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离开半年多再回到王府，谢有仪心中对这片小天地却一点都没有陌生的感觉，自从重回京城后心中一直飘在空中的心，此刻也落到了实处。
谢有仪踏过门槛，抬头打量起府中绿叶茂盛的院子，感慨道：“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走的时候还是白雪覆盖，现如今，已经是一片春意了。”
她又看向芳琴姑姑，“辛苦姑姑与孟管家了，我与王爷离开这段时日，多亏你们在府中操持一切。”
一向温和的芳琴姑姑也是有些红了眼睛，“王妃这是说什么话，都是我们应做的。”
一旁的孟泰正与陆廷尧汇报这段时日王府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要特别说的，若是有重要的事，孟泰会写信告诉陆廷尧，剩下的基本就是一下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过，孟泰特意提到了一件事，“王妃的店面如今是越发火爆了，这钱管事确实是一把好手，他与凝香馆的柳虹掌柜一起办了个香妆集市，邀请了不少有名气的店家参与。”
谢有仪还未听说过这事呢，她将事情都全权交给了钱管事和柳虹，有芳琴姑姑和孟泰盯着，她对这些生意没什么不放心的。
如今听见这事，心中突然来了灵感，“香妆集市？这个想法不错，若是用到别的地方也不错。”
说着，谢有仪看向了陆廷尧，两人对视一眼，呼吸之间便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一路走到庭芳苑，王府的一切都依旧井井有条，后厨的方向升起了阵阵炊烟，看样子是为了迎接王爷王妃回府正卯足了劲儿呢。
回到王府，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谢有仪便让几乎一直跟着她的碧彤这段时日好好休息一下。
此前在活捉巴青的行动中，碧彤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肯定是要嘉奖的，她问过碧彤，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碧彤却只是摇头，“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责任，而且……能够在军中获得立功的机会，对属下来说，已经是以往不可想象之事了。”
谢有仪认真听着，心中逐渐起了一个想法。
碧彤与墨宁等贴身侍卫，若无意外，是要一辈子待在主子身边的，除非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才会换人。而只要这期间没有不幸丧命，王府会保障他们的晚年生活。
这样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原本他们就都是孤儿，被王府收养之后还能够学到一身本领，生活上也吃穿不愁，但从谢有仪的角度看来，尽管她现在管不了其他人的去向，但起码她希望碧彤能够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一辈子待在她的身边。
当然，若是碧彤的愿望是希望和她待在一起，谢有仪自然同意，只是从碧彤在军营时的表现，还有刚刚的话来说，她并非没有期望，只是这期望对于她来说，难以实现罢了。
若是我有了权力……谢有仪心中暗自想到，或许就能够让碧彤，不，让碧彤和更多的人，有途径去摘取她们自己想要的果实。
虽然已经想好了对于碧彤未来可能性的安排，只是现在并不适合告诉她，谢有仪便也没再说什么。
孟泰与芳琴姑姑也没再打扰，离开了庭芳苑。
现在，就只剩下写由于与陆廷尧了。
这样想一想，两人好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样放松地与彼此待在一起的时候了，就算是在云城，也不得不为军营之事担忧。
如今，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又回到了最安定的地方，就好像幼崽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之中，安全感柔软地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奔波许久，两人都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了芳琴姑姑准备好的新衣服，自己动手泡了一壶从云城带回来的普洱茶，打开这段时日以来封闭许久的窗户，一坐一躺吹着带树叶清香的微风，神思都涣散开来。
