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众黑衣人将马队的尸体拖入树丛中匆匆掩埋,又摘下了车厢前彰显身份的悬牌,赶走了马车便回身往北杏方向追。

    一行刚至济水河畔,恰好和迎面走来的渔夫打了个照面。

    领头者见其怀揣包裹,还从里面翻出了一些与之身份极不相符的珍贵首饰,心生疑窦之下便下马盘问,结果才知这包裹是由济水上游漂来,落入渔网之中。

    其中两套女子服侍,一套华贵、一套平素,明显是主仆二人。

    回眸看向上游的巫山方向,他似有所感,当即下令掉头回转。

    再看躲在巫山凹谷的舒雯主仆,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了,这才敢露头。

    凉赢也觉时机成熟,却又隐隐心生不安,“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走。”

    话落,二人一左一右缠着舒雯的双臂便继续沿着山道赶路。

    说是快走,还要顾着舒雯腹中胎儿,如何快得了?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刚进山道没走上多远,身后大量马蹄声隐隐急近,虽说听起来尚有一段距离,可以双方的脚程来看,被追上也是转眼之事。

    “不能再沿着官道走了。”

    凉赢顾不得那许多,背起舒雯便领着香萍钻入林子,借着枝叶的掩护小步疾进,尽可能与避开对方的追赶。

    临走之前,凉赢还嘱咐香萍这段枝叶清扫地上的脚印。

    可香萍着急忙慌,还是漏掉了紧邻灌木旁自己那半只残存的脚印。

    正是脚印的方向,又让追击的马队所察觉,他们也沿着脚尖所指之处驾马钻入密林。

    身后枝叶沙沙响动不停,凉赢发觉还是小瞧了他们,眼见这样下去三人必将死路一条,她寻着周边的一处茅草高茂之处,将舒雯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并蹲下身子小声嘱咐,“看来硬逃无济于事,公主与香萍躲在这里,小人去引开他们。”

    “这不行!”

    舒雯一把死死攥住了凉赢的手腕,“你一个人去等于自寻死路,要逃我们一起逃。”

    凉赢眸光坚定而又深邃,似暗无天际的夜空之中仅存的那颗耀星,“公主放心,小人心中有数,自然会随机应变聊无差错,更何况您身份尊贵又有孕在身,切不可以身犯险。”

    一语未落,凉赢见马蹄声愈发接近,便硬生生拉开了舒雯的手,半曲双膝猫着腰往右侧快步移动。

    马队很快就发现了她,快速驾马追赶而去。

    舒雯见状深为凉赢担忧,可香萍却一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一手抱着她的腰,咬着牙不让她轻举妄动。

    少时,一支羽箭便钉在了凉赢眼前的树桩之上。

    她眸光一转,停下脚步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缓缓转身,示意自己无有逃跑抵抗之意。

    马队缓缓包围逼近,领头人上下打量凉赢一番,尤其是她的长相,随即沙声质问,“你不是那位宋国夫人,她人呢?”

    凉赢双臂乱颤,其声瑟瑟发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小...小人...不知。”

    “嘴还挺硬,”领头人取出马鞍旁的硬弓,抽出羽箭瞄准了凉赢的脑袋将弓弦拉满,“再不说方才那根树桩就会变成你的脑袋。”

    凉赢哭喊跪地,向其苦苦求饶,“我说我说,公主她因害怕不敢乱跑,所以才让小人返回北杏大营去搬救兵的,可小人一进林子就迷了眼,一路乱闯好不容易进了山道,没成想各位英雄正好追来,只好慌忙逃窜。”

    见她一副吓破了胆的畏惧表情,领头人这才慢慢松了弓弦,进而追问,“那她人现在何处?”

