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应急气象联合发布】预计今天傍晚到夜里，我市有雷雨大风、强雷电、短时暴雨和冰雹等强对流天气，请合理安排出行，做好安全防范。”
“这鬼天气。”高侑看了一眼颇有些阴沉的天色，“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气象台的短信连发三条，连步梦华的老人机都没放过。
“已经到这里了，”步梦华没有犹豫太久，上前按响了门铃，“总不能打道回府吧。”
“高同学！步同学！”
顾欣喘着气一路小跑了过来，朝着两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
“顾学姐能过来也好。”高侑友善地朝她点点头，“有个认识的人终归还是得体些。”
门后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步梦华退后两步，在高侑旁边站好。
“你们是谁？”
是个语气里带着一点疑惑与警惕的女声。
门并没有立刻被打开。
“您是贺钊同学的妈妈吧？阿姨您好。”高侑明面上依然是得体的微笑，“很遗憾遇到……那种事情。学校方面愿意相信贺钊同学是无辜的，所以派我们来了解一些情况。”
他偏过头，目光朝顾欣的方向望去，后者赶忙上前两步：“王阿姨，我是欣欣，我们来看看阿钊……他还好吗？”
沉默。
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沉默过后，锁芯里的齿轮与弹簧强打精神般地拉动锁舌，发出有些沉郁的闷响。
女人脸色并不是太好，哪怕是看到高侑那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也只是勉力动了动唇角。
“阿钊……”她沉沉地叹了口气，“……你们先进来坐吧，鞋套在那里。”
房子的布局看起来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三居室，至少客厅里的陈设并没有什么昂贵的物件。高侑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正对着客厅那间卧室紧闭的门。
“……”贺钊母亲给三人倒了水，众人一一谢过，“阿钊那天回来得很早，我问他怎么了，他半天也没说话，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然后警察就来了……”
“阿钊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女人的尾音微微颤抖，“他那么乖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
“阿姨，您先别激动。”高侑弯下身子，把语调放得很轻，“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还贺钊一个清白——”
砰——！
紧闭的门被倏地推开，引得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高侑与步梦华得以一窥见到那位“贺钊”的庐山真面目。
“清白？”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从头到脚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和那个其他人口中意气风发的少年简直大相径庭。
反问了这一句后，高侑清晰地从贺钊眼里看到了那近乎要溢出来的委屈和愤怒——他已经预感到了少年的怒吼，那种有力的无力感，似是笼中幼兽。
雨声轰鸣。
大雨终于是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也打破了屋内这场暴风雨前的宁静——
高侑看到那只幼兽眼里的光闪了闪，跟着那渐暗下去的天色一起湮没了。
“阿钊……”
顾欣看到贺钊这个样子，声音里已带了点哭腔。
贺钊看了她一眼，勉力挤出一个笑来：“现在才来……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
“他们……”顾欣声音颤抖，“他们那些人……”
这没头没尾的对话让高侑和步梦华有些疑惑——“他们”指的是谁？
贺钊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顾欣一样，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玄关处，没有换鞋也没有拿伞，甩开门冲进了雨里。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快到贺钊母亲的惊呼声恰好和开门声重合在了一起，快到哪怕高侑立刻从沙发上跃起也没能抓住他——顾欣想，大概是因为阿钊很瘦，这几日不见，看起来更瘦弱了。
“……操。”高侑低声骂了一句，迅速脱掉鞋套准备去追——他转头看向那边皱起眉头的步梦华和一脸焦急的顾欣，“你们在这里安抚好阿姨，我去把他找回来。”
步梦华的一句“注意安全”随着关门声响起被她噎在了喉中——她回过头，贺钊母亲和顾欣都是一副急得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们别太担心。”步梦华实在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语气有些干巴巴的，“相信高侑，他很可靠——”
“我也要去找阿钊！”
顾欣说着就要站起来，步梦华却是皱起了眉：“别添乱——你看不见这么大的雨吗？”
“我……”
“贺钊很明显是临时起意决定出逃的，”步梦华直视着顾欣的眼睛，“他看到你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欣脸色一暗，嘴唇翕动，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既然没有预谋，那么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人会下意识地往自己熟悉的地方躲，并且不会太远。”步梦华没有继续和顾欣纠缠，她的眼神透出一股空灵与锐利，“常去的小卖部、公交车站边的电话亭——他有没有什么喜欢一个人独处的地方？不要露天，离这里的脚程不要超过十分钟。”
“阿钊他平时，都会和我们……”顾欣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讪讪地闭了嘴。
“有，有的。”贺钊母亲叹了口气，然而那个答案从口中说出来之后，三人立即变了脸色。
“高侑，”步梦华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冷静，“你找到他了吗？”
“玻璃心跑得还挺快，”高侑啐了一口，“我勉强追着他进了一栋老式的居民楼，然后就跟丢了。”
“他应该在顶层。”步梦华语速飞快，“你上去，不要挂电话，不要把他逼急了，我这边会给你同步一些关于他的信息。”
“我知道分寸。”高侑那边传来他稳定疾快的脚步声，“顺带一提，你怎么会知道我号码？”
“……”步梦华顿了顿，“加入学生会的申请表。”
“嚯，”高侑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过目不忘啊步同学。”
步梦华没再搭理他，而是示意一边的顾欣接着说：“顾学姐，请把你知道的一切，不要隐瞒全部说出来——现在贺钊的状态很不稳定，高侑不能和他有信息差。”
