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快到锦明宫了，您且再忍忍。”晴书压低了声音，焦急的递上一方帕子。
许昭月咬着唇，用帕子死死捂住唇角，遮住那抹血色，尽力的压下喉间涌上的血腥气。
今日是最后一日，绝不能前功尽弃。
毒发之际本该是她回到锦明宫之后，不料今日恰逢皇子所放旬假，为了避嫌，许昭月便吩咐避开特意绕了一段远路，这才误了时辰。
晴书心疼得恨不得以身代受，催促道：“娘子有些倦了，腿脚快些，莫要误了娘子休息。”
好疼，好疼，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了一般，一股一股血腥气涌上来，又被她生生压下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掌心传来的刺痛才能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赵神医果然没说错，这一次毒发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娘子倦了，”一到锦明宫门口晴书便向晴画递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许昭月从软轿上下来。
后者会意，当即转身进了锦明宫，恰巧遇上了走来的吴嬷嬷，便笑着拦住她道：“嬷嬷，您之前是在酒醋面局当值的，我想着去支取些食材，晚膳时替娘子做几道江南的点心，眼下可得空带我过去一趟？”
雨琴和雨棋也是早早便候在了门口，立刻迎了上去从晴书手中接过人，一左一右搀扶着。
晴书则快步进宫，寻了个整理库房的借口将小太监和宫女都打发走。
从宫门口到寝殿的这一段路，许昭月完全是靠着两人的支撑，这会她整个人浑身仿佛被重物碾压过一番，痛得她毫无力气。
“娘子快些躺下。”
许昭月这才将帕子挪开，闷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她靠坐在床榻上大口喘着气，眼尾泛红隐隐有水光闪过。
晴书端来一直温着的药，递到她嘴边轻哄道：“娘子，快把药喝了，喝了药就好了。”
这药是从江南出发时便开始服用，还有着止疼安神的作用，一碗药灌下去，许昭月好受了不少，昏昏沉沉间便睡了过去。
——
乌云翻滚，惊雷炸响，哪怕门窗紧闭却仍有水汽渗进屋内，春末料峭，江南府今年这一番倒春寒，病倒了不少爱俏的女娘。
“咳咳……咳……”
许昭月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绯色帷帐让她正欲起身的动作一顿，她这才发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又梦到了初次毒发的那日。
“娘的小月亮，你可算是醒了，”床榻边守着的美妇人察觉她的动作，惊呼出声，“快，快请赵神医来，昭月醒了，小月亮醒了。”
“这会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昭月，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疼？”
是疼爱她的父母和兄长啊。
那时本以为是受了风寒，虽迟迟不见好，她也未曾太过在意，直至那日忽地陷入昏迷，才惊觉事情不对。她一连昏睡了三日，江南府所有叫得上号的大夫都被请到府中，却无一人诊断出病因，愁得母亲父亲头上添了几根白发。
许昭月想开口安慰，却发觉自己控制不了身体。
又是这样。
“贵府的小娘子这是中了毒，这毒前期和风寒无异，往后却会慢慢损耗身体，但这毒方被改过，老夫只能先暂时延缓毒发……”
后来还是兄长求上了法隐寺的住持，请来云游至江南府的赵神医才诊断出她是中了毒，可这解毒之法连他也束手无策。
眼前画面一黑，雨夜变晴日，她半躺在榻上，眼前站着一位身穿月白色妆花襦裙的女子。
是她昔日好友林晚榆。
“昭月，我们江南世家理当同气连枝，你莫非真以为此去京城便是一步登天吗？如今的赵氏皇族，出身卑贱，他们恨不得将世家一举踩在脚下，此番召你入宫可见其狼子野心！”
“你知道的我自小便将你当作未来嫂嫂，林家少夫人的位置本就是为你留的，我兄长……”
许昭月冷眼瞧着，却不曾接话。
