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韬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两个人听到。只是俩人这饭后聊天的状态，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于是陆海嘉停下脚步，看向他：“付导，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付韬亦是停住脚步，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对漆黑的瞳眸，眼底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陆海嘉沉默片刻，说：“抱歉。”
付韬问：“这算是拒绝我了？”
陆海嘉点点头，其实不用李琦和梁宁，她自己对付韬这半月的异常也有所察觉。
观察付韬前几任女朋友的风格，陆海嘉知道自己正好符合他喜欢的类型，他会对她有好感并不奇怪。
陆海嘉不是个自卑的人，从小到大也不愁人追，只是一颗心在宋江河身上，并未太关注而已，但付韬说当初就对她有好感，确实让她挺意外的。
付韬神色平静地问：“我可以知道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陆海嘉：“你的表白太突兀了，付导晚上突然提出要跟我试试，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付韬错愕片刻，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确实，本来想等着在接触一阵子，但是刚才看到你前夫了，有了点危机感。”
如果晚上不曾看到宋江河的出现，他确实不会在此刻突然表白，至少会等《琅胭》拍摄结束，俩人有更多了解的时候。
陆海嘉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
付韬问：“你知道拉二胡的人就是他？”
陆海嘉点点头：“二胡声响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了。”宋江河的二胡是跟陆繁学的，陆海嘉很熟悉，因为有几分她曾叔祖的味道，但陆繁的二胡里融入了半生的经历，更加凄凉悲婉。
付韬却从她眼底看到更深沉的东西，心里莫名有点堵：“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阴差阳错，没什么好说的。”陆海嘉却不想多谈，“他们估计在等我们了，我们先出去吧，付导。”
付韬见她不愿多说，眼底沉了沉，但也没继续追问。
俩人重新迈动脚步。
回去跟来时同样的跟车分配，陆海嘉和李琦还是坐梁宁的车。
上车后，梁宁回头朝车后看了眼：“姐，你和付导刚才在后面说什么了呀？”
陆海嘉查阅着手机，头也不回地答：“梁老师，我刚才搜了搜你的资料，你演过江导两部戏，你们还是同校师兄弟，跟他挺熟的吧？”
梁宁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还行吧，也没有很熟。”
“你今天跟他说了我们出来聚餐？”陆海嘉问。
“我跟他说这个干嘛？”梁宁有些莫名，江一时只是交代他帮忙盯着陆海嘉和付导，尽量减少两个人的单独接触机会而已。
“我知道了。”陆海嘉明白了，今天在蓬悦楼遇到宋江河只是巧合。
李琦听得稀里糊涂：“什么江导啊，嘉姐你和梁老师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梁宁：“秘密。”
陆海嘉：“秘密。”
李琦：“……”
陆海嘉转移话题：“我说大小姐，以后你要出风头可千万别再拉我作陪，你不知道我一开始坐在舞台上有多尴尬。”
李琦撇撇嘴：“我以为你就是客气，哪知道你是真不会。”
陆海嘉满头黑线：“谁跟你客气了？”
梁宁插话说：“不过姐，你一开始坐着的时候还挺唬人的，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你是个大师。”
陆海嘉调侃自己：“纸糊的大师，一扎就漏了。”
梁宁：“哈哈哈，也没有那么夸张，挺好的。”后面那一曲还是挺惊艳的，他都录频保存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陆海嘉手机提示有信息，她打开查阅。
付韬：【今晚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明天工作该怎样还是照常，不用刻意躲我。】
陆海嘉回了个“OK”的手势：【不会的，工作和私人生活我分得开。而且你对我有好感很正常，从小到大说对我好感的男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付韬：【……】
付韬：【每个你都拒绝得这么干脆？】
陆海嘉：【嗯，对。】
付韬不禁莞尔。
俞乾跟他同车看到，好奇探出脑袋去看：“看什么了，这么好笑？”
付韬熄灭手机：“没什么。”
俞乾悻悻收回脑袋，但还是忍不住八卦：“你刚才和江海走最后，聊什么了？”
付韬斜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难道我猜错了，你不是对江海有意思吗？”
付韬没搭理他，靠在椅背上闭目眼神。他是对江海有好感不错，但没到非她不可的程度，而且对方没有意思，他就不会过多纠缠，他又不缺女人。
俞乾见他如此，也自觉无趣地闭了嘴。
.
