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灰T卫裤，呼噜着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好像刚睡醒。
江月非常爱研究人体脸部骨骼走向以及皮肉贴合度，通俗来说就是爱研究“这人怎么能这么长”，研究完了可能会来一句“这人怎么这么能长”收尾。
她很自然地盯着他的脸看，谁让人就杵她面前一动不动。
就算头顶就是灯，也不影响光线飞流直下，他的脸上毫无沟壑，骨相不错。眼睛黑，但碎发挡了很多，鼻子高，嘴唇薄但很粉，冷感日系少年的感觉？
江月感叹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个问号：我怎么好像从没见过他？
但又觉得有点眼熟？
虽然没想起来名字，但狭路相逢，她眨了几下眼，澄明了一下眼神后退了几步：“哈喽，我是江月，你是？”
江月自认语气非常友好而且声音好听。她可是被被采访者夸过“温柔磁性让人非常有倾诉欲的”。在怎么着也不能……像这男的似的。
听到声音后一抹脸，跟见了鬼一样瞪圆眼睛捂着嘴疯跑出去，横冲直撞跑向厕所，撞邪了一样。
什么意思？？
这么毫无形象地跑，脸都不帅了。
她承认自己平时没表情的时候是有点凶，可长得也还行吧，不至于把人劝退到厕所，而且她刚刚确实在笑吧……
江月转头对着摄影部玻璃门复刻了一下刚刚的表情：微抬了眉毛，弯起眼睛。
有些尖锐的眼睛弧度因为这个表情而圆润了很多，漆黑的眼珠因为反射着走廊里的强烈灯光而显得水灵灵的，额边的碎发落在眼睛旁边，偏冷感的五官被这个情态中和。
如果说平日里她给人的感觉是被摘作暗器的竹叶刀，那么现在，这片暗器又化作竹叶飘然落于地了。
绝对不可怕啊。
这人怎么回事。
江月决定把他的落荒而逃归咎于身体原因。
她扭回脖子扯了下嘴角，决定不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未关的摄影部办公室门口又出来一个人挡住路，他提着摄像包靠在门边，戏谑着开口：“你把顾东怎么了，怎么他一见你就跑厕所？”
顾东？
我刚刚加的那个吗？这么巧？
不过……
“什么叫我把他怎么了？我怎么了？”
“你倒是说？”
宋参里的眼神跟毒蛇吐信似的，毒汁都蓄势待发了，把她盯得死死的，但就是不说话。
江月看了眼他手上拎着的摄像机，猜想他应该要出现场，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还是早点走吧。
就在这时，身后那人语气怪异地捏着调子：“是个人你都不放过。”
说的我多如饥似渴似的？
江月顿步，紧紧闭了一下眼，她真是不明白了，宋参里到底这些天发什么神经。
等不及江月扭头骂他，宋参里就笑起来，越过她往电梯间走，路上还神神叨叨地笑了两声。
江月懒得管这人神经搭错到粪坑还是猪圈了，大跨步走向电梯。盘算着如果他还在那等，电梯开门就把他一脚踹进去。
江月转过拐角走进电梯厅，空无一人。宋参里大概是已经下了楼，她颇有点遗憾。
手机振动几下，江月抬手按了电梯下行，掏出手机看。
“叮——”电梯到了。
江月收回视线，站进去，抱臂立在电梯里，她右手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手机。
轿厢镜子里映出她脊背挺直的利落身影。淡蓝衬衫在裤腰处弯曲成褶，袖口一直被松松挽到了手肘。藏青西裤如瀑布般直泻，正好盖到鞋面。
刚刚的消息来自刘光泉，他把群里发过但忘给她私发的摄影课日程表又发了一遍。吩咐江月记得照顾照顾曹顾东，还让她去听人家许老师两节课，写了听课记录再去说采访的事情，事多就学校宿舍住。
哈，感情您今这公益活动压根没说好，还得我去谈？？？
服。
还有……听课记录什么的，我又不是老师！
江月切了一声，抬头看电梯楼层按键上方数字不停跳跃的显示屏。
听课记录是小事，住宿舍是大事。
她至今想起高三那初经历无感，回想后怕的十四人一排的上下铺，并且和隔壁还是打通的，只有一个大浴室，真的阴影。
这学校宿舍绝不住！
绝不！！
江月闭眼做着“不”的口型，自个演话剧表示抗拒，没想到睁开眼就社死。
因为见下大厦的基础设施非常好，电梯效率非常高，不过十多秒电梯门洞开，她来到了地下车库。
然后，一男的正好上楼。
江月轻微吸了口气，面部神经似乎痉挛。
她收回自己嘟起的嘴，微微咧开嘴角对人家笑了下，躬身走出去，在与之擦身而过的时候，勉强维持的表情维持不下去了。
在听到他笑出声来之后——
走走走，快走快走。