那是她醒后的第二天，江南府世家纷纷登门造访，一个个情真意切，说来说去都是希望她拒绝入京。
若非赵神医知晓那毒的渊源，只怕她当真要被那些个冠冕堂皇之人哄了去。
若是能说动她，世家便又一次狠狠打了皇族的脸，可她许昭月乃至整个许府必然沦为牺牲品，下场凄惨。
若是没能说动，这毒也会让她在到达京都后短时间内便悄无声息的死去，届时世家定会口诛笔伐讨要一个说法。
至于卿卿性命，又有何人在意？最多事后得一句：许家女，可惜了。
——
晴书跪坐在床榻旁，不停的将一旁的罗帕打湿擦去许昭月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嘴里还不停轻声唤道：“娘子，娘子醒醒……”
许是那药安神镇痛的作用，每回服下药睡着后许昭月都会被梦魇住。
许昭月隐隐听见有人唤她，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声音有些干涩，“现在是何时辰？”
“娘子可算是醒了，是不是又做梦了？”晴书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又回道：“才申时三刻，时候还早。”
“赵神医说这第一个阶段最为难熬，每一次毒发都会比之前难挨数倍，如今您刚熬过最后一次毒发，娘子还是在歇会。”雨棋也劝解道。
许昭月摇了摇头，她现下不过熬过第一阶段，这毒只是暂时被压制住，她耽误不起时间。
“那匣子东珠可送去皇后娘娘那了？”
“您睡下没多久便送去了，正是以此为借口支开了宫人，吴嬷嬷也被晴画带着去了酒醋面局，您回来那会没碰上。”
“嗯。”许昭月笑了笑，对晴书的安排很满意，“这个月你们月例翻倍。”
“谢娘子。”
“皇后娘娘方才派人送来了一篮子荔枝，说是特意留给您的，奴婢瞧了瞧都是些品相新鲜的。”晴书话音一顿，面露迟疑。
“怎么了？娘娘可是还带了话过来。”许昭月问。
“皇后娘娘说她将您当作小辈看，您在宫中可肆意些，就当还在江南府时一样，舒心的日子过起来才快。”
许昭月闻言沉默了会，倒是和她今日预料的不差。
当初一封圣旨召她入宫，江南府皆传首富许家要一朝改换门庭，世家更是因为圣旨上未写明位份而耻笑当今皇族不知礼数。
起初许昭月也是这般以为，可真到了这皇宫她却越发困惑，如今虽仍不知召自己入京所为何事，但总比成为后妃好。
得了皇后娘娘这话，她总算可以安下心来。
海棠接过锦明宫送去的东珠，便快步进了椒房殿回禀，“娘娘，许娘子将东珠送来了。”
崔皇后将那匣子打开，便被阳光下东珠折射的光泽晃了眼，她笑着道：“难怪民间传言得江南府者得天下，这一匣子东珠便能够填满西北起码一个中县的粮仓了。”
“许家从前朝开始便是巨富之家，能有这般家底的少之又少，许娘子又备受宠爱，想来傍身的钱财定是不会少的。”全公公回道。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感慨完便又拿起桌上的一封奏折开始批阅，并吩咐道：“挑几颗送到银作局去打几件首饰，其余的便都送到陛下那去吧。”
“这会昭月可是醒了？”皇后顿了顿，又问。
“刚传来消息，人已经醒了，想来短时间内是无碍了。”
“唉，她也是个可怜见的，从库房里多挑些补气血的药材送到御膳房去，让他们每日在往锦明宫送到膳食里添几道药膳。”
“是。”
——
金乌西坠，暮色渐起。
待许昭月完全缓过来时，已经是用晚膳的时辰，桌上摆着一道花旗参炖鸡汤，很是合她的胃口，便多用了些。
如今她挨过了第一阶段，接下来的时日便更需好生调养，只是一想到此刻江南世家正期盼她的死讯传回去，她便只觉心里呕得慌。
当初战乱四起，不见世家站出来，如今天下已定他们却对着当朝皇帝摆起来架子，妄想着天子诚请出山，位列上宾。
开朝皇帝岂会任人摆布？开朝勋贵谁会没有几分本事傍身？
她且等着世家被帝王清算的那一天。
晴画急匆匆的小跑进了殿内，从点心匣子的夹层里抽出一封信回禀道，“娘子，江南那边回信了。”
“快给我看看。”许昭月欣喜的站起来，她本没对那人抱有希望，只是念及如今两人境遇相似，或许还能有一分转圜的余地。
是最为寻常的麻纸裁成的信封，甚至看得出这纸是因为有了破口才被拿来做的信封，只因那落款处竟还打着补丁。
是裴颂那人一贯的做派。
许昭月取出里面的回信，细细瞧了起来：
“许家妹妹安好，听闻你已到京都，不知一切可还习惯？记得上次我还是在望江楼大堂用饭时瞧见了去天字包厢的你…….”
