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马术是难以一蹴而就的就算是桑指挥使亲自教导,第二天拔营时太子也没有想象的那样驰骋在道路上。

    漫长的队伍行进在荒野之间。桑指挥使原本在前阶振军,不知为何故意放缓脚程落在中间。

    萧有道防备着桑指挥使,见她换了位置也调转马头。

    “萧副将!”

    前面开道的士兵喊他,萧有道只得去查看一下情况。

    桑延闲散的御马过来。太子殿下故作镇定坐在马上,缰绳紧紧缠在手上,另一只手扶着马鞍。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勉强能跟得上军队后方的脚程。

    看到太傅过来,温怀钦挺直身板,目不斜视。深怕对方又是来挑他姿势动作的。

    “殿下天赋甚好,不过一夜就能自由行动。换做旁人没个三五天都坐不稳马!”

    被夸得微微笑的太子问道:“当真?”

    桑延重重点头,“当然!我何必骗殿下。”

    温怀钦瞬间觉得昨夜的惊险刺激都不足一提,太傅为人不好评判但是这种事情确实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他谦虚说道:“太傅在军中见过的马术高手不知凡几,我这不过是闹着玩罢了。”

    桑延拉近两人距离,两匹马并排前行。身边的士兵看大人和太子有话要说主动散开。

    随遇似乎知道主人对身边这马上的人很有好感,主动贴上去蹭了蹭对方鬃毛。

    强势的异域壮马气息喷在身上,桑延特意给殿下挑选的乖巧温顺的马儿吓得一直不安地往后退。

    “随遇,别闹。”

    拍拍爱驹的脑袋,她倒没有真的生气。

    翻身下马后从随遇身侧挂着的小袋子里取出一物,安抚的摸着小可怜。

    “好马,快吃。算是随遇给你道歉。”

    温怀钦都看呆了,之前以为太傅对随遇好是因为是她自己的马,但是现在对方站在自己身前,侧身摸着马儿向它道歉,低声哄着喂食。

    长发束起,温柔的侧脸毫不掩饰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太傅还随身带着甘荀?(胡萝卜)”

    桑延抚摸着马头,“随遇爱吃,有时候闹脾气还是要哄一哄的。”

    温怀钦直觉,好像自从离开京城桑太傅心情愉悦许多。也不像从前一样总是冷着脸做出一副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的样子。

    两人停在队伍边缘,列队整齐的部队从身边路过。

    随遇看主人拿出零嘴就凑过来,腆着脸要。

    运粮车在身后走过。负责押运其中一辆粮车的士兵紧张的摸上衣袖,眼睛不住的往路边的两人看去。

    那个萧副将对太子的安危很重视,自己根本没机会越过暗中护卫的士兵去接触太子。现在太子站在路边一动不动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听闻桑指挥使功夫很好……

    三根弩箭依次射出,朝着马上的太子而去。

    桑延正在给随遇分零嘴,耳中听到破空声。来不及分析是冲谁来的,手已经直接去拉殿下了。

    太子突然被太傅拉下马,手上缠着的缰绳绕着马脖子一圈足厚还是勒住自己胳膊。

    袖箭一根从马上飞过,射空。

    第二根扎在马身,刚刚还乖巧吃甘荀的马瞬间就倒在地上。拉扯着被套住胳膊的温怀钦弯下身子。

    这些都发生在几吸之间。

    第三根袖箭已经来了。

    太子恍神之际,桑延拔出他腰间佩剑。先斩断缰绳把人推向一边,再回身把飞来的袖箭打飞。

    队伍一乱,引起前面人的注意。萧有道鞭长莫及,看到桑指挥使打飞那暗器之后才敢彻底放开速度赶过去。

    扮成士兵的刺客刺杀失败也不留恋,拔腿就跑。

    桑延上马,提剑去追。

    军队取道十里外有片树林,刺客提前查探过地形很熟悉里面的环境。

    地面上人迹消失在某处,桑延下马缓缓靠近。

    待她靠近,矮木丛中潜藏的人陡然暴起。

    凭空升起一道毒烟,桑延捂住口鼻避让。三道袖箭随后而至。

    毒烟散尽后,原本该离开此地的刺客却从矮木丛中站起身。

    地上躺着那个身穿黑色骑装的桑指挥使,就算是晕了手中剑也不曾脱手。

    刺客冷笑一声,“军中高手也不过如此!”

    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匕首。

    眼前闪过一道亮光,萧有道赶来正看到躺在地上的桑指挥使突然睁眼,手中利剑干脆利落的抹了刺客的脖子。

    血液喷射而出,刺客捂着脖子伤口处倒下。

    他跑近一看人已经死透了,质问道:“为何取他性命?”

    被质问的人排干净身上的尘土,不屑地说:“生死关头哪能顾得上许多。既然无事,带上尸体回营!”