    凉赢环顾四周,更是一脸茫然之色,“小人实在说不上来。”

    领头人冷声一笑,“那好办,你带着我们去,果真找到了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极尽谄媚贪生之态,令凉赢几乎都不认识眼前的自己了。

    不过与她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对方也认定她是这样一个人。

    软骨苟且之辈多为世人所鄙夷厌弃,同时也能降低对方的戒备与提防。

    背后有满是锋利的寒刃,凉赢领着他们远离了舒雯和香萍的躲藏处,往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远去。

    目睹这一切的舒雯已是泪眼婆娑,她拉下了香萍早已麻木冰凉的手。

    “她又救了我一次,但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去送死。”

    香萍垂首黯然不语,直到那群人押着凉赢远去,她才起身将舒雯搀扶起来,“公主,我们该走了。”

    好容易轻手轻脚出了林子,深怕追兵去而复返的二人此刻已是身心俱疲。

    侧耳一听,山道西侧再度传来了马蹄声,不等香萍再度将舒雯拽入林子,一行马队已然发现了她们。

    看清那打马在前之人的样貌,舒雯两腿一软,瘫倒在了香萍的怀中泣不成声。

    反观凉赢,她带着这群黑衣人在山林中不停地打转。

    领头人颇有些耐不住性子,愈发烦躁起来,“到底还有多远?”

    凉赢心中默默掐算,仔细回忆舆图上的每一个细节,认定自己的判断不会有误,便伸手指向密林左侧,“过了密林至那道山溪就到了。只是诸位人多脚步声杂,贸然接近只怕会惊动她们,不如有小人先行去探路,也好安她们的心。”

    领头人一脸狐疑蔑视着她,似乎是看透了凉赢的念头,一把紧抓其肩,“好啊,既然你嫌人多的话,不如就让我一人和你一起去。”

    凉赢也料到他不会就这样相信自己,无从回避只得答应,“也好。”

    吩咐其余人等在此待命,领头人便紧跟凉赢身侧轻步前行。

    一路他都紧盯凉赢,为防其耍花样,甚至还用绳索将其双手反绑于腰后。

    而凉赢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反抗,显得格外配合。

    前方溪流之声入耳,眼看就要走出林子。

    凉赢暗暗瞄了一眼前方左侧的树干之上,刻着两道叉,便继续领着他继续往前走,且故意放慢脚步。

    直至领头人一脚踩入树旁草从时,突觉脚下有鞋底被刺穿之感。

    不及反应,这穿透感已然透过脚底板、刺穿皮肤扎入脚掌。

    他连忙抬脚拨开草从一看,发现里面竟然事先埋着一根削尖了的木簪。

    不仅于此,树干旁周遭总共埋了五根,即便是他躲过了方才那一根,也仍会面临同样的境地。

    鲜血透过鞋底扎孔不断外流,他一脸震怒瞪着凉赢,“这是你弄的?”

    凉赢眼见得手,不与他废话直接朝着山溪狂奔而去。

    “一根木簪就想要我的命?天真!”

    领头人冷笑一声,拔出了腰际佩剑便快步追了上去。

    双手反绑的凉赢根本跑不快,被他用飞掷而来的剑鞘击中了小腿,整个人重重摔倒在溪边河畔。

    领头人忍着脚底刺痛,一步一步逼近凉赢,“刚刚就该一剑杀了你。”

    可不知为何,他只觉右脚愈发麻木,渐渐没了知觉,在距凉赢只有十五步时竟无法支撑行走,单膝跪在了地上。

    不仅如此,他的意识也愈发模糊,嘴唇血色渐渐消失褪色苍白。

    “你到底做了什么?”

    凉赢吃力站起身,“那几根木簪是我在让她们更衣乔装之时,刻意从香萍那里借来的,还用石头将其磨尖,上面沾染了我先前被草斑蛇咬时自伤口排出体外的毒血,你能撑到现在还有意识,已出我预料之外了。”

    领头人想要出声呼喊身后林子里的同伴,喉咙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甚至整个人扑倒于地,动弹不得。

    凉赢缓步上前一脚将他身旁的长剑踢远,而后蹲下身子背手将其捡起,利用锋刃割开了绳索。

    再看密林上午动静,她便手持长剑小心翼翼地靠近领头人,发觉他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便伸手在他身上搜查,竟从他的护腕之中抽出了一枚黑铁令牌。

    除此之外别无发现,手中铁牌一时之间又毫无线索端倪,凉赢只得暂时将其收入腰际,选择快步离开。

    没跑多远,前方马嘶蹄鸣声吓得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还有其他人马?”