许昭月面露疑惑，她和裴颂可没有这么深的交情，怎么还叙上旧了，裴颂这是什么意思？
她耐着性子将那些废话一行行看下去，直至翻到最后一页，那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在商言商。
“呵。”许昭月被他气笑了，恼怒的将信纸往桌上一扔。
她就知道裴颂这个人向来只认银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不，从今天起裴颂便是个抠门的铁公鸡！
难怪他信中又是提及望江楼、碎玉轩，又是说羡慕自己生活娇奢，原来竟是打着狮子大开口的主意，不仅想要自己将两处日进斗金的铺子拱手相送，还要从她这扒拉一圈奇珍异宝回去。
南安王府可是短了他堂堂世子的吃穿用度？
“晴书取笔墨来。”许昭月虽看不上裴颂的做派，可眼下这个忙只有他能帮得上。
不过是两件铺子和一些财物，送他便是。
许昭月咬着唇，用帕子死死捂住唇角，遮住那抹血色，尽力的压下喉间涌上的血腥气。
今日是最后一日，绝不能前功尽弃。
毒发之际本该是她回到锦明宫之后，不料今日恰逢皇子所放旬假，为了避嫌，许昭月便吩咐避开特意绕了一段远路，这才误了时辰。
晴书心疼得恨不得以身代受，催促道：“娘子有些倦了，腿脚快些，莫要误了娘子休息。”
好疼，好疼，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了一般，一股一股血腥气涌上来，又被她生生压下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掌心传来的刺痛才能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赵神医果然没说错，这一次毒发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娘子倦了，”一到锦明宫门口晴书便向晴画递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许昭月从软轿上下来。
后者会意，当即转身进了锦明宫，恰巧遇上了走来的吴嬷嬷，便笑着拦住她道：“嬷嬷，您之前是在酒醋面局当值的，我想着去支取些食材，晚膳时替娘子做几道江南的点心，眼下可得空带我过去一趟？”
雨琴和雨棋也是早早便候在了门口，立刻迎了上去从晴书手中接过人，一左一右搀扶着。
晴书则快步进宫，寻了个整理库房的借口将小太监和宫女都打发走。
从宫门口到寝殿的这一段路，许昭月完全是靠着两人的支撑，这会她整个人浑身仿佛被重物碾压过一番，痛得她毫无力气。
“娘子快些躺下。”
许昭月这才将帕子挪开，闷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她靠坐在床榻上大口喘着气，眼尾泛红隐隐有水光闪过。
晴书端来一直温着的药，递到她嘴边轻哄道：“娘子，快把药喝了，喝了药就好了。”
这药是从江南出发时便开始服用，还有着止疼安神的作用，一碗药灌下去，许昭月好受了不少，昏昏沉沉间便睡了过去。
——
乌云翻滚，惊雷炸响，哪怕门窗紧闭却仍有水汽渗进屋内，春末料峭，江南府今年这一番倒春寒，病倒了不少爱俏的女娘。
“咳咳……咳……”
许昭月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绯色帷帐让她正欲起身的动作一顿，她这才发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又梦到了初次毒发的那日。
“娘的小月亮，你可算是醒了，”床榻边守着的美妇人察觉她的动作，惊呼出声，“快，快请赵神医来，昭月醒了，小月亮醒了。”
“这会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昭月，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疼？”
是疼爱她的父母和兄长啊。
那时本以为是受了风寒，虽迟迟不见好，她也未曾太过在意，直至那日忽地陷入昏迷，才惊觉事情不对。她一连昏睡了三日，江南府所有叫得上号的大夫都被请到府中，却无一人诊断出病因，愁得母亲父亲头上添了几根白发。
许昭月想开口安慰，却发觉自己控制不了身体。
又是这样。
“贵府的小娘子这是中了毒，这毒前期和风寒无异，往后却会慢慢损耗身体，但这毒方被改过，老夫只能先暂时延缓毒发……”
后来还是兄长求上了法隐寺的住持，请来云游至江南府的赵神医才诊断出她是中了毒，可这解毒之法连他也束手无策。
眼前画面一黑，雨夜变晴日，她半躺在榻上，眼前站着一位身穿月白色妆花襦裙的女子。
是她昔日好友林晚榆。
“昭月，我们江南世家理当同气连枝，你莫非真以为此去京城便是一步登天吗？如今的赵氏皇族，出身卑贱，他们恨不得将世家一举踩在脚下，此番召你入宫可见其狼子野心！”
“你知道的我自小便将你当作未来嫂嫂，林家少夫人的位置本就是为你留的，我兄长……”
许昭月冷眼瞧着，却不曾接话。
那是她醒后的第二天，江南府世家纷纷登门造访，一个个情真意切，说来说去都是希望她拒绝入京。
若非赵神医知晓那毒的渊源，只怕她当真要被那些个冠冕堂皇之人哄了去。
若是能说动她，世家便又一次狠狠打了皇族的脸，可她许昭月乃至整个许府必然沦为牺牲品，下场凄惨。
