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闻言不语，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腕上的佛珠，眼神幽幽落在她身上，静默了许久，才温声问。
“姑娘想知道什么?”
南咏安丝毫不拐弯抹角，“娶我的目的。”
末了加上一句。
“别再说些什么心悦之类的鬼话，我没有太多耐心。”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把柄捏在对方手上，虽不知慕容轩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但如此一来，她就很明显处于劣势，只得用强横一点的气势试图压住对方，给自己挽回一些余地了。
“救人。”
兜了这么久的圈子，他终于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姑娘大可放心，此人并未有什么江湖牵扯，不必担心招惹仇家，只是一位于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罢了。至于是谁……”
“好。我不问。”
未等他威胁的话语出口，南咏安已抢先一步打断他，提出了下一个问题，“期限?”
慕容轩挑了挑眉，“什么期限?”
南咏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婚约的期限。你总不会想为了那么丁点可怜的利用价值，守着我这么个既不贤妻也不良母的人过一辈子吧。”
慕容轩失笑。
“姑娘放心，等我救完人后自会解除，不会太久。”
见她那霎时明朗起来的面容，他继续笑着，道。
“姑娘还真是有趣，旁人都是一心想着如何能有机会与慕容家搭上线，姑娘倒好，从最初到现在，姑娘一心想着的，恐怕只有如何摆脱掉在下这个麻烦吧。”
南咏安点头，笑眯眯的仰面企盼问他。
“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那便自行离去吧?实不相瞒，与公子周旋这许久，实在累人，我想要歇息了。”
“嗯。”
他轻声应了，见那姑娘因他将要离去立即舒展的眉目，明显因倦意微敛的杏眼也似打起了些许精神，颇有几分好笑。
说她单纯好骗，那是绝不可能的，毕竟能有耐心和他兜这么久圈子，最终还套出了自己想要的话，那这人就不会单纯到哪里去。可若说她谨慎吧……
这下逐客令倒是挺简单粗暴的，丝毫没了方才的谨小慎微。
倒是有了几分这个年纪少女会流露出的小脾气。
“那姑娘睡吧，冒犯姑娘这许久，实在抱歉，在下告退。”
慕容轩双手作揖行一礼，随即快步离开带上房门，一番动作行云流水。
屋内很快便恢复平静。
只有那空气里若有若无余下的茶香气息，如这少年一般。
人倒是轻轻浅浅，却是不容拒绝的，留下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
南咏安这一觉睡了很久。
不知是刚醒消耗太多精力应付来人，还是这副身子实在太过不中用的缘故。总之，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似乎有缕缕清香钻入鼻孔，南咏安抬手摸了摸肚皮，被这香味勾的，倒真有些饿了。
再定睛一看，床头摆着一碗雪莲子百合羹，正腾腾的冒热气。
而神女趴在床尾，眼底一片乌青，正浅浅睡着，一看就是累晕过去了。
南咏安实在不想惊动她，于是动作很慢的，想要去拿那碗莲耳羹。
不料只微微起身，神女竟还是醒了过来，一下拉住她欲要拿碗的手。
南咏安内心os:我只是想吃个饭而已……
谁知这边心底正吐槽呢，那边神女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眶里蹦出来
南咏安一下懵了，连忙抬起另一只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是娘……你怎么了?”