安静地静处片刻，这才打开话匣子，提起今日皇帝的种种表现。
“陛下看出来了吗？”谢有仪仿佛自言自语，“我觉得，他肯定看出了，今日可没给他面子。”
陆廷尧轻笑，“我看夫人倒是很给他面子，我还从未见过夫人这般样子呢……嗯，倒像是如夫人以往说过的，是那个什么？”
谢有仪瞪了他一眼，“你想说我绿茶？我这是为了谁，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们总要有人装模作样一下吧。”
说着，谢有仪锤了他一下，“你今日怎么回事，以前可不见你怒气如此之大。”
陆廷尧捏住她的拳头，“若是他不提及种子之事，是能够勉强维持和平。但粮草之事本就让我们憋了一肚子气，他倒是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竟还打算将锅推给夫人。”
看着陆廷尧说着说着，又有些生气，谢有仪连忙摸了摸他的手，“好了好了，这些不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吗？反正他答应了不放巴青回去，我们也算是做到了对巴玄的承诺，接下来，就看巴玄的了。”
“不过，陛下肯定没想到，我们能够拿到的东西，可不止如此。”
时间回到在云城与巴玄相谈的那日————
巴玄将手中的木盒推到陆廷尧与谢有仪的面前，“毓亲王与王妃可以打开看看，这是我的诚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陆廷尧便接过木盒，打开之后，其中赫然是盖着历朝皇帝玉玺之印的一份“协议”。
谢有仪靠近了陆廷尧，与他共同看着这份协议，越看谢有仪心中怒火越盛，如此行为，简直是卖国！
只见这协议中，赫然写着：
历朝与南襄未来将保持友好邻国关系，但仅限于陆廷安与南襄皇帝及下一任皇帝之间。
实现友好关系的前提是，南襄需帮助历朝皇帝陆廷安收回兵权，而完成之后，历朝皇帝承诺将云城割让给南襄。
至于如何收回兵权？现在已经不言而喻了。
碍于有外人在场，谢有仪只好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克制怒气，指甲都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正专心看着协议，手突然被掰开了，谢有仪一愣，看向陆廷尧，对方正担忧地看着她，谢有仪抿了抿唇，几乎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必担心自己，随即也放松下来，不再捏着拳。
但心中依旧很是愤怒，她质问巴玄：“太子应当不是才知道此事吧？”
巴玄也不隐瞒，“的确，此事在我朝核心官员之间已是人尽皆知，而贵朝陛下所做下的承诺确实非常吸引人，若是谁能够真的让这份协议成真，那他将成为南襄的大功臣。”
陆廷尧这个当事人，却反而不像谢有仪一样激动，他冷静问道：“那为何巴玄太子不去完成协议，却选择与我们合作？”
巴玄一脸诚恳，“作为南襄太子，我自然是想要我朝开疆扩土，但并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毓亲王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即便是取你性命，我也希望是在战场上，而非在朝堂之上。”
谢有仪觉得这太子说话有些冠冕堂皇的，但紧接着，就听他又说：“当然，我也并非没有私心。想要开疆扩土，作为太子，我首先要保障我能够登基。然而遗憾的是，父皇日渐昏庸，听信于贵妃与巴青，若非我有丞相支持，恐怕早已被废。”
“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敌人是巴青，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谢有仪：“所以，太子殿下是希望我们留下巴青的性命？只是此举恐怕不成，我们不希望打草惊蛇。”
巴玄摇摇头：“这我当然知道，我也是这般想的，现在还不到让父皇知道我容不下巴青的事实，他脑子昏了也是件好事，居然还以为我主动到历朝与毓亲王相谈此事，是因为心系于皇弟安危。”
“既然如此，太子是想要？”陆廷尧手指敲了敲桌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必再绕圈子，想要什么，我们都各自说得清楚一些。”
巴玄拍了拍手：“好！毓亲王果然雷厉风行，既然如此，我便直说，这份协议可以让你们带走，甚至我还能拿到更多的东西，不过，毓亲王要保证在我登基之前，都不能让巴青回到南襄。”
“以及，亲王殿下若是能够归还南襄城池，是最好。”