    她紧握手中长剑藏身于树后,只见对方驾马缓缓靠近,这才瞅准机会紧闭双眼劈砍下去。

    可她握剑的双腕却被单掌架在了半空。

    “冷静些,我不是敌人。”

    他的手纹很细很柔,几乎感觉不到他在用力。

    更重要的,是他出声的那一刻,凉赢便认出了他。

    长睫缓撩眼帘,唯见马背上的他一袭乌丝长衫,微微侧身避开了自己的剑锋,横曲右臂仍托己腕,眉眼相较初见之时更添几分英武之气。

    “三公子?”

    来人即是叔纠,反手轻轻拨开剑锋,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只问,“您怎会在此?”

    叔纠见她一身草渍泥垢,甚至手腕还有些许擦伤,便跨背下马,轻轻拉过她的左腕卸其剑,转抽袖中丝巾为其环腕包扎,“大嫂说你为了掩护她们安全离开,自己冒险领着那群刺客走了,央求我一定要把你平安无事的救出来,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脱身。”

    丝巾每绕手腕一周,叔纠的动作都很轻,如拂薄雾。

    听及他口中提到舒雯,凉赢无暇顾及刚刚死里逃生的未定惊魂,急问,“您见到公主了?”

    包扎完毕,叔纠双手轻轻扯动丝巾两端,小心翼翼地打好结,“放心吧,大嫂连带她身侧的婢女都完好无损,现正由我私卫马队严密保护。”

    一直紧绷的心弦突获松弛,凉赢只觉自己站不住,背倚身后树干长舒一气,“那真是太好了。”

    语落疑起,凉赢又问,“不过您为何会在此?”

    低眉扫了一眼面前的凉赢,叔纠轻应,“是卫国那位公子硕让我来的。”

    凉赢不解,“公子硕?”

    “不错,”叔纠转身牵过缰绳,“今日原本会盟定约,可没多久公子晁便身体不适回帐歇息,送归复返的公子硕私下递给我一方素锦,我借着出恭之际离帐细看,上面只写了五个字。”

    他自衣襟中抽出那方素锦,递向凉赢。

    凉赢接过一看,方知其原由。

    嫂危,速营救。

    虽然没有根据,不过凉赢大致认定此事背后主导之人必是流白无疑。

    递还素锦,凉赢也不在多问,只道,“多谢公子专程前来搭救,烦请带路,小人也好尽快赶回公主身边。”

    叔纠却抬臂挡其身前,“先不忙,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你是如何从刺客手中逃离的,对方究竟身份为何?”

    凉赢一五一十将过程尽透无遗,不过答及刺客身份时,藏于腰带之中的那枚铁牌分外硌得慌。

    思绪飞转,她还是瞒下了此事,“至于对方来路,小人也无从知晓。”

    近目细观凉赢神色,叔纠未加深追,“既有胆量,可敢带我再回去?”

    凉赢一时语惊,“虽说一人已中毒身亡,可还有数十名留在溪边林中,公子一人前往?”

    叔纠跨上马背,对着凉赢伸出手来,“我一个人足矣,人多反倒会打草惊蛇。”

    凉赢心想,若此事果真与叔纠无关,借他的手揭开幕后主使的面目也是尚佳之法。

    只是要与他共乘一马,凉赢并不接受,只转步回身,“小人身份低微,不敢冒犯公子,前行引路即是。”

    可没等她走上两步,叔纠便自一手提起她的后领,将凉赢提溜到了马背上,脊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这样更快些。”

    垂首一见他紧握缰绳,双臂绕前套住自己的腰身,不等推拒,叔纠已然打马前行。

    回到山溪河畔,杂草坪上已空空如也。

    尸体竟不见了......

