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谢有仪没有自己大包大揽下来。

    将写计划的事情交给文静,豆蔻则被派去了解云城医馆与大夫的情况。

    谢有仪自己呢,就去找了陆廷尧。

    “所以,我想问问,对于要收多少人有没有建议?”

    陆廷尧听完谢有仪讲的内容,沉思片刻,说道:“军中本有两位大夫,都是太医局派来的,每几年会更换。平常的时候两位大夫在军中已经是足够了,战时云城当地的一些大夫也会加入进来,只是这些大夫终究没有战场上的经验,且没有经过训练,可能不适应军中的生活。”

    谢有仪并没有意外军中有军医这回事,毕竟是个健全的封建王朝,不可能这种重要的事情都没有相关安排。

    陆廷尧提到的问题,也正是她这次想要解决的,组建这支队伍的人主要还是来自云城,云城有难之时,有了他们也就能更加机敏地应对。

    谢有仪一边思索,一边继续听陆廷尧说,“这几年我们与南襄来来往往打了几场,双方都损失不少,所以他们才相处罂粟这阴暗之法。按理来说,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次进攻,但历朝内部也有问题,说不准他们会不会因此破釜沉舟。”

    谢有仪:“意思是,还是要做好打起来的准备?”

    陆廷尧:“嗯,不过打起来也不会像此前一般伤亡严重,但若是能够有一支像夫人所说的那般的队伍,想必不少人能够捡回一条命。当初,不少人受的伤,未必不能救回来,只是……”

    谢有仪见他的眼神逐渐灰暗,连忙开口:“那我就先找大概十多个人,人多了一时间也带不过来。如果都是有经验的大夫就好办了,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差不多磨合成功。若是再打起来,不论如何,都会全力救下更多的人!”

    “嗯”,陆廷尧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信任,“我相信夫人。这个人数差不多,夫人也不要过于忧心,事情也不一定会到这个地步。”

    谢有仪觉得这只是安慰之语,内忧外患皆在,很难不说南襄会不会冒险一把。

    而且她所记得的原剧情的最后,就是陆廷尧奔赴战场。

    剧情里的陆廷尧又不是现在的陆廷尧,那时候的他可不知道皇帝的想法,只一心为国而战。

    所以转来转去,剧情还是会走上固定的节点。

    但谢有仪相信,这次也一定能够有所改变,她都改变了这么多了,不缺这一次。

    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能够回家,也是为了……

    看着男子硬朗的侧脸,谢有仪难以想象他因为命运而怨气爆发的样子。

    她不想看见这个场面。

    “好,我知道了”,控制住逐渐跑远的思绪,谢有仪说道,“不过还是要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

    知道了军中的大概情况,一天后,文静和豆蔻也都完成了她们的任务。

    云城虽然比京城大,但不论是医馆还是大夫,都比京城少得多,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但没关系,谢有仪原本就不打算只招有经验的人,毕竟普通老百姓也要看病,也不能把所有大夫都薅走。

    带着文静写好的计划,谢有仪带着两人还有碧彤一起去了府衙。

    “王妃果然大义,此事我们自然也责无旁贷,王妃尽管吩咐就是”,和容彩看过这份计划,当下一口答应了谢有仪的请求。

    一旁的陈术无奈,但态度与和容彩一样,都表示会支持谢有仪。

    “只是王妃,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顺利”,陈术说道,“云城的大夫少,但云城百姓数量不少,这些大夫平日里要看诊的百姓从早排到晚,不少百姓都是从很远的村里专门到城中来,城中客栈价格不菲,他们一定会当日看完当日走。”

    “战时还好说,这些大夫都很有责任,只要朝廷需要,他们都会去。但南襄已经老实很久,又有王爷的军队在南襄坐镇,百姓们都逐渐觉得不会再有大型战事,因此……”

    谢有仪心中了然,“多谢知府告知,不过没关系,这次医疗队中的人,并不一定要有经验,哪怕是一无所知也没有关系。一来,战场上的将士们所受的伤比较相似,只要学会如何处理这些伤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二来,我身边的这两位小大夫也是从什么都不懂开始学的,如今让她们治一些小伤小病已经是完全可以了。”

    “云城的大夫少,总不能一直这样任由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不如借此机会,在云城本地建一个学医的教习所,时间长了,大夫多起来,对后代子孙都是有好处的。”

    陈术有些苦涩地摇头,说道:“此前也想过这样做,但许多人家觉得种地才是根本,何况,医术都是只传给亲徒弟,少有人愿意将技艺传给外人。”

    谢有仪闻言愣了一下,但没等她开口,和容彩抢先道:“那是以前没有人愿意,如今不就正有人愿意教授他人吗?”