陆廷尧不假思索：“前者可以，后者恐怕要说声抱歉了。”
谢有仪也说道：“是啊，虽然我们在谈合作，但南襄入侵历朝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归还城池，为此付出的历朝将士我们要如何向他们交代？”
巴玄也不气馁：“这个条件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但毓亲王有所不知，我父皇已经写信于历朝陛下，城池最终还是会归于南襄，毕竟，亲王殿下如今还未取代你们的陛下。”
巴玄还以为戳穿此事，会让陆廷尧变了脸色，哪想到不仅是毓亲王，就连他的王妃都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他心中不由得疑惑，就连他自己想造反都有些忐忑，这毓亲王竟如此有把握？
他心中不由得对毓亲王更加谨慎。
“当然，我并不是威胁亲王，不过可以谈一谈，我们若是能够都从此事上获利，有何不可？”
谢有仪听着巴玄的话，又看向手中陆廷安签的卖国协议，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但她先看向了陆廷尧，“王爷，其实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之法。”
陆廷尧眼中露出兴致，和一些好奇，没有了读心的能力，他听不到夫人所想，但夫人一向异想天开，她提出来的，说不定当真可行。
“夫人请说。”
谢有仪不慌不忙，面向巴玄，“太子不希望巴青回去，同时希望南襄城池重归国土，就这两点是吗？”
巴玄点了点头，也不由得期待其这位王妃接下来所说的话。
“而我和王爷想要的，就是这份协议和太子手中更多的东西，以及，我们不会轻易归还城池。”
“既然如此，那就取一个中间值。城池可以还，但不能全还，若是你们同意派我历朝将士驻守二十年，此事倒是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如此以来，我们也可以借此事，要求陛下将巴青当做质子，让你们同意。”
巴玄皱眉：“这还与不还有何区别？”
陆廷尧此时也懂了谢有仪的意图，他开口道：“只是派人在几里外的地方提前防守而已，毕竟南襄入犯在先，历朝不得不防。”
巴玄依旧不松口：“那你们又如何保证这些人不会反过来侵犯我南襄更多领土？”
“太子殿下也太不自信了，若是区区这些将士就能拿下南襄，我们如今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过二十年而已，过去之后，城池自然还是南襄的。我们既没有要求南襄称臣成为属国，又没有要求南襄上交岁贡，历朝与南襄依旧是平起平坐，这已经够意思了，否则，以我历朝的能力，也未必不能继续打下去。”
谢有仪这话说得有些冒险，可以称之为威胁了，不过巴玄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松口。
“可以，但时间要缩减到十年，且此事我要想办法让父皇答应。”
巴玄答应下来也是没办法，就算历朝不将城池归还他也没办法，就算陆廷安答应了他父皇会还，当从刚刚的情况看来，这位毓亲王恐怕要比他更快坐上宝座，到时候，陆廷安与他父皇之间的承诺还算数吗？
如此，不如先答应下来，把城池先拿回来才是最好。
谢有仪松了口气，她没想到巴玄就这样答应了，“太子殿下有魄力，时间自然可以再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们的皇帝各自做出决定之前，巴青小皇子就要暂时在历朝待着了。”
“此事对太子殿下也是好事一桩，若是能成，拿回城池难道不是大功？就算稍有瑕疵，也无妨嘛。”
就这样，毓亲王与南襄太子之间达成了双方的合作。
而谢有仪与陆廷尧如承诺一般，用城池的事情让陆廷安答应扣下巴青。
但有关陆廷安与南襄的协议，他们未透露半分，只等最后给他致命一击。
-
“消息已经让人传过去了，不日我们就能知道巴玄那边的结果。”陆廷尧说道。
此刻谢有仪半合着眼躺在他的膝头，看不见来自上方男人眼中的赞叹之色。
她能够想到这些事因为在原来的世界学来的，但在陆廷尧眼中，夫人果真不止于医学一道有天赋。
确定一切事情都在按照他们所想的发展，谢有仪清空了脑中的一切，任由自己沉浸在这有爱人相伴的时刻之中。
但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要参加的宴会，会给她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也让她与陆廷尧产生了疑惑。
