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两个人的最短距离不过半米，五年来的最近。又是时隔很久的再见，之前是欣喜，现在……
江月忍受不了这种距离。
她退后几步，想直接坐下。却误判了沙发高度，屁股猛的一降坐在沙发边上的时候，差点往后倒个四仰朝天。
幸好手扶住了才没发生那么尴尬的场面。
不过手脚还是因为慌张乱划了几下。
很没面子。
此事的后果是江月拒绝交流的念头更强。
本想转过身侧对他，但怀疑把手和坐垫的距离相差依然大，她又出事故，所以只是叉着手，垂着头。
冷硬地看着地面的视线昭示了她的回答：谈什么，不谈。
林遇阳没笑，也没当做看不懂。
他挺直脊背，靠在墙上，两人此刻的距离被拉长到两个方型瓷砖的距离，大概……两米。
“你去帮她收东西吧。”
和她在一起。
忽略我。
关心她。
走向别人。
这才对。
说出这话后，江月心里有一种残忍的快意升腾。她似乎有时候格外喜欢虐待自己，像个暴君，即使她对别人从来都温柔善意。
林遇阳没动，也没说话。
他们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边，听着罗丽在卫生间里乒乒乓乓收拾东西的声音。
可他这样不走，江月觉得很空虚、无力。
也许是地砖的面积太大了。
让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罗丽十个手指夹缝里提溜着瓶瓶罐罐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看到还坐在沙发把手上抱臂的江月，还有她对面靠墙的林遇阳。
她很不理解这俩人恍若对峙又莫名平和的气氛。
罗丽出门的时候看了林遇阳一眼，声音清脆不已：“偷懒干嘛？”然后她就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江月突然预感到，林遇阳该走了。
然后林遇阳真的动了起来。
江月看到他的脚抬起来，皮鞋上的光流转了一番，落到侧面。他的鞋皮质紧，纹理细腻，藏线处理精致，很漂亮。
她意识到林遇阳还是生活得很好，尽管没有再做之前的事，应该还是很有钱。
很久没有萌芽的一些阴暗心理突然故态复萌。
以前偶尔，极偶尔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人哪里都好，都太好了，想带着他一起下地狱才好。
看他再也笑不出来，声音也不复温柔。
想看他咬着牙质问自己。
看他失望，看他愤恨。
看他发泄后怒气冲冲离开。
永远不要恬淡地包容一切，在她面前。
就像现在——
“我去扫地。”
他听从罗丽的话，终于起身离开她身边。
江月没有抬眼，只是因为他的开口眼睫颤动了一下。他换了个地方踩，之后是簸箕被拿起来的时候磕碰地面和墙边的声音。
江月余光看到那些东西全都离自己而去。
随后他拎起墙角的扫把，走到最里面开始扫地。
江月看到他背对着她，于是也不再低头。她看过去——
客厅是一个被切了右半边的凹字形状，很宽敞。对面黑框窗户的窗帘被拉开，外面闪着金光的树叶因风而压下，上下晃荡，划过玻璃窗。
林遇阳就在窗前，微弯着身子凝目在地上，将灰尘一片一片扫开，扫向他身侧。
林遇阳做事认真有条理，无论做什么都很赏心悦目。
肩背很宽，身姿颀长，身上的白衬衫柔软轻盈，肩背显出线条，腰间又空荡，被裤腰收纳起勾勒出腰线，和它更是相得益彰。
这次他又背对着她，江月便把刚刚路上没舍得看的那一眼看了个尽。
“我自己来。”
对面那个男人恍若未闻，可动作停了一瞬。
她安静一会，抬手关了灯。现在太亮，不需要灯光。
江月消化了内心异样，叹口气站了起来，因为觉得自己太安逸。
而且像监工的。
按理说，有个白工帮你干活，还是前男友，江月应该是不要白不要的。
但因为他们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分手类型，甚至江月觉得之前对他那些阴阴暗暗的小心思太多、占有欲太强，要求也苛刻，所以现在没有关系了，也并不想平白无故地压迫人家。
此刻就有些害臊。
可她对于清洁程序有些执着。既然有扫把有拖把，那她不先扫完地，是不会选择去拖地的，不然拖把很没理由变脏更多，还难洗。
但她也不想去拖林遇阳扫完的那一块地。
不想离太近，她可能会有点无法呼吸。
之前他每往外走一步，江月内心都酸胀又隐秘地痛苦着。
可觉得很痛快。
后来林遇阳微侧过身垂下头清扫地面，眉、鼻弯折如峰，似浑然天成的山水画卷，美不胜收。
