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还未升起来，天边仅一抹鱼肚白，微弱的光线穿透云层，朝大地洒下朦胧的光。
宋长敛轻皱起眉头，再次往窗外看过去。
水边的雾气更加浓郁，他的目力极好，能看到此时水池边上，穿着粉桃色的小娘子，正一只手拎着裙子，小心翼翼的沿着岸边往水里走。
似乎发现这样行走不方便，她走了几步又重新停下来，伸手解开头发上的一条流苏发带，将裙摆提起来系高到一边。
宋长敛收回目光，他坐到书案前，伸手拿过一卷书册，翻开书页开始晨习。
外头竹林间，不时传来鸟叫声，天空逐渐变亮，光线映照在手中的书册上，光影明暗斑驳。
宋长敛伸手翻一页书页，神情专注，如往常一样心无旁骛。
这个时辰，竹鸣轩周围十分安静。那些负责开门洒扫的小厮和仆妇们还没起床。水池离这里不远，池边的一举一动，都能透过竹林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某一时刻，水边似乎传来一道浅浅的惊呼声。
晨雾中，那抹粉桃色的娇小身影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
宋长敛拧起眉头，再一次将视线投向窗外，见她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将手放下。
宋长敛重新将视线移回书册上——
几息之后，又是一声浅浅的惊呼声响起来。
宋长敛再次抬头，就见她正再次小心翼翼的弯腰下去，似乎是要捡什么东西。
宋长敛抬起拇指和食指捏捏眉心，听着外面那时不时传来的响动声，叹一口气。
他将手上的书放下，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池水边，沈棠好不容易站稳住身子，她举起小手拍拍胸口，庆幸再次有惊无险。
因为上回失足落水，所以这回沈棠格外的小心。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又看看掉在不远处的粉色琉璃折股钗，想到这是前些日子，孟氏才刚给她买的。
沈棠轻咬了咬嘴，又一次试探着俯身去捡。
清晨的水边温度很低，浓重的露水沾湿了她梳理整齐的头发，在额前散落下来一些。脚下池边全是泥，连裙边也蹭上些泥土。
水池周围种着几棵柳树，长长的柳条一直垂到水面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
方才就是因为风吹过柳条，勾住她的头发，她仓促之下伸手去弄，才不小心将发钗掉进了水里。
好在发钗掉落的地方离岸边不远，沈棠一手紧紧抓着树干，另一只手努力的向前，将短短的手指伸进水中。
小娘子的身量尚小，胳膊和腿都太短，即便此刻努力伸长了手指，也还是够不着那支发钗。
见状，她秀气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低头看一眼已经蹭上泥的裙摆，再看看水里的琉璃发钗，一咬牙，干脆抬脚朝水里面踩去。
随着一声轻微响动声，池水波纹荡漾，自足尖荡开一圈圈涟漪。
这水池的面积不大，岸边泥土坚硬结实，再加上靠近岸边的水，只浅浅没过足腕，并无太大危险。
沈棠一只脚踩进水里，冰凉的池水顺着鞋面沁上来，她被凉的倒吸了一口气。
她飞快的弯腰捡起发钗，然后提着裙摆，转身上岸。
在踩到岸边泥土的时候，沈棠脚下突然间一滑，手掌还来不及抓住树干，身体朝后仰倒。
水池边上，再次传来浅浅的惊呼声。
眼前是湛蓝的天空和摇曳的绿柳，耳边仿佛连声音都静止了，沈棠手里抓着发钗，脑袋里一片空白。
紧接着角度变换，她眼前出现了一张同往常一样神色冷淡的面庞。
“抓紧我。”
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宋长敛伸出手臂稳稳的拉住沈棠，替她稳住身形。
沈棠惊魂未定的怔愣了片刻，然后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惊喜的叫出声来：“表哥哥。”
她一手抓紧宋长敛的衣袖，扭头见到方才那棵柳树，连忙用另一只手抓住树干。
她的手掌很小，五根手指白皙柔软，指间微微泛着些肉粉色。
此时，她用手指抓着树干，努力往岸上走，粗粝的树皮划过她柔软的掌心，她似乎吃痛的皱皱眉头，却没有松开。
宋长敛抿直起嘴角，干脆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握住她那只手。
小娘子的掌心柔软，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踩了凉水的缘故，手指冰凉。
“先站稳，不要着急，慢慢跟着我走。”
宋长敛的手臂打直，稳稳的一点点将她拉到岸上，确认她站稳了，才沉默着收回手来。
沈棠心有余悸的转头望一眼身后的水池，她将那支琉璃发钗用衣袖裹着，蹭干净上面的水。
然后就“咦”了一声，重新转身蹲下，盯着脚下那片脏兮兮的泥土看。
这片泥土在水池边上，表面本来是干燥的。不过沈棠鞋底有水，刚才被她一踩，露出了下面黑色的淤泥。
沈棠认真的端详那泥土半晌，从一旁捡起一根柳条，顺着露出淤泥的地方往下插。
这淤泥很深，相比之下，表面那层泥土倒像是后来覆盖上去的，不过经过这些天的雨水和暴晒，变得很不明显。
沈棠凝眸观察了一会儿，才将柳条扔在一边，拍拍手上的土，重新站起身来。
她抬起一张小脸，朝宋长敛弯起眼睛，感激的笑着说道：“表哥哥，方才多亏你拉我上来。”