谢有仪踏过门槛，抬头打量起府中绿叶茂盛的院子，感慨道：“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走的时候还是白雪覆盖，现如今，已经是一片春意了。”
她又看向芳琴姑姑，“辛苦姑姑与孟管家了，我与王爷离开这段时日，多亏你们在府中操持一切。”
一向温和的芳琴姑姑也是有些红了眼睛，“王妃这是说什么话，都是我们应做的。”
一旁的孟泰正与陆廷尧汇报这段时日王府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要特别说的，若是有重要的事，孟泰会写信告诉陆廷尧，剩下的基本就是一下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过，孟泰特意提到了一件事，“王妃的店面如今是越发火爆了，这钱管事确实是一把好手，他与凝香馆的柳虹掌柜一起办了个香妆集市，邀请了不少有名气的店家参与。”
谢有仪还未听说过这事呢，她将事情都全权交给了钱管事和柳虹，有芳琴姑姑和孟泰盯着，她对这些生意没什么不放心的。
如今听见这事，心中突然来了灵感，“香妆集市？这个想法不错，若是用到别的地方也不错。”
说着，谢有仪看向了陆廷尧，两人对视一眼，呼吸之间便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一路走到庭芳苑，王府的一切都依旧井井有条，后厨的方向升起了阵阵炊烟，看样子是为了迎接王爷王妃回府正卯足了劲儿呢。
回到王府，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谢有仪便让几乎一直跟着她的碧彤这段时日好好休息一下。
此前在活捉巴青的行动中，碧彤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肯定是要嘉奖的，她问过碧彤，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碧彤却只是摇头，“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责任，而且……能够在军中获得立功的机会，对属下来说，已经是以往不可想象之事了。”
谢有仪认真听着，心中逐渐起了一个想法。
碧彤与墨宁等贴身侍卫，若无意外，是要一辈子待在主子身边的，除非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才会换人。而只要这期间没有不幸丧命，王府会保障他们的晚年生活。
这样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原本他们就都是孤儿，被王府收养之后还能够学到一身本领，生活上也吃穿不愁，但从谢有仪的角度看来，尽管她现在管不了其他人的去向，但起码她希望碧彤能够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一辈子待在她的身边。
当然，若是碧彤的愿望是希望和她待在一起，谢有仪自然同意，只是从碧彤在军营时的表现，还有刚刚的话来说，她并非没有期望，只是这期望对于她来说，难以实现罢了。
若是我有了权力……谢有仪心中暗自想到，或许就能够让碧彤，不，让碧彤和更多的人，有途径去摘取她们自己想要的果实。
虽然已经想好了对于碧彤未来可能性的安排，只是现在并不适合告诉她，谢有仪便也没再说什么。
孟泰与芳琴姑姑也没再打扰，离开了庭芳苑。
现在，就只剩下写由于与陆廷尧了。
这样想一想，两人好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样放松地与彼此待在一起的时候了，就算是在云城，也不得不为军营之事担忧。
如今，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又回到了最安定的地方，就好像幼崽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之中，安全感柔软地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奔波许久，两人都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了芳琴姑姑准备好的新衣服，自己动手泡了一壶从云城带回来的普洱茶，打开这段时日以来封闭许久的窗户，一坐一躺吹着带树叶清香的微风，神思都涣散开来。
安静地静处片刻，这才打开话匣子，提起今日皇帝的种种表现。
“陛下看出来了吗？”谢有仪仿佛自言自语，“我觉得，他肯定看出了，今日可没给他面子。”
陆廷尧轻笑，“我看夫人倒是很给他面子，我还从未见过夫人这般样子呢……嗯，倒像是如夫人以往说过的，是那个什么？”