七月走到下旬，《琅胭》在A市的拍摄行程已经将近过半，由于天气预告A市即将有台风过境，《琅胭》最近又集中拍外景戏，不得不宣布先停工等台风结束后再开拍。
台风前的最后一场戏，是琅胭看着凋落的凤凰花将怀表藏在树洞的戏。这场戏是后加的，加的时候付韬和周璐讨论过，考虑到演员的安全，并不打算让她爬树，采取把怀表埋在凤凰木下的做法，但是周璐听了原型的故事，觉得放在树洞更有戏剧戏，坚持用原来的想法。
周璐演得很有感染力，虽然一句台词也没有，但是看得现场的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风簌簌刮，琅胭坚毅的脸上多了几分凄凉。
一阵风袭来，卷起树上残余的火红花瓣，吹到琅胭脸上，红白和眼底的黑交映成鲜明对比，仿佛神来之笔。
付韬眼睛一亮：“卡。”
付韬：“周老师可以下来了。”
“卡”声落，周璐脸上的坚毅就变成了惶恐，“尼玛，怎么这么高，我刚才怎么上来的？”
工作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都失笑出声。
周璐在镜头前是高冷美人，现实也很高冷，大家同在剧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口吐芬芳。
一群人簇拥而上协助周璐下树。
陆海嘉也过去了，毕竟她勉强算是周璐爬树的指导老师。
周璐一下树就吓得腿软蹲下了。
付韬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安抚：“周老师，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会，我们等下再补拍几个树下近景的……”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导演小心”，他猛得抬头，就看见陆海嘉突然跑到他身侧，推开砸落的机器，但她自己却不小心一个趔趄，后脑勺撞到了树干上。
“江海！”
“嘉姐！”
陆海嘉感觉后脑勺一痛，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剧组顿时一片混乱。
虽然付韬有意封锁消息，但是《琅胭》剧组有人受伤的事还是被传了出去。
文珺和刘向在食堂吃饭，就听到身边的同事在讨论。
同事A：“你们听说了吗？下午有个剧组在我们这里拍戏出事了，据说是防护措施没做好，有个演员受伤了，还挺严重的，都上热搜了。”
同事B：“是周璐主演的那个吗？剧组不是辟谣了，说周璐没受伤，是风大器材松动，砸到了工作人员，而且也没那么严重。”
同事C：“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搞噱头宣传。”
同事D：“不是噱头，确实有人受伤，人还送到我们医院了。受伤的好像是剧组的编剧，不过受伤得并不严重。”
文珺挺喜欢周璐的，闻言拿起手机看热搜。
热搜还有陆海嘉被人背着送到医院的照片，文珺看着视频的侧脸，将视频给刘向看：“你觉得这个受伤的人眼熟吗？”
“卧槽，这不是那个谁吗？”刘向微微变了脸，“江河还在手术室？”
文珺“嗯”了声，放下筷子：“我先去急诊看看人到底是不是嘉嘉。”
刘向也急忙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起身：“我也去。”
.
陆海嘉缓缓睁开眼睛。
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脑袋还有点晕疼。
她觉得今年自己犯太岁，短短几个月就进了两次医院。
被剧组送到医院她就醒了，但医生说她撞得有点脑震荡，建议她住院观察两天，于是她在急诊待了一个下午后，就转入了颅内的病房。
三人间病房，隔壁那床在陆海嘉转进来前出院了，另一床听护士说是要从外地过来，但因为台风天气推迟了住院时间。
所以，病房里晚上就她一个。
剧组的人都先回去了，李琦原本想留在医院陪她，但陆海嘉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外面已经有了风雨的预兆，就让李琦先回了酒店。
李琦走后，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现在几点了？
陆海嘉刚想拿手机看时间，却发现右手被人握住了，她一动，原来靠在床头假寐的人就被她惊醒了。
宋江河倏得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底有一瞬的迷茫，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他扭头看向陆海嘉：“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海嘉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她刚才好像做了个稀里糊涂的梦，梦里她慌乱叫喊，直到感觉有人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陆海嘉盯着俩人交握的手，垂了垂眸：“还行。”
“我问过医生了，有点脑损伤，轻微出血但不严重，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知道。”陆海嘉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那个，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放开？”