宋长敛沉默着垂眸看她。
他神色向来清冷淡漠，此时却又添了几分恼怒，故眼神看起来格外的严肃。
他开口问道：“刚才为什么要下去？”
沈棠迎上他的注视，脸上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
她低下头去，拿眼睛瞅着自己的脚尖，瓮声瓮气的回答：“方才娘送我的发钗掉了，我看距离岸边不远，所以想下去捡回来。”
“表哥哥，你生气了吗？”
沈棠说完，抬起头来偷偷打量着宋长敛的表情。
只见他双唇抿紧成一条直线，表情严肃而紧绷，分明是生气的样子，沈棠又赶紧低下头。
她觉得，今日的宋长敛似乎有些凶。
沈棠在他面前低着头，用手揪着衣袖，心虚的向他道歉：“表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娘子的声音软声软气的，说完话之后，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自己。
宋长敛迎上这双眼睛，脑海中无端又浮现出了自己幼年时，娘亲养的那只雪白的狸奴儿。
他静静垂眸掩下心绪。
沈棠见宋长敛沉默不语，四周的气氛也跟着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委屈的扁扁嘴，只好说出实话。
“那日我来水池边，是因为四姐姐说这里的风景好，约我来赏景。”
“后来我失足落水，府中皆谣传是表哥哥的原因，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无关。”
沈棠说着，抬起一张脸来，见宋长敛看自己，又十分心虚的笑笑。
她低声说道：“所以我才想再来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棠说完之后，就重新耷拉下脑袋，等着宋长敛训斥自己。
片刻沉默之后，她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来：“来这里赏景？”
宋长敛抬起眼眸，飞速环顾一圈周围，皱紧起眉头。
这水池不过小小一处地方，周围种了几棵柳树，散落着几株野草。除此之外就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风景可赏。
迎上宋长敛的疑问，沈棠自觉也有些心虚。
别说是宋长敛，连她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脑子不太好，竟然听信四姐姐随口胡诌的谎话。
不过，想到方才自己发现的线索，沈棠又高兴了起来。
她用手拉了拉宋长敛的袖子，指着身后走过来的地方说道：“不过，我刚才险些滑倒时才发现，那里的泥土不对劲。”
“表哥哥，这些日子可有大车和工匠经过，往水池边上填了什么东西？”
宋长敛不用仔细回忆，就肯定的点点头：“有。”
这里的位置靠近后门，时常会有送东西的车进进出出，也的确来过几趟大车。
不过他当时并未在意，没想到，却是有人从外面拉了整车的泥土过来，遮盖下面的淤泥。
宋长敛想着，又低下头看看眼前的沈棠。她方才说，她来这里是想替他洗刷谣言。
明明被养的十分娇贵的小娘子，平日里连吃饭穿衣，想必都要人伺候，却为了替他洗刷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谣言，大清早一个人跑到水池边调查，还险些失足落水。
宋长敛沉默着，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收拢。
沈棠兴冲冲的说道：“表哥哥，我这就回去将事情告诉父亲和祖母，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能造谣了。”
沈棠越想越高兴，她朝前走了两步，笑盈盈的盯着宋长敛看。
宋长敛低下头，望着她的裙摆和双手，语气淡淡的开口：“很脏。”
沈棠顺着宋长敛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脏，不好意思的退后一步。
“对不起，表哥哥，我刚才是不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沈棠有些内疚的看一眼宋长敛的衣袖，果然，那上面印着一个明显的泥手印。
见状，沈棠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宋长敛没有注意到沈棠的表情，他一言不发的转身，迈步往竹鸣轩的方向走去。
沈棠被留在原地，看着宋长敛渐渐走远的背影，神情越发的茫然和无措。
等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宋长敛又停下步子，皱皱眉头朝她看过来：“怎么还不走？”
水池边，沈棠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长敛是在喊自己。
她心里面升腾起一丝喜悦，连忙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追上去。
竹鸣轩里，见到公子和六姑娘一起走进来，阿昌吓了一大跳。
他看着沈棠又脏又湿的鞋子和裙摆，结结巴巴问道：“公子，六姑娘，你们方才去哪里了？这是怎么回事？”
宋长敛皱皱眉，冷声朝阿昌吩咐：“你去一趟三房，说六姑娘不小心踩水湿了鞋子，让人快些过来。”