看他手中扫把每每轻划地面，扫过一块又一块，薄唇淡淡，眼睛里映着水光的样子，她又觉得满足。
内心痛楚被安抚下来，细微电流从大脑开始，随着神经一路往前，游移到四肢百骸。像被和风暖阳沐浴过的轻软羽毛划过皮肤，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想继续，又不想沉迷。
林遇阳不顾她的意愿，帮她打扫卫生。
很平常的一件事，可她也只喜欢平常。
这种没有理由的示好，把她划定到自己保护范围内的在意，或者是温柔没有目的的接触，她从来招架不住。
心脏会忍不住颤栗。
不过战栗不了太久，江月的心就平静了下来。她甚至还有空想自己的外卖为什么还不到，她真闲不住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无聊地左划右划，想了想拿出微信给人发了个消息，安排了一点事情。
正好罗丽回来了，这次手里抱着五六个堆起来的大盆，见到里面扫地的林遇阳肯定地点点头。
目光居然……很慈祥。
江月有些震惊，主要是因为那些盆大得很，有她体型两倍宽不止。
这间房子里还有什么可装？
虽然不理解，江月还是放下手机，走近问：“要帮忙吗？”
罗丽摆摆手，但因为没有空着的手，所以只是手指晃了晃，动作细微到能忽略。
江月注意到了，没继续上前。
可能是发现动作不明显，她都抬脚又回头补了一句：“不用，谢谢月月。”
嗓音突然甜得她耳朵痒。
罗丽就这样抱着叠起来五六个能当婴儿澡盆的盆走到卫生间，待了一会又分出几个跑到了厨房里，又是乒乒乓乓一顿嘈杂。
林遇阳扫到簸箕旁，把灰装到里面，又提着扫把往江月这边来。
明明情绪已经正常了，江月看他走过来都没什么感觉。可她视线还是下意识垂下，落在他唇鼻，又落到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想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看着他靠近，觉得他气势汹汹，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从茶几靠墙那一侧移动到床边，直到林遇阳走到门口，她则逃去了白纱窗边。
想了想，她趁林遇阳到茶几那边把灰尘扫出来的时候，抬手把簸箕放到了门口，他清扫后堆积出来的灰旁。
离她很远。
江月站在最里面那扇窗边，松了一口气。
她旁边是横向的厨房，和她的床一个方位。厨房旁边就是卫生间。罗丽从厨房装了东西走近卫生间之后没关门，江月走进去看了两眼。
门对着的那面墙是灶台，有燃气灶，旁边还内置的电磁炉，上面挂着抽油烟机，再上面是橱柜。
侧面白色墙面上一扇大窗，中间还有透气小风扇。几个水槽旁边是处理台，放着砧板架和厨具架，上面摆满了器具。下面是洗碗机，江月打开旁边的橱柜，看到里面就孤零零几个碗。
靠门的那面墙，墙角放了个大冰箱，旁边上下俱是橱柜，中间是空空荡荡的台子。
江月随便拉开一个，看到里面的榨汁机、料理机、豆浆机还有调料。又换了一边，看到里面都是碗，千奇百怪琳琅满目缤纷多彩的碗。
她刚刚看到只剩几个碗的橱柜，还以为罗丽是拿走了这个，结果居然不是吗？
不过她不爱探究这些。
江月扫了两眼厨房，伸手摸了一下橱柜，只觉得干净舒心。特别漂亮晃眼的白，是她喜欢的装修。
柜子上没有油烟，看来这里基本没人做过饭。
厨具倒是齐全，而且厨房也有有几十平米，很舒服不拥挤。
江月走到水槽边看着窗外，这里开阔，没有树，能直接看到远方高楼之外的山峦。她侧头靠近了点，发现也不过就是这扇窗前，没有长树而已。
可能是前人种树的时候，间隔不小心估算错了，之后就都种密了一些。
麻雀不小，五脏俱全。如果生活在这，还是很舒服的。
江月往门口走，嘴角微微勾着，觉得下黎中学待遇很好。
她出来的时候，林遇阳刚放好扫把和簸箕。
罗丽抱着明显高了不少的盆往外走，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东西，看着吃力，但她一声不吭。
不好意思说？
江月想上前帮忙，却看到罗丽还有余地手指扣住桌上的花瓶，弯腰捏起地上几条刚刚风扇转下来的层叠灰絮，这么大步一抬地走了。
江月目瞪口呆。
好……
勇士。
大力士。
林遇阳颇为习惯的样子，眼都不眨地拿着东西带了出去。
是去隔壁吧。
他们真的很熟。
江月叹了口气，看着现在空荡安静的房间，心里又空落落的。虽然知道他们或许马上回来，可又不想看到他们回来。
把门关了算了，东西都还出去，之后打扫我自己来。