宋江河一愣，迅速局促地松开手：“抱歉。”
病房冷气开得足，原本温热的源头离开，陆海嘉手心立马凉凉的，她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将手缩回被子里，撑着起身。
宋江河帮她调整了枕头位置和病床高度。
陆海嘉看他一身手术服的装扮，问：“你刚从手术室出来吗？”
“出来有一会了，猜你快醒了，就在这里等你。”下午手术遇到点意外，比预计多用了一个小时，一出手术就听刘向说陆海嘉在急诊，吓得他手术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过来了。
从急诊辗转到颅内，亲眼看到她没事，这才放下心。
宋江河原本就想看看陆海嘉就走，但她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直到他握住她的手，她才安静下来。
他却再也没舍得离开。
陆海嘉了然，问：“你吃饭了吗？”
宋江河摇头：“一会去吃。”
陆海嘉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过十点，窗外也开始下雨了，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她拉开抽屉：“李琦走前去楼下给我买了点干粮，你要不嫌弃的话，吃点垫垫肚子？”
宋江河抬眼看过去，只见一抽屉的面包，还有两个苹果。
他眼皮子跳了跳。
陆海嘉不好意思说：“我叫她不要买这么多，她说快台风了，怕我饿着，剧组的人还给我送果篮，我让他们都拿回去了。”
宋江河伸手拿了个面包：“我吃一个就行。”他合上抽屉。
陆海嘉问：“你没告诉我家里吧？”
“没来得及。”听到她受伤，他着急得心快没了，哪里想得起来通知陆家人，“喝水吗？”
“不喝。”陆海嘉摇头，“六哥，能不能别跟我家里说我受伤的事？”
“行。”宋江河拿起面包，“我先出去一下。”
“你这就要走了？”陆海嘉下意识脱口而出，问完又有点后悔，一脸纠结。
宋江河回头：“嗯？”
陆海嘉咬着唇，有些没底气地说：“外面大风大雨的，我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有点怕。”
宋江河眉眼舒展开：“我是打算上楼换个衣服，不怕，我很快就下来。”知道她怕，他晚上就没打算回家。
陆海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很有歧义，顿时就后悔不已：“不用，你回家吧。”
“外面大风大雨，开车不安全。”
“……”
陆海嘉小声咕哝：“可不是我让你留下来的。”
“嗯，是我自己死皮赖脸非要留下来。”
俩人对视片刻，陆海嘉别扭地说：“你赶紧走。”
宋江河嘴角扬了扬，转身离开了病房。
于是陆海嘉停下脚步，看向他：“付导，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付韬亦是停住脚步，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对漆黑的瞳眸，眼底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陆海嘉沉默片刻，说：“抱歉。”
付韬问：“这算是拒绝我了？”
陆海嘉点点头，其实不用李琦和梁宁，她自己对付韬这半月的异常也有所察觉。
观察付韬前几任女朋友的风格，陆海嘉知道自己正好符合他喜欢的类型，他会对她有好感并不奇怪。
陆海嘉不是个自卑的人，从小到大也不愁人追，只是一颗心在宋江河身上，并未太关注而已，但付韬说当初就对她有好感，确实让她挺意外的。
付韬神色平静地问：“我可以知道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陆海嘉：“你的表白太突兀了，付导晚上突然提出要跟我试试，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付韬错愕片刻，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确实，本来想等着在接触一阵子，但是刚才看到你前夫了，有了点危机感。”
如果晚上不曾看到宋江河的出现，他确实不会在此刻突然表白，至少会等《琅胭》拍摄结束，俩人有更多了解的时候。
陆海嘉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
付韬问：“你知道拉二胡的人就是他？”
陆海嘉点点头：“二胡声响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了。”宋江河的二胡是跟陆繁学的，陆海嘉很熟悉，因为有几分她曾叔祖的味道，但陆繁的二胡里融入了半生的经历，更加凄凉悲婉。
付韬却从她眼底看到更深沉的东西，心里莫名有点堵：“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阴差阳错，没什么好说的。”陆海嘉却不想多谈，“他们估计在等我们了，我们先出去吧，付导。”
付韬见她不愿多说，眼底沉了沉，但也没继续追问。
俩人重新迈动脚步。
回去跟来时同样的跟车分配，陆海嘉和李琦还是坐梁宁的车。
上车后，梁宁回头朝车后看了眼：“姐，你和付导刚才在后面说什么了呀？”
陆海嘉查阅着手机，头也不回地答：“梁老师，我刚才搜了搜你的资料，你演过江导两部戏，你们还是同校师兄弟，跟他挺熟的吧？”
梁宁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还行吧，也没有很熟。”
“你今天跟他说了我们出来聚餐？”陆海嘉问。
