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镇上大集市,人潮涌动。

    街道两侧摆了不少的摊子。

    人来人往间,摩肩接踵,李平意伸臂护着谭妆宜不受人潮推挤,历尽万难终于寻到了一个卖莲子的摊贩。

    小摊上有干莲子,还有新鲜采摘的莲蓬,谭妆宜两种都要了,给摊主包了圆。

    摊主高兴,还给打了折。

    “阿宜,今日大集市人多,回头叫府里下人出来采买吧?”

    李平意耳边围绕着各种摊贩吆喝,大婶砍价的声音,耳膜嗡嗡的震,整张脸都紧绷着,冷意嗖嗖。

    谭妆宜将买好的莲子放进他的背篓里:“多热闹呀,采买时也能逛逛街,不挺好的嘛。”

    做月饼所需材料都买齐了,谭妆宜走到了一家成衣铺。

    有一阵没来,铺子里应该出新款式了。

    李平意背着背篓不好进铺子,谭妆宜就支使着他先把东西拿去马车上放好。

    李平意如蒙大赫,跑得飞快。

    铺子里确实到了几个新款式,谭妆宜进了铺子就瞧见不少小女娘在讨论。

    “哟,谭姑娘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近日从府城里进了时下新兴的款式,给您看看?”,成衣铺的小工眼尖得很,见谭妆宜踏进铺子就笑脸迎上,无比殷勤。

    谭妆宜围着展示台架转了一圈:“那都拿来瞧瞧。”

    “好咧您稍等。”

    小工很快将几款成衣拿了过来,谭妆宜摸了摸料子,做工款式都不错,就是这料子……怎么摸着有点像李郎从府城买回来的绒丝夏衫?

    谭妆宜脸红了红,大脑不听使唤地想歪了。

    她挥挥手:“都包起来吧。”

    匆匆买完新衣服,谭妆宜低头出了成衣铺,正撞上返回的李平意。

    李平意扶了一下她的腰,疑惑道:“这么快就买好了?”

    谭妆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甚新奇的,我们回家吧。”

    “回镇上宅子还是村里?”

    “村里小屋新做了烤炉灶,今日做月饼。”

    李平意接过她手上的新衣服,提着回马车上,突然好奇,朝里摸了一下,倏地愣住了。

    他莫名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妻子看。

    许久,声音威严:“阿宜,你又买夏衫了?”

    谭妆宜脸轰地涨红,她狠狠瞪了一眼过去:“乱想什么不正经的呢!人家小工说这料子一点都不透的,就是你自己上次买的假货,不正经!才会这么透。”

    “我看好多小女娘都买了的。”,她愈发理直气壮,“再说了,那件夏衫都被你撕烂了,以后不许再说了!”

    李平意理亏,摸摸鼻子,驾着马车启程了。

    回到村里,谭妆宜将买来的新衣服塞衣柜里,还掩耳盗铃般拿其他衣服盖住。

    坐着歇了一会,谭妆宜把剥好的莲子放进簸箕里,核桃仁、花生仁等干果都抓了一大把进去,她端着簸箕进灶房。

    李平意负责生火。

    锅热了后将干果通通倒进去,炒香后抄进石钵里,再把芝麻快速炒香倒进去,搅拌均匀后舂碎。

    谭妆宜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将锅过水洗干净,准备熬转换糖浆。

    另一边小炉也煮上了红豆。

    李平意力气大,手臂沉稳,舂得又快又稳,没多久就将所有干果都舂碎了,他进屋里端了一碗茶水出来:“阿宜,喝点茶水。”

    谭妆宜接过喝了两口,笑着说:“都八月天了还这么热。”

    李平意把剩下的茶水喝完,蹲着看灶肚里升腾的火焰:“等过了中秋天气就转凉了。”

    “那也快了,等中秋后我们去府城吧,跟薛公子谈一下糖霜后续的生产,再去别庄里住一阵。”,谭妆宜把糖霜倒进锅里,等融化之后挤进柠檬汁,小火慢熬,手上搅拌的动作不停。

    “都听阿宜的。”

    李平意嗅到一股酸味,他抬头往锅里看了两眼,有些疑惑:“这是在做果酱?”

    谭妆宜摇摇头:“做转换糖浆,古法制作月饼必不可少的一步,我们今天就先做五仁馅的,你要是喜欢吃,还能再做蛋黄馅和桂花馅的。”

    “前两日打的桂花晒得差不多了。”

    “你泡桂花茶的时候挖点酸李果酱进去,能中和涩味,要不嫌麻烦就加羊奶和糖块煮一下。”,谭妆宜知道他比较惦记桂花茶,便说道。

    李平意确实爱喝桂花茶。

    他眼睛亮了亮:“不嫌麻烦,可以一次煮一大锅,灌水袋里,随时能喝。”

    “……也行。”