谢有仪瞪了他一眼，“你想说我绿茶？我这是为了谁，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们总要有人装模作样一下吧。”
说着，谢有仪锤了他一下，“你今日怎么回事，以前可不见你怒气如此之大。”
陆廷尧捏住她的拳头，“若是他不提及种子之事，是能够勉强维持和平。但粮草之事本就让我们憋了一肚子气，他倒是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竟还打算将锅推给夫人。”
看着陆廷尧说着说着，又有些生气，谢有仪连忙摸了摸他的手，“好了好了，这些不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吗？反正他答应了不放巴青回去，我们也算是做到了对巴玄的承诺，接下来，就看巴玄的了。”
“不过，陛下肯定没想到，我们能够拿到的东西，可不止如此。”
时间回到在云城与巴玄相谈的那日————
巴玄将手中的木盒推到陆廷尧与谢有仪的面前，“毓亲王与王妃可以打开看看，这是我的诚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陆廷尧便接过木盒，打开之后，其中赫然是盖着历朝皇帝玉玺之印的一份“协议”。
谢有仪靠近了陆廷尧，与他共同看着这份协议，越看谢有仪心中怒火越盛，如此行为，简直是卖国！
只见这协议中，赫然写着：
历朝与南襄未来将保持友好邻国关系，但仅限于陆廷安与南襄皇帝及下一任皇帝之间。
实现友好关系的前提是，南襄需帮助历朝皇帝陆廷安收回兵权，而完成之后，历朝皇帝承诺将云城割让给南襄。
至于如何收回兵权？现在已经不言而喻了。
碍于有外人在场，谢有仪只好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克制怒气，指甲都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正专心看着协议，手突然被掰开了，谢有仪一愣，看向陆廷尧，对方正担忧地看着她，谢有仪抿了抿唇，几乎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必担心自己，随即也放松下来，不再捏着拳。
但心中依旧很是愤怒，她质问巴玄：“太子应当不是才知道此事吧？”
巴玄也不隐瞒，“的确，此事在我朝核心官员之间已是人尽皆知，而贵朝陛下所做下的承诺确实非常吸引人，若是谁能够真的让这份协议成真，那他将成为南襄的大功臣。”
陆廷尧这个当事人，却反而不像谢有仪一样激动，他冷静问道：“那为何巴玄太子不去完成协议，却选择与我们合作？”
巴玄一脸诚恳，“作为南襄太子，我自然是想要我朝开疆扩土，但并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毓亲王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即便是取你性命，我也希望是在战场上，而非在朝堂之上。”
谢有仪觉得这太子说话有些冠冕堂皇的，但紧接着，就听他又说：“当然，我也并非没有私心。想要开疆扩土，作为太子，我首先要保障我能够登基。然而遗憾的是，父皇日渐昏庸，听信于贵妃与巴青，若非我有丞相支持，恐怕早已被废。”
“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敌人是巴青，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谢有仪：“所以，太子殿下是希望我们留下巴青的性命？只是此举恐怕不成，我们不希望打草惊蛇。”
巴玄摇摇头：“这我当然知道，我也是这般想的，现在还不到让父皇知道我容不下巴青的事实，他脑子昏了也是件好事，居然还以为我主动到历朝与毓亲王相谈此事，是因为心系于皇弟安危。”
“既然如此，太子是想要？”陆廷尧手指敲了敲桌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必再绕圈子，想要什么，我们都各自说得清楚一些。”
巴玄拍了拍手：“好！毓亲王果然雷厉风行，既然如此，我便直说，这份协议可以让你们带走，甚至我还能拿到更多的东西，不过，毓亲王要保证在我登基之前，都不能让巴青回到南襄。”
“以及，亲王殿下若是能够归还南襄城池，是最好。”
陆廷尧不假思索：“前者可以，后者恐怕要说声抱歉了。”
谢有仪也说道：“是啊，虽然我们在谈合作，但南襄入侵历朝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归还城池，为此付出的历朝将士我们要如何向他们交代？”