宋长敛轻皱起眉头，再次往窗外看过去。
水边的雾气更加浓郁，他的目力极好，能看到此时水池边上，穿着粉桃色的小娘子，正一只手拎着裙子，小心翼翼的沿着岸边往水里走。
似乎发现这样行走不方便，她走了几步又重新停下来，伸手解开头发上的一条流苏发带，将裙摆提起来系高到一边。
宋长敛收回目光，他坐到书案前，伸手拿过一卷书册，翻开书页开始晨习。
外头竹林间，不时传来鸟叫声，天空逐渐变亮，光线映照在手中的书册上，光影明暗斑驳。
宋长敛伸手翻一页书页，神情专注，如往常一样心无旁骛。
这个时辰，竹鸣轩周围十分安静。那些负责开门洒扫的小厮和仆妇们还没起床。水池离这里不远，池边的一举一动，都能透过竹林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某一时刻，水边似乎传来一道浅浅的惊呼声。
晨雾中，那抹粉桃色的娇小身影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
宋长敛拧起眉头，再一次将视线投向窗外，见她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将手放下。
宋长敛重新将视线移回书册上——
几息之后，又是一声浅浅的惊呼声响起来。
宋长敛再次抬头，就见她正再次小心翼翼的弯腰下去，似乎是要捡什么东西。
宋长敛抬起拇指和食指捏捏眉心，听着外面那时不时传来的响动声，叹一口气。
他将手上的书放下，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池水边，沈棠好不容易站稳住身子，她举起小手拍拍胸口，庆幸再次有惊无险。
因为上回失足落水，所以这回沈棠格外的小心。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又看看掉在不远处的粉色琉璃折股钗，想到这是前些日子，孟氏才刚给她买的。
沈棠轻咬了咬嘴，又一次试探着俯身去捡。
清晨的水边温度很低，浓重的露水沾湿了她梳理整齐的头发，在额前散落下来一些。脚下池边全是泥，连裙边也蹭上些泥土。
水池周围种着几棵柳树，长长的柳条一直垂到水面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
方才就是因为风吹过柳条，勾住她的头发，她仓促之下伸手去弄，才不小心将发钗掉进了水里。
好在发钗掉落的地方离岸边不远，沈棠一手紧紧抓着树干，另一只手努力的向前，将短短的手指伸进水中。
小娘子的身量尚小，胳膊和腿都太短，即便此刻努力伸长了手指，也还是够不着那支发钗。
见状，她秀气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低头看一眼已经蹭上泥的裙摆，再看看水里的琉璃发钗，一咬牙，干脆抬脚朝水里面踩去。
随着一声轻微响动声，池水波纹荡漾，自足尖荡开一圈圈涟漪。
这水池的面积不大，岸边泥土坚硬结实，再加上靠近岸边的水，只浅浅没过足腕，并无太大危险。
沈棠一只脚踩进水里，冰凉的池水顺着鞋面沁上来，她被凉的倒吸了一口气。
她飞快的弯腰捡起发钗，然后提着裙摆，转身上岸。
在踩到岸边泥土的时候，沈棠脚下突然间一滑，手掌还来不及抓住树干，身体朝后仰倒。
水池边上，再次传来浅浅的惊呼声。
眼前是湛蓝的天空和摇曳的绿柳，耳边仿佛连声音都静止了，沈棠手里抓着发钗，脑袋里一片空白。
紧接着角度变换，她眼前出现了一张同往常一样神色冷淡的面庞。
“抓紧我。”
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宋长敛伸出手臂稳稳的拉住沈棠，替她稳住身形。
沈棠惊魂未定的怔愣了片刻，然后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惊喜的叫出声来：“表哥哥。”
她一手抓紧宋长敛的衣袖，扭头见到方才那棵柳树，连忙用另一只手抓住树干。
她的手掌很小，五根手指白皙柔软，指间微微泛着些肉粉色。
此时，她用手指抓着树干，努力往岸上走，粗粝的树皮划过她柔软的掌心，她似乎吃痛的皱皱眉头，却没有松开。
宋长敛抿直起嘴角，干脆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握住她那只手。
小娘子的掌心柔软，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踩了凉水的缘故，手指冰凉。
“先站稳，不要着急，慢慢跟着我走。”
宋长敛的手臂打直，稳稳的一点点将她拉到岸上，确认她站稳了，才沉默着收回手来。
沈棠心有余悸的转头望一眼身后的水池，她将那支琉璃发钗用衣袖裹着，蹭干净上面的水。
然后就“咦”了一声，重新转身蹲下，盯着脚下那片脏兮兮的泥土看。
这片泥土在水池边上，表面本来是干燥的。不过沈棠鞋底有水，刚才被她一踩，露出了下面黑色的淤泥。
沈棠认真的端详那泥土半晌，从一旁捡起一根柳条，顺着露出淤泥的地方往下插。
这淤泥很深，相比之下，表面那层泥土倒像是后来覆盖上去的，不过经过这些天的雨水和暴晒，变得很不明显。
沈棠凝眸观察了一会儿，才将柳条扔在一边，拍拍手上的土，重新站起身来。
她抬起一张小脸，朝宋长敛弯起眼睛，感激的笑着说道：“表哥哥，方才多亏你拉我上来。”
宋长敛沉默着垂眸看她。
他神色向来清冷淡漠，此时却又添了几分恼怒，故眼神看起来格外的严肃。
