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抬头望去，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先认出自己。
双方静止了五秒，对方先开了口：“你好，我是这家医院的实习医生，我叫齐嘉浩，负责对吴月的后续治疗。”
叶娇见状，出于礼貌，也同样开口：“你好，我是繁北日报的记者，我叫叶娇，是来对这个姑娘……对吴月进行一些后续采访。”
“好，先让我给她量一量体温。”
叶娇点点头，便要给他腾出地方。
从齐嘉浩身边经过时，不知是不是地方太小，手背不经意蹭了一下他的手背，叶娇快速地把手往回抽了抽，在一旁的沙发坐下，不过齐嘉浩似乎没有在意到这件事情。
沙发上的叶娇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五年前的回忆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
学校的楼道口极其静谧，楼梯灯没有节奏地闪烁着，偶尔还可以听到窗外沉闷的雷声，男孩和女孩彼此对立地站着，身边没有任何人经过，寂静的氛围似乎把二人包裹住，久久不能呼吸。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但绝对不会是你。”
短短的两句话一直在叶娇的脑海里重复着、回荡着。
床上的女孩还是蜷缩着身子，不想要任何人靠近她。怀里依旧抱着那个“盒子。”
齐嘉浩上前，怕女孩子做出什么应激的举动，用着很温和的语气：“别怕，我只是来给你量一量体温，把手给我好吗？”
齐嘉浩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鼻梁高挺，笑容明媚似清晨的阳光。
女孩慢慢放下了戒心，缓缓地将一只手从身前伸出，略微有些颤抖。齐嘉浩也慢慢地轻握住了女孩的手心，动作轻柔将其翻过，拿过身旁的体温测量器，对着女孩的手腕摁了一下。
“三十六度五，很好，体温降下来了。”
说完又把女孩的手轻轻放回原位。
“你可以来采访了，”他转身对着叶娇说道。
叶娇听见齐嘉浩的声音，思绪也从五年前瞬间拉回到了现在。
齐嘉浩拿着仪器便往门外走去。
“齐医生。”快到门口的齐嘉浩被叶娇喊住。
她上前，小声地对齐嘉浩说：“我能问你一下关于这个孩子的一些问题吗？”齐嘉浩似乎没想到叶娇叫住他是为了问这个，愣了一下便又回道：“好。”
两人往门外走了走，轻轻地碰上门。
叶娇：“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醒过来的这段时间内有说过什么吗？”
齐嘉浩：“抢救得很及时，身体各个器官的机能也恢复过来了，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她醒过来的这段时间内还没有说过话。应该是不愿意说话。”
“哦对了，刚才女孩的父亲来过了，交过费又走了。”齐嘉浩又补充道。
叶娇蹙了下眉，“没有上来看看她吗？”
“没有。”
叶娇有些生气，又道：“那她现在能吃饭了吗？”
齐嘉浩：“可以了，不过只能吃流食。”
叶娇道了声好便要回病房内。
“就这些吗？”
叶娇停下步子，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你要问我的就这些吗？”齐嘉浩轻笑着说道。
那不然呢。
还要问你什么。
问你当初表白失败的事情吗？
“我以为你没认出我，所以刚才自我介绍一下，不过你后来一直盯着我的反应，我想你应该是记得我的。”
齐嘉浩依旧没停下他勾人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盯着叶娇，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叶娇轻哼一声：“我记得你，你是齐嘉浩，我可以回去了吗？”
“喂，我们好歹是老同学，你怎么那么冷漠啊。”
齐嘉浩的语气似乎是在对一位好久不见的老同学，丝毫不记得叶娇曾对他表白并且失败了的事情。
叶娇此时只想赶紧进病房内，便说：“不好意思，我还要进行我的工作。”
齐嘉浩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吧，你进去吧。”
叶娇赶紧推门进去，齐嘉浩没有立刻走，而是目送叶娇离开，在原地停了十秒钟，双手环抱着，倚靠在墙上，眼里依旧是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活脱脱像一个纨绔子弟。
在不远处的转角，正有一抹极具幽冷的目光向齐嘉浩这里投来。
正是在楼下等待许久的林嵩，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男人清秀的双眼，却遮挡不住眼底的那一份失落。
林嵩与齐嘉浩也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林嵩要比齐嘉浩大一届。但林嵩见到齐嘉浩的第一眼，记忆里只出现了叶娇在自己面前哭的场景，在经过自己父母去世的重大打击后，林嵩是头一次这么心痛。
林嵩想转身下楼，叶娇的电话却在此时打了过来。
叶娇：“不好意思啊林嵩哥，刚才有些事儿耽误了点时间，但我现在还没有采访，可能得再花点时间，要不你上楼上来吧，三楼六号床。”
林嵩在叶娇说话期间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的娇娇，那我现在上来。”
