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再见 各向一方
车停在几栋洋房外，琉璃为顶，红砖筑墙，四面藤蔓交织，绿荫如盖。
夜色正浓，只有廊前檐下挂着几盏灯。叶慎微被沈流深牵着手，一前一后在院内前行，大片玉兰林立，风过叶鸣。
他松松地扣着她的手腕，力度不大，又刚好将她紧紧握住。路过桥上，他像浑身没了力气，故意向后仰去，差点将她带倒跌进水里。慌忙之中，她伸手向前抓，抓到了一片空气，他在后面笑了笑，扶住她的身体。
刚站稳，叶慎微就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地喊他名字，只是满目昏暗，恐怕他也看不太清。
沈流深得逞地抱住她的腰，偷偷凑在她脸上亲了亲，趁她没回神，拽起她在院子里跑起来。
幸好是他家，不然非得迷路。
等穿过圆拱门时，她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气得她又送了个白眼，沈流深帮她把碎发勾到耳后，顺手捏捏她的脸颊。
屋内，配置的物件多上了年代，透过它们看到岁月的尘埃。
沈流深坐在沙发上，姿势懒散。叶慎微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把泡好的醒酒茶递给他。
“喝点茶解解酒，温度刚刚好。”
从她这个方向看，他似乎在偏着头看墙上的古画，心里正琢磨他哪来的兴致，突然听见他说：“微微，我们分手吧。”
手一滑，水溅了出来，眼前出现另一只手，骨节分明，皮肤白皙，他稳稳地扶着她的手，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
她绷紧肩背，心倏然一沉，却又莫名回落。
她从最开始就明白，譬如花总要落，梦总会醒，两条直线相交后，终将延伸到不同方向。
只是他宣布得太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叶慎微定定地坐着，久久都没有动，半晌，她长叹一口气，如同接纳了命运突如其来的安排。
再开口时，仍是一副轻柔的嗓音，像山谷落雨，滴滴打在泥土里，空荡荡地不停回响。
“她什么时候到？”
沈流深愣了愣，很快就明白她说的人是谁。
“明天。”
她得到答案，盯着脚底下的地毯，不合时宜地发起呆，喃喃了一句这样啊。
沈流深觉得这时候应该讲点安慰她的话，但以他的立场又能讲什么呢，恐怕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虚伪，讽刺。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泡好的醒酒茶在等待中失了温度。
他缓缓启唇：“市中心的房子一直在你名下，我会再准备一张卡，手机号不变，也别把我拉黑，以后要是有难处了，我总会帮你。”
他注意到她脸上腾起一种复杂的神色，兴许在思忖，都已经闹分手了，还指望保持什么联系呢？
沈流深半张脸湮没在昏暗处，另一半，平静，沉寂。
他说：“还想要别的吗？”
叶慎微置若罔闻，说：“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他对上她的眼睛，黑色瞳仁像清水洗过的水晶，透亮，易碎。他认为她有点傻，这时候应该趁男人愧疚，赶紧捞好处才是关键，净执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干什么。
心里笑她过分天真，语气却夹杂了怜惜:“我把这几栋洋楼也送你好不好？”
“你爱过我吗？”
他凝视她的脸，笃定道：“没有。”
叶慎微听着意料之中的答案，抿着唇，掉了几滴泪。她快速用手抹去，假装什么也发生。
可她心里委屈，还是没忍住，淌下的泪像岩浆，一旦爆发，就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一颗颗落在他衣服上，留下斑斑点点。
那些印迹令沈流深没由来的心烦，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哄孩子般拍了拍她的背。
月光透过窗，洒在玉兰稀疏的枝叶上。他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似叹，似无奈：“微微，我希望你好好的，一切都好。”
他手段多高明啊，一面利落地割舍两人的关系，一面与她似情人般缱绻羡爱。
她忽然想到《妙色王求法偈》中说：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迦叶问佛陀，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佛陀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
果然，一切爱别离，怨憎会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得而成执念，得而复失则成久憾。