被她的动作给安抚到，神女一下将她搂住，在她怀里像个姑娘似的抽噎了许久，才红着眼眶抬起头。
“安儿，你还记得吗，之前你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娘，我想吃雪莲子百合羹’。”
南咏安抱着神女，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见她哭的都要喘不过气了，颇有些无奈，“没事的，我这不已经……”
“可当时我却和你说，这山上没有百合花。”
“我问你还想吃些什么，你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再然后，我来看你时，你就睡过去了。”
“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直到我终于发现，却是无论哭着还是喊着，用什么法子，都再也叫不醒你了。”
“我后悔啊，我真的后悔了，我无比痛恨自己，哪怕当时飞下山给去买百合给你做羹汤，你是不是就不会……再不济，也应该让你在失去意识前，起码吃上你想吃的东西啊。可我却这般狠心……”
她再次落泪，苍白的面容上是一眼望穿的脆弱神态，杏色双眸里的泪水，是塘里碎冰上跳跃的阳光，轻而易举的折射出了她所有的悲恸和绝望。
“后来，我每天都会为你煮上一碗雪莲子百合羹，从白日放到午夜，第二天再撤掉换上新的。不仅是为了弥补我对你的亏欠，也是想着，万一呢，万一你醒过来了，还想吃百合莲子羹的话……”
神女的声音颤抖着，指尖因攥紧了衣物而微微泛白。
即便向来淡然如南咏安，此刻得听此言，也不由生出一丝动容来。
她将神女往怀里搂的更紧，听她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这一年多来她想说却无处可倾诉的话。
“我每日要处理的事宜本就不多，自你昏睡过去之后，就更是闲了下来。本来我是每日下山，去集市上买些新鲜百合，又或者是制好的干花。”
“后来时间久了，我发现这并不是个好主意。百合并非四季都有，卖干花的小贩也不会每天出现，于是，我买了一些百合的种子和植株，试图在这雪山上养出百合花来。”
“一开始总是失败，百合不比雪莲，即便是种在雪线以下，也极容易被冻死。不过我后来想出了新的法子，在这山里建了温室。虽说挺费精力的，可总归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百合给你做雪莲子百合羹了。”
她一面欣慰的笑着，一面心碎的流泪。那目光一直停留在南咏安的脸上，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将清醒着的女儿一遍遍记在心里，以供在日后岁月里拿出来无数次重温留念。
南咏安实在有些饿得不行，却又不忍打破此刻难得的母子温情。眼瞥向床头那碗雪莲子百合羹，她忽的心神一动。
“娘，我之后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向你保证。还有。”
她微微放开些神女，浅笑侧首。
“我现在想吃雪莲子百合羹了，娘，我现在手有些不稳，不如你端给我吧，好不好?”
她表现出来的亲昵，让许久未有机会与女儿如此互动的神女有些受宠若惊。
怔愣了一下后，她随即笑开，眼神里不自觉漾出了温软的波澜。
她放开南咏安，将那碗阔别一年多的雪莲子百合羹端起，感受到温度适宜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送到南咏安手中。
南咏安有些饿狠了，果断拒绝神女要喂她的请求，然后自觉忽略掉神女几近粘在她身上的目光，急急忙忙的狼吞虎咽了起来。
就在她吃的正欢时，一抹天水碧色蓦地闯入视线。
神女拎着块玉佩，在她面前悠悠晃了晃，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她有些发毛。再看碗里已是空了大半，她索性放下碗，“娘，这是?”
“定情玉佩啊!你看不出来吗?”
神女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说。
“我还道我的女儿应该不是那般人，哪曾想，最终还是没受住美色的诱惑，可惜啊，可惜。”
“咳咳咳咳咳……”
南咏安一下被呛到，再看向那玉佩，不自觉生出一阵恶寒。
“这是那慕容轩……啊不，慕容公子的东西?”
“是啊，我看到的时候也震惊的很。虽说我的女儿在我看来哪哪都好，但放在那群无知世人面前，定然都要说你配不上慕容轩了。就是不知他咋盯上的你，女儿啊，你当真不是为他的容貌所惑?那藏月山庄，可向来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就记得……”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噤口不言，而是转移了其他话题。
“总之看女儿你自己心意好了，这慕容轩确实样貌生的好，教养也好。至于咱天山的姑娘，当然一个个都是优秀的，但因为有祖宗的守山遗命，夫家向来是很难寻。留着他做个优质下家，有个优异的后代也是件不错的事。”
“呃……”南咏安撇了撇嘴，“说了这么多，想来娘对他满意的原因，就是因为可以把他当作个优质的，配偶?”