眼神躲闪的顾欣张了张嘴，她看了一眼又疲惫又焦急的贺钊母亲——女孩咬咬牙，终于还是战胜了某个自己。
“这鬼天气。”高侑看了一眼颇有些阴沉的天色，“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气象台的短信连发三条，连步梦华的老人机都没放过。
“已经到这里了，”步梦华没有犹豫太久，上前按响了门铃，“总不能打道回府吧。”
“高同学！步同学！”
顾欣喘着气一路小跑了过来，朝着两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
“顾学姐能过来也好。”高侑友善地朝她点点头，“有个认识的人终归还是得体些。”
门后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步梦华退后两步，在高侑旁边站好。
“你们是谁？”
是个语气里带着一点疑惑与警惕的女声。
门并没有立刻被打开。
“您是贺钊同学的妈妈吧？阿姨您好。”高侑明面上依然是得体的微笑，“很遗憾遇到……那种事情。学校方面愿意相信贺钊同学是无辜的，所以派我们来了解一些情况。”
他偏过头，目光朝顾欣的方向望去，后者赶忙上前两步：“王阿姨，我是欣欣，我们来看看阿钊……他还好吗？”
沉默。
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沉默过后，锁芯里的齿轮与弹簧强打精神般地拉动锁舌，发出有些沉郁的闷响。
女人脸色并不是太好，哪怕是看到高侑那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也只是勉力动了动唇角。
“阿钊……”她沉沉地叹了口气，“……你们先进来坐吧，鞋套在那里。”
房子的布局看起来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三居室，至少客厅里的陈设并没有什么昂贵的物件。高侑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正对着客厅那间卧室紧闭的门。
“……”贺钊母亲给三人倒了水，众人一一谢过，“阿钊那天回来得很早，我问他怎么了，他半天也没说话，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然后警察就来了……”
“阿钊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女人的尾音微微颤抖，“他那么乖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
“阿姨，您先别激动。”高侑弯下身子，把语调放得很轻，“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还贺钊一个清白——”
砰——！
紧闭的门被倏地推开，引得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高侑与步梦华得以一窥见到那位“贺钊”的庐山真面目。
“清白？”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从头到脚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和那个其他人口中意气风发的少年简直大相径庭。
反问了这一句后，高侑清晰地从贺钊眼里看到了那近乎要溢出来的委屈和愤怒——他已经预感到了少年的怒吼，那种有力的无力感，似是笼中幼兽。
雨声轰鸣。
大雨终于是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也打破了屋内这场暴风雨前的宁静——
高侑看到那只幼兽眼里的光闪了闪，跟着那渐暗下去的天色一起湮没了。
“阿钊……”
顾欣看到贺钊这个样子，声音里已带了点哭腔。
贺钊看了她一眼，勉力挤出一个笑来：“现在才来……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
“他们……”顾欣声音颤抖，“他们那些人……”
这没头没尾的对话让高侑和步梦华有些疑惑——“他们”指的是谁？
贺钊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顾欣一样，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玄关处，没有换鞋也没有拿伞，甩开门冲进了雨里。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快到贺钊母亲的惊呼声恰好和开门声重合在了一起，快到哪怕高侑立刻从沙发上跃起也没能抓住他——顾欣想，大概是因为阿钊很瘦，这几日不见，看起来更瘦弱了。
“……操。”高侑低声骂了一句，迅速脱掉鞋套准备去追——他转头看向那边皱起眉头的步梦华和一脸焦急的顾欣，“你们在这里安抚好阿姨，我去把他找回来。”
步梦华的一句“注意安全”随着关门声响起被她噎在了喉中——她回过头，贺钊母亲和顾欣都是一副急得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们别太担心。”步梦华实在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语气有些干巴巴的，“相信高侑，他很可靠——”
“我也要去找阿钊！”
顾欣说着就要站起来，步梦华却是皱起了眉：“别添乱——你看不见这么大的雨吗？”
“我……”
“贺钊很明显是临时起意决定出逃的，”步梦华直视着顾欣的眼睛，“他看到你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欣脸色一暗，嘴唇翕动，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既然没有预谋，那么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人会下意识地往自己熟悉的地方躲，并且不会太远。”步梦华没有继续和顾欣纠缠，她的眼神透出一股空灵与锐利，“常去的小卖部、公交车站边的电话亭——他有没有什么喜欢一个人独处的地方？不要露天，离这里的脚程不要超过十分钟。”
“阿钊他平时，都会和我们……”顾欣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讪讪地闭了嘴。
“有，有的。”贺钊母亲叹了口气，然而那个答案从口中说出来之后，三人立即变了脸色。
“高侑，”步梦华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冷静，“你找到他了吗？”
“玻璃心跑得还挺快，”高侑啐了一口，“我勉强追着他进了一栋老式的居民楼，然后就跟丢了。”
“他应该在顶层。”步梦华语速飞快，“你上去，不要挂电话，不要把他逼急了，我这边会给你同步一些关于他的信息。”
“我知道分寸。”高侑那边传来他稳定疾快的脚步声，“顺带一提，你怎么会知道我号码？”
“……”步梦华顿了顿，“加入学生会的申请表。”
“嚯，”高侑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过目不忘啊步同学。”
步梦华没再搭理他，而是示意一边的顾欣接着说：“顾学姐，请把你知道的一切，不要隐瞒全部说出来——现在贺钊的状态很不稳定，高侑不能和他有信息差。”
眼神躲闪的顾欣张了张嘴，她看了一眼又疲惫又焦急的贺钊母亲——女孩咬咬牙，终于还是战胜了某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