她闭了闭眼，已经认命，脚腾得飞快，好像慢一步就会被他追上来嘲笑。
终于，在她装腔作势不下去之前，电梯关闭的声音响起，她松口气看过去，电梯已经上行。
绝了，真绝了。
江月收回视线，拿出车钥匙解了锁，车头灯闪烁起来，她遛弯似的左瞧右看。
早上她停的早，现在满满当当的还挺难找。她循着闪光的地方张望，终于找到了车辆所在地。
停的时候挺开阔的，车一多就憋屈起来了。
江月嫌弃地看着过了线的，后视镜快要贴到她车身上的那辆车，觉得他驾照肯定擦着线拿的。
江月看了两眼收回视线，认命地准备从副驾驶那边爬到驾驶座。
她买的是一辆底盘很高的SUV，很宽敞舒服。不过有个弊端就是，上车有那么一丝丝费劲，如果不注意的话……就会是江月这个惨样。
——她小高跟被车底座绊了下，于是此刻整个人横卧在前排，肚子被挂挡戳着，几乎是摔在了车里。
江月一边无语地笑个不停，一边撑着身子直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种情况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傻乐，但那是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
有目击者的话，她只想遁地而逃。
比如此刻，当她听到她车的引擎盖被敲响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刚刚那发疯的灰T男。
意识到此刻姿势很不雅的江月转过脸，放低了点身子，曲着腿就这么就近坐到了副驾驶。感觉到小腿被压着，她冷着脸面不改色地把那条小腿撤了下来，踩到了车里。
她心如死灰地缓着劲，一边一下一下好像灵魂升天了一样点着头：好啊，好，在个陌生人，不，半生不熟的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然后强撑着端庄笑起来，江月看过去：“又见……”
发现前边没人。
社死一而再再而三实在让人无心收拾脸面。江月半死不活地扭头，看到曹顾东单手抓着副驾驶打开的车门框，弯了点膝盖，弓下了腰，视线和她平齐。
她被这种意料之外的贴心举动取悦到，好心情回来了点。江月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他说：“去下黎中学吗？”
江月猜想他是问工作安排，于是点点头：“对啊，还有事么？。”
“我和你一起去？”
刘光泉都分派了我和你一起采访，难道我一个人去吗？肯定是一起的呀亲。
江月觉得一定是一个很注意稳妥的小心谨慎的人。
她只能像淘宝客服一样又好声好气地回答了一遍：“是的呀。”
江月觉得刘光泉的担心完全没必要，连这样一个简单的事他都要再三确认，那么工作的时候如果有问题他也肯定会尽情打扰她的。
他刚刚说什么……小曹才毕业一两年，之前都在剧组对报社工作没什么经验，你作为前辈好好带带人家，注意着点，万一人家有问题不好意思问你怎么办，工作怎么开展。
带多少新人多少实习生了，江月就没见过刘光泉那么苦口婆心为谁，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户呢。
不过曹顾东作品不错。江月记起来自己之前看过他的毕设。画面精致，主题、演员、道具、场景都非常好，镜头也巧妙。这个二十几分钟的视频还上过热搜，作为核心人物的他也被记者采访过。
虽然最终视频的大出圈有那次露脸采访的加成，但才华不可埋没。
秉持着不辜负领导期待，也不得罪任何可能是关系户的人的信念，主要是对智脸双全的人的欣赏，总之江月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还有事吗所以？”江月抬头问询，曹顾东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有回答。
江月又问，“没有的话我要先走了啊。”
不见曹顾东说话，江月跨坐到驾驶位系上安全带，插上车钥匙，点了火，汽车引擎响起来，只待他一松手关了副驾就能开。
江月看向他，曹顾东难以招架，张口忘言，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车框。
难怪她刚刚没管。
他替她关上车门，临了又顿住了手，卡住了车门间的缝隙，他问：“不是说一起去吗？”
已经准备等他关好门就表示感谢，然后启动汽车扬长而去的江月愣住了。
曹顾东又拉开车门，“我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啊……