巴玄也不气馁：“这个条件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但毓亲王有所不知，我父皇已经写信于历朝陛下，城池最终还是会归于南襄，毕竟，亲王殿下如今还未取代你们的陛下。”
巴玄还以为戳穿此事，会让陆廷尧变了脸色，哪想到不仅是毓亲王，就连他的王妃都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他心中不由得疑惑，就连他自己想造反都有些忐忑，这毓亲王竟如此有把握？
他心中不由得对毓亲王更加谨慎。
“当然，我并不是威胁亲王，不过可以谈一谈，我们若是能够都从此事上获利，有何不可？”
谢有仪听着巴玄的话，又看向手中陆廷安签的卖国协议，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但她先看向了陆廷尧，“王爷，其实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之法。”
陆廷尧眼中露出兴致，和一些好奇，没有了读心的能力，他听不到夫人所想，但夫人一向异想天开，她提出来的，说不定当真可行。
“夫人请说。”
谢有仪不慌不忙，面向巴玄，“太子不希望巴青回去，同时希望南襄城池重归国土，就这两点是吗？”
巴玄点了点头，也不由得期待其这位王妃接下来所说的话。
“而我和王爷想要的，就是这份协议和太子手中更多的东西，以及，我们不会轻易归还城池。”
“既然如此，那就取一个中间值。城池可以还，但不能全还，若是你们同意派我历朝将士驻守二十年，此事倒是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如此以来，我们也可以借此事，要求陛下将巴青当做质子，让你们同意。”
巴玄皱眉：“这还与不还有何区别？”
陆廷尧此时也懂了谢有仪的意图，他开口道：“只是派人在几里外的地方提前防守而已，毕竟南襄入犯在先，历朝不得不防。”
巴玄依旧不松口：“那你们又如何保证这些人不会反过来侵犯我南襄更多领土？”
“太子殿下也太不自信了，若是区区这些将士就能拿下南襄，我们如今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过二十年而已，过去之后，城池自然还是南襄的。我们既没有要求南襄称臣成为属国，又没有要求南襄上交岁贡，历朝与南襄依旧是平起平坐，这已经够意思了，否则，以我历朝的能力，也未必不能继续打下去。”
谢有仪这话说得有些冒险，可以称之为威胁了，不过巴玄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松口。
“可以，但时间要缩减到十年，且此事我要想办法让父皇答应。”
巴玄答应下来也是没办法，就算历朝不将城池归还他也没办法，就算陆廷安答应了他父皇会还，当从刚刚的情况看来，这位毓亲王恐怕要比他更快坐上宝座，到时候，陆廷安与他父皇之间的承诺还算数吗？
如此，不如先答应下来，把城池先拿回来才是最好。
谢有仪松了口气，她没想到巴玄就这样答应了，“太子殿下有魄力，时间自然可以再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们的皇帝各自做出决定之前，巴青小皇子就要暂时在历朝待着了。”
“此事对太子殿下也是好事一桩，若是能成，拿回城池难道不是大功？就算稍有瑕疵，也无妨嘛。”
就这样，毓亲王与南襄太子之间达成了双方的合作。
而谢有仪与陆廷尧如承诺一般，用城池的事情让陆廷安答应扣下巴青。
但有关陆廷安与南襄的协议，他们未透露半分，只等最后给他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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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已经让人传过去了，不日我们就能知道巴玄那边的结果。”陆廷尧说道。
此刻谢有仪半合着眼躺在他的膝头，看不见来自上方男人眼中的赞叹之色。
她能够想到这些事因为在原来的世界学来的，但在陆廷尧眼中，夫人果真不止于医学一道有天赋。
确定一切事情都在按照他们所想的发展，谢有仪清空了脑中的一切，任由自己沉浸在这有爱人相伴的时刻之中。
但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要参加的宴会，会给她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也让她与陆廷尧产生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