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冬日天亮得晚，哪怕是云城同样如此。
府衙的门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爬起来，睡眼惺忪照常去准备开门，不一会各位大人就要上值了。
门房像往常一样打开门栓，动作慢悠悠地推开府衙的大门，顺带着往门外瞥了一眼，然后就准备进去打理其他事情。
但刚一回头，他就毛骨悚然，脑袋僵硬地再次往回望去。
门房终于发现了刚刚的不对劲儿来自于哪儿了，大清早的天都还没完全亮，这府衙门外竟聚集了起码有数十人！
一个个眼睛发亮，活像那半夜的狸猫般，也不说话、不吵闹，安安静静盯着门房看。
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赶紧又把门关上，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狠狠吐了两口气。
这些人不会是来闹事的吧？也没听说最近府衙接了什么不好的案子啊……
正思索间，门房就听见了耳边响起的敲门声。
“咚咚咚！”
门房龇牙咧嘴，也不敢开门，而是转身飞跑去值守捕快处，搬救兵去了。
“孙捕快，孙捕快，您快去看看吧！”
听到声音的孙捕快皱着眉走出来，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值了一个夜班的人。
“咋咋呼呼地干嘛，出什么事了？”
门房气喘吁吁，描述了一般府衙外的场景，“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怕不是来闹事的？还是趁天还没亮，把人赶走吧，万一人多起来了可怎么办。”
孙捕快：“你说这些人都在门外排着队，看见门开了也没有吵闹？”
门房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孙捕快，像是不懂他怎么看起来也不着急。
孙捕快脑筋一转，就知道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他吩咐门房：“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用急，这些人都是来报名的，你先去大门告知那些人，让他们再耐心等等，我去将此事告知大人。”
门房听到孙捕快的解释，也慢慢懂了，原来是这件事，这几日都没人来，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赶紧重新回到大门，将门重新打开，这些人依旧很有秩序地等着。
只是这次见到门房出来，打头的一位娘子便主动上前询问，“这位大人，我们都是来报名这个的”，她手指着不远处张贴着的告示，继续说，“就是那个说要教我们医术，以后能上战场帮将士们治伤的那个，现在还能报名吗？我应该没有来晚吧？”
门房摆摆手，“我不是什么大人，就是个开门的。对，孙捕快来让我和你们说，还要再等会儿，你们来得也太早了，大人们都还没来，现在还不能报名呢。”
娘子：“行，我们就是担心来迟了报不上名，反正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就早点来等着了。”
听到确切的回答，等待的人放下心来。
那头孙捕快迅速地先去通知了陈知府，又得了知府的命令，前往王府将此事告知给了碧彤。
而此刻的谢有仪，还睡得正熟呢，碧彤来到了院子中，有些踌躇是不是要此刻将消息告诉王妃。
恰好，陆廷尧推开了门。
“有何事在此犹犹豫豫？”虽然今日有事原本就要早起去军中，但也并不至于这么早，陆廷尧原本是想等谢有仪醒来，与他说一声再走。
碧彤看见王爷，不再纠结，当即将事情传达给陆廷尧。
陆廷尧：“知道了，夫人稍后就去府衙，还请府衙先安排人将报名之人记录下来。”
碧彤应下，便去告知孙捕快了。
陆廷尧轻手轻脚走回房间，来到床边，看着夫人的睡姿，他着实不太想将人叫起来，但他也知道，若是按照夫人自己的想法，必然想立刻知道此事。
这两日没人报名，他看得出来，夫人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着急的。
前两日都没怎么睡好，昨天还是两人睡前谈了一会儿，自己告诉了她若是实在没人报名，便从军中选些负责军中后勤的人来学习是一样的，夫人这才能够安下心好好睡了一觉。
看了一会儿，陆廷尧最终还是轻轻用手拍了拍盖在谢有仪身上的被子，“夫人？有人来报名了，要不要起来去看看？”
开始谢有仪并没有反应，还是陆廷尧拍了好几次，声音也越来越大，她这才从睡梦中逐渐反应过来。
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被身旁的人捉住了手不准再揉，但却有只温暖的手覆住了自己一般的脸颊。
“夫人？可是醒了？”
“唔……”，谢有仪伸了个懒腰，“三郎？你刚刚说什么？”
陆廷尧柔和地看着谢有仪的动作，耐心道：“有人到府衙报名参与小队了，据说来的人不少，一早已经等在府衙门口了。”
谢有仪“腾”地从被子中爬起来，睁大了眼睛，“真的？！终于有人要来报名了，快快快，我得赶紧去看看。”
