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梦了吗？”
“做了。”
男生的声音不算大，却格外平静，透露着与自己年龄所不相符的稳重。
童梦目光柔柔，闻言笑着看了眼一直低着头在忙碌的少年，语气很亲切：“那你能告诉我你都梦到了什么吗？陆哲。”
被叫做陆哲的男生抬起头，似是探究地看着她，直白的目光就那么落在她的脸上，和她深深地对视一眼。
童梦依旧笑着，温暖和煦，圆圆的眼睛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陆哲点了点头：“可以。”
童梦这才从包里拿出纸笔，放在腿上准备就绪。
然后她又对陆哲笑了笑：“可以开始了，你可以边做自己的事情边给我讲。”
于是陆哲又低下头，投入地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我梦到了一个女人。”他说。
童梦捕捉到信息，却未下笔，而是追问道：“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躺在床上，对我笑。”
童梦在纸上缓缓记下信息：“你觉得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陆哲毫不犹豫地回答。
童梦再一次落笔，在纸上记下关键信息，这时她注意到陆哲已经把刚才堆好的积木推翻，然后又开始重新拼凑。
她又问：“她对你笑的时候，你在哪里。”
陆哲说：“我躺在她的身边，不对，我站在旁边看。”
陆哲说着皱起了眉毛：“但是躺在她身边的那个也是我。”
童梦了然，人在做梦的时候往往分不清第一视角和第三视角，但其实很多时候他们是交替存在的。
她又写下些什么，继续循循善诱：“你觉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陆哲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抬头告诉童梦：“她是我母亲。”
此话一出，童梦的动作也停滞了一瞬，她把先前写下来的猜想划掉，又重新写下了一个。
刚才陆哲“躺在她身边”的描述，让她误认为他和那个女人是情侣关系，可是现在看，未尝不是婴儿躺在母亲身边。
“你是一个婴儿吗？”她不太确定地问。
“是。”
童梦脑子里又出现了新的画面，她接着问：“你觉得梦里的氛围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
陆哲早就没再继续拼积木，听到这个问题他沉思了一瞬：“开心的，梦里很温馨，她在对着我笑。”
但他自己又立马把这个结论推翻，看起来有些痛苦：“不，是痛苦的，她死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童梦有些措手不及，结合陆哲刚才的描述，她猜测大概是梦境的场景发生了转换。
“你看到她死了？是怎么死的？”这话的质问意味太强，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
陆哲并没有被她的话所影响，而是双目有些放空地在回想。
“她把我抱起来，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又把我放在床上，自己……”
他看起来有些说不下去了。
童梦却并没有开口质问，她担心自己会刺激到面前的人。
好在陆哲很快战胜了脑海中的画面，缓慢而平静地开口：“她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
这个画面对于童梦来说也是具有冲击性的，她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有致，继续问：“楼高吗？”
“很高。”陆哲说，他表情有点难看：“对面是另一栋楼的顶楼。”
一个很爱她孩子的女人，和孩子告别之后跳楼了。
童梦得到这样的认知。
“还梦到别的什么吗？”童梦再次发问的时候，陆哲的情绪已经平复，他又开始拼积木了。
陆哲说：“就梦到这些了。”
“好。”
童梦把纸笔放在一旁，准备拿出画板的时候她又看了眼陆哲。
男生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脸上没有一丝病气，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甚至在颜值上是让人艳羡的那一类。
然而他梦境里的内容却处处透露着和现实世界的迥异。
“介意我在这里画吗？”童梦问。
陆哲这次没抬头，只是在一直反复地拆卸着积木的其中两块儿。
“随意。”她说。
然后童梦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陆哲的旁边，一点一点地将陆哲的梦境给描绘出来。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童梦把画好的画拿给陆哲看：“跟你梦里的出入大吗？”
像画漫画一样，童梦将这幅画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女人躺在床上看着孩子笑的画面，另一部分，则是孩子躺在床上看到女人跳下去的那一幕。
陆哲拿着画仔细盯了一会儿，而后点了点头：“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你们绘梦师的想象能力都这么强吗？”
陆哲问这问题的时候，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一如往常的平稳，可童梦却感受到了一些在他身上没看到过的人气。
也可以称为，人情味。
好像他也不只是那个只会冷淡和沉默的患者。
她莞尔笑了笑：“当然不是，或许是你的梦境本来就有些模糊呢？”
人的梦境大部分都是模糊的，因为这只是人类意识能动性下想象出来的产物，并没有很现实的意向。
所以绘梦师在绘画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只需要把梦境里特定的氛围给描述出来，就会达到做梦者想要的效果。
陆哲却忽然沉了沉表情：“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不完全是梦。”