叶慎微哭得浑身颤抖，眼皮红肿，直到哭累了，才蜷缩着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沈流深就那么陪着她，隔着薄薄的衬衣，触到她的泪，起初是热的，现下却又冷又湿。
坐了一会，她靠的地方像有蚂蚁啃食，但他不敢动，怕她突然惊醒，时间久了，好像又没什么感觉了。到了后半夜，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间，居然也跟着眯了一会儿。
初阳升起，他先被刺眼的光照得睁开眼。
叶慎微还没醒，脑袋贴着他的胸膛，眉头轻皱，睫毛微颤，一看就是睡得并不安稳。昨天哭了那么久，她眼底泛青，脸上泪斑干裂，留下了蜿蜒的痕迹，像树皮上皲裂深长的纹。
他在时间的流里细细端详她的脸，觉得无一处不合自己的心意，连眼角那颗泪痣都生得恰到好处，他的指尖隔了空气，对着它反复勾勒，描摹。
传说泪痣是前世爱人的泪滴在了脸上，形成的印迹以作来世重逢之用。
她这一生，找到了她的爱人吗？
倏然，手机铃声响起，沈流深赶紧摁掉声音，但她还是被惊醒，条件反射地坐直，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眼神呆呆的，毫不设防，像林间的小鹿。他满眼宠溺，想去揉揉她的头。
毫无防备地，酥麻从肩膀处涌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的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正靠在耳边听。
那样子看起来很可笑。
叶慎微试了试，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觉得留下来听人家说话不够礼貌，况且她现在没这份闲心。于是站起身，打算到楼上收拾东西。
昨夜话全说清了，她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更遑论对他这样的人，纠缠不清才是最失智的招数。
刚踏出去一步，就被捉住了手腕。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刚好挂了电话，习惯性地摩挲两下手里的皮肤，然后说待会有人送早点过来，可以吃了垫垫肚子，房子找人收拾好了，等他回来以后再送她过去。
叶慎微看着他绕过自己，往楼上走去，所有动作都像逐帧播放的慢电影。
她忽然感到陌生和恐惧，明明手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体温，他的味道，偏偏遍体凉意升腾，从脚底蔓延到头皮，密密麻麻，裹得她透不过气。
她像只木偶，僵硬地走进卫生间，热水淋在身上的那一刻，她才慢慢恢复直觉。
等收拾好自己后，楼下的黑色汽车已经不在了。
叶慎微漠然地收回视线，打包好卧室的东西。她想了想，又跑到衣帽间翻翻捡捡，这里说是她和沈流深共用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全都是她的东西了。
左面墙摆着包，右面是鞋，中间挂满了四季常服和礼服裙，有品牌送上门的当季新款和高定，也有请老师傅上门量体定制的。
但是没有她买的。
穿过休息室，隔壁是珠宝间，输了密码才能进。
拉开柜子，里面放的是Chucui Palace，自从知道她对这个品牌有好感，他就把所有系列都配齐了。
第二个柜子，主要是各色翡翠。
第三个柜子，是他拍的古董钻石王冠，她嫌太重，试了试就再也没戴。
第四个柜子，有段时间她迷恋彩钻，他就到处搜罗，二十六克拉的粉红之星、十二克拉的蓝月亮、一百三十克的帕拉伊巴、graff黄钻定制珠宝、哥伦比亚祖母绿……
第五个柜子，摆了很多珍珠，记得名字的只有海螺珠、澳白、akoya，剩下来的都忘了是几时被买回来的。
她站在中央，看那些珠宝件件光芒璀璨，灼灼生辉缀满室。沈流深也不愿意找人来看着她，仿佛笃定了她品格高尚，视金钱如无物。
她把柜子一合，适才的如梦如幻骤消，如同她的人生，回首情深皆梦缈。
叶慎微关好卧室门，沿着楼梯走下来。果不其然，餐桌上的花换成了玫瑰，旁边精心摆着早点，底下做好了保温。
有中式的虾饺，水晶包，蟹壳酥和豆浆，也有西式的厚切培根鸡蛋，枫叶松饼，蔬菜沙拉。
看起来很美味，但她不感兴趣。
叶慎微又检查了一遍，她的东西很少，只有几本书，几件衣服，几样护肤品，一个箱子全部装完。剩余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通通打包扔掉，懒得带走，也不值得带走。
一人，一箱子，恰如当初来时。
白天看这房子，红蓝绿彩玻，手绘描金画，石雕为饰，新旧堆叠，栽种各色花草，开窗即景，入门似画。
十月秋风吹，几棵桂树枝头缀满金色小花，香气拂面，头发乱了满肩，裹满寒意，叶慎微带着一颗失落的心，搬离住了三年的地方。
有些人分开了就不必说再见，她想，最好是从今以后，天各一方，不能相问。
记忆被岁月洗礼，会像画好的画，照好的像那样泛起黄边。人会忘却大多数感动的瞬间，唯独对某个节点魂牵梦萦。
经年流转，叶慎微回想起过去，总忘不了她离开那日，阳光正好。