    萧副将离开之前嘱咐他们保护好太子殿下,军中士卒将殿下团团围住身上佩刀出鞘严阵以待。

    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温怀钦放眼望去。前面那个疾驰回来的正是太傅,后方萧副将马上还趴着一位,看装饰应该是那个逃走的刺客。

    “吁!”

    桑延隔着士兵与太子对视,手上剑挽了个剑花潇洒飘逸。

    “多谢太子殿下借宝剑!”

    温怀钦让身前的士兵们散开,对面的一人一马缓缓靠近。

    太子神色平常,似乎今天的刺杀并未惊动他。甚至还有心情跟桑指挥使闲谈。

    “太傅用的,不是长枪吗?”

    桑延把剑插回他的剑鞘,“习武者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是拿到个兵器也都能耍个三两招的。”

    “就像为官者也不是光会念写个经史典籍就够了的!”

    萧有道靠近就听见这样一句话。一手把马上的刺客尸体扔下去,朝士兵招呼道:“辨人,搜身!”

    他走到太子殿下马前跪下请罪:“军中混入奸贼没能及时发现,还让他发起刺杀惊吓到殿下。萧有道实在是罪该万死!”

    副将跪下,那些随他一起从京郊驻军调来的士兵也纷纷下跪。

    坐在马上的太子殿下面露感动,“包藏祸心之人防不胜防,这又岂是你们能够预料到的!相反,你们反应迅速护卫有功才是。”

    说此话时,他看向太傅。要说护驾太傅才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军队只得就地休整让太子殿下平复心情。萧有道亲自去后面查看刺客尸首。

    桑延下马。

    温怀钦眼前突然伸过一只手,他看着太傅道:“多谢。”

    扶着太傅的手下马时他腿都在抖。好在太傅威名在外,周围聚集的士卒都四散开去忙了。

    营帐尚未搭建好,两人就站在原地等待。

    桑延觉得太子殿下今日受到惊吓太多,刚刚下马又在自己面前落了面子。想必并不想说话。

    温怀钦身子此刻确实不太爽利,为了不耽误军队进城他一直强撑着坐在马上。如今腰背连带着双腿内侧都带着伤。

    自己这幅情况,搭在太傅胳膊上的手就没收回来。好歹这样一会走路摔倒的时候有个人拉一把。大庭广众之下想必太傅不会袖手旁观的。

    好在没等多久,士兵来回禀帐篷搭好了。

    桑延扶着脚步迟缓的太子殿下往里面走,最后把人送到简陋的床边。

    坐是坐不了了,温怀钦想想自己与太傅也算是有同在东宫养伤的旧宜。自己的面子早就在禁足的两年丢的差不多了。

    他索性直接趴在床上,一手折到背后揉着腰。

    还不忘跟太傅道谢:“今日多谢太傅救命之恩,若不是太傅出手及时我怕是要直接命丧当场。 ”

    殿下声音沉闷,虽然努力维持平静但是桑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与后怕。

    “臣子本分罢了。”

    她拉过殿下的手,因为缰绳缠的太紧又从马上被自己硬拉下来过,手掌出现裂痕和勒伤。

    用帕子给殿下擦拭掌心过程中桑延眼中酸涩,殿下的手应该是写字作画的。要是先皇看到殿下被折腾成这样子怕是要怪罪自己没照顾好殿下。

    药粉撒到伤口处火辣辣的,温怀钦忍不住瑟缩一下。

    “别动。”

    桑延捏着他手腕又拉近一点。

    “今日之事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太傅说话时呼吸打在伤口处,掌心痒痒的。

    他没有感觉错,自从离开京城远离摄政王视线她确实轻松许多。加上是与殿下同行,青年孤身远行心中的不安隐藏在镇静的面容下。

    听太傅此言,温怀钦有些迟疑。

    “刺客,不是七皇叔的人吗?”

    桑延放下药瓶,看着殿下。“王爷霸权是事实,但是从未对殿下有过过激行为这个殿下心中应该有数。此事怕是有人从中作祟。”

    “这药是信阳军中新兵常用的,留给殿下双腿擦伤也可以用。”

    *

    她从太子帐中出来,就看到气势汹汹的萧有道朝自己走来。

    “怎么?萧将军这是有线索了?”

    萧有道横刀架在对方颈上。

    “我亲眼所见桑指挥使明明可以活捉刺客却偏偏还是杀了他,莫不是因为萧某赶到怕计划暴露?”

    桑延斜睨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淡定推开。

    “萧将军若是没有证据可不敢乱说,质疑上官可是重罪!”

    那黑色背影悠然消失在眼前,萧有道愤愤收了刀转身离开。

    帐内,听了全部对话的温怀钦终究是拿起太傅留下的药粉。

    萧副将虽然鲁莽但确实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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