    和容彩拍了拍谢有仪的肩膀,“王妃可是京城惠宁堂的大夫,大名鼎鼎的谢大夫难道你没听说过?就连我都看过她发在小报上的文章呢。”

    陈术失笑,赶紧开口:“我自然知道,只是王妃并非云城人。”

    谢有仪懂了,这是担心她授人以鱼。

    “陈大人放心”,谢有仪语气郑重,“我既然提出这件事,就不会只开个头而已,这次收的人,我会对他们有一个最基础的要求,那就是要愿意将自己所学,教给他人,我也不要求他们无私教学,但只要有人愿意学,他们就不能不教。”

    “而且……”

    谢有仪抬头,眼神坚定,“在未来,会有更多的大夫愿意的。”

    陈术闻言,也不再犹豫,“好,那陈某与夫人也会尽力。”

    和容彩:“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忙其他事,我与王妃交流也更方便一些。”

    陈术显然对他夫人没办法,但还是想挣扎一下,“这不合规矩,毕竟此事还是由官府来……”

    和容彩:“那你贴告示就行!和氏镖局的人遍布云城,要说对云城的了解,你未必赶得上我呢,而且我还能派人保护王妃。”

    谢有仪苦笑不得,“这就不必了”。

    和容彩打量了一下谢有仪身后不苟言笑的碧彤,眼中了然,“确实,镖局的人功夫也未必有您这位侍卫的身手好,那还是不献丑了。”

    谢有仪:侍卫?

    思绪卡了卡,她才意识到和容彩是在说碧彤。

    不过也没错,碧彤的确更像是她的侍卫。

    其实她也有考虑过,要不要让碧彤参与进来,但观察了一阵子,谢有仪发现碧彤对医术确实不感兴趣,就放弃了。

    还是让她发挥自己的专长吧。

    两天后。

    经过几人与和容彩的商量,这份招人组建云城医疗小队的告示终于贴了出去。

    告示上有几点比较重要。

    此次学习,完全不需要交什么束脩,只要你来,就教。

    其次,有没有经验都可以来,但重点是要胆子大,不怕苦不怕累,因为这支队伍今后可能要为军中的将士们治疗伤病。

    最后便是如谢有仪与陈术承诺的那般,来学的人不能藏私,学成之后也要能够传授给其他人。

    至于学成之后,医疗小队的人首先要保证官府有召必来,优先满足朝廷的需求。平日里则是可以自寻去处,若是寻不到,也可以到官府开的医馆里做大夫,或者由官府派去一些没有村医的地方做村医,由官府提供薪俸。

    告示一贴出来,就在云城小范围内掀起了波澜。

    这个范围指的就是云城的这些医馆和大夫之间。

    告示中并未说要进行教习的人是谁,他们并不知道是京城的谢大夫来了云城。

    对于官府要免费教人医术,多数大夫都很是不赞同。

    甚至有大医馆的人直接找到了府衙的人,让他们劝劝陈术。

    理由就是:“这自古以来,医术都是要有师傅带的,如此才能教出有真才实学的大夫啊!像这般说什么免费教人学医术,闻所未闻!这样能招来的只会是一些贪图钱财之人,怎么能教出真正的大夫呢?”

    也有大夫质疑,“请问知府,是哪位名家来负责教习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别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吧,大人莫被欺骗了啊!”

    府衙收到消息的人都如实将信息转告给了陈术。

    若是平日里,他们还会收点好处说说好话,但这件事,府衙内部都知道真正的发起人是谁,谁敢不要命得罪那位?

    还是老实点当个传声筒吧。

    陈术听说了,和容彩也就听说了,然后话就传到了谢有仪这里。

    谢有仪不置可否,只是让文静与豆蔻白日里去知府夫人那帮忙,若是有人报名,就记下来。

    陈术见谢有仪如此有把握,也放心下来。

    在陈术看来,若是这一开始的一点困难都无法克服,后面的路也就不必走了,就算他帮忙处理了,这些人也只会不服,甚至可能因此闹事。不理会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各行其是,毕竟这个医疗队其实并不会真的触及这些大夫的利益。

    那几个医馆的掌柜,一看知府大人不准备停下来,也放弃了。

    陈术在当地的名声好得很,每次施政,都给云城带来了好处,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当大夫的同样如此。

    既然知府大人非要这样,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希望大人能够及时醒悟啊!

    告示贴出去之后,第一天没人来。

    第二天依旧没人来。

    几个着急忙慌的医馆掌柜和大夫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是他们太着急了,根本不用担心嘛。

    然而,到了第三天,官府前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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