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看看这个孩子

    看她如何祈求那高傲冷漠的魔王

    才能拿他的心脏来换取她的自由

    快来,看看她的生命

    是如何在令人哀恸的囹圄和苦难中

    竭力而绚烂地绽放

    这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的晴天。

    在郊区里的医院B楼,第四层里的一个病房里……不行,得再说的具体一点,那就是在406号病房里。这间20平米的病房里一共住着3个一样大的孩子,三张病床上的标识展示了他们的姓名和是白血病患者的身份。他们都神态各异地坐在床上。

    在1号床的是一个女孩。不像她的两位室友,这个女孩还保留着她及腰的头发,并且看起来,她现在其实面色于常人无异,挺健康的嘛。嗯嗯嗯——,这时的她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电脑的屏幕,指尖滑动,不停歇地刷着短视频。她显然是对这个以往被父母限制住的玩具爱不释手,正在美滋滋地玩着。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病床旁,时不时从发消息的手机中抬头,看了看她的母亲,也没有注意到那母亲已经哭到浮肿的眼睛。

    不行,她还不够格。

    那就看看2号床吧,这里的是一个男孩。他的皮肤和光滑的颅顶已经因为长时间不见太阳,变得如同贫瘠的大地一般苍白。他面容的轮廓也因为激素药物的加入开始像一个充气气球那样发肿发胖,并且与他骨瘦如柴的四肢相称,显得如此异怪。不同于上面那位女孩,男孩正在专心地往日记本里写着字,记录着今天的内容。他已经对那些浅薄的,瞬间的娱乐产生了抗性,转而被一些更加深刻和更有价值的目标所吸引。他盼望着出院,盼望于回归他同龄孩子的生活。

    你看,嗯嗯嗯——,他病床上都甚至装上了一个小桌子,上面还放着6年级的数学书和作业本哩。

    这时他的母亲示意他把小桌子清理一下,好让她放刚刚做好的被送过来的饭盒。男孩便立马照做,动作中有着和他同龄的男孩不一样的乖巧。但这不是性格所致,而是他心中那对家人的,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的愧疚所给予的驯服。

    哎,这个男孩明显比上面那位好了很多。他的苦难会滋生他性格中的坚强,但是,嘶,坚强而是滋生斗志和违抗的最好燃料。这一点就明显不符合我们的期望了。那就看看下面这位吧。

    3号床的也是女孩,她在‘病龄’上显然是这个房间里最大的。女孩正在和母亲玩着翻牌记忆力游戏。她玩得很专心,也玩得很好,很快就结束了一局8x8的游戏。她满足地长叹一一口气,向枕头靠去。

    她的目光投向了靠她最近的窗户的外面,碧蓝天空印在她透明的角膜上。女孩不自觉地把右手伸到腹部的衣服底下,想抠除那里骨髓检查时留下的伤口的瘙痒,但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也制止了它。

    嗯嗯嗯——,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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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3号床(临时的名字即无聊又耗时,所以在故事开始之前,这就是女孩的代号)来说,每天最大的盼望就是三餐了,但是,她的那些吃食因为病情的需要完全没有调料,实在是毫无滋味可言。所以,可能3号床也有在默默地盼望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小学热闹的操场和那次本该去欧洲的暑假旅行,但是她自住院以来就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些了。她一直咬紧牙关,不管是看到针头还是看到在空中飞翔的群鸟,她都不会啃声。

    最近妈妈有些紧张。3号床从妈妈看今天进来例行检查的护士姐姐的眼神中发现了这一点。不过这也很好理解,毕竟现在是最后一轮疗程了,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终于,终于,终于快要结束了。3号床这天夜里痛快地想着,感觉每天呼吸都轻盈了一些。她看着自己正对着的天花板,漆黑的空气里只能看到那酷似棋盘的顶砖。3号床翻了个身,面对窗户。郊区的夜晚就如同那么多次一样,看不到一丝星光。但3号床现在却破天荒地觉得,今晚只不过是那些灰色的云群巧合地遮住了那些星星。

    我出去了以后一定要吃一百个蛋糕和一百次烧烤,然后再去上海迪士尼或者美国的环球影城痛痛快快地玩。3号床带着微笑地对自己想道。

    但这是一个她不希望实现的愿望,毕竟她病情的开销已经给家里带了太大的负担了。她真实所求的,仅仅是她这个念头而引发的幻想。3号床从小就是一个简单的孩子,简单得像一张白纸那般。

    “快过来——”

    一阵忽然出现的,拖长了的声音向她席卷而来,那声音包含了男声和女声,并且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模糊不清,像一阵哀缓的叹息那样连在一起。这阵哀叹声海浪似的将平静的夜晚打碎。3号床听到这个声音后,直接惊讶地翻身直立起来。她张望,却看到她四周的人都沉沉地睡下了,当然,除了还在熬夜看平板的1号床。不过,3号床看了看1号床全神贯注的表情,决定1号床应该根本没有听到这个突兀的声音。