“不要急，我已经让府衙捕快先拜托知府安排人将报名者记录下来，夫人慢慢来就行”，陆廷尧护着谢有仪从床上下来。
“但我还是要看看人才好，只看文字又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
快速打理好自己，谢有仪风风火火与陆廷尧告别，“三郎我先走了，你记得用了早膳再走，我就先不吃了，去了府衙再说。”
陆廷尧无奈，本还想说要送夫人过去，但人已经带着碧彤跑没影了。
他只好让王府管家等豆蔻与文静也赶紧去帮忙，顺便将早膳带去给谢有仪。
紧赶慢赶来到府衙，谢有仪发现和容彩居然已经到了。
看见谢有仪，原本正在一旁看着府衙之人记录的和容彩走了过来，“谢夫人，我已经找了人来记录，放心，记录过的人我先安排进了府衙等待，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了，我让人来帮你，他那里有这些人的信息。”
谢有仪点点头，心道不愧是知府夫人，想得很是周到。
原本正在记录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这时便走了过来，“见过王妃，在下府衙主簿张顺生。这是一部分人的名字，上面也写了他们的住处、现在在做的事情。”
和容彩：“称夫人吧，以免有心之人注意到。”
张顺生反应过来，收敛了有些兴奋的神色，“是。”
谢有仪没太注意这件事，而是接过了名单，发现仅仅才是一部分名单，就已经记录了十七八个人的名字。
看着还在陆陆续续有人来排队的队伍，谢有仪心中大定，终于不用担心没人了！
现在要担心的是，人太多了！
不过有人就好，人越多，才更好筛选出合适的人。
拿着名单，谢有仪在张主簿的带领下进了府衙，来到专门解决百姓问题的房间，十几个人都安安静静地等着，看见谢有仪的那一刻，顿时都站了起来。
谢有仪赶紧开口道：“各位，我是负责此次报名的人，接下来我会让人一个个叫你们进来谈一谈。结果在三日内就会公开出去，到时候你们还是来府衙看就是。”
原以为此事为官府主导的这些人，看着面前的女子都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怎么是个女大夫？
谢有仪注意到了这些人的情绪，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人想要放弃，现在就可以说，说了直接走就是，不会有什么后果。”
这些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谢有仪心中暗自对这些人刮目相看，她其实很能理解固有的偏见，若是放弃，也没什么，但他们居然都留了下来。
看来这些人不是报着占便宜发财的心思来的，那她也要认真负责，好好地选出一批人来。
一整天，谢有仪除了中午的时候在碧彤和豆蔻的强烈要求下，停下来用了午膳，其他时间都在面试。
文静与豆蔻在谢有仪去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也来到了府衙帮忙，再加上在门口进行初次筛选的和容彩，总算不至于混乱，一切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看过十几个人，谢有仪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就是这些来报名的人，竟然家中都有人在军中。
谢有仪看着面前坐着的娘子，问道：“姜娘子，你家里还有哪些人？他们知道你来报名的消息吗？”
问这个，谢有仪也是不想因为此事让一些人来找麻烦。
这位姜娘子正是早上站出来询问门房的人。
姜娘子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却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但她眼神明亮，面色中透露着坚毅，听到谢有仪的问话，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镇定地回答道：“夫人，我家中只有我一人了，我是个寡妇，不用担心家里的问题。”
谢有仪闻言，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姜娘子：“没有没有，这和您又没有关系。夫人，我大胆问一句，请问像我这样的，能被选中吗？我也就认识几个字，也没学过医术。”
谢有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问：“请问你为什么要来报名呢？可是因为家中困难？”
姜娘子舔了舔嘴唇，隔了一会儿，才有些沉重地开口，“倒不是因为这个，虽然我是个寡妇，但是我家中还是有几亩田，平日里也帮人家缝缝补补赚点铜板。”
“只是……”
谢有仪见姜娘子面带犹豫，当下鼓励道：“姜娘子你放心，问这个只是想知道你们来报名的真实想法。加入队伍虽然能够学到一些医术，但后面我们要做的事情苦又累，若是不能坚持下来，最好还是在一开始就不要加入。”
姜娘子闻言，语气坚定地说：“夫人，不论多苦多累，我一定能够坚持！”