“我跟他说这个干嘛？”梁宁有些莫名，江一时只是交代他帮忙盯着陆海嘉和付导，尽量减少两个人的单独接触机会而已。
“我知道了。”陆海嘉明白了，今天在蓬悦楼遇到宋江河只是巧合。
李琦听得稀里糊涂：“什么江导啊，嘉姐你和梁老师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梁宁：“秘密。”
陆海嘉：“秘密。”
李琦：“……”
陆海嘉转移话题：“我说大小姐，以后你要出风头可千万别再拉我作陪，你不知道我一开始坐在舞台上有多尴尬。”
李琦撇撇嘴：“我以为你就是客气，哪知道你是真不会。”
陆海嘉满头黑线：“谁跟你客气了？”
梁宁插话说：“不过姐，你一开始坐着的时候还挺唬人的，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你是个大师。”
陆海嘉调侃自己：“纸糊的大师，一扎就漏了。”
梁宁：“哈哈哈，也没有那么夸张，挺好的。”后面那一曲还是挺惊艳的，他都录频保存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陆海嘉手机提示有信息，她打开查阅。
付韬：【今晚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明天工作该怎样还是照常，不用刻意躲我。】
陆海嘉回了个“OK”的手势：【不会的，工作和私人生活我分得开。而且你对我有好感很正常，从小到大说对我好感的男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付韬：【……】
付韬：【每个你都拒绝得这么干脆？】
陆海嘉：【嗯，对。】
付韬不禁莞尔。
俞乾跟他同车看到，好奇探出脑袋去看：“看什么了，这么好笑？”
付韬熄灭手机：“没什么。”
俞乾悻悻收回脑袋，但还是忍不住八卦：“你刚才和江海走最后，聊什么了？”
付韬斜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难道我猜错了，你不是对江海有意思吗？”
付韬没搭理他，靠在椅背上闭目眼神。他是对江海有好感不错，但没到非她不可的程度，而且对方没有意思，他就不会过多纠缠，他又不缺女人。
俞乾见他如此，也自觉无趣地闭了嘴。
.
七月走到下旬，《琅胭》在A市的拍摄行程已经将近过半，由于天气预告A市即将有台风过境，《琅胭》最近又集中拍外景戏，不得不宣布先停工等台风结束后再开拍。
台风前的最后一场戏，是琅胭看着凋落的凤凰花将怀表藏在树洞的戏。这场戏是后加的，加的时候付韬和周璐讨论过，考虑到演员的安全，并不打算让她爬树，采取把怀表埋在凤凰木下的做法，但是周璐听了原型的故事，觉得放在树洞更有戏剧戏，坚持用原来的想法。
周璐演得很有感染力，虽然一句台词也没有，但是看得现场的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风簌簌刮，琅胭坚毅的脸上多了几分凄凉。
一阵风袭来，卷起树上残余的火红花瓣，吹到琅胭脸上，红白和眼底的黑交映成鲜明对比，仿佛神来之笔。
付韬眼睛一亮：“卡。”
付韬：“周老师可以下来了。”
“卡”声落，周璐脸上的坚毅就变成了惶恐，“尼玛，怎么这么高，我刚才怎么上来的？”
工作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都失笑出声。
周璐在镜头前是高冷美人，现实也很高冷，大家同在剧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口吐芬芳。
一群人簇拥而上协助周璐下树。
陆海嘉也过去了，毕竟她勉强算是周璐爬树的指导老师。
周璐一下树就吓得腿软蹲下了。
付韬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安抚：“周老师，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会，我们等下再补拍几个树下近景的……”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导演小心”，他猛得抬头，就看见陆海嘉突然跑到他身侧，推开砸落的机器，但她自己却不小心一个趔趄，后脑勺撞到了树干上。
“江海！”
“嘉姐！”
陆海嘉感觉后脑勺一痛，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剧组顿时一片混乱。
虽然付韬有意封锁消息，但是《琅胭》剧组有人受伤的事还是被传了出去。
文珺和刘向在食堂吃饭，就听到身边的同事在讨论。
同事A：“你们听说了吗？下午有个剧组在我们这里拍戏出事了，据说是防护措施没做好，有个演员受伤了，还挺严重的，都上热搜了。”
同事B：“是周璐主演的那个吗？剧组不是辟谣了，说周璐没受伤，是风大器材松动，砸到了工作人员，而且也没那么严重。”
同事C：“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搞噱头宣传。”
同事D：“不是噱头，确实有人受伤，人还送到我们医院了。受伤的好像是剧组的编剧，不过受伤得并不严重。”
文珺挺喜欢周璐的，闻言拿起手机看热搜。
热搜还有陆海嘉被人背着送到医院的照片，文珺看着视频的侧脸，将视频给刘向看：“你觉得这个受伤的人眼熟吗？”
“卧槽，这不是那个谁吗？”刘向微微变了脸，“江河还在手术室？”
文珺“嗯”了声，放下筷子：“我先去急诊看看人到底是不是嘉嘉。”
刘向也急忙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起身：“我也去。”
.