这就涉及到他的病情了，童梦没有和他争执，而是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接着她就出了这个类似于书房又类似于玩具房的房间，拿着画来到了客厅。
客厅沙发上，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的男人正在坐着打游戏，却在看到童梦出来的时候立马关了游戏，看向了她手中的画。
童梦其实觉得这两个男人很奇怪。
明明外表看起来，陆哲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角色，可是他的事情却是由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着调的男人负责的。
就连找上她，也是面前的秦朗的想法和主义。
“怎么样？”秦朗接过童梦递过来的画，盯着看了一会儿，眉头高高地皱起。
“他还是坚持说这个跳楼的人是他的母亲？”秦朗的声音里罕见地染了些忧愁之色，看样子不像是他这个性格会露出的表情。
“嗯。”童梦点点头：“他还特地跟我强调了，这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可他妈妈明明是半年遭遇海难去世的，那次海难他们全家就只有陆哲被救回来了。”
童梦把画收回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秦朗：“心理医生有给他确诊吗？”
“你是说臆想症？”秦朗问，但不等童梦回答他就继续说：“医生是说他有这方面问题的可能性很大，但他的症状并不明显，只有做梦这一点可以佐证。”
他说完叹着气坐在沙发上：“你也知道他被确诊了抑郁症，症状很复杂，医生也很难下判断。”
抑郁症和臆想症同时存在，不是没有过先例的，童梦读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书里有过这样的例子。
但是按照秦朗说的，陆哲在遇海难之前，家庭很美满，他是全家人都宠着惯着的对象，和他母亲的关系尤其好。
所以就算是一朝之间遇到了重大变故，他也不该幻想出另外一个压根不存在的设定，这不合理。
但她只是个绘梦师，心理学的范畴她只是涉猎，并不能说十分精通，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
“我明天还要过来吗？”童梦问秦朗。
她的费用其实不低，尽管秦朗和陆哲看起来都不像是缺钱的人，但她也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绘梦师的主要作用，是帮助那些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较弱的人群把梦境记录下来，适当解读梦境传递出来的信息。
但是陆哲看起来是个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都不差的成年男性，尽管他患有抑郁症。
秦朗却看了眼身后门被紧紧关着的房间，说：“还是过来吧，毕竟他大部分的臆想……说法都在自梦境。”
童梦了然地点点头，和秦朗告了别，坐上出租车回到了自己家。
一路上她都在想陆哲的情况，他明明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甚至比正常人情绪稳定很多，但却被确诊了抑郁症，甚至现在还有臆想症的风险。
而他原本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一切的改变都只是因为半年前的那场海难。
天意弄人，童梦想。
但是命运何尝不曾捉弄过她呢，她想到了自己一年前经历的那场车祸，几乎也将她的生命剥夺。
只能说是造化无常。
她家里离陆哲家并不远，坐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童梦刷门禁卡的时候才突然想到，家里的菜和零食都吃完了，她得去超市采购了。
于是她直接在楼下又打了辆车，去到了附近的超市。
童梦推着购物车，先是在蔬菜区买了菜，然后才慢吞吞地到了零食区。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独居，童梦没有什么社交需求，没有工作的空闲时间她都会留在家里看书或者是看电影，大部分时候她都喜欢边看边吃零食。
她最喜欢吃的零食，是一种盒装的牛奶棒，看书的时候奶味儿散发在嘴里，心情也会愉悦。
但这次也不知为何，超市里的牛奶棒被放在了最高层的架子上，她踮脚够了半天，也没够到。
不然还是在网上买吧，童梦心想。
正当她想要收回手想要放弃时，另一只大手从头顶略过，凭借优越的身高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最高层的牛奶棒，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童梦一遍接过牛奶棒，一边转过身去道谢。
面前的人让她颇为意外，居然是陆哲。
不知怎么，陆哲清亮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眸光有些散，却很专注。
童梦有一瞬间的不适应，觉得这人的视线太过直白。
但陆哲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牛奶棒的盒子递进她手里，问她：“这个好吃吗？”
童梦没太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等意识到了，她连忙道：“嗯，好吃的。”
她说着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购物车里，又转身对陆哲补充：“但是这个有点甜，你们男生可能不太吃得了。”
但陆哲还是也从架子上拿了一盒放进自己的购物车里，问她：“还需要再帮你拿两盒吗？”
“嗯不用。”童梦说，半天想起来打招呼：“你来逛超市？”
“嗯。”陆哲非常言简意赅，他视线扫过童梦的购物车，似乎是想借鉴一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童梦没有搭讪的经验，有些尴尬地告别：“那你慢慢逛，我买的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说完，未等陆哲开口说话，童梦就自顾自地转身，推着购物车往出口去走。
身后，陆哲盯着她的背影，略有些不确定地出声。