她斟酌了三分，才没有说的更难听的“配种”，心也随着神女说的一寸一寸冰凉下去。
“就不能不成婚不繁衍后代吗，这样的人生，未免有些太无趣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妥。
她身为现代人，有这种思想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但在千年前的古代，这一番话和这世间主流价值观完全相悖，在外头说不准都要被当作大逆不道，要被拉去教训《女戒》之类的。
“……”
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到来，下一秒，她却见神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不起啊安儿，如若你不是神女一脉，娘自然是要尽其所能，为你摆脱掉这世间寻常女子既定的人生轨迹的。只是，老祖宗的遗命就是，我们世代只能单传，且皆为女子，除了意外和大乱，无事不得轻易离山太久。安儿，你需要一个孩子，并非为了男方，而是为你自己。”
南咏安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渐冷。
“然后呢，生下她，再让她一辈子都困在这座山上?”
神女一僵，“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南咏安尽量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念在神女方才对自己的好，以及，一遍遍告诫自己，再怎么怪力乱神了些，这里终归还是古时候。
她不能以一个现代人的目光和观念去要求这个时代。
这不公平。
“安儿。”
神女打断了她的思虑，言语也颇有些悲戚。
“我知你不平，但神女一脉，虽是上古时期的神族后裔，却也是被诅咒的群体。生生世世固守此山，并非我等本意，既是为了先祖赎罪，也是为了这天下太平。”
神女说完前面的一番陈词，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具体的，我日后有机会再与你详说。但是安儿，神女虽受天山所制，却也并非完全没有自由。如果安儿在山上实在待不住……”
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因用力攥紧而微微发白。
“那便等身体养好以后，娘就送你下山。自此以后，直至我死，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不用去想多余的琐事，不用承担神女的责任，这段光阴，将完全属于你自己。”
她的声音已从最初的微微颤抖到逐渐镇定，对上南咏安的眼睛，神女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只要我在一日，你就永远不会是神女。为了你自由的时间多一些……”
“娘答应你，会活很久很久。”
“姑娘想知道什么?”
南咏安丝毫不拐弯抹角，“娶我的目的。”
末了加上一句。
“别再说些什么心悦之类的鬼话，我没有太多耐心。”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把柄捏在对方手上，虽不知慕容轩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但如此一来，她就很明显处于劣势，只得用强横一点的气势试图压住对方，给自己挽回一些余地了。
“救人。”
兜了这么久的圈子，他终于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姑娘大可放心，此人并未有什么江湖牵扯，不必担心招惹仇家，只是一位于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罢了。至于是谁……”
“好。我不问。”
未等他威胁的话语出口，南咏安已抢先一步打断他，提出了下一个问题，“期限?”
慕容轩挑了挑眉，“什么期限?”