所以是说的今天一起去的意思吗？
可我计划的是晚上去啊。
被打乱计划但也不好直白拒绝的江月有点烦。
这人收拾好了之后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完全小狗眼。
为什么要一起去？为什么现在就去？这大热天有什么好去的？采访人我都没见过呢你就要跟着来？到底知不知道项目情况啊……
江月内心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啊……你进来吧。”
“谢谢。”曹顾东说话尾音很低，他从善如流地坐进车里关好门系上安全带。
她侧过身子朝向他，吸了口气又泄气，吸了口气歪了歪头又正过来泄气，张开嘴吸了口气又闭上，才最终问出一句：“你去那么早干嘛？”
问出了一句，其他的话也就顺畅了：“采访目前不会开始啊。”
“你今天也放假吧。”
“现在许老师可能还不知道这个采访，但我要先去听课，所以想着先去学校看看，你采访当天过来就可以的。”
“如果要学习的话我正式找他也不是现在，等过两天你再来嘛？”
“那……我下车吧。”他垂下眼睛，松开安全带的卡扣，打开车门。
江月最见不得别人为自己改变想法，还可能漂无所依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哎，现在去……也行！”
本来是打算晚上有时间顺便去看一眼熟悉环境的，江月叹口气。
曹顾东又滑溜地关门系安全带目视前方，兴致冲冲的好像刚刚那个失魂落魄的不是他。
他侧过脸，头发还在头顶上支棱出来飘摇着，看起来特别软，“现在去熟悉，晚上我再陪你去找一次许老师，政府牵线他肯定不会推拒，谈完这几天都能休息了，我肯定能帮到你的江月。”
我……最好是不用听课。
但写稿子也要熟悉他本人和课程内容，才能安排采访啊！
江月看着曹顾东亮晶晶的眼睛，无话可说，装可怜是门学问，她永远看不惯，永远被骗。
最好是能帮到我。
被刘晓悦深刻荼毒过的江月，习惯了实习生等同于步履维艰的草履虫的设定，而且不觉得曹顾东能今天就解决采访对象，采访稿也……江月想起刘晓悦那她帮忙改了十几稿，最后让她发她还给发错号的媒体文章。
可人家好学跃跃欲试能拒绝吗？
不能。
所以自备脸皮和速效救心丸吧。
“我相信你。”江月良心在滴血，看到曹顾东转头甜蜜蜜笑起来的时候更甚。
感觉这人好奇怪。
江月非常爱研究人体脸部骨骼走向以及皮肉贴合度，通俗来说就是爱研究“这人怎么能这么长”，研究完了可能会来一句“这人怎么这么能长”收尾。
她很自然地盯着他的脸看，谁让人就杵她面前一动不动。
就算头顶就是灯，也不影响光线飞流直下，他的脸上毫无沟壑，骨相不错。眼睛黑，但碎发挡了很多，鼻子高，嘴唇薄但很粉，冷感日系少年的感觉？
江月感叹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个问号：我怎么好像从没见过他？
但又觉得有点眼熟？
虽然没想起来名字，但狭路相逢，她眨了几下眼，澄明了一下眼神后退了几步：“哈喽，我是江月，你是？”
江月自认语气非常友好而且声音好听。她可是被被采访者夸过“温柔磁性让人非常有倾诉欲的”。在怎么着也不能……像这男的似的。
听到声音后一抹脸，跟见了鬼一样瞪圆眼睛捂着嘴疯跑出去，横冲直撞跑向厕所，撞邪了一样。
什么意思？？
这么毫无形象地跑，脸都不帅了。
她承认自己平时没表情的时候是有点凶，可长得也还行吧，不至于把人劝退到厕所，而且她刚刚确实在笑吧……
江月转头对着摄影部玻璃门复刻了一下刚刚的表情：微抬了眉毛，弯起眼睛。
有些尖锐的眼睛弧度因为这个表情而圆润了很多，漆黑的眼珠因为反射着走廊里的强烈灯光而显得水灵灵的，额边的碎发落在眼睛旁边，偏冷感的五官被这个情态中和。
如果说平日里她给人的感觉是被摘作暗器的竹叶刀，那么现在，这片暗器又化作竹叶飘然落于地了。
绝对不可怕啊。
这人怎么回事。
江月决定把他的落荒而逃归咎于身体原因。
她扭回脖子扯了下嘴角，决定不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未关的摄影部办公室门口又出来一个人挡住路，他提着摄像包靠在门边，戏谑着开口：“你把顾东怎么了，怎么他一见你就跑厕所？”
顾东？
我刚刚加的那个吗？这么巧？
不过……
“什么叫我把他怎么了？我怎么了？”
“你倒是说？”
宋参里的眼神跟毒蛇吐信似的，毒汁都蓄势待发了，把她盯得死死的，但就是不说话。
江月看了眼他手上拎着的摄像机，猜想他应该要出现场，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还是早点走吧。
