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媛原本还挂满泪水的脸上,瞬间变得死气沉沉,就连委屈的神色也少了些许。

    但她不准备因为这样就直接认罪。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林良媛认真衡量过了,她的父亲是大理寺卿,眼下还有身后的家族支撑,只要她咬死不认,最后宫承凰也只能选择借坡下驴,护着她。

    林良媛觉得,左右不过牺牲几个下人,就能让她背后的族人安心,宫承凰一定是愿意的。

    想好了的林良媛捂着自己的嘴,轻声说道:“殿下,嫔妾与徐良媛是一个时期入东宫的,自然对徐良媛身侧的人也有印象。”

    宫承凰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摸着自己左手大拇指的玉扳指,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神色。

    等厨房里的厨子拿着徐良媛今日的餐食碟子进来,念白的早已心如死灰。

    那厨子按照规矩将东西递给了林太医。

    林太医仔细用银勺子挖了些许的食物残羹,放到鼻尖认真地闻了片刻,随后做出了判断。

    “殿下,微臣确定这食物中也有借子粉,但是量不多,甚至没有来得及和食物融为一体,时辰不足一刻钟,尚且能闻得出来。”

    宫承凰没有看林良媛,他眼神凌厉地望向念白。

    念白被宫承凰的眼神吓得一抖,几乎是想要开口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林良媛知道念白已然反水,她眼下还有一张底牌,此牌一出,念白一定会独自揽下所有罪状。

    林良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走到念白身边,语重心长地感叹道:“念白,我自问除了不小心让你脸颊留疤,根本没有亏待你一分一毫,为何你要联合御厨害我?”

    念白听到“御厨”二字,眼神瞬间黯淡,稀薄的眉毛紧紧皱着,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不过短短一须臾间,念白就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额头渗出了血水,沾到了地上,看着让沈涟漪心惊。

    却也让沈涟漪明白,林良媛算是脱罪了,念白必有把柄在林良媛手中。

    果不其然,念白声色沙哑道:“殿下,奴婢认罪,如今证据确凿,奴婢就是因为侧脸毁容,记恨上了林良媛,这才出此下策,想要污蔑主子,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念白声音里满是颤抖,可沈涟漪听出来其中的不舍与绝望。

    沈涟漪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林良媛抢先开口。

    只听林良媛竟然身子一侧,朝着沈涟漪直直跪了下去,眼角带泪,低声哭诉道:“太子妃娘娘,自打您入宫起,嫔妾就与您同住一宫,嫔妾是怎么样的人您一定清楚!家父是大理寺卿,自幼便教育嫔妾,不能做违法违心之事,嫔妾真的是冤枉的啊!”

    乌苏奉仪不满林良媛种她犟过嘴的人就这样逃脱了,冷言开口点破林良媛。

    “念白一个丫鬟,要怎么寻得配好的借子粉?这可是宫闱禁药!”

    乌苏奉仪的话,让林良媛几乎两眼一黑,但左右话都说到这里了,林良媛就是编也得把话编回去。

    “还能是怎么样?定是念白打着我的旗号,去寻人配的!难不成依着家父多年的教养,我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林良媛字字句句都在狡辩,甚至最后搬出了身居大理寺卿一位数十年的林父,沈涟漪只是微微侧目,和宫承凰对视了一眼,她便知晓了宫承凰眼底的意思。

    乌苏奉仪见宫承凰与沈涟漪似要就这样放过林良媛,她嘴唇动了动,却被沈涟漪一道意味深长、饱含阻止之意的目光给拦住了。

    乌苏奉仪闭了嘴,林良媛眼神带着绝望地看向念白,低声呵斥道:“念白,我害你面容受损,实属无意,本已补偿了你,答应日后放你出宫,不似其余丫鬟,要在宫内当一辈子宫女,为何你还是心有怨念?”

    念白抬眼,她不知所措的看着林良媛,额头上的血水,缓缓渗出,在念白的脸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林良媛见念白还是不知道变通,心底暗骂了声“蠢货”,再开口道:“念白,你就是有恨,也冲着我来,为何要殃及无辜的徐良媛,乃至于用皇族后嗣为由作祟?”

    念白眼底满是泪水,泪水混合着血水,糊在脸上,倍加渗人。

    念白低声自语道:“主子,对不起,是念白错了!念白不应该打着你的名号去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是念白错了!求您原谅念白!”

    念白朝着林良媛爬过去,就要抓住林良媛裙角之时,被念清一脚踢开了带着尘土的手。

    “你这个贱婢,还有什么脸面向主子求情?”

