走近林惊羽，靠近到那白衣挺拔的英俊少年面露不自在，却强行让脚扎根原地保持不动，像是隐隐期待她又能耍什么花样，偷瞟一眼再飞快移开，装作若无其事。
在她鼻尖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他胸口衣衫时，叶青岚停住脚步，林惊羽僵着等了几秒不见动静，这时她后退半步，果不其然看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妈的，她心想，太可爱了。
看着眼前显然一颗心全牵在自己身上的俊朗少年，叶青岚忽然又想，反正脸皮厚已经是她的基础人设了，罪恶阈值再降低一些又何妨，干吗要内耗琢磨那么多遥远缥缈的事？
什么兰因絮果，什么寿命论，见鬼去，人活着就该乐呵一天算一天。
叶青岚眯起眼笑：“你真的不要洗个澡吗？我发誓我不会偷看的，换洗衣服也不用担心，可以去找我师兄借一身。”
林惊羽瞬间想到要是二人去找曾书书借衣服，对方会是什么表情，顿时惊恐得头皮都要炸了：“我说了——不洗！！”
“那晚上留宿吗？”
“不！！！”
“啧。”叶青岚假意不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来干吗的？”
说完才感觉，自己这话怎么好像那个千方百计占女孩子便宜，占不到就pua的渣男……
林惊羽震惊于她的厚颜无耻：“自然是为了你太极玄清道进境而来！风回峰弟子众多，你又在其中不显出挑，这不是担心你修炼受阻却无人可问——”
叶青岚摸了摸鼻子：“噢，那我没什么要问的啊，玉清三层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按部就班积攒元气，等待量变引发质变吗。”
为何偏偏第三层是分水岭呢，因为第一层引气入体和第二层炼化灵气都是基础铺垫，属于掌握了方法就算过关，而第三层则是一二的实践环节，要每日运行周天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储存在丹田积累到一定程度，不一定哪天就能够以气御物隔空影响到外界环境，也正是——驱物。
既然是积累真元，那么必然涉及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炼化效率，也正是拉开修炼速度的根本：假设平均系数为1，即一个中规中矩的修真者一年可积攒灵力一个单位，达到驱物所需灵力为100，那么则该修真者突破第四层期望时长为一百年，优秀一些的修士系数可能为2，3甚至5，即积满灵力需50、33、20年。
叶青岚也是亲自到玉清第三层一段时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拉开差距便是因为有的人凝气缓慢泥牛入海，却有的人源源不竭飞快满溢，首座们大约也是靠自身高深修为可观察到一些低阶弟子看不到的东西，用某种方式估算出这个系数，便由此给每一个弟子定性，是有望大道有成重点培养，还是朽木一块无需浪费时间。
这就是，所谓——“资质”。
以林惊羽入门第三年便成功驱物的时间倒推，这小子的系数怕不是在50以上，也就是普通人五十倍修炼速度……逆天啊，他与陆雪琪这种，换在现代流行修仙小说设定里，妥妥是传说中“天灵根”了。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张小凡外在被观测到的系数可能低到小于1，内里却暗藏玄机实际根本不是这个速度……嗯，变异灵根？
叶青岚心思流转，盯着林惊羽的眼神不免添上几分赤裸裸的嫉妒，嘟囔道：“你又能帮我什么，真气又不能让我吸几口，谁让咱们是青云门，不是合欢派捏。”
“——胡闹！”
林惊羽听得脸上瞬间红透，抬袖直指她的脸怒斥，可能是想如他师父苍松那样展现的威严凛然，却实际上臊得手指都在颤：“我青云道法何等正气浩然、精深神妙，说是天下万法之首也不为过，合欢派是什么东西，邪门歪道，功法又都……害人不浅，你怎可将二者相提并论，简直大逆不道！”
他滞了一下，忽然惊觉自己声音太大连忙环顾四周，想起来二人在叶青岚私院里并不会有旁人才松口气，压低声音愠道：“以后万万不可再与人提起，刚才那话若传入任一首座长老耳中，罚你面壁五十年都是轻的，知道了吗。”
叶青岚：“…………”
这什么直男反应，服了，她又不是白痴怎可能跟别人讲这个，而且重点是大逆不道吗小伙子，是老娘在跟你调情啊好吗。
不过，这让她也意外观察到某些细节，叶青岚眼神微妙挤出一个促狭的笑：“哎哟，看来你是知道合欢派具体是干什么的嘛，还以为你就光知道个名字，以及是魔教，没了呢。”
林惊羽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废话，都明晃晃叫“合欢”了，不然呢。
“嘻嘻嘻。”叶青岚捂嘴贱笑：“小看了啊，我之前还当你是那种以为婴儿是花盆里挖出来的纯洁孩子呢，原来你懂啊～”
她心想该不会这小子是个闷骚和曾书书有着相同的爱好，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话说，咱们青云门起源道家，那也应该有房中术之类的东西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林惊羽的脸还是红着，但一听事关道门知识专业对口，面上本能流露出鄙夷，轻蔑扫了她一眼：“就算有，就凭你这懒怠模样又如何得知？你风回峰的藏书阁怕是入门至今都没进去过几次吧。”
去什么藏书阁，曾书书的卧房才是她的藏书阁，叶青岚脸皮奇厚根本不为所动，眼睛锃亮：“哇靠，真的有啊！那干嘛还鄙视人家合欢派，难道不是同一回事吗？”
“——你还说！”
林惊羽差点又要发怒，但看她连连赔笑眨着眼睛作无辜状，那模样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噎住片刻长长叹息一声，只好明知她不怀好意也睁只眼闭只眼，就当对方是求知才穷根究底，说到底也是深知不依了她这茬肯定没完，耐着性子解释道：“怎可能是一回事，合欢派行采补功法，阴损狠毒害人性命；道侣双修乃顺应天道阴阳调和，于二者修为皆有益处……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能不能别笑了，他瘆得慌。
“原来如此呢。”叶青岚托腮冲他笑眯眯的，语调意味深长：“受教了，多谢林师兄～”
林惊羽：“……”
说真的，他又不是傻瓜，眼前这个人在千方百计暗示什么，他早就懂了。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又郁闷至极——不要他提亲结成道侣，却想与他双修？这家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再一想，那可是青云第一奇葩叶青岚，这样固然不守礼法，但要是她想做的，似乎也显得合理了起来，从她以往行径不难看出，叶青岚此人天生就爱和规则、常理之类的事对着干，难保不是她又一个突发奇想。
如果……她非得要的话，也、也不是不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林惊羽绷着面孔假装严肃，胸口如有绒毛搔动刺痒难耐，心中暗暗思忖着：第一，修为越高之人元阳越于女子有益，他还远远没到那境界寸进不得的瓶颈，仍未来可期；第二，那房中术要诀是他在龙首峰书阁无意翻到，事先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奇翻阅，总纲看了一半才恍然大悟羞耻不已，当时就啪一下合上丢回去了，根本不像在叶青岚面前强撑表现出来的学识渊博，很多根本一知半解……甚至只停留懂得自己身为男子为阳，而“阴”具体指女子什么都一无所知，至于怎么算“阴阳调和”……他压根懂个锤子，只是本能看到这四个字就气血上涌，当场就扔书一溜小跑回房打坐调息去了。
……总之，希望那本书还在原处，看来是得抽些时间再回去细细研究一番……以备未来，唔，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