就在这时，身后那人语气怪异地捏着调子：“是个人你都不放过。”
说的我多如饥似渴似的？
江月顿步，紧紧闭了一下眼，她真是不明白了，宋参里到底这些天发什么神经。
等不及江月扭头骂他，宋参里就笑起来，越过她往电梯间走，路上还神神叨叨地笑了两声。
江月懒得管这人神经搭错到粪坑还是猪圈了，大跨步走向电梯。盘算着如果他还在那等，电梯开门就把他一脚踹进去。
江月转过拐角走进电梯厅，空无一人。宋参里大概是已经下了楼，她颇有点遗憾。
手机振动几下，江月抬手按了电梯下行，掏出手机看。
“叮——”电梯到了。
江月收回视线，站进去，抱臂立在电梯里，她右手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手机。
轿厢镜子里映出她脊背挺直的利落身影。淡蓝衬衫在裤腰处弯曲成褶，袖口一直被松松挽到了手肘。藏青西裤如瀑布般直泻，正好盖到鞋面。
刚刚的消息来自刘光泉，他把群里发过但忘给她私发的摄影课日程表又发了一遍。吩咐江月记得照顾照顾曹顾东，还让她去听人家许老师两节课，写了听课记录再去说采访的事情，事多就学校宿舍住。
哈，感情您今这公益活动压根没说好，还得我去谈？？？
服。
还有……听课记录什么的，我又不是老师！
江月切了一声，抬头看电梯楼层按键上方数字不停跳跃的显示屏。
听课记录是小事，住宿舍是大事。
她至今想起高三那初经历无感，回想后怕的十四人一排的上下铺，并且和隔壁还是打通的，只有一个大浴室，真的阴影。
这学校宿舍绝不住！
绝不！！
江月闭眼做着“不”的口型，自个演话剧表示抗拒，没想到睁开眼就社死。
因为见下大厦的基础设施非常好，电梯效率非常高，不过十多秒电梯门洞开，她来到了地下车库。
然后，一男的正好上楼。
江月轻微吸了口气，面部神经似乎痉挛。
她收回自己嘟起的嘴，微微咧开嘴角对人家笑了下，躬身走出去，在与之擦身而过的时候，勉强维持的表情维持不下去了。
在听到他笑出声来之后——
走走走，快走快走。
她闭了闭眼，已经认命，脚腾得飞快，好像慢一步就会被他追上来嘲笑。
终于，在她装腔作势不下去之前，电梯关闭的声音响起，她松口气看过去，电梯已经上行。
绝了，真绝了。
江月收回视线，拿出车钥匙解了锁，车头灯闪烁起来，她遛弯似的左瞧右看。
早上她停的早，现在满满当当的还挺难找。她循着闪光的地方张望，终于找到了车辆所在地。
停的时候挺开阔的，车一多就憋屈起来了。
江月嫌弃地看着过了线的，后视镜快要贴到她车身上的那辆车，觉得他驾照肯定擦着线拿的。
江月看了两眼收回视线，认命地准备从副驾驶那边爬到驾驶座。
她买的是一辆底盘很高的SUV，很宽敞舒服。不过有个弊端就是，上车有那么一丝丝费劲，如果不注意的话……就会是江月这个惨样。
——她小高跟被车底座绊了下，于是此刻整个人横卧在前排，肚子被挂挡戳着，几乎是摔在了车里。
江月一边无语地笑个不停，一边撑着身子直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种情况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傻乐，但那是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
有目击者的话，她只想遁地而逃。
比如此刻，当她听到她车的引擎盖被敲响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刚刚那发疯的灰T男。
意识到此刻姿势很不雅的江月转过脸，放低了点身子，曲着腿就这么就近坐到了副驾驶。感觉到小腿被压着，她冷着脸面不改色地把那条小腿撤了下来，踩到了车里。
她心如死灰地缓着劲，一边一下一下好像灵魂升天了一样点着头：好啊，好，在个陌生人，不，半生不熟的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然后强撑着端庄笑起来，江月看过去：“又见……”
发现前边没人。
社死一而再再而三实在让人无心收拾脸面。江月半死不活地扭头，看到曹顾东单手抓着副驾驶打开的车门框，弯了点膝盖，弓下了腰，视线和她平齐。
她被这种意料之外的贴心举动取悦到，好心情回来了点。江月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他说：“去下黎中学吗？”
江月猜想他是问工作安排，于是点点头：“对啊，还有事么？。”
“我和你一起去？”
