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的话一直回荡在晓燕的耳中,与杜妈妈的话交织在一起,仿佛魔音绕耳。

    晓燕踉踉跄跄跑出院子,不知不觉走到花园的湖边。

    杨柳低垂,泪水滴到水里荡起阵阵涟漪。

    正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你在这里哭什么?”

    晓燕连忙用手帕遮住脸,从缝隙里看向来人。

    来人身穿团绣大摆荡裙,头戴珍珠攒金簪子,整个人清丽淡雅、妩媚动人。

    晓燕看呆了,手帕情不自禁拿下来,喃喃道:“你是?”

    女人亲近地坐在晓燕身边,道:“我叫芸娘,你应该听过我。”

    芸娘?

    这女人就是将军前阵子外出带回来的女人?

    听说将军对她珍爱非常,连夫人都要退一射之地。

    晓燕的眼神变了:“你就是芸娘?”

    芸娘点点头,语调温柔:“我远远看见你在这里哭,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晓燕,在芸娘关切的目光下,晓燕情不自禁地吐露心声:“大爷他,他不喜欢我,还要赶我出去……”

    晓燕说完就后悔了,和芸娘是第一次见面就说了这么多,她生怕看见芸娘嘲笑的目光,但是令她放心的是,芸娘非但没有嘲笑,反而给她出主意。

    “我给你一副药,男子吃了可以引起情欲,到时候……等你们成了好事,不怕他不喜欢你。”

    晓燕惊喜万分,但随机狐疑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芸娘露出忧愁的表情:“我在府里无依无靠,全靠将军怜悯,但男人的爱不会长久,等到以后……还望晓燕妹妹施以援手。”

    晓燕这才放下心来,怀里揣着芸娘给的药,匆匆回到屋里。

    到了傍晚,魏破云回到院里,匆匆喊人烧水上饭,晓燕瞅准机会把药撒到茶里。

    刚走到屋门口,连胜却拦住了她。

    连胜一见她就发愁,今早上因为她惹得大爷发了那么大的火,好不容易火消了,她又来了。

    连胜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您可别找事了,还嫌大爷不够生气啊!”

    晓燕咬着嘴唇说:“连胜哥,我专门给大爷泡的茶,求你让我进去吧!”

    “不行不行,你还是走吧!”

    晓燕急的团团转,恳求道:“连胜哥,求你看在小时候的面子上,小时候咱俩还一起玩过呢!”

    小时候杜妈妈还在做奶娘,晓燕跟着杜妈妈在院里,连胜同样在院里跑腿,两人确实有几年在一起长大。

    连胜见晓燕说的可怜,叹了一口气:“你别说了,我帮你把茶送进去,大爷见不见你就另说了!”

    见连胜态度坚决,晓燕只好把茶给连胜,期期艾艾地说:“那我在门口等着。”

    连胜把茶送到屋里,魏破云洗完了澡正在用餐。

    夏天炎热,又是在自己屋里,他只穿了单一,裸露出大片的胸膛,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什么,整个人气势逼人。

    见连胜进来,他简简单单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人浑身冒冷汗,生怕哪里得罪了他。

    连胜心念一转,不敢惹大爷生气,索性不提晓燕的事:“大爷,茶。”

    魏破云正好口渴,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连胜退回外面,板着脸对晓燕说:“大爷不见你,你走吧!”

    怎会如此?药也下了,茶也上了,万万没想到自己没机会接近大爷。

    晓燕急的团团转。

    可是面对连胜的驱赶,她只好一咬牙回了屋,准备等晚一点再做准备。

    等晓燕刚走没一会儿,柳婉莲就来了。

    连胜“呵”一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大爷?”

    柳婉莲把准备好的荷包放到连胜手里,恳求道:“我有事要找大爷,请小哥通融一下。”

    连胜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荷包,笑了,又把荷包还了回去。

    “不敢收婉莲姑娘的荷包,婉莲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大爷。”

    这婉莲姑娘可不能小瞧,谁知道这平平无奇的外表下藏了什么鬼,万一收了她的东西等到以后事发,被爷误会通敌可就亏大了。

    柳婉莲今天一直心神不定。

    前两天家里送信过来,说父亲的病已经好了,接下来只用养养身体,他闲来在家无事接了书店抄书的工作,一可以解闷,二来可以赚点钱用于家用。母亲身体也好。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

    她本来盘算着在这里干够一年,就能攒够赎身钱。

    回家后,她从小读书习字,字体也算工整,也可以抄书赚钱。

    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想让她伺候大爷。

    将军府不限制下人赎身,但是那只是一般的下人,要是爷们儿碰过的女人,即使爷们儿不喜欢了,也万万没有放出去的。

    更别说万一以后给了名分,成为了妾,那是一辈子都得在这四方小天地里呆着。

    自己万万不要沦落到那种地步!

    柳婉莲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连胜进了屋,把柳婉莲来的事禀报给魏破云。

    魏破云来了兴趣:“哦?她主动来找我?派去查探的人回来了没有?”