    念清一句话,就让念白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念白瘫坐着半跪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没有半丝人样。

    沈涟漪见此情景,和宫承凰再一对视。

    两人相顾无言,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沈涟漪看着林良媛,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扶起了林良媛的同时,还轻声开口。

    “确实是委屈你了,一切皆由念白而起,念白依宫规处置,其余人等,日后再论。”

    “委屈”二字加了重音,林良媛虽然脱了罪,可最后那四个字,几乎是让林良媛往后再也睡不安生。

    何为日后再论?就是等宫承凰即位之后,再好好地处理这些挑起事端之人。

    林良媛这回是彻底将自己的族人拖下水了。

    而沈涟漪这般处置,宫承凰是极度满意的,他赞许地看了一眼沈涟漪,温柔赞许道:“涟漪越发有东宫之主的气势了,孤甚欣慰。”

    沈涟漪温柔抬眼,眉眼带着些情意,朱唇轻启,“殿下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做了身为太子妃份内的事情罢了。”

    “既是份内的事,也是由你来做,才得孤心意。”

    宫承凰这般说辞,让沈涟漪轻柔点头,也让长孙良娣直接僵白了脸。

    在沈涟漪为太子妃之前,长孙良娣早就默认太子妃的位置非他莫属了。

    眼下不但太子妃不是她,宫承凰还夸赞身居太子妃一位的沈涟漪,长孙良娣是最受不了这种权利丧失之感的。

    她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向床幔里的徐良媛,立刻佯装关心地问道:“林太医,徐良媛的情况如何?”

    林太医眼神里满是不忍,直言道:“回良娣的话,徐良媛她日后恐怕再难有子嗣了。”

    “殿下,林太医所言若是真的,那仅仅是依照宫规处置念白,臣妾以为不足以平众怒。”

    宫承凰眼神都没有分给长孙良娣一眼,沉声道:“还不够?”

    长孙良娣许是因为林良媛脱罪成功,她心底也存了几分要依仗自己家世,说上几句的意思。

    大家伙心底都跟明镜似的,这事必须是林良媛指使的,可因为林良媛的家世,沈涟漪必须要照顾宫承凰在朝堂上的局势,只能先由念白这个从犯顶下全部罪状。

    长孙良娣今日在沈涟漪这个太子妃跟前伏低做小了许久,她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得了宫承凰的回应,更是有恃无恐起来。

    她义正言辞道:“这种狠辣之徒,该是直接杖毙,依照宫规,这丫鬟受了八十大板,指不定还是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长孙良娣一语言毕,原本瘫跪在地上,维持着一个姿势的念白直接吓昏了过去,整个人犹如一摊烂泥,倒在地上。

    这一幕让宫承凰和沈涟漪都被倍感不适。

    沈涟漪只觉得长孙良娣过于狠辣了,念白是下人,林良媛要她做什么,她都得做,她没得选。

    眼下众人,只要脑子是正常的,都该明白,念白是替林良媛揽下了所有罪。

    宫承凰坐着,沈涟漪也一并坐在边上。

    宫承凰只是看了沈涟漪一会儿,便立即明白了沈涟漪是于心不忍,而宫承凰本来因为林良媛用家世脱罪。

    他本就心底不悦,此刻又冒出来了长孙良娣想如法炮制。

    宫承凰冷声斥责道:“你凭什么觉得不够?”

    长孙良娣面上一惧,她立刻开口,“姑母自幼便教导臣妾,不能过于妇人之仁,要有独当一面的气势才能……”

    “一介良娣,无需什么气势,涟漪的决策,孤觉得正好。”

    宫承凰直接开口打断了长孙良娣的话。

    他听到“姑母”二字,就想命人把长孙良娣丢出去。

    长孙良娣被宫承凰的话给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也不敢不回复宫承凰。

    长孙良娣最后瓮声瓮气地憋出了句:“殿下说的是。”

    这一句话过后,这群女人,终于是都偃旗息鼓了,没有人再开口生事。

    宫承凰的耳根子因此清净了不少。

    沈涟漪眼见尘埃落定,便对着宫承凰道:“殿下,臣妾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先回宫休整为好。”

    宫承凰眼中带着赞许之意,轻声道:“好。”

    随后宫承凰冷眼看了林良媛一眼,让林良媛背后发凉,此时的林良媛还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

    此时床幔之后的徐良媛也清楚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她甚是绝望,但毫无办法。

    徐良媛弱弱地开口道:“殿下,嫔妾或许没办法立即回宫。”

    宫承凰不喜为他不在乎的人温柔,只是冷声道:“你也是要多长个心眼,随后休养好了再回便是。”

    徐良媛眼角的泪水不比彩月和念白的少,她此刻只是咬牙,忍着委屈,应声道:“是,嫔妾知道了。”

    宫承凰的态度,让在场的女人都心底发怵。

    这就是不得宫承凰宠爱,家世又不如人的女子,在宫里出了事情的下场,真真是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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