    不仅如此,林中那些黑衣刺客也通通消失无影,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一无所获,叔纠只得送凉赢回舒雯身边。

    见凉赢安然归来,舒雯满目热泪,竟不顾身份上前紧紧抱住了凉赢,泣不成声。

    叔纠也是始料未及,却并未过分反应,侧目视若无睹,只深咳两声。

    凉赢也觉甚为不妥,便轻轻拉下了舒雯的双臂,退步与之保持距离。

    之后,叔纠护送三人折返北杏。

    时过晌午,坐陪流白塌旁的文昭一看帘外,透着淡淡紫光的薄唇微微一扯。

    流白靠塌暗暗端其神色,语调略显悬浮,一听便是有气无力,丝毫不露掩饰破绽,“二公主因何发笑?”

    文昭笑应,“无甚,只是方才张目帘缝观向天色,不知不觉已过日上三竿了,不知大嫂一行路上是否安顺。”

    流白面不露色,“临行之前在下见有灭蒙营马队跟随保护,当不会有差。”

    文昭嘤嘤笑道,“那就借公子吉言了。”

    正说时,帘外传来护卫上报,“启禀公子,小公子传过话来,说盟约已然达成,原本设下庆功午宴延至晚宴。”

    流白面向门帘追问,“可知因何延期?”

    护卫回说,“小公子说,齐国长公子夫人返回临淄途中遇袭。”

    音穿隔帘而入,文昭腾地一下起身,神色紧张尽浮于面,赶忙快步赶至帐口掀帘追问,“谁人如此大胆?我大嫂如何了?”

    护卫如实应答,“虽说护卫马队无一例外尽数身亡,可天幸宋国夫人有惊无险,只是受了些惊吓,现正在国后帐中安胎,齐公领着众人先行探望。”

    挑帘之手僵于半空,背对流白的文昭此刻仿佛定身一样不声不动。

    面容微抽的她,直至流白下榻行至身侧,才双手合十于胸前,口中满是庆幸,“真是上天庇佑,好在大嫂她平安无事,我总算是放心了。”

    方才听闻舒雯遇袭时,文昭面忧心喜,眼下心境同样截然相反,又怎能瞒得过流白的眼睛。

    他眉梢微皱,上前轻问,“护卫马队和两名侍从婢女都遇害了?”

    护卫立答,“回公子的话,宋国夫人主仆三人,除那名侍从些许擦伤之外,皆平安归来。”

    得知凉赢也未无事,流白方看向文昭,“有劳相陪至今,如此大事在下当亲去探望,不知二公主可愿一道同行?”

    二人一同前往卢氏所居大帐,亲见舒雯安坐塌边,伯诸亲坐身侧嘘寒问暖。

    可唯独不见鲁公。

    再看与香萍立身其旁,流白这才转目对着伯诸夫妇拱手慰问。

    舒雯虽面容仍有些许蜡白,未复血色,也不失礼数,遥对流白欠身致意,“听闻公子也身子不适,还特地前来探望,妾身深感不安。”

    不待流白开口,文昭便接过话来,“听闻大嫂遇袭,小妹心急如焚,今见无恙方才安心。”

    舒雯尚未觉察文昭有所异状,依旧亲密如是,“让妹妹担心了,此番能够生还实乃天幸。”

    文昭乌珠一转,顺势相问,“对了,大嫂是如何脱险的?”

    舒雯抬眸注目凉赢,毫无戒备脱口而答,“此番全都靠......”