她走上前扶着门边，目光移到空中有些涣散，她还是放下了手。
随便他们吧。
如果关了门，更难解释。
之前这是罗丽的家，他们想来收拾东西，甚至想来帮忙打扫。一个是常情，一个是好意，本来就不是能拒绝的事情。
不知道罗丽的抹布在不在卫生间，要拿来擦吗？
可是若是之后要和林遇阳在一个地方干活，她可能没有心情。
会分很多心思在背后，注意林遇阳有没有走近，还有另外两人的声音。
那样太累。
她爱躲懒，不喜欢累。
林遇阳放完东西回来，看到呆立在门边的江月，直到他站到她面前挡住阳光，她才看见，退后给他让路。
江月一步一步退进淡淡的阴影里。
他想说什么，却只是拿了拖把之后微微掩上门，现在只有两人中间那一线日光了。
“现在能谈吗？”林遇阳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看着她，两人相隔不过两步。
江月没吭声。
谈什么？
她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
还有什么可说。
以前的事都说得很清楚了。
现在聊日常？去寒暄？
还是聊罗丽？
她无法接受。
门边的热气径直往里钻，原本滚烫，进入房间后被缓和，淡淡围绕在她手边。
江月突然打开门，也不看他，退了出去，掩上门。
又是不谈的意思。
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
江月做贼心虚似的，出来后不想碰到罗丽。不想被问“你怎么出来了”，也不想扯谎。她心惊肉跳地躲过她的门，飞速往外走。
走到这边楼梯间的时候，看到了正上楼的穿着明黄色职业套装的外卖小哥。
她看到他手上拿着清洁工具，心知应该是自己的。想着他之后的行动轨迹，江月突然心虚，不希望别人看见林遇阳在她房里。
于是她立刻报了姓名门牌接过去，拿到手里又突然不知道如何处置。
自己总不能再跑过去送一趟吧。
那真的功亏一篑了。
她看着楼梯间，想到了自己的好同事。江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左手右手提着一大堆东西转身上楼。
敲门的时候有多安心，曹顾东开门的时候她就有多震惊。
“你……干嘛不穿衣服？”
石破天惊，开门的曹顾东猛地往下看了自己一眼，嘭地一声关了门。
只留江月在外头沉思。
江月忍受不了这种距离。
她退后几步，想直接坐下。却误判了沙发高度，屁股猛的一降坐在沙发边上的时候，差点往后倒个四仰朝天。
幸好手扶住了才没发生那么尴尬的场面。
不过手脚还是因为慌张乱划了几下。
很没面子。
此事的后果是江月拒绝交流的念头更强。
本想转过身侧对他，但怀疑把手和坐垫的距离相差依然大，她又出事故，所以只是叉着手，垂着头。
冷硬地看着地面的视线昭示了她的回答：谈什么，不谈。
林遇阳没笑，也没当做看不懂。
他挺直脊背，靠在墙上，两人此刻的距离被拉长到两个方型瓷砖的距离，大概……两米。
“你去帮她收东西吧。”
和她在一起。
忽略我。
关心她。
走向别人。
这才对。
说出这话后，江月心里有一种残忍的快意升腾。她似乎有时候格外喜欢虐待自己，像个暴君，即使她对别人从来都温柔善意。
林遇阳没动，也没说话。
他们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边，听着罗丽在卫生间里乒乒乓乓收拾东西的声音。
可他这样不走，江月觉得很空虚、无力。
也许是地砖的面积太大了。
让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罗丽十个手指夹缝里提溜着瓶瓶罐罐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看到还坐在沙发把手上抱臂的江月，还有她对面靠墙的林遇阳。
她很不理解这俩人恍若对峙又莫名平和的气氛。
罗丽出门的时候看了林遇阳一眼，声音清脆不已：“偷懒干嘛？”然后她就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江月突然预感到，林遇阳该走了。
然后林遇阳真的动了起来。
江月看到他的脚抬起来，皮鞋上的光流转了一番，落到侧面。他的鞋皮质紧，纹理细腻，藏线处理精致，很漂亮。
她意识到林遇阳还是生活得很好，尽管没有再做之前的事，应该还是很有钱。
很久没有萌芽的一些阴暗心理突然故态复萌。
以前偶尔，极偶尔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人哪里都好，都太好了，想带着他一起下地狱才好。