而沈流深，他记住的是关于泪痣的传说。
夜色正浓，只有廊前檐下挂着几盏灯。叶慎微被沈流深牵着手，一前一后在院内前行，大片玉兰林立，风过叶鸣。
他松松地扣着她的手腕，力度不大，又刚好将她紧紧握住。路过桥上，他像浑身没了力气，故意向后仰去，差点将她带倒跌进水里。慌忙之中，她伸手向前抓，抓到了一片空气，他在后面笑了笑，扶住她的身体。
刚站稳，叶慎微就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地喊他名字，只是满目昏暗，恐怕他也看不太清。
沈流深得逞地抱住她的腰，偷偷凑在她脸上亲了亲，趁她没回神，拽起她在院子里跑起来。
幸好是他家，不然非得迷路。
等穿过圆拱门时，她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气得她又送了个白眼，沈流深帮她把碎发勾到耳后，顺手捏捏她的脸颊。
屋内，配置的物件多上了年代，透过它们看到岁月的尘埃。
沈流深坐在沙发上，姿势懒散。叶慎微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把泡好的醒酒茶递给他。
“喝点茶解解酒，温度刚刚好。”
从她这个方向看，他似乎在偏着头看墙上的古画，心里正琢磨他哪来的兴致，突然听见他说：“微微，我们分手吧。”
手一滑，水溅了出来，眼前出现另一只手，骨节分明，皮肤白皙，他稳稳地扶着她的手，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
她绷紧肩背，心倏然一沉，却又莫名回落。
她从最开始就明白，譬如花总要落，梦总会醒，两条直线相交后，终将延伸到不同方向。
只是他宣布得太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叶慎微定定地坐着，久久都没有动，半晌，她长叹一口气，如同接纳了命运突如其来的安排。
再开口时，仍是一副轻柔的嗓音，像山谷落雨，滴滴打在泥土里，空荡荡地不停回响。
“她什么时候到？”
沈流深愣了愣，很快就明白她说的人是谁。
“明天。”
她得到答案，盯着脚底下的地毯，不合时宜地发起呆，喃喃了一句这样啊。
沈流深觉得这时候应该讲点安慰她的话，但以他的立场又能讲什么呢，恐怕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虚伪，讽刺。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泡好的醒酒茶在等待中失了温度。
他缓缓启唇：“市中心的房子一直在你名下，我会再准备一张卡，手机号不变，也别把我拉黑，以后要是有难处了，我总会帮你。”
他注意到她脸上腾起一种复杂的神色，兴许在思忖，都已经闹分手了，还指望保持什么联系呢？
沈流深半张脸湮没在昏暗处，另一半，平静，沉寂。
他说：“还想要别的吗？”
叶慎微置若罔闻，说：“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他对上她的眼睛，黑色瞳仁像清水洗过的水晶，透亮，易碎。他认为她有点傻，这时候应该趁男人愧疚，赶紧捞好处才是关键，净执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干什么。
心里笑她过分天真，语气却夹杂了怜惜:“我把这几栋洋楼也送你好不好？”
“你爱过我吗？”
他凝视她的脸，笃定道：“没有。”
叶慎微听着意料之中的答案，抿着唇，掉了几滴泪。她快速用手抹去，假装什么也发生。
可她心里委屈，还是没忍住，淌下的泪像岩浆，一旦爆发，就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一颗颗落在他衣服上，留下斑斑点点。
那些印迹令沈流深没由来的心烦，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哄孩子般拍了拍她的背。
月光透过窗，洒在玉兰稀疏的枝叶上。他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似叹，似无奈：“微微，我希望你好好的，一切都好。”
他手段多高明啊，一面利落地割舍两人的关系，一面与她似情人般缱绻羡爱。
她忽然想到《妙色王求法偈》中说：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迦叶问佛陀，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佛陀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
果然，一切爱别离，怨憎会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得而成执念，得而复失则成久憾。