    连胜道:“还没呢,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回来。”

    魏破云点点头:“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要搞什么鬼。”

    等下人收走了餐盘,柳婉莲低眉顺眼从外面走进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奴婢见过大爷,给大爷请安。”

    昏黄的灯光下,柳婉莲纤细的身躯跪在地上,脊背却是直的,贴身的衣裙被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魏破云的目光停了一瞬,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柳婉莲的声音平稳:“奴婢听说老太太要奴婢来伺候大爷,想着是不是弄错了?特来询问大爷。”

    魏破云淡淡道:“没有弄错。”

    柳婉莲停顿了一瞬,接着说道:“大爷身体贵重,奴婢粗陋,恐怕污了大爷的眼。”

    说着,她微微抬起脸。

    烛火摇曳中,一张粗糙、黢黑的脸暴露在外面。

    但是如果忽略黑黑的皮肤,却能看到那尖尖的下巴、形状优美圆润的嘴唇、和浓淡相宜的眉眼。

    浓密的睫毛轻微颤了颤,如同蝴蝶的翅膀,慢慢扇动,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仿佛一汪清泉,浸人心脾。

    柳婉莲许久没有听到回声,抬起眼皮悄悄看过去,却看到男子四肢舒展地坐在上首,肌肉分明的胸膛裸露着,好像一头盯着猎物的野兽,一双虎眼直直地看着她,蕴藏着某种令人心惊的火热。

    她心中一颤,情不自禁低下头去。

    这一低也惊动了魏破云。

    他回过神,表情神秘莫测,末了微微一笑,说道:“爷就喜欢你这种黑美人。”

    柳婉莲悚然一惊,猛然抬头,正看见魏破云玩味的表情,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说道:“望大爷明鉴。奴婢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家住城外柳家村,家父是嘉乐年的秀才,屡次不中后回乡教书,只因前阵子家父重病奴婢才卖身将军府,全想着魏家军镇守燕地几百年,保全燕地平安不受外族侵扰,实乃燕地百姓的再生父母。魏家人更是个个慈悲,绝不会有为富不仁,仗着权势鱼肉乡里的败类出现。而奴婢父母年老体衰,不能自理,只盼着奴婢一年后赎身回家照料。燕地美人千万,个个仰慕大爷威名,奴婢自知容貌粗陋,配不上大爷,还望大爷成全。”

    这一连串话说出来,口齿清晰、语句流畅、逻辑清晰,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只剩女子因一口气说完一连串话微微急促的喘息声。

    魏破云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寂静:“照你这么说,若是爷不放了你,就成了那仗着权势鱼肉乡里的败类了?”

    柳婉莲深深低下头:“不敢,奴婢知道大爷不是那种人,大爷是保家卫国的正直人士。”

    魏破云用新奇的目光看着地上这个小小的女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人。

    从前见过的女人要么畏惧他如猛虎,要么避他如水火,有一二亲近的也是别有用心,在虚伪的笑容深处总能看出一二恐惧。

    而这个小小的女子,她瘦弱的身躯跪在地上,却显得不卑不亢,她看向他的目光没有畏惧,只有平静,有一二瞬间他甚至看到了厌恶。

    她的大腿还没有他的胳膊粗,他一只手就能捏断她的脖子。

    她难道不怕他吗?

    她为何不怕他?

    是因为她背后的人给了她力量吗?

    她是为了谁才冒死潜入将军府?

    是她的主人?亲人?还是……情人?

    魏破云莫名感到有些不悦,这种情感十分陌生,让他沉下了脸。

    她作为一个间谍,已经潜进了将军府,本该继续深入,现在却拒绝他!

    要么是她已经获得了想要的东西,要么是她是在……欲擒故纵!

    如果是前者,他不可能让她走;如果是后者……

    魏破云笑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健硕的身躯显得屋里格外敝塞,仿佛整个屋子都被他的气质填满,他缓步走到跪着的柳婉莲身边,低头看着底下的女子貌似柔顺地跪在地上,光滑柔顺的发丝如瀑布一样垂下来,露出雪白柔软的后颈。

    和她的脸部肤色截然相反!

    魏破云蹲下身子,猛然伸出手掐住柳婉莲的脸。

    柳婉莲一惊,被迫向上仰起脸,身子为了维持平衡努力向上伸,脖子向后仰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男人的粗粝的大手几乎能覆盖整个脸庞,食指和拇指掐住脸颊,剩下的三根手指抵住下颚,迫使女子的脸向上抬到极致。

    手下的触感温润柔软,女人因惊恐而睁大了眼睛,一双上挑的眼睛因生理反应变得湿润,更显的妩媚多情。

    魏破云微微一笑,凑近了这张脸,他几乎能从对方急促的呼吸中嗅到芬芳,他的语调与他强硬的动作完全相反,十分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性格。

    “如果我不呢?”

    柳婉莲惊恐地瞪大眼睛。

    男人的动作仿佛猛虎捕捉野兔,一瞬间她就已经被擒住动弹不得。

    他的大手如钢铁般禁锢住她的身体,脸部被擒住的地方如同被烈火焚烧般滚烫。他的脸凑近,目光如同一柄利剑,要射进她的心里,他身躯庞大,像一座山要压过来。

    男人的气息完全笼罩了她,柳婉莲仿佛缺氧一般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魏破云突然松开手,柳婉莲失去借力跌伏在地上,乌黑如缎的头发随之起伏。

    柳婉莲趴在地上急促了地喘息了几下,才回过神来,刚才的屈辱仿佛潮水一般向她涌来,一瞬间淹没了她。

    她从地上站起身,后退几步远离魏破云,愤怒地瞪视着他,怒道:“堂堂将军之子,就是这样欺压平民百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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