看他再也笑不出来，声音也不复温柔。
想看他咬着牙质问自己。
看他失望，看他愤恨。
看他发泄后怒气冲冲离开。
永远不要恬淡地包容一切，在她面前。
就像现在——
“我去扫地。”
他听从罗丽的话，终于起身离开她身边。
江月没有抬眼，只是因为他的开口眼睫颤动了一下。他换了个地方踩，之后是簸箕被拿起来的时候磕碰地面和墙边的声音。
江月余光看到那些东西全都离自己而去。
随后他拎起墙角的扫把，走到最里面开始扫地。
江月看到他背对着她，于是也不再低头。她看过去——
客厅是一个被切了右半边的凹字形状，很宽敞。对面黑框窗户的窗帘被拉开，外面闪着金光的树叶因风而压下，上下晃荡，划过玻璃窗。
林遇阳就在窗前，微弯着身子凝目在地上，将灰尘一片一片扫开，扫向他身侧。
林遇阳做事认真有条理，无论做什么都很赏心悦目。
肩背很宽，身姿颀长，身上的白衬衫柔软轻盈，肩背显出线条，腰间又空荡，被裤腰收纳起勾勒出腰线，和它更是相得益彰。
这次他又背对着她，江月便把刚刚路上没舍得看的那一眼看了个尽。
“我自己来。”
对面那个男人恍若未闻，可动作停了一瞬。
她安静一会，抬手关了灯。现在太亮，不需要灯光。
江月消化了内心异样，叹口气站了起来，因为觉得自己太安逸。
而且像监工的。
按理说，有个白工帮你干活，还是前男友，江月应该是不要白不要的。
但因为他们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分手类型，甚至江月觉得之前对他那些阴阴暗暗的小心思太多、占有欲太强，要求也苛刻，所以现在没有关系了，也并不想平白无故地压迫人家。
此刻就有些害臊。
可她对于清洁程序有些执着。既然有扫把有拖把，那她不先扫完地，是不会选择去拖地的，不然拖把很没理由变脏更多，还难洗。
但她也不想去拖林遇阳扫完的那一块地。
不想离太近，她可能会有点无法呼吸。
之前他每往外走一步，江月内心都酸胀又隐秘地痛苦着。
可觉得很痛快。
后来林遇阳微侧过身垂下头清扫地面，眉、鼻弯折如峰，似浑然天成的山水画卷，美不胜收。
看他手中扫把每每轻划地面，扫过一块又一块，薄唇淡淡，眼睛里映着水光的样子，她又觉得满足。
内心痛楚被安抚下来，细微电流从大脑开始，随着神经一路往前，游移到四肢百骸。像被和风暖阳沐浴过的轻软羽毛划过皮肤，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想继续，又不想沉迷。
林遇阳不顾她的意愿，帮她打扫卫生。
很平常的一件事，可她也只喜欢平常。
这种没有理由的示好，把她划定到自己保护范围内的在意，或者是温柔没有目的的接触，她从来招架不住。
心脏会忍不住颤栗。
不过战栗不了太久，江月的心就平静了下来。她甚至还有空想自己的外卖为什么还不到，她真闲不住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无聊地左划右划，想了想拿出微信给人发了个消息，安排了一点事情。
正好罗丽回来了，这次手里抱着五六个堆起来的大盆，见到里面扫地的林遇阳肯定地点点头。
目光居然……很慈祥。
江月有些震惊，主要是因为那些盆大得很，有她体型两倍宽不止。
这间房子里还有什么可装？
虽然不理解，江月还是放下手机，走近问：“要帮忙吗？”
罗丽摆摆手，但因为没有空着的手，所以只是手指晃了晃，动作细微到能忽略。
江月注意到了，没继续上前。
可能是发现动作不明显，她都抬脚又回头补了一句：“不用，谢谢月月。”
嗓音突然甜得她耳朵痒。
罗丽就这样抱着叠起来五六个能当婴儿澡盆的盆走到卫生间，待了一会又分出几个跑到了厨房里，又是乒乒乓乓一顿嘈杂。
林遇阳扫到簸箕旁，把灰装到里面，又提着扫把往江月这边来。
明明情绪已经正常了，江月看他走过来都没什么感觉。可她视线还是下意识垂下，落在他唇鼻，又落到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想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看着他靠近，觉得他气势汹汹，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从茶几靠墙那一侧移动到床边，直到林遇阳走到门口，她则逃去了白纱窗边。
想了想，她趁林遇阳到茶几那边把灰尘扫出来的时候，抬手把簸箕放到了门口，他清扫后堆积出来的灰旁。
离她很远。
江月站在最里面那扇窗边，松了一口气。