叶慎微哭得浑身颤抖，眼皮红肿，直到哭累了，才蜷缩着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沈流深就那么陪着她，隔着薄薄的衬衣，触到她的泪，起初是热的，现下却又冷又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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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慎微还没醒，脑袋贴着他的胸膛，眉头轻皱，睫毛微颤，一看就是睡得并不安稳。昨天哭了那么久，她眼底泛青，脸上泪斑干裂，留下了蜿蜒的痕迹，像树皮上皲裂深长的纹。
他在时间的流里细细端详她的脸，觉得无一处不合自己的心意，连眼角那颗泪痣都生得恰到好处，他的指尖隔了空气，对着它反复勾勒，描摹。
传说泪痣是前世爱人的泪滴在了脸上，形成的印迹以作来世重逢之用。
她这一生，找到了她的爱人吗？
倏然，手机铃声响起，沈流深赶紧摁掉声音，但她还是被惊醒，条件反射地坐直，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眼神呆呆的，毫不设防，像林间的小鹿。他满眼宠溺，想去揉揉她的头。
毫无防备地，酥麻从肩膀处涌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的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正靠在耳边听。
那样子看起来很可笑。
叶慎微试了试，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觉得留下来听人家说话不够礼貌，况且她现在没这份闲心。于是站起身，打算到楼上收拾东西。
昨夜话全说清了，她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更遑论对他这样的人，纠缠不清才是最失智的招数。
刚踏出去一步，就被捉住了手腕。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刚好挂了电话，习惯性地摩挲两下手里的皮肤，然后说待会有人送早点过来，可以吃了垫垫肚子，房子找人收拾好了，等他回来以后再送她过去。
叶慎微看着他绕过自己，往楼上走去，所有动作都像逐帧播放的慢电影。
她忽然感到陌生和恐惧，明明手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体温，他的味道，偏偏遍体凉意升腾，从脚底蔓延到头皮，密密麻麻，裹得她透不过气。
她像只木偶，僵硬地走进卫生间，热水淋在身上的那一刻，她才慢慢恢复直觉。
等收拾好自己后，楼下的黑色汽车已经不在了。
叶慎微漠然地收回视线，打包好卧室的东西。她想了想，又跑到衣帽间翻翻捡捡，这里说是她和沈流深共用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全都是她的东西了。
左面墙摆着包，右面是鞋，中间挂满了四季常服和礼服裙，有品牌送上门的当季新款和高定，也有请老师傅上门量体定制的。
但是没有她买的。
穿过休息室，隔壁是珠宝间，输了密码才能进。
拉开柜子，里面放的是Chucui Palace，自从知道她对这个品牌有好感，他就把所有系列都配齐了。
第二个柜子，主要是各色翡翠。
第三个柜子，是他拍的古董钻石王冠，她嫌太重，试了试就再也没戴。
第四个柜子，有段时间她迷恋彩钻，他就到处搜罗，二十六克拉的粉红之星、十二克拉的蓝月亮、一百三十克的帕拉伊巴、graff黄钻定制珠宝、哥伦比亚祖母绿……
第五个柜子，摆了很多珍珠，记得名字的只有海螺珠、澳白、akoya，剩下来的都忘了是几时被买回来的。
她站在中央，看那些珠宝件件光芒璀璨，灼灼生辉缀满室。沈流深也不愿意找人来看着她，仿佛笃定了她品格高尚，视金钱如无物。
她把柜子一合，适才的如梦如幻骤消，如同她的人生，回首情深皆梦缈。
叶慎微关好卧室门，沿着楼梯走下来。果不其然，餐桌上的花换成了玫瑰，旁边精心摆着早点，底下做好了保温。
有中式的虾饺，水晶包，蟹壳酥和豆浆，也有西式的厚切培根鸡蛋，枫叶松饼，蔬菜沙拉。
看起来很美味，但她不感兴趣。
叶慎微又检查了一遍，她的东西很少，只有几本书，几件衣服，几样护肤品，一个箱子全部装完。剩余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通通打包扔掉，懒得带走，也不值得带走。
一人，一箱子，恰如当初来时。
白天看这房子，红蓝绿彩玻，手绘描金画，石雕为饰，新旧堆叠，栽种各色花草，开窗即景，入门似画。
十月秋风吹，几棵桂树枝头缀满金色小花，香气拂面，头发乱了满肩，裹满寒意，叶慎微带着一颗失落的心，搬离住了三年的地方。
有些人分开了就不必说再见，她想，最好是从今以后，天各一方，不能相问。
记忆被岁月洗礼，会像画好的画，照好的像那样泛起黄边。人会忘却大多数感动的瞬间，唯独对某个节点魂牵梦萦。
经年流转，叶慎微回想起过去，总忘不了她离开那日，阳光正好。
而沈流深，他记住的是关于泪痣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