“我在梦里见过你。”
“做了。”
男生的声音不算大，却格外平静，透露着与自己年龄所不相符的稳重。
童梦目光柔柔，闻言笑着看了眼一直低着头在忙碌的少年，语气很亲切：“那你能告诉我你都梦到了什么吗？陆哲。”
被叫做陆哲的男生抬起头，似是探究地看着她，直白的目光就那么落在她的脸上，和她深深地对视一眼。
童梦依旧笑着，温暖和煦，圆圆的眼睛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陆哲点了点头：“可以。”
童梦这才从包里拿出纸笔，放在腿上准备就绪。
然后她又对陆哲笑了笑：“可以开始了，你可以边做自己的事情边给我讲。”
于是陆哲又低下头，投入地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我梦到了一个女人。”他说。
童梦捕捉到信息，却未下笔，而是追问道：“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躺在床上，对我笑。”
童梦在纸上缓缓记下信息：“你觉得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陆哲毫不犹豫地回答。
童梦再一次落笔，在纸上记下关键信息，这时她注意到陆哲已经把刚才堆好的积木推翻，然后又开始重新拼凑。
她又问：“她对你笑的时候，你在哪里。”
陆哲说：“我躺在她的身边，不对，我站在旁边看。”
陆哲说着皱起了眉毛：“但是躺在她身边的那个也是我。”
童梦了然，人在做梦的时候往往分不清第一视角和第三视角，但其实很多时候他们是交替存在的。
她又写下些什么，继续循循善诱：“你觉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陆哲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抬头告诉童梦：“她是我母亲。”
此话一出，童梦的动作也停滞了一瞬，她把先前写下来的猜想划掉，又重新写下了一个。
刚才陆哲“躺在她身边”的描述，让她误认为他和那个女人是情侣关系，可是现在看，未尝不是婴儿躺在母亲身边。
“你是一个婴儿吗？”她不太确定地问。
“是。”
童梦脑子里又出现了新的画面，她接着问：“你觉得梦里的氛围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
陆哲早就没再继续拼积木，听到这个问题他沉思了一瞬：“开心的，梦里很温馨，她在对着我笑。”
但他自己又立马把这个结论推翻，看起来有些痛苦：“不，是痛苦的，她死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童梦有些措手不及，结合陆哲刚才的描述，她猜测大概是梦境的场景发生了转换。
“你看到她死了？是怎么死的？”这话的质问意味太强，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
陆哲并没有被她的话所影响，而是双目有些放空地在回想。
“她把我抱起来，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又把我放在床上，自己……”
他看起来有些说不下去了。
童梦却并没有开口质问，她担心自己会刺激到面前的人。
好在陆哲很快战胜了脑海中的画面，缓慢而平静地开口：“她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
这个画面对于童梦来说也是具有冲击性的，她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有致，继续问：“楼高吗？”
“很高。”陆哲说，他表情有点难看：“对面是另一栋楼的顶楼。”
一个很爱她孩子的女人，和孩子告别之后跳楼了。
童梦得到这样的认知。
“还梦到别的什么吗？”童梦再次发问的时候，陆哲的情绪已经平复，他又开始拼积木了。
陆哲说：“就梦到这些了。”
“好。”
童梦把纸笔放在一旁，准备拿出画板的时候她又看了眼陆哲。
男生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脸上没有一丝病气，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甚至在颜值上是让人艳羡的那一类。
然而他梦境里的内容却处处透露着和现实世界的迥异。
“介意我在这里画吗？”童梦问。
陆哲这次没抬头，只是在一直反复地拆卸着积木的其中两块儿。
“随意。”她说。
然后童梦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陆哲的旁边，一点一点地将陆哲的梦境给描绘出来。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童梦把画好的画拿给陆哲看：“跟你梦里的出入大吗？”
像画漫画一样，童梦将这幅画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女人躺在床上看着孩子笑的画面，另一部分，则是孩子躺在床上看到女人跳下去的那一幕。
陆哲拿着画仔细盯了一会儿，而后点了点头：“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你们绘梦师的想象能力都这么强吗？”
陆哲问这问题的时候，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一如往常的平稳，可童梦却感受到了一些在他身上没看到过的人气。
也可以称为，人情味。
好像他也不只是那个只会冷淡和沉默的患者。
她莞尔笑了笑：“当然不是，或许是你的梦境本来就有些模糊呢？”
人的梦境大部分都是模糊的，因为这只是人类意识能动性下想象出来的产物，并没有很现实的意向。
所以绘梦师在绘画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只需要把梦境里特定的氛围给描述出来，就会达到做梦者想要的效果。
陆哲却忽然沉了沉表情：“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不完全是梦。”
这就涉及到他的病情了，童梦没有和他争执，而是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接着她就出了这个类似于书房又类似于玩具房的房间，拿着画来到了客厅。