    “快过来——”

    那叹息再次响起,3号床的目光落在了病房门口的把手上。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她的妈妈,因为按照医生的规定来说她甚至都不能下床。幽暗的病房里,除了她,还是没有任何人听到那个声音。3号床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发现世界又恢复了宁静之后便默默地躺回了被窝。她牢牢地把自己裹进被窝中,闭上眼睛,打算默默熬过今晚这个灵异事件。

    “过来。”

    这次的声音强度陡然变大,带着绝对的命令和冷酷的凶狠,像是一次骤然加重的心跳,猛得泵进3号床的耳道里。但是即使这样,406号病房依旧沉睡着。3号床咽了咽,紧张地拉开了纯白的被褥,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门口。她走的非常吃力,长时间蜷缩在病床上早就让她全身的肌肉严重萎缩。她紧紧地抓住一个又一个她能扶靠着的东西,直到走到病房门口。这时,她瘦弱的双腿已经在不停地打颤了,苍白的面孔和白净的头顶都沾上了汗水,她深呼吸到咳嗽,瘫坐在门口扶手的下面。

    “过来。”

    3号床抬头,伸手抓住了扶手。她胸腔里的心脏这时不再仅仅因为运动而加速弹跳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占据了她的内心,让她开始期待这扇门后面的世界。3号床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病房,并且还看了看从平板上抬起头,在蓝色的屏幕光中,张大了嘴看着她的1号床。

    之后,3号床拉开了那扇门。

    耀眼,纯粹的白光从打开的门缝里争先恐后地射出,3号床迫不得已地紧紧闭上双眼,可依旧能感受到那光照的余温。一时间,3号床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从病房的背景中剥离出来,那力量而转将她丢进一个巨大的龙卷风之中。她的耳边狂风大作,但这股强风似乎是带着一万个人的声音,他们同时地在和她说话,在询问她,在哀求她,在怒斥她,在呼喊她。几乎像是里面有着一万次对话的记忆,而对话的内容随着声线的叠加而岁月茫然,变成一捆解不开的毛线,一瓶浓厚苦涩的药水,一个难以释怀的故事。

    在狂风的交杂声之中,3号床紧闭的双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幅幅清晰的画面,一双黑色的眼睛,一个英俊男孩的笑容。

    像是前人的告诫,又或者是一个巧妙的伏笔。

    “艾洛希亚。”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这个来自一个人的呼唤声。

    艾洛希亚也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没有劳累疲惫也没有病症的痛感。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而她本人伏在那人的脚边。艾洛希亚茫然地向上看去,但是她的视线却忽然变得模糊。

    “我的外观并不重要。”

    艾洛希亚咽了咽唾沫,很快地低下头。

    “这里是临时的空间,它仅提供一个让我跟你沟通的时空,除此以外我没有赋予它任何设定。在离开这个空间之后,你也不会有能力提及有关于这里的一切。嗯嗯嗯——好了现在该你说话了。”

    “……为什么我在这里?”艾洛希亚问道,她紧张地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一个故事即使没有结尾也得有一个开头,一个引人入胜,抓人眼球的开头。”

    “我在一个故事的开头里?那是什么故事?”

    “对一个故事评判可以依靠背景和视角,还有情节的推进和人物的发展。嗯嗯嗯——,但是对于现在这个故事来说,它的内容是不可知的,甚至对我而言。这因为它的女主角还尚未归位。”

    “难道我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

    “……”

    “那我,我是要做什么吗?”

    艾洛希亚听到坐在高椅上的那个人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轻笑。

    “你有两个很简单的任务,达到了之后你就会得到你所有想要的东西。快乐,幸福,权利或者是健康和永生,我都可以满足你。

    首先第一,你要与一人开启一段势均力敌,并且如太阳般炽热的爱恋;

    第二,你要成为这个故事的时间里,最伟大的白巫师。

    你接受吗?”

    艾洛希亚听完后一时间有点懵。之后她鼓起勇气,尽可能礼貌地询问道:“你真的会给我想要的一切吗?我,如果不接受呢?”

    “那我会夺去你的意义。”那个人很快地回答道,语气如同冰渣一般尖锐。

    艾洛希亚睁大了双眼,她其实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仅仅从语气上就能判断地出来那是一个非常恶劣的结果。不过她到底要怎么做呢?她即将进入的书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还有那个什么‘炙热’的恋爱她要怎么找?可以举出一个具体的她需要追求的对象吗?

    她将自己的疑问尽数吐出,得到的回答却不尽人意。

    “先说你接不接受,我在之后会给予你提示,跟着我的指示走就能顺利地完成你的任务。”

    这下真是没办法了。所以艾洛希亚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说道:“那我接受。”

    “很好,很好。

    那么,记住你的任务,艾洛希亚·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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