然后，才说出她参与报名的原因。
府衙的门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爬起来，睡眼惺忪照常去准备开门，不一会各位大人就要上值了。
门房像往常一样打开门栓，动作慢悠悠地推开府衙的大门，顺带着往门外瞥了一眼，然后就准备进去打理其他事情。
但刚一回头，他就毛骨悚然，脑袋僵硬地再次往回望去。
门房终于发现了刚刚的不对劲儿来自于哪儿了，大清早的天都还没完全亮，这府衙门外竟聚集了起码有数十人！
一个个眼睛发亮，活像那半夜的狸猫般，也不说话、不吵闹，安安静静盯着门房看。
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赶紧又把门关上，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狠狠吐了两口气。
这些人不会是来闹事的吧？也没听说最近府衙接了什么不好的案子啊……
正思索间，门房就听见了耳边响起的敲门声。
“咚咚咚！”
门房龇牙咧嘴，也不敢开门，而是转身飞跑去值守捕快处，搬救兵去了。
“孙捕快，孙捕快，您快去看看吧！”
听到声音的孙捕快皱着眉走出来，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值了一个夜班的人。
“咋咋呼呼地干嘛，出什么事了？”
门房气喘吁吁，描述了一般府衙外的场景，“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怕不是来闹事的？还是趁天还没亮，把人赶走吧，万一人多起来了可怎么办。”
孙捕快：“你说这些人都在门外排着队，看见门开了也没有吵闹？”
门房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孙捕快，像是不懂他怎么看起来也不着急。
孙捕快脑筋一转，就知道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他吩咐门房：“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用急，这些人都是来报名的，你先去大门告知那些人，让他们再耐心等等，我去将此事告知大人。”
门房听到孙捕快的解释，也慢慢懂了，原来是这件事，这几日都没人来，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赶紧重新回到大门，将门重新打开，这些人依旧很有秩序地等着。
只是这次见到门房出来，打头的一位娘子便主动上前询问，“这位大人，我们都是来报名这个的”，她手指着不远处张贴着的告示，继续说，“就是那个说要教我们医术，以后能上战场帮将士们治伤的那个，现在还能报名吗？我应该没有来晚吧？”
门房摆摆手，“我不是什么大人，就是个开门的。对，孙捕快来让我和你们说，还要再等会儿，你们来得也太早了，大人们都还没来，现在还不能报名呢。”
娘子：“行，我们就是担心来迟了报不上名，反正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就早点来等着了。”
听到确切的回答，等待的人放下心来。
那头孙捕快迅速地先去通知了陈知府，又得了知府的命令，前往王府将此事告知给了碧彤。
而此刻的谢有仪，还睡得正熟呢，碧彤来到了院子中，有些踌躇是不是要此刻将消息告诉王妃。
恰好，陆廷尧推开了门。
“有何事在此犹犹豫豫？”虽然今日有事原本就要早起去军中，但也并不至于这么早，陆廷尧原本是想等谢有仪醒来，与他说一声再走。
碧彤看见王爷，不再纠结，当即将事情传达给陆廷尧。
陆廷尧：“知道了，夫人稍后就去府衙，还请府衙先安排人将报名之人记录下来。”
碧彤应下，便去告知孙捕快了。
陆廷尧轻手轻脚走回房间，来到床边，看着夫人的睡姿，他着实不太想将人叫起来，但他也知道，若是按照夫人自己的想法，必然想立刻知道此事。
这两日没人报名，他看得出来，夫人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着急的。
前两日都没怎么睡好，昨天还是两人睡前谈了一会儿，自己告诉了她若是实在没人报名，便从军中选些负责军中后勤的人来学习是一样的，夫人这才能够安下心好好睡了一觉。
看了一会儿，陆廷尧最终还是轻轻用手拍了拍盖在谢有仪身上的被子，“夫人？有人来报名了，要不要起来去看看？”
开始谢有仪并没有反应，还是陆廷尧拍了好几次，声音也越来越大，她这才从睡梦中逐渐反应过来。
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被身旁的人捉住了手不准再揉，但却有只温暖的手覆住了自己一般的脸颊。
“夫人？可是醒了？”
“唔……”，谢有仪伸了个懒腰，“三郎？你刚刚说什么？”
陆廷尧柔和地看着谢有仪的动作，耐心道：“有人到府衙报名参与小队了，据说来的人不少，一早已经等在府衙门口了。”
谢有仪“腾”地从被子中爬起来，睁大了眼睛，“真的？！终于有人要来报名了，快快快，我得赶紧去看看。”
“不要急，我已经让府衙捕快先拜托知府安排人将报名者记录下来，夫人慢慢来就行”，陆廷尧护着谢有仪从床上下来。