南咏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婚约的期限。你总不会想为了那么丁点可怜的利用价值，守着我这么个既不贤妻也不良母的人过一辈子吧。”
慕容轩失笑。
“姑娘放心，等我救完人后自会解除，不会太久。”
见她那霎时明朗起来的面容，他继续笑着，道。
“姑娘还真是有趣，旁人都是一心想着如何能有机会与慕容家搭上线，姑娘倒好，从最初到现在，姑娘一心想着的，恐怕只有如何摆脱掉在下这个麻烦吧。”
南咏安点头，笑眯眯的仰面企盼问他。
“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那便自行离去吧?实不相瞒，与公子周旋这许久，实在累人，我想要歇息了。”
“嗯。”
他轻声应了，见那姑娘因他将要离去立即舒展的眉目，明显因倦意微敛的杏眼也似打起了些许精神，颇有几分好笑。
说她单纯好骗，那是绝不可能的，毕竟能有耐心和他兜这么久圈子，最终还套出了自己想要的话，那这人就不会单纯到哪里去。可若说她谨慎吧……
这下逐客令倒是挺简单粗暴的，丝毫没了方才的谨小慎微。
倒是有了几分这个年纪少女会流露出的小脾气。
“那姑娘睡吧，冒犯姑娘这许久，实在抱歉，在下告退。”
慕容轩双手作揖行一礼，随即快步离开带上房门，一番动作行云流水。
屋内很快便恢复平静。
只有那空气里若有若无余下的茶香气息，如这少年一般。
人倒是轻轻浅浅，却是不容拒绝的，留下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
南咏安这一觉睡了很久。
不知是刚醒消耗太多精力应付来人，还是这副身子实在太过不中用的缘故。总之，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似乎有缕缕清香钻入鼻孔，南咏安抬手摸了摸肚皮，被这香味勾的，倒真有些饿了。
再定睛一看，床头摆着一碗雪莲子百合羹，正腾腾的冒热气。
而神女趴在床尾，眼底一片乌青，正浅浅睡着，一看就是累晕过去了。
南咏安实在不想惊动她，于是动作很慢的，想要去拿那碗莲耳羹。
不料只微微起身，神女竟还是醒了过来，一下拉住她欲要拿碗的手。
南咏安内心os:我只是想吃个饭而已……
谁知这边心底正吐槽呢，那边神女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眶里蹦出来
南咏安一下懵了，连忙抬起另一只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是娘……你怎么了?”
被她的动作给安抚到，神女一下将她搂住，在她怀里像个姑娘似的抽噎了许久，才红着眼眶抬起头。
“安儿，你还记得吗，之前你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娘，我想吃雪莲子百合羹’。”
南咏安抱着神女，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见她哭的都要喘不过气了，颇有些无奈，“没事的，我这不已经……”
“可当时我却和你说，这山上没有百合花。”
“我问你还想吃些什么，你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再然后，我来看你时，你就睡过去了。”
“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直到我终于发现，却是无论哭着还是喊着，用什么法子，都再也叫不醒你了。”
“我后悔啊，我真的后悔了，我无比痛恨自己，哪怕当时飞下山给去买百合给你做羹汤，你是不是就不会……再不济，也应该让你在失去意识前，起码吃上你想吃的东西啊。可我却这般狠心……”
她再次落泪，苍白的面容上是一眼望穿的脆弱神态，杏色双眸里的泪水，是塘里碎冰上跳跃的阳光，轻而易举的折射出了她所有的悲恸和绝望。
“后来，我每天都会为你煮上一碗雪莲子百合羹，从白日放到午夜，第二天再撤掉换上新的。不仅是为了弥补我对你的亏欠，也是想着，万一呢，万一你醒过来了，还想吃百合莲子羹的话……”
神女的声音颤抖着，指尖因攥紧了衣物而微微泛白。
即便向来淡然如南咏安，此刻得听此言，也不由生出一丝动容来。
她将神女往怀里搂的更紧，听她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这一年多来她想说却无处可倾诉的话。
“我每日要处理的事宜本就不多，自你昏睡过去之后，就更是闲了下来。本来我是每日下山，去集市上买些新鲜百合，又或者是制好的干花。”
“后来时间久了，我发现这并不是个好主意。百合并非四季都有，卖干花的小贩也不会每天出现，于是，我买了一些百合的种子和植株，试图在这雪山上养出百合花来。”
“一开始总是失败，百合不比雪莲，即便是种在雪线以下，也极容易被冻死。不过我后来想出了新的法子，在这山里建了温室。虽说挺费精力的，可总归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百合给你做雪莲子百合羹了。”
她一面欣慰的笑着，一面心碎的流泪。那目光一直停留在南咏安的脸上，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将清醒着的女儿一遍遍记在心里，以供在日后岁月里拿出来无数次重温留念。
南咏安实在有些饿得不行，却又不忍打破此刻难得的母子温情。眼瞥向床头那碗雪莲子百合羹，她忽的心神一动。
“娘，我之后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向你保证。还有。”
她微微放开些神女，浅笑侧首。
“我现在想吃雪莲子百合羹了，娘，我现在手有些不稳，不如你端给我吧，好不好?”