    谭妆宜将熬制好的转换糖浆倒出来,开始做饼皮,她舀面粉时,忽然想到月饼定型的木模具还没拿出来过油,于是匆匆进库房将它翻出来。

    这月饼模具还是新的,需要刷一层油将表面浸润光滑,月饼定型的时候才不会粘住。

    “李郎,烤炉灶可以生火先热着。”,谭妆宜费了些功夫把月饼皮揉出来。

    红豆煮软烂后将汁水捏出来,加糖霜和一点油舂至粘稠绵密,和干果碎搅拌均匀,再捏成一个一个的小圆馅,月饼皮擀一擀,将捏好的小圆馅包进去,最后按入模具定型。

    月饼模具是定做的,雕刻的花样都是谭妆宜自己设计的,定型后小心倒拍出来,一个花纹形状的月饼就出来了。

    最后在表面刷上一层鸡蛋液就可以入烤炉了。

    烤炉灶砌得高,三层烤板,月饼一共做了三个托盘,也就一次性入了烤炉。

    将灶头收拾干净,李平意去后院抱柴。

    在等待的过程中是挺枯燥的,烤月饼温度不能过高,只能小火炭温着,慢慢烘烤。

    想着李平意惦记桂花酿茶,谭妆宜趁着这会还有点勤奋劲,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尝试了一下煮茶酿。

    结果第一次糖放多了,齁得慌。

    第二次又放少了,桂花的涩味没去干净。

    谭妆宜站在小铁炉前,第一次对自己的手艺产生了怀疑。

    再试试!

    来回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浪费了不少桂花,一小锅浓淡相宜,清香怡人的桂花酿茶终于做成功了。

    晾凉后,李平意迫不及待喝了一口。

    入口是桂花独有的味道,有茶的清香,也带着奶和糖煮过后与花茶融合在一起的香甜。

    不过份甜腻,也不涩口。

    喝上一口,唇齿留香。

    李平意十分喜欢,惊喜道:“这桂花酿茶真好喝,阿宜!”

    “还行。”,谭妆宜自己试了一口,笑了笑。

    这道桂花酿茶确实不错。

    以后要是有机会没准能在上唐开一家奶茶店呢。

    “阿宜,趁着八月桂花还盛,我们多打一些回来晒吧。”,李平意跃跃欲试。

    谭妆宜:“行啊,你有时间就自己去打,晒干了保存好能煮到明年。”

    “嗯,那我明天就去。”

    李平意低低笑着,眼睛里带着喜色,他将小锅里的桂花酿茶倒了一半出来,说:“请人砌灶的银钱是二叔垫付的,这会有时间,我拿点桂花酿茶下去给小福,顺便把银钱还给二叔。”

    “砌灶花了多少?”,谭妆宜从腰间抽出荷包:“你现在身上还有银两吗?”

    不得不说谭妆宜还是了解自己相公的,一下问到痛点上。

    李平意眼神游移,慢吞吞摸出自己那只干瘪的荷包:“我现在只有十文了,砌灶花了半两银子,不太够。”

    前几日倒是得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不过那是用来筹建商队和招工的。

    忙完武馆的事他兜里还剩一百多两,还都给了账房先生入公账,毕竟以后他是要负责整个商队,得多预留一些银子出来。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

    总而言之,他又穷了。

    “……你。”,谭妆宜声音顿住了。

    她忍着笑,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二角碎银出来:“这是二两银子,你拿去还了二叔,剩下的留着,镇上定做的商队镖旗和匾额都还没付钱对吧。”

    “相公花用不够了怎么不来找我,我们是夫妻,还跟我见外吗?”

    “没有见外。”,李平意有些羞涩,摸了摸被烫熟的耳朵,大脑袋垂着,高高的个子像挺拔的青松,又直又愣。

    “阿宜,我前几日在镇上忙商队的事,碰到了张晋孝,他跟那些富家公子笑我,说我是靠岳家吃饭的软骨头。”,李平意小声告状。

    “然后呢?”

    “然后我一拳打歪了他的鼻子,证明我骨头硬的。”

    稀奇得很,张晋孝那厮竟然还敢跑到他们家刷存在感。

    李平意摸摸鼻子:“这件事我没同你说,你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那张晋孝就不是个东西,不过是有点狗运气,潘县丞竟然没报复回去。”

    “潘县丞现在不好动手的。”

    说到这事,李平意倒顾不上别扭了。

    他冷静分析道:“张氏米铺确实生意做得不错,建安镇大部分粮食都捏在他们手上。而且新的县令还没就任,谁也不知道会来个什么样的,万一又是个贪心的,潘县丞没有把握说服一个新上任的没有任何根基的县令,去帮他对付盘踞建安镇多年的本地商豪。”

    谭妆宜深表认同。

    县令驻地能定在建安镇,足以证明这里商业的繁荣,再加上建安镇又是宗族体系,各种人际关系复杂,这里的商户盘根错节,想要连根拔起轻易做不到。

    像之前那位县令,这么压榨商户,现在结果都在那了。

    虽说有知府大人主持公道,但那天群商宴,她敢肯定如果没有知府出面,那群商户最后势必会拧成一股麻绳,奋起反抗。

    “李郎,你论事总能一针见血。”

    张家有根基是事实。

    要是这么好拉下水,上次张氏在茶楼那样低看自己,老头就直接出手了。

    不过,她家老头也不好惹,所以现在这是维持着明面上的平和。

    谭妆宜:“你打了张晋孝,张家没上门去闹?”

    李平意毫无心理负担,张口就回:“上门了,不过让爹给打发走了。”

    有媳妇给钱、岳丈撑腰的李平意,现如今可嘚瑟得很,他那商队一建立,就有不少青年想加入。

    李平意从建安镇外来人口一跃成为谭家的掌上佳婿,身价也是水涨船高,惹得别人眼馋嫉妒,背地里悄悄编排。

    张晋孝,就是其中带头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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