陆海嘉缓缓睁开眼睛。
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脑袋还有点晕疼。
她觉得今年自己犯太岁，短短几个月就进了两次医院。
被剧组送到医院她就醒了，但医生说她撞得有点脑震荡，建议她住院观察两天，于是她在急诊待了一个下午后，就转入了颅内的病房。
三人间病房，隔壁那床在陆海嘉转进来前出院了，另一床听护士说是要从外地过来，但因为台风天气推迟了住院时间。
所以，病房里晚上就她一个。
剧组的人都先回去了，李琦原本想留在医院陪她，但陆海嘉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外面已经有了风雨的预兆，就让李琦先回了酒店。
李琦走后，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现在几点了？
陆海嘉刚想拿手机看时间，却发现右手被人握住了，她一动，原来靠在床头假寐的人就被她惊醒了。
宋江河倏得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底有一瞬的迷茫，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他扭头看向陆海嘉：“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海嘉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她刚才好像做了个稀里糊涂的梦，梦里她慌乱叫喊，直到感觉有人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陆海嘉盯着俩人交握的手，垂了垂眸：“还行。”
“我问过医生了，有点脑损伤，轻微出血但不严重，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知道。”陆海嘉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那个，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放开？”
宋江河一愣，迅速局促地松开手：“抱歉。”
病房冷气开得足，原本温热的源头离开，陆海嘉手心立马凉凉的，她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将手缩回被子里，撑着起身。
宋江河帮她调整了枕头位置和病床高度。
陆海嘉看他一身手术服的装扮，问：“你刚从手术室出来吗？”
“出来有一会了，猜你快醒了，就在这里等你。”下午手术遇到点意外，比预计多用了一个小时，一出手术就听刘向说陆海嘉在急诊，吓得他手术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过来了。
从急诊辗转到颅内，亲眼看到她没事，这才放下心。
宋江河原本就想看看陆海嘉就走，但她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直到他握住她的手，她才安静下来。
他却再也没舍得离开。
陆海嘉了然，问：“你吃饭了吗？”
宋江河摇头：“一会去吃。”
陆海嘉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过十点，窗外也开始下雨了，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她拉开抽屉：“李琦走前去楼下给我买了点干粮，你要不嫌弃的话，吃点垫垫肚子？”
宋江河抬眼看过去，只见一抽屉的面包，还有两个苹果。
他眼皮子跳了跳。
陆海嘉不好意思说：“我叫她不要买这么多，她说快台风了，怕我饿着，剧组的人还给我送果篮，我让他们都拿回去了。”
宋江河伸手拿了个面包：“我吃一个就行。”他合上抽屉。
陆海嘉问：“你没告诉我家里吧？”
“没来得及。”听到她受伤，他着急得心快没了，哪里想得起来通知陆家人，“喝水吗？”
“不喝。”陆海嘉摇头，“六哥，能不能别跟我家里说我受伤的事？”
“行。”宋江河拿起面包，“我先出去一下。”
“你这就要走了？”陆海嘉下意识脱口而出，问完又有点后悔，一脸纠结。
宋江河回头：“嗯？”
陆海嘉咬着唇，有些没底气地说：“外面大风大雨的，我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有点怕。”
宋江河眉眼舒展开：“我是打算上楼换个衣服，不怕，我很快就下来。”知道她怕，他晚上就没打算回家。
陆海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很有歧义，顿时就后悔不已：“不用，你回家吧。”
“外面大风大雨，开车不安全。”
“……”
陆海嘉小声咕哝：“可不是我让你留下来的。”
“嗯，是我自己死皮赖脸非要留下来。”
俩人对视片刻，陆海嘉别扭地说：“你赶紧走。”
宋江河嘴角扬了扬，转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