客厅沙发上，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的男人正在坐着打游戏，却在看到童梦出来的时候立马关了游戏，看向了她手中的画。
童梦其实觉得这两个男人很奇怪。
明明外表看起来，陆哲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角色，可是他的事情却是由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着调的男人负责的。
就连找上她，也是面前的秦朗的想法和主义。
“怎么样？”秦朗接过童梦递过来的画，盯着看了一会儿，眉头高高地皱起。
“他还是坚持说这个跳楼的人是他的母亲？”秦朗的声音里罕见地染了些忧愁之色，看样子不像是他这个性格会露出的表情。
“嗯。”童梦点点头：“他还特地跟我强调了，这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可他妈妈明明是半年遭遇海难去世的，那次海难他们全家就只有陆哲被救回来了。”
童梦把画收回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秦朗：“心理医生有给他确诊吗？”
“你是说臆想症？”秦朗问，但不等童梦回答他就继续说：“医生是说他有这方面问题的可能性很大，但他的症状并不明显，只有做梦这一点可以佐证。”
他说完叹着气坐在沙发上：“你也知道他被确诊了抑郁症，症状很复杂，医生也很难下判断。”
抑郁症和臆想症同时存在，不是没有过先例的，童梦读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书里有过这样的例子。
但是按照秦朗说的，陆哲在遇海难之前，家庭很美满，他是全家人都宠着惯着的对象，和他母亲的关系尤其好。
所以就算是一朝之间遇到了重大变故，他也不该幻想出另外一个压根不存在的设定，这不合理。
但她只是个绘梦师，心理学的范畴她只是涉猎，并不能说十分精通，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
“我明天还要过来吗？”童梦问秦朗。
她的费用其实不低，尽管秦朗和陆哲看起来都不像是缺钱的人，但她也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绘梦师的主要作用，是帮助那些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较弱的人群把梦境记录下来，适当解读梦境传递出来的信息。
但是陆哲看起来是个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都不差的成年男性，尽管他患有抑郁症。
秦朗却看了眼身后门被紧紧关着的房间，说：“还是过来吧，毕竟他大部分的臆想……说法都在自梦境。”
童梦了然地点点头，和秦朗告了别，坐上出租车回到了自己家。
一路上她都在想陆哲的情况，他明明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甚至比正常人情绪稳定很多，但却被确诊了抑郁症，甚至现在还有臆想症的风险。
而他原本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一切的改变都只是因为半年前的那场海难。
天意弄人，童梦想。
但是命运何尝不曾捉弄过她呢，她想到了自己一年前经历的那场车祸，几乎也将她的生命剥夺。
只能说是造化无常。
她家里离陆哲家并不远，坐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童梦刷门禁卡的时候才突然想到，家里的菜和零食都吃完了，她得去超市采购了。
于是她直接在楼下又打了辆车，去到了附近的超市。
童梦推着购物车，先是在蔬菜区买了菜，然后才慢吞吞地到了零食区。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独居，童梦没有什么社交需求，没有工作的空闲时间她都会留在家里看书或者是看电影，大部分时候她都喜欢边看边吃零食。
她最喜欢吃的零食，是一种盒装的牛奶棒，看书的时候奶味儿散发在嘴里，心情也会愉悦。
但这次也不知为何，超市里的牛奶棒被放在了最高层的架子上，她踮脚够了半天，也没够到。
不然还是在网上买吧，童梦心想。
正当她想要收回手想要放弃时，另一只大手从头顶略过，凭借优越的身高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最高层的牛奶棒，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童梦一遍接过牛奶棒，一边转过身去道谢。
面前的人让她颇为意外，居然是陆哲。
不知怎么，陆哲清亮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眸光有些散，却很专注。
童梦有一瞬间的不适应，觉得这人的视线太过直白。
但陆哲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牛奶棒的盒子递进她手里，问她：“这个好吃吗？”
童梦没太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等意识到了，她连忙道：“嗯，好吃的。”
她说着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购物车里，又转身对陆哲补充：“但是这个有点甜，你们男生可能不太吃得了。”
但陆哲还是也从架子上拿了一盒放进自己的购物车里，问她：“还需要再帮你拿两盒吗？”
“嗯不用。”童梦说，半天想起来打招呼：“你来逛超市？”
“嗯。”陆哲非常言简意赅，他视线扫过童梦的购物车，似乎是想借鉴一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童梦没有搭讪的经验，有些尴尬地告别：“那你慢慢逛，我买的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说完，未等陆哲开口说话，童梦就自顾自地转身，推着购物车往出口去走。
身后，陆哲盯着她的背影，略有些不确定地出声。
“我在梦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