他开口问道：“刚才为什么要下去？”
沈棠迎上他的注视，脸上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
她低下头去，拿眼睛瞅着自己的脚尖，瓮声瓮气的回答：“方才娘送我的发钗掉了，我看距离岸边不远，所以想下去捡回来。”
“表哥哥，你生气了吗？”
沈棠说完，抬起头来偷偷打量着宋长敛的表情。
只见他双唇抿紧成一条直线，表情严肃而紧绷，分明是生气的样子，沈棠又赶紧低下头。
她觉得，今日的宋长敛似乎有些凶。
沈棠在他面前低着头，用手揪着衣袖，心虚的向他道歉：“表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娘子的声音软声软气的，说完话之后，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自己。
宋长敛迎上这双眼睛，脑海中无端又浮现出了自己幼年时，娘亲养的那只雪白的狸奴儿。
他静静垂眸掩下心绪。
沈棠见宋长敛沉默不语，四周的气氛也跟着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委屈的扁扁嘴，只好说出实话。
“那日我来水池边，是因为四姐姐说这里的风景好，约我来赏景。”
“后来我失足落水，府中皆谣传是表哥哥的原因，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无关。”
沈棠说着，抬起一张脸来，见宋长敛看自己，又十分心虚的笑笑。
她低声说道：“所以我才想再来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棠说完之后，就重新耷拉下脑袋，等着宋长敛训斥自己。
片刻沉默之后，她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来：“来这里赏景？”
宋长敛抬起眼眸，飞速环顾一圈周围，皱紧起眉头。
这水池不过小小一处地方，周围种了几棵柳树，散落着几株野草。除此之外就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风景可赏。
迎上宋长敛的疑问，沈棠自觉也有些心虚。
别说是宋长敛，连她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脑子不太好，竟然听信四姐姐随口胡诌的谎话。
不过，想到方才自己发现的线索，沈棠又高兴了起来。
她用手拉了拉宋长敛的袖子，指着身后走过来的地方说道：“不过，我刚才险些滑倒时才发现，那里的泥土不对劲。”
“表哥哥，这些日子可有大车和工匠经过，往水池边上填了什么东西？”
宋长敛不用仔细回忆，就肯定的点点头：“有。”
这里的位置靠近后门，时常会有送东西的车进进出出，也的确来过几趟大车。
不过他当时并未在意，没想到，却是有人从外面拉了整车的泥土过来，遮盖下面的淤泥。
宋长敛想着，又低下头看看眼前的沈棠。她方才说，她来这里是想替他洗刷谣言。
明明被养的十分娇贵的小娘子，平日里连吃饭穿衣，想必都要人伺候，却为了替他洗刷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谣言，大清早一个人跑到水池边调查，还险些失足落水。
宋长敛沉默着，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收拢。
沈棠兴冲冲的说道：“表哥哥，我这就回去将事情告诉父亲和祖母，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能造谣了。”
沈棠越想越高兴，她朝前走了两步，笑盈盈的盯着宋长敛看。
宋长敛低下头，望着她的裙摆和双手，语气淡淡的开口：“很脏。”
沈棠顺着宋长敛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脏，不好意思的退后一步。
“对不起，表哥哥，我刚才是不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沈棠有些内疚的看一眼宋长敛的衣袖，果然，那上面印着一个明显的泥手印。
见状，沈棠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宋长敛没有注意到沈棠的表情，他一言不发的转身，迈步往竹鸣轩的方向走去。
沈棠被留在原地，看着宋长敛渐渐走远的背影，神情越发的茫然和无措。
等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宋长敛又停下步子，皱皱眉头朝她看过来：“怎么还不走？”
水池边，沈棠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长敛是在喊自己。
她心里面升腾起一丝喜悦，连忙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追上去。
竹鸣轩里，见到公子和六姑娘一起走进来，阿昌吓了一大跳。
他看着沈棠又脏又湿的鞋子和裙摆，结结巴巴问道：“公子，六姑娘，你们方才去哪里了？这是怎么回事？”
宋长敛皱皱眉，冷声朝阿昌吩咐：“你去一趟三房，说六姑娘不小心踩水湿了鞋子，让人快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