“但我还是要看看人才好，只看文字又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
快速打理好自己，谢有仪风风火火与陆廷尧告别，“三郎我先走了，你记得用了早膳再走，我就先不吃了，去了府衙再说。”
陆廷尧无奈，本还想说要送夫人过去，但人已经带着碧彤跑没影了。
他只好让王府管家等豆蔻与文静也赶紧去帮忙，顺便将早膳带去给谢有仪。
紧赶慢赶来到府衙，谢有仪发现和容彩居然已经到了。
看见谢有仪，原本正在一旁看着府衙之人记录的和容彩走了过来，“谢夫人，我已经找了人来记录，放心，记录过的人我先安排进了府衙等待，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了，我让人来帮你，他那里有这些人的信息。”
谢有仪点点头，心道不愧是知府夫人，想得很是周到。
原本正在记录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这时便走了过来，“见过王妃，在下府衙主簿张顺生。这是一部分人的名字，上面也写了他们的住处、现在在做的事情。”
和容彩：“称夫人吧，以免有心之人注意到。”
张顺生反应过来，收敛了有些兴奋的神色，“是。”
谢有仪没太注意这件事，而是接过了名单，发现仅仅才是一部分名单，就已经记录了十七八个人的名字。
看着还在陆陆续续有人来排队的队伍，谢有仪心中大定，终于不用担心没人了！
现在要担心的是，人太多了！
不过有人就好，人越多，才更好筛选出合适的人。
拿着名单，谢有仪在张主簿的带领下进了府衙，来到专门解决百姓问题的房间，十几个人都安安静静地等着，看见谢有仪的那一刻，顿时都站了起来。
谢有仪赶紧开口道：“各位，我是负责此次报名的人，接下来我会让人一个个叫你们进来谈一谈。结果在三日内就会公开出去，到时候你们还是来府衙看就是。”
原以为此事为官府主导的这些人，看着面前的女子都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怎么是个女大夫？
谢有仪注意到了这些人的情绪，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人想要放弃，现在就可以说，说了直接走就是，不会有什么后果。”
这些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谢有仪心中暗自对这些人刮目相看，她其实很能理解固有的偏见，若是放弃，也没什么，但他们居然都留了下来。
看来这些人不是报着占便宜发财的心思来的，那她也要认真负责，好好地选出一批人来。
一整天，谢有仪除了中午的时候在碧彤和豆蔻的强烈要求下，停下来用了午膳，其他时间都在面试。
文静与豆蔻在谢有仪去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也来到了府衙帮忙，再加上在门口进行初次筛选的和容彩，总算不至于混乱，一切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看过十几个人，谢有仪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就是这些来报名的人，竟然家中都有人在军中。
谢有仪看着面前坐着的娘子，问道：“姜娘子，你家里还有哪些人？他们知道你来报名的消息吗？”
问这个，谢有仪也是不想因为此事让一些人来找麻烦。
这位姜娘子正是早上站出来询问门房的人。
姜娘子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却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但她眼神明亮，面色中透露着坚毅，听到谢有仪的问话，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镇定地回答道：“夫人，我家中只有我一人了，我是个寡妇，不用担心家里的问题。”
谢有仪闻言，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姜娘子：“没有没有，这和您又没有关系。夫人，我大胆问一句，请问像我这样的，能被选中吗？我也就认识几个字，也没学过医术。”
谢有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问：“请问你为什么要来报名呢？可是因为家中困难？”
姜娘子舔了舔嘴唇，隔了一会儿，才有些沉重地开口，“倒不是因为这个，虽然我是个寡妇，但是我家中还是有几亩田，平日里也帮人家缝缝补补赚点铜板。”
“只是……”
谢有仪见姜娘子面带犹豫，当下鼓励道：“姜娘子你放心，问这个只是想知道你们来报名的真实想法。加入队伍虽然能够学到一些医术，但后面我们要做的事情苦又累，若是不能坚持下来，最好还是在一开始就不要加入。”
姜娘子闻言，语气坚定地说：“夫人，不论多苦多累，我一定能够坚持！”
然后，才说出她参与报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