刘光泉都分派了我和你一起采访，难道我一个人去吗？肯定是一起的呀亲。
江月觉得一定是一个很注意稳妥的小心谨慎的人。
她只能像淘宝客服一样又好声好气地回答了一遍：“是的呀。”
江月觉得刘光泉的担心完全没必要，连这样一个简单的事他都要再三确认，那么工作的时候如果有问题他也肯定会尽情打扰她的。
他刚刚说什么……小曹才毕业一两年，之前都在剧组对报社工作没什么经验，你作为前辈好好带带人家，注意着点，万一人家有问题不好意思问你怎么办，工作怎么开展。
带多少新人多少实习生了，江月就没见过刘光泉那么苦口婆心为谁，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户呢。
不过曹顾东作品不错。江月记起来自己之前看过他的毕设。画面精致，主题、演员、道具、场景都非常好，镜头也巧妙。这个二十几分钟的视频还上过热搜，作为核心人物的他也被记者采访过。
虽然最终视频的大出圈有那次露脸采访的加成，但才华不可埋没。
秉持着不辜负领导期待，也不得罪任何可能是关系户的人的信念，主要是对智脸双全的人的欣赏，总之江月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还有事吗所以？”江月抬头问询，曹顾东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有回答。
江月又问，“没有的话我要先走了啊。”
不见曹顾东说话，江月跨坐到驾驶位系上安全带，插上车钥匙，点了火，汽车引擎响起来，只待他一松手关了副驾就能开。
江月看向他，曹顾东难以招架，张口忘言，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车框。
难怪她刚刚没管。
他替她关上车门，临了又顿住了手，卡住了车门间的缝隙，他问：“不是说一起去吗？”
已经准备等他关好门就表示感谢，然后启动汽车扬长而去的江月愣住了。
曹顾东又拉开车门，“我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啊……
所以是说的今天一起去的意思吗？
可我计划的是晚上去啊。
被打乱计划但也不好直白拒绝的江月有点烦。
这人收拾好了之后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完全小狗眼。
为什么要一起去？为什么现在就去？这大热天有什么好去的？采访人我都没见过呢你就要跟着来？到底知不知道项目情况啊……
江月内心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啊……你进来吧。”
“谢谢。”曹顾东说话尾音很低，他从善如流地坐进车里关好门系上安全带。
她侧过身子朝向他，吸了口气又泄气，吸了口气歪了歪头又正过来泄气，张开嘴吸了口气又闭上，才最终问出一句：“你去那么早干嘛？”
问出了一句，其他的话也就顺畅了：“采访目前不会开始啊。”
“你今天也放假吧。”
“现在许老师可能还不知道这个采访，但我要先去听课，所以想着先去学校看看，你采访当天过来就可以的。”
“如果要学习的话我正式找他也不是现在，等过两天你再来嘛？”
“那……我下车吧。”他垂下眼睛，松开安全带的卡扣，打开车门。
江月最见不得别人为自己改变想法，还可能漂无所依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哎，现在去……也行！”
本来是打算晚上有时间顺便去看一眼熟悉环境的，江月叹口气。
曹顾东又滑溜地关门系安全带目视前方，兴致冲冲的好像刚刚那个失魂落魄的不是他。
他侧过脸，头发还在头顶上支棱出来飘摇着，看起来特别软，“现在去熟悉，晚上我再陪你去找一次许老师，政府牵线他肯定不会推拒，谈完这几天都能休息了，我肯定能帮到你的江月。”
我……最好是不用听课。
但写稿子也要熟悉他本人和课程内容，才能安排采访啊！
江月看着曹顾东亮晶晶的眼睛，无话可说，装可怜是门学问，她永远看不惯，永远被骗。
最好是能帮到我。
被刘晓悦深刻荼毒过的江月，习惯了实习生等同于步履维艰的草履虫的设定，而且不觉得曹顾东能今天就解决采访对象，采访稿也……江月想起刘晓悦那她帮忙改了十几稿，最后让她发她还给发错号的媒体文章。
可人家好学跃跃欲试能拒绝吗？
不能。
所以自备脸皮和速效救心丸吧。
“我相信你。”江月良心在滴血，看到曹顾东转头甜蜜蜜笑起来的时候更甚。
感觉这人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