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入云阁内的蜡烛便已经都点燃了,整个阁内灯光浮动,透过灯罩朝外面散发神秘而暧昧的光线。

    进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偶有几个衣着普通的,也是摇着一把扇子,满脸的傲气。

    入云阁是西京城前三的场子,在这种地方玩的不是欲望,而是格调,是情怀。

    能进到这里来的,首先要有钱。

    什么都不干,就到大厅坐一下,就要给两银子的桌钱,点酒菜还要钱,如果有看中的姑娘,打茶围还要钱,如果被姑娘相中了,就可以去房内私聊。这一套流程下来,没个两银子下不来。

    就算进了姑娘闺房,第一次就想一亲芳泽,想瞎了心吧,姑娘只是和你聊些诗词,给你表演下才艺(正经的那种),然后挥手说再见。

    想真正抱得美人归,你既要是财子还得是才子,要多来,多花钱,自身条件被姑娘认可了,她才会和你共赴巫山云雨,当然也得给钱,白嫖是不可能的。

    这就叫,寻花分穴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这该死又美好的封建社会啊!”

    听着耳边的丝竹声,王翀端坐在入云阁的大厅内,手里拿着一杯茶正慢慢的品着。

    楼梯上的老鸨看着他,心里连喊晦气,轻叹了口气,挥着手帕就朝王翀笑道:“哎呦,是什么风把王大人给吹来了啊。”

    王翀白了一眼老鸨,心想,怎么这种行业第一句都问这个啊,你说夏天刮什么风,难不成是你家姑娘的空穴来风?于是便说道:

    “东南风。”

    “东~东南风?”老鸨被王翀这话噎的愣了一下,旋即掩面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大人还真是会说笑话,大人第一次来我们入云阁,让我好好给你安排一下,大人您看如何?”

    “不用,我来找严蕊严行首的。”

    从城外回到家中的王翀是越想越来气,严蕊这小娘皮就那么跪了一跪,流了几滴眼泪,就让自己免费给她打工,婶婶都不能忍啊。

    这要是传出去,他荆州王扒皮的名号岂不是毁了?

    于是,吃完饭之后,他把赵宗义和王木留在家中,只身来到了入云阁,打算找严蕊好好聊一聊。

    能省一个人的钱就省一個人,会赚不如会省嘛!

    “大人,您今天可算是来着了,严姑娘正好见客。”老鸨帕子一甩,又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说道:“我的大人啊,您可能有所不知,这严姑娘规矩大,凡是生客,都要先打茶围。”

    打茶围就像是预选赛,几位客人聊聊天,谈谈诗词,有时候姑娘还会出些题,根据各人的才情,姑娘会选一个私聊。

    前世,是你挑姑娘,不满意了说换一批,现在是姑娘挑你。越是有名的姑娘,这要求越高。

    王翀想了想,这入云阁能开的这么大,肯定有点背景,硬闯是不行了。

    只不过以前在荆州没打过什么茶围,都是直接进去想点哪个就点哪个,难道今天第一次要交给严蕊了?

    “行。客随主便,就按规矩办吧。”

    老鸨见王翀答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那大人,您先坐一会,听听曲子,我给您去安排。”

    老鸨走后,走过来一个小厮,一盘盘的往桌上放着各式菜肴,王翀见了,急忙问道:“哎,我没点啊,我吃过饭来的啊。”

    “贵客,这是本店送的,不要钱。”小厮在心里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客人已用过了,我就把这些撤下去吧。”() ()

    “不用,打包吧,我等会带走。”

    小厮混乱了,吃白食的他见过,在青楼打包酒菜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要是赵宗义在这儿,肯定给王翀竖个大拇指,哥,你太会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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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一会,老鸨就回来了,带着王翀上了二楼,进到了一间素雅的房内。

    里面已经有八九位人在了,正在饮酒,互相笑谈,还有几人站着点评着墙上挂着的字画。

    房内一角放着一盆冰,散发的寒气让人数众多的屋内也不觉得有任何的闷热。

    王翀朝着几位拱了拱手:“各位兄台,在下李玄,有礼了。”

    屋内既有衣着丝绸的豪客,也有身穿布衣满身书卷气的读书人,虽然身份不同,但目的都是一致的。

    几人面对王翀,反应各有不同,有坐着老神在在自酌自饮的,也有抱拳回礼的,也有点点头,眼神却上下打量着他。

    竞争者+

    王翀打完招呼,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丫鬟小竹透过珠帘朝他看了几眼,然后走到内房严蕊身边,低声说道:“姑娘,是那个王翀。”

    严蕊画着眉的手抖了一下,疑惑的说道:“没想到是他。”

    “那这茶围还开吗?”

    “开。”严蕊放下螺黛,又用手指沾了点胭脂在唇上点了几下,“这次我自己来做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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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前,就是雍庆七年,这孙德富当时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自杀,当时为什么要招认呢?”

    王翀手柱着竹棒,有节奏的在上面点着,正想的入神,就看到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他抬头一看,心里大大的哇哦了一声。

    这女人太祸国殃民了吧。

    比起白天的清汤寡水,现在的严蕊梳了一个倾髻,插着金步摇,目流绮彩,香姿五色,脖颈修长,半露的玉肩上披着一层黄色薄纱,沟壑纵生。

    既有大家闺秀的文雅的气质,又有掩不住的柔媚,又纯又欲,不愧是入云阁当红头牌。

    “各位,小女子有礼了。”

    严蕊轻吐玉音,只一句话就让在场人觉得值回了票价,也让屋内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那是荷尔蒙在燃烧啊。

    “今日小女子亲来做这令官,我们就以~”

    她在房内走了两步,推开窗户,看着楼下的漳河说道:“就以这漳河为令,我出一个上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各位,请!”

    这令官就是席间的气氛担当,都是由文学底蕴深厚的花魁来担当,因为没点水平,连个令都说不出,只能说些天地一窟窿,黄狗身上肿的话来。

    大家听了这上联,都低头沉思起来,王翀更是头大如斗,什么水水水?你让我唱个大河向东流我还行,这对对子我搞不来啊,要么咱换一个?

    严蕊美目在屋内扫了一圈,落到了王翀的身上,众人也随之朝他看来。

    “李公子,可有下联了?”

    王翀心里暗暗叫苦,站起来拿起一杯酒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然后一饮而尽,豪迈的说道:

    “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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