她表现出来的亲昵，让许久未有机会与女儿如此互动的神女有些受宠若惊。
怔愣了一下后，她随即笑开，眼神里不自觉漾出了温软的波澜。
她放开南咏安，将那碗阔别一年多的雪莲子百合羹端起，感受到温度适宜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送到南咏安手中。
南咏安有些饿狠了，果断拒绝神女要喂她的请求，然后自觉忽略掉神女几近粘在她身上的目光，急急忙忙的狼吞虎咽了起来。
就在她吃的正欢时，一抹天水碧色蓦地闯入视线。
神女拎着块玉佩，在她面前悠悠晃了晃，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她有些发毛。再看碗里已是空了大半，她索性放下碗，“娘，这是?”
“定情玉佩啊!你看不出来吗?”
神女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说。
“我还道我的女儿应该不是那般人，哪曾想，最终还是没受住美色的诱惑，可惜啊，可惜。”
“咳咳咳咳咳……”
南咏安一下被呛到，再看向那玉佩，不自觉生出一阵恶寒。
“这是那慕容轩……啊不，慕容公子的东西?”
“是啊，我看到的时候也震惊的很。虽说我的女儿在我看来哪哪都好，但放在那群无知世人面前，定然都要说你配不上慕容轩了。就是不知他咋盯上的你，女儿啊，你当真不是为他的容貌所惑?那藏月山庄，可向来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就记得……”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噤口不言，而是转移了其他话题。
“总之看女儿你自己心意好了，这慕容轩确实样貌生的好，教养也好。至于咱天山的姑娘，当然一个个都是优秀的，但因为有祖宗的守山遗命，夫家向来是很难寻。留着他做个优质下家，有个优异的后代也是件不错的事。”
“呃……”南咏安撇了撇嘴，“说了这么多，想来娘对他满意的原因，就是因为可以把他当作个优质的，配偶?”
她斟酌了三分，才没有说的更难听的“配种”，心也随着神女说的一寸一寸冰凉下去。
“就不能不成婚不繁衍后代吗，这样的人生，未免有些太无趣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妥。
她身为现代人，有这种思想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但在千年前的古代，这一番话和这世间主流价值观完全相悖，在外头说不准都要被当作大逆不道，要被拉去教训《女戒》之类的。
“……”
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到来，下一秒，她却见神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不起啊安儿，如若你不是神女一脉，娘自然是要尽其所能，为你摆脱掉这世间寻常女子既定的人生轨迹的。只是，老祖宗的遗命就是，我们世代只能单传，且皆为女子，除了意外和大乱，无事不得轻易离山太久。安儿，你需要一个孩子，并非为了男方，而是为你自己。”
南咏安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渐冷。
“然后呢，生下她，再让她一辈子都困在这座山上?”
神女一僵，“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南咏安尽量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念在神女方才对自己的好，以及，一遍遍告诫自己，再怎么怪力乱神了些，这里终归还是古时候。
她不能以一个现代人的目光和观念去要求这个时代。
这不公平。
“安儿。”
神女打断了她的思虑，言语也颇有些悲戚。
“我知你不平，但神女一脉，虽是上古时期的神族后裔，却也是被诅咒的群体。生生世世固守此山，并非我等本意，既是为了先祖赎罪，也是为了这天下太平。”
神女说完前面的一番陈词，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具体的，我日后有机会再与你详说。但是安儿，神女虽受天山所制，却也并非完全没有自由。如果安儿在山上实在待不住……”
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因用力攥紧而微微发白。
“那便等身体养好以后，娘就送你下山。自此以后，直至我死，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不用去想多余的琐事，不用承担神女的责任，这段光阴，将完全属于你自己。”
她的声音已从最初的微微颤抖到逐渐镇定，对上南咏安的眼睛，神女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只要我在一日，你就永远不会是神女。为了你自由的时间多一些……”
“娘答应你，会活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