挂了电话的林嵩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坐了七八分钟。
另一边的叶娇在病房内，看着女孩静静地走上前去。女孩相比叶娇刚来时看到的模样要好了许多，身体从蜷缩状态转而背靠着枕头，情绪似乎平稳了下来。
叶娇轻声开口：“想吃些什么东西吗，我去给你买。”
女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胆怯地看着叶娇。叶娇不急也不恼，慢慢坐到女孩旁边，伸出手掌摩挲着女孩的脑袋。
“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也不是太想说话，没关系的，采访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为了你自己，你要慢慢地缓过来。”
女孩还是低着头，叶娇也没有再强迫她。
“你现在刚醒肯定还需要再休息休息，我会告诉外面的护士一会给你送点吃的来，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叶娇起身离开。
到门口叶娇又转头回来，“昨天是你的生日对吗，”说着便将蛋糕放到女孩的桌子旁，“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有些迟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姐姐，”女孩突然叫住了要离开的叶娇。
“我……我其实……我没有，”女孩想一股脑儿说很多话，却发现不知自己怎样才能说出，只好把这些话化成一滴滴透明的泪珠，一瞬间涌了出来。
叶娇急忙上前抱住女孩，轻轻地摩挲着女孩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哭出来就没事了。”
女孩也紧紧抱着叶娇，牢牢地不撒手，像是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到人间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一样。
病房门的玻璃窗外，林嵩正注视着她们。
看着此情景的林嵩也不好进去打扰她们，又回到了刚刚的座椅上。
片刻，女孩的情绪慢慢缓了过来。叶娇拿纸巾为女孩擦掉附在脸上的几滴泪珠。女孩也慢慢地停掉了抽噎的声音。“姐姐，你要问些什么，可以问我了。”
“不急，掉了这么多小珍珠一定有些渴吧，”叶娇去沙发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给女孩端了过来。女孩接过来道了声谢便大口地喝了起来。
叶娇：“不急，慢慢喝。”
叶娇接过水杯，“可以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女孩听到叶娇并没有直接问她为什么跳河，便从头开始说起。
“我叫吴月，是一名高三生，五天前……五天前我妈妈去世了。我就向学校请了几天假，让我和我爸一起去安置我妈妈。”
叶娇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那个骨灰盒的由来。
“妈妈在最后病重得都无法讲话时，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说想为我过这个18岁的生日。”
说到此，女孩也憋不住了压在心中的难过，无法抑制的悲伤从心底最深处冲了出来，脑子里充满了对自己妈妈的想念，鼻子一酸，眼泪便又哗哗地涌出来。叶娇也又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安慰着女孩。
女孩吸着鼻子，又缓缓开口：“本来我是想过完昨天的生日，今天便要回学校的。”“可是昨天我爸爸竟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的男孩。”说到此处，女孩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凶狠。
“他告诉我这是我弟弟，并且告诉我会有一个新妈妈。”
女孩讽刺地笑了几声。
“我当时……我当时恨不得杀了他们。”
“哼，我倒是很佩服我爸，十八年了，他可以把戏演得这么好，把我和我妈耍得团团转，表面装着是一个温柔和善的丈夫与爸爸，背地里却这么恶心虚伪。”
听到此处，叶娇明白了大概经过，也明白了刚才女孩的爸爸在听到女孩落水后，除了交费连看都没看女孩一眼。
“可是，你不应该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啊，怎么会去跳河呢？”
女孩知道叶娇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没有跳河，昨天一气之下便从家里跑了出来，去了殡仪馆想看看我妈妈，又请求工作人员让我与妈妈多待一会，我就带着妈妈去了河边。”
“那条河我妈妈经常带我去钓鱼，我便与妈妈在河边坐了一个晚上，可能是因为一直坐着的缘故，又离河水太近，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站稳，就滑下去了。”
叶娇点点头，接着又说道：“小月，你没有轻生的念头就好，你才18岁，人生刚刚开始，以后还会有很多你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事的。”