    一听话锋,凉赢顿感不妙,她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格外嘱咐一句。

    “全都仰仗大嫂直觉敏锐、随机应变。”

    原本站在齐公身旁的叔纠闭口不言,可一见舒雯即将大功脱口归于凉赢,便踏步而出,“若非大嫂察觉到有危险,故而选择中道下车徒步折返,又在大营外遇到了正率队巡视的我,只怕也难逃此杀劫。”

    未曾想叔纠竟会站出帮自己解围,凉赢怔楞不解。

    “原来如此,”卢氏听罢亲自端过药来,右手捏匙轻轻搅拌,递于伯诸,“难得娶妻若此,如今好端端回来是你的造化,往后必当小心呵护,再出半点差池,非但你有丧妻绝嗣之祸,更为齐国公室之耻。”

    卢氏这话语调颇重,自小受她严加管束的伯诸又岂敢有他言,乖乖接过药来,连头也不敢抬,“孩儿明白。”

    虽说叔纠替凉赢面儿上遮掩了过去,可他下意识目扫卫硕还是为文昭所察觉。

    再看凉赢腕上那条丝巾,她沉思片刻狡笑复浮眼线,上前近身凉赢与香萍面前,“大嫂有孕在身,若只有她一人的话想必也没那么容易安然归来,你们忠心护主,当赏。”

    齐公点头附赞,“不错,待到回临淄,本公再另行赏赐。”

    文昭突然伸手拉起凉赢的右手,细观包扎之处,尤其是丝巾上的纹路,方面露关切之色,“哎呀,瞧瞧都受伤了,莫非你遇到那些刺客了?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凉赢缓缓抽手退步应道,“二公主多心了,不慎摔倒时蹭到的小小擦伤罢了,小人并未见过什么刺客。”

    转目再看面色远不如凉赢那么从容的香萍,文昭阴阴一笑,“是么?无妨,待到返程临淄,有的是机会相谢。”

    此语一出,凉赢脚底顿生寒气瞬涌天灵盖。

    卢氏一瞥面容同样苍白的流白,转身上前,“公子既在我营中发病,且又是初到敝国,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也随一道前往临淄作客?顺带调养身子,也好让我们有个机会一尽地主之谊。”

    未曾想临别之际,卢氏会有此邀请。

    卫硕深知此人绝非一般深宫妇人所能比,不想节外生枝,便即拱手想要推辞。

    “难得国后盛情相邀。”

    可不等她开口,流白竟对卢氏拱手相应,“卫晁也想领略东国诸侯第一盛都临淄的风采,既如此,那在下边叨扰了。”

    流白答应共赴临淄作客,无论是谁都未曾想到,唯有脸上惊色深浅不同。

    而最甚者,除去卫硕,便是凉赢了。

    为什么?

    你好容易可以达成心愿离开,为何还要回那个是非涡?

    待到一同回帐,刚刚脱去外袍的流白,扭脸便见立于帐口的卫硕满脸愤怒和不解。

    “有什么火便发出来吧。”

    “告诉我一个理由。”

    卫硕右手紧紧捏拳不停颤抖,禁不住上前质问,“我们数年辛苦筹谋,如今只待鲁公回国出妻,文昭的婚事自然板上钉钉。母亲正在帝丘等着你前去姐弟团聚,你为何突然变卦?难道瞧不出那卢氏不坏好心么!”

    流白挂袍于架,微微垂眸,“你也看出那国后卢氏对我仍旧心存芥蒂,想要借此机会前来试探我这个体貌正常的卫国公子,为何要取一个声名狼藉的三公主。我若是强行推辞的话,必然加重她的疑心,到那时恐怕婚事会生变,纵使我能够照常脱身,滞留澜苑的花卷和喜饼又当如何?”

    说罢,他上前抬手轻拍卫硕左肩,细声安抚,“没事的,临淄于我而言也不是生地。”

    “少和我打哈哈,你当我三岁孩子?”

    卫硕抬手打落其臂,挑眉冷问,“我们五岁时便远隔千里以笔交心,至今你的每一份手书我都保存着,你是什么样的心性难道我会不清楚?之所以让你改变初衷重返虎穴,是否因为那个凉赢?”

    一瞬默然,流白轻笑置否,“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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