她旁边是横向的厨房，和她的床一个方位。厨房旁边就是卫生间。罗丽从厨房装了东西走近卫生间之后没关门，江月走进去看了两眼。
门对着的那面墙是灶台，有燃气灶，旁边还内置的电磁炉，上面挂着抽油烟机，再上面是橱柜。
侧面白色墙面上一扇大窗，中间还有透气小风扇。几个水槽旁边是处理台，放着砧板架和厨具架，上面摆满了器具。下面是洗碗机，江月打开旁边的橱柜，看到里面就孤零零几个碗。
靠门的那面墙，墙角放了个大冰箱，旁边上下俱是橱柜，中间是空空荡荡的台子。
江月随便拉开一个，看到里面的榨汁机、料理机、豆浆机还有调料。又换了一边，看到里面都是碗，千奇百怪琳琅满目缤纷多彩的碗。
她刚刚看到只剩几个碗的橱柜，还以为罗丽是拿走了这个，结果居然不是吗？
不过她不爱探究这些。
江月扫了两眼厨房，伸手摸了一下橱柜，只觉得干净舒心。特别漂亮晃眼的白，是她喜欢的装修。
柜子上没有油烟，看来这里基本没人做过饭。
厨具倒是齐全，而且厨房也有有几十平米，很舒服不拥挤。
江月走到水槽边看着窗外，这里开阔，没有树，能直接看到远方高楼之外的山峦。她侧头靠近了点，发现也不过就是这扇窗前，没有长树而已。
可能是前人种树的时候，间隔不小心估算错了，之后就都种密了一些。
麻雀不小，五脏俱全。如果生活在这，还是很舒服的。
江月往门口走，嘴角微微勾着，觉得下黎中学待遇很好。
她出来的时候，林遇阳刚放好扫把和簸箕。
罗丽抱着明显高了不少的盆往外走，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东西，看着吃力，但她一声不吭。
不好意思说？
江月想上前帮忙，却看到罗丽还有余地手指扣住桌上的花瓶，弯腰捏起地上几条刚刚风扇转下来的层叠灰絮，这么大步一抬地走了。
江月目瞪口呆。
好……
勇士。
大力士。
林遇阳颇为习惯的样子，眼都不眨地拿着东西带了出去。
是去隔壁吧。
他们真的很熟。
江月叹了口气，看着现在空荡安静的房间，心里又空落落的。虽然知道他们或许马上回来，可又不想看到他们回来。
把门关了算了，东西都还出去，之后打扫我自己来。
她走上前扶着门边，目光移到空中有些涣散，她还是放下了手。
随便他们吧。
如果关了门，更难解释。
之前这是罗丽的家，他们想来收拾东西，甚至想来帮忙打扫。一个是常情，一个是好意，本来就不是能拒绝的事情。
不知道罗丽的抹布在不在卫生间，要拿来擦吗？
可是若是之后要和林遇阳在一个地方干活，她可能没有心情。
会分很多心思在背后，注意林遇阳有没有走近，还有另外两人的声音。
那样太累。
她爱躲懒，不喜欢累。
林遇阳放完东西回来，看到呆立在门边的江月，直到他站到她面前挡住阳光，她才看见，退后给他让路。
江月一步一步退进淡淡的阴影里。
他想说什么，却只是拿了拖把之后微微掩上门，现在只有两人中间那一线日光了。
“现在能谈吗？”林遇阳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看着她，两人相隔不过两步。
江月没吭声。
谈什么？
她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
还有什么可说。
以前的事都说得很清楚了。
现在聊日常？去寒暄？
还是聊罗丽？
她无法接受。
门边的热气径直往里钻，原本滚烫，进入房间后被缓和，淡淡围绕在她手边。
江月突然打开门，也不看他，退了出去，掩上门。
又是不谈的意思。
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
江月做贼心虚似的，出来后不想碰到罗丽。不想被问“你怎么出来了”，也不想扯谎。她心惊肉跳地躲过她的门，飞速往外走。
走到这边楼梯间的时候，看到了正上楼的穿着明黄色职业套装的外卖小哥。
她看到他手上拿着清洁工具，心知应该是自己的。想着他之后的行动轨迹，江月突然心虚，不希望别人看见林遇阳在她房里。
于是她立刻报了姓名门牌接过去，拿到手里又突然不知道如何处置。
自己总不能再跑过去送一趟吧。
那真的功亏一篑了。
她看着楼梯间，想到了自己的好同事。江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左手右手提着一大堆东西转身上楼。
敲门的时候有多安心，曹顾东开门的时候她就有多震惊。
“你……干嘛不穿衣服？”
石破天惊，开门的曹顾东猛地往下看了自己一眼，嘭地一声关了门。
只留江月在外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