叶娇本想说她爸爸来交过费的事情，但看到女孩这样也无法说出口。
叶娇看到她把这些说出来，似乎女孩的心里也放下了很多负担，不想让她再有严重的情绪起伏，便说：“小月，你先休息，身体刚刚恢复过来，还是不要太伤心了，待会吃点儿饭，我明天会再来看你。”
女孩点点头，“谢谢姐姐。”
叶娇一出门便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林嵩。身体微微弯曲，双手十指交叉枕在双腿上，林嵩的面部流畅度极好，即使从侧面看去，看不全五官也可以看到英气而俊秀的下颚。
叶娇这才想起来刚刚让林嵩上楼来等她的事情，急忙上前：“对不起啊林嵩哥，等久了吧。”
林嵩看到叶娇过来，平直的嘴角立刻向上弯起。“没有，没有很久。”又看了看病房，“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那个姑娘现在的状态很好，应该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明天再来看看她。”叶娇说道。
“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一同下了电梯，上了车。驾驶座上的林嵩系好安全带后看着叶娇正在本子上记着刚才采访的东西，便伸手将副驾的安全带扯过来为叶娇系好。
林嵩：“那个姑娘是因为什么住院啊？”
叶娇：“女孩的母亲前几天去世了，昨天是女孩的生日，父亲却领过来一个儿子。”叶娇叹了口气，“告诉女孩会有一个新妈妈。”
“女孩一气之下就跑出了门，抱着自己妈妈的骨灰来到了她们母女俩经常去的河边。但起身时没注意不小心跌了下去。”
林嵩听完静默了片刻。
“哼，她这个父亲倒是和我那个父亲如出一辙。”叶娇忽然有些怨恨地说。
林嵩抬眼看向叶娇，只见叶娇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本子，大拇指的指甲在上面来回地刮着，视线直直向着前方，眼底有着说不明的情绪，似乎有怨恨，也有伤心……
林嵩伸手本想抚上她的手背，但最后却停在了叶娇的手腕上。
林嵩轻声开口：“娇娇……”
叶娇立刻缓过神来：“我没事，林嵩哥，我们走吧。”
怕林嵩不放心，叶娇便将自己的手放在林嵩的手背上，轻笑着说：“真的没事，林嵩哥。”
林嵩也微笑着回应：“好，”随后便发动了车子。
副驾驶座上叶娇正整理着刚才对女孩的采访素材，忽地想起来遇见齐嘉浩的事情，微微抬头，“林嵩哥，我刚刚在医院遇到了一个人。”
林嵩自然是知道她遇到了谁，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问道“谁啊？”
“我遇到……齐嘉浩了。”
双方静止了五秒，对方先开了口：“你好，我是这家医院的实习医生，我叫齐嘉浩，负责对吴月的后续治疗。”
叶娇见状，出于礼貌，也同样开口：“你好，我是繁北日报的记者，我叫叶娇，是来对这个姑娘……对吴月进行一些后续采访。”
“好，先让我给她量一量体温。”
叶娇点点头，便要给他腾出地方。
从齐嘉浩身边经过时，不知是不是地方太小，手背不经意蹭了一下他的手背，叶娇快速地把手往回抽了抽，在一旁的沙发坐下，不过齐嘉浩似乎没有在意到这件事情。
沙发上的叶娇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五年前的回忆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
学校的楼道口极其静谧，楼梯灯没有节奏地闪烁着，偶尔还可以听到窗外沉闷的雷声，男孩和女孩彼此对立地站着，身边没有任何人经过，寂静的氛围似乎把二人包裹住，久久不能呼吸。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但绝对不会是你。”
短短的两句话一直在叶娇的脑海里重复着、回荡着。
床上的女孩还是蜷缩着身子，不想要任何人靠近她。怀里依旧抱着那个“盒子。”
齐嘉浩上前，怕女孩子做出什么应激的举动，用着很温和的语气：“别怕，我只是来给你量一量体温，把手给我好吗？”
齐嘉浩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鼻梁高挺，笑容明媚似清晨的阳光。
女孩慢慢放下了戒心，缓缓地将一只手从身前伸出，略微有些颤抖。齐嘉浩也慢慢地轻握住了女孩的手心，动作轻柔将其翻过，拿过身旁的体温测量器，对着女孩的手腕摁了一下。
“三十六度五，很好，体温降下来了。”
说完又把女孩的手轻轻放回原位。
“你可以来采访了，”他转身对着叶娇说道。
叶娇听见齐嘉浩的声音，思绪也从五年前瞬间拉回到了现在。
齐嘉浩拿着仪器便往门外走去。
“齐医生。”快到门口的齐嘉浩被叶娇喊住。
她上前，小声地对齐嘉浩说：“我能问你一下关于这个孩子的一些问题吗？”齐嘉浩似乎没想到叶娇叫住他是为了问这个，愣了一下便又回道：“好。”
两人往门外走了走，轻轻地碰上门。
叶娇：“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醒过来的这段时间内有说过什么吗？”
齐嘉浩：“抢救得很及时，身体各个器官的机能也恢复过来了，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她醒过来的这段时间内还没有说过话。应该是不愿意说话。”
“哦对了，刚才女孩的父亲来过了，交过费又走了。”齐嘉浩又补充道。
叶娇蹙了下眉，“没有上来看看她吗？”
“没有。”
叶娇有些生气，又道：“那她现在能吃饭了吗？”
齐嘉浩：“可以了，不过只能吃流食。”
叶娇道了声好便要回病房内。
“就这些吗？”
叶娇停下步子，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你要问我的就这些吗？”齐嘉浩轻笑着说道。
那不然呢。
还要问你什么。
问你当初表白失败的事情吗？
“我以为你没认出我，所以刚才自我介绍一下，不过你后来一直盯着我的反应，我想你应该是记得我的。”
齐嘉浩依旧没停下他勾人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盯着叶娇，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叶娇轻哼一声：“我记得你，你是齐嘉浩，我可以回去了吗？”
“喂，我们好歹是老同学，你怎么那么冷漠啊。”
齐嘉浩的语气似乎是在对一位好久不见的老同学，丝毫不记得叶娇曾对他表白并且失败了的事情。
叶娇此时只想赶紧进病房内，便说：“不好意思，我还要进行我的工作。”
齐嘉浩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吧，你进去吧。”
叶娇赶紧推门进去，齐嘉浩没有立刻走，而是目送叶娇离开，在原地停了十秒钟，双手环抱着，倚靠在墙上，眼里依旧是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活脱脱像一个纨绔子弟。
在不远处的转角，正有一抹极具幽冷的目光向齐嘉浩这里投来。
正是在楼下等待许久的林嵩，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男人清秀的双眼，却遮挡不住眼底的那一份失落。
林嵩与齐嘉浩也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林嵩要比齐嘉浩大一届。但林嵩见到齐嘉浩的第一眼，记忆里只出现了叶娇在自己面前哭的场景，在经过自己父母去世的重大打击后，林嵩是头一次这么心痛。
林嵩想转身下楼，叶娇的电话却在此时打了过来。
叶娇：“不好意思啊林嵩哥，刚才有些事儿耽误了点时间，但我现在还没有采访，可能得再花点时间，要不你上楼上来吧，三楼六号床。”
林嵩在叶娇说话期间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的娇娇，那我现在上来。”
挂了电话的林嵩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坐了七八分钟。
另一边的叶娇在病房内，看着女孩静静地走上前去。女孩相比叶娇刚来时看到的模样要好了许多，身体从蜷缩状态转而背靠着枕头，情绪似乎平稳了下来。
叶娇轻声开口：“想吃些什么东西吗，我去给你买。”
女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胆怯地看着叶娇。叶娇不急也不恼，慢慢坐到女孩旁边，伸出手掌摩挲着女孩的脑袋。
“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也不是太想说话，没关系的，采访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为了你自己，你要慢慢地缓过来。”
女孩还是低着头，叶娇也没有再强迫她。
“你现在刚醒肯定还需要再休息休息，我会告诉外面的护士一会给你送点吃的来，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叶娇起身离开。
到门口叶娇又转头回来，“昨天是你的生日对吗，”说着便将蛋糕放到女孩的桌子旁，“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有些迟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姐姐，”女孩突然叫住了要离开的叶娇。
“我……我其实……我没有，”女孩想一股脑儿说很多话，却发现不知自己怎样才能说出，只好把这些话化成一滴滴透明的泪珠，一瞬间涌了出来。
叶娇急忙上前抱住女孩，轻轻地摩挲着女孩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哭出来就没事了。”
女孩也紧紧抱着叶娇，牢牢地不撒手，像是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到人间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一样。
病房门的玻璃窗外，林嵩正注视着她们。
看着此情景的林嵩也不好进去打扰她们，又回到了刚刚的座椅上。
片刻，女孩的情绪慢慢缓了过来。叶娇拿纸巾为女孩擦掉附在脸上的几滴泪珠。女孩也慢慢地停掉了抽噎的声音。“姐姐，你要问些什么，可以问我了。”
“不急，掉了这么多小珍珠一定有些渴吧，”叶娇去沙发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给女孩端了过来。女孩接过来道了声谢便大口地喝了起来。
叶娇：“不急，慢慢喝。”
叶娇接过水杯，“可以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女孩听到叶娇并没有直接问她为什么跳河，便从头开始说起。
“我叫吴月，是一名高三生，五天前……五天前我妈妈去世了。我就向学校请了几天假，让我和我爸一起去安置我妈妈。”
叶娇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那个骨灰盒的由来。
“妈妈在最后病重得都无法讲话时，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说想为我过这个18岁的生日。”
说到此，女孩也憋不住了压在心中的难过，无法抑制的悲伤从心底最深处冲了出来，脑子里充满了对自己妈妈的想念，鼻子一酸，眼泪便又哗哗地涌出来。叶娇也又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安慰着女孩。
女孩吸着鼻子，又缓缓开口：“本来我是想过完昨天的生日，今天便要回学校的。”“可是昨天我爸爸竟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的男孩。”说到此处，女孩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凶狠。
“他告诉我这是我弟弟，并且告诉我会有一个新妈妈。”
女孩讽刺地笑了几声。
“我当时……我当时恨不得杀了他们。”
“哼，我倒是很佩服我爸，十八年了，他可以把戏演得这么好，把我和我妈耍得团团转，表面装着是一个温柔和善的丈夫与爸爸，背地里却这么恶心虚伪。”
听到此处，叶娇明白了大概经过，也明白了刚才女孩的爸爸在听到女孩落水后，除了交费连看都没看女孩一眼。
“可是，你不应该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啊，怎么会去跳河呢？”
女孩知道叶娇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没有跳河，昨天一气之下便从家里跑了出来，去了殡仪馆想看看我妈妈，又请求工作人员让我与妈妈多待一会，我就带着妈妈去了河边。”
“那条河我妈妈经常带我去钓鱼，我便与妈妈在河边坐了一个晚上，可能是因为一直坐着的缘故，又离河水太近，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站稳，就滑下去了。”
叶娇点点头，接着又说道：“小月，你没有轻生的念头就好，你才18岁，人生刚刚开始，以后还会有很多你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事的。”
叶娇本想说她爸爸来交过费的事情，但看到女孩这样也无法说出口。
叶娇看到她把这些说出来，似乎女孩的心里也放下了很多负担，不想让她再有严重的情绪起伏，便说：“小月，你先休息，身体刚刚恢复过来，还是不要太伤心了，待会吃点儿饭，我明天会再来看你。”
女孩点点头，“谢谢姐姐。”
叶娇一出门便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林嵩。身体微微弯曲，双手十指交叉枕在双腿上，林嵩的面部流畅度极好，即使从侧面看去，看不全五官也可以看到英气而俊秀的下颚。
叶娇这才想起来刚刚让林嵩上楼来等她的事情，急忙上前：“对不起啊林嵩哥，等久了吧。”
林嵩看到叶娇过来，平直的嘴角立刻向上弯起。“没有，没有很久。”又看了看病房，“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那个姑娘现在的状态很好，应该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明天再来看看她。”叶娇说道。
“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一同下了电梯，上了车。驾驶座上的林嵩系好安全带后看着叶娇正在本子上记着刚才采访的东西，便伸手将副驾的安全带扯过来为叶娇系好。
林嵩：“那个姑娘是因为什么住院啊？”
叶娇：“女孩的母亲前几天去世了，昨天是女孩的生日，父亲却领过来一个儿子。”叶娇叹了口气，“告诉女孩会有一个新妈妈。”
“女孩一气之下就跑出了门，抱着自己妈妈的骨灰来到了她们母女俩经常去的河边。但起身时没注意不小心跌了下去。”
林嵩听完静默了片刻。
“哼，她这个父亲倒是和我那个父亲如出一辙。”叶娇忽然有些怨恨地说。
林嵩抬眼看向叶娇，只见叶娇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本子，大拇指的指甲在上面来回地刮着，视线直直向着前方，眼底有着说不明的情绪，似乎有怨恨，也有伤心……
林嵩伸手本想抚上她的手背，但最后却停在了叶娇的手腕上。
林嵩轻声开口：“娇娇……”
叶娇立刻缓过神来：“我没事，林嵩哥，我们走吧。”
怕林嵩不放心，叶娇便将自己的手放在林嵩的手背上，轻笑着说：“真的没事，林嵩哥。”
林嵩也微笑着回应：“好，”随后便发动了车子。
副驾驶座上叶娇正整理着刚才对女孩的采访素材，忽地想起来遇见齐嘉浩的事情，微微抬头，“林嵩哥，我刚刚在医院遇到了一个人。”
林嵩自然是知道她遇到了谁，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问道“谁啊？”
“我遇到……齐嘉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