若是没能说动，这毒也会让她在到达京都后短时间内便悄无声息的死去，届时世家定会口诛笔伐讨要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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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书跪坐在床榻旁，不停的将一旁的罗帕打湿擦去许昭月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嘴里还不停轻声唤道：“娘子，娘子醒醒……”
许是那药安神镇痛的作用，每回服下药睡着后许昭月都会被梦魇住。
许昭月隐隐听见有人唤她，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声音有些干涩，“现在是何时辰？”
“娘子可算是醒了，是不是又做梦了？”晴书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又回道：“才申时三刻，时候还早。”
“赵神医说这第一个阶段最为难熬，每一次毒发都会比之前难挨数倍，如今您刚熬过最后一次毒发，娘子还是在歇会。”雨棋也劝解道。
许昭月摇了摇头，她现下不过熬过第一阶段，这毒只是暂时被压制住，她耽误不起时间。
“那匣子东珠可送去皇后娘娘那了？”
“您睡下没多久便送去了，正是以此为借口支开了宫人，吴嬷嬷也被晴画带着去了酒醋面局，您回来那会没碰上。”
“嗯。”许昭月笑了笑，对晴书的安排很满意，“这个月你们月例翻倍。”
“谢娘子。”
“皇后娘娘方才派人送来了一篮子荔枝，说是特意留给您的，奴婢瞧了瞧都是些品相新鲜的。”晴书话音一顿，面露迟疑。
“怎么了？娘娘可是还带了话过来。”许昭月问。
“皇后娘娘说她将您当作小辈看，您在宫中可肆意些，就当还在江南府时一样，舒心的日子过起来才快。”
许昭月闻言沉默了会，倒是和她今日预料的不差。
当初一封圣旨召她入宫，江南府皆传首富许家要一朝改换门庭，世家更是因为圣旨上未写明位份而耻笑当今皇族不知礼数。
起初许昭月也是这般以为，可真到了这皇宫她却越发困惑，如今虽仍不知召自己入京所为何事，但总比成为后妃好。
得了皇后娘娘这话，她总算可以安下心来。
海棠接过锦明宫送去的东珠，便快步进了椒房殿回禀，“娘娘，许娘子将东珠送来了。”
崔皇后将那匣子打开，便被阳光下东珠折射的光泽晃了眼，她笑着道：“难怪民间传言得江南府者得天下，这一匣子东珠便能够填满西北起码一个中县的粮仓了。”
“许家从前朝开始便是巨富之家，能有这般家底的少之又少，许娘子又备受宠爱，想来傍身的钱财定是不会少的。”全公公回道。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感慨完便又拿起桌上的一封奏折开始批阅，并吩咐道：“挑几颗送到银作局去打几件首饰，其余的便都送到陛下那去吧。”
“这会昭月可是醒了？”皇后顿了顿，又问。
“刚传来消息，人已经醒了，想来短时间内是无碍了。”
“唉，她也是个可怜见的，从库房里多挑些补气血的药材送到御膳房去，让他们每日在往锦明宫送到膳食里添几道药膳。”
“是。”
——
金乌西坠，暮色渐起。
待许昭月完全缓过来时，已经是用晚膳的时辰，桌上摆着一道花旗参炖鸡汤，很是合她的胃口，便多用了些。
如今她挨过了第一阶段，接下来的时日便更需好生调养，只是一想到此刻江南世家正期盼她的死讯传回去，她便只觉心里呕得慌。
当初战乱四起，不见世家站出来，如今天下已定他们却对着当朝皇帝摆起来架子，妄想着天子诚请出山，位列上宾。
开朝皇帝岂会任人摆布？开朝勋贵谁会没有几分本事傍身？
她且等着世家被帝王清算的那一天。
晴画急匆匆的小跑进了殿内，从点心匣子的夹层里抽出一封信回禀道，“娘子，江南那边回信了。”
“快给我看看。”许昭月欣喜的站起来，她本没对那人抱有希望，只是念及如今两人境遇相似，或许还能有一分转圜的余地。
是最为寻常的麻纸裁成的信封，甚至看得出这纸是因为有了破口才被拿来做的信封，只因那落款处竟还打着补丁。
是裴颂那人一贯的做派。
许昭月取出里面的回信，细细瞧了起来：
“许家妹妹安好，听闻你已到京都，不知一切可还习惯？记得上次我还是在望江楼大堂用饭时瞧见了去天字包厢的你…….”
许昭月面露疑惑，她和裴颂可没有这么深的交情，怎么还叙上旧了，裴颂这是什么意思？
她耐着性子将那些废话一行行看下去，直至翻到最后一页，那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在商言商。
“呵。”许昭月被他气笑了，恼怒的将信纸往桌上一扔。
她就知道裴颂这个人向来只认银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不，从今天起裴颂便是个抠门的铁公鸡！
难怪他信中又是提及望江楼、碎玉轩，又是说羡慕自己生活娇奢，原来竟是打着狮子大开口的主意，不仅想要自己将两处日进斗金的铺子拱手相送，还要从她这扒拉一圈奇珍异宝回去。
南安王府可是短了他堂堂世子的吃穿用度？
“晴书取笔墨来。”许昭月虽看不上裴颂的做派，可眼下这个忙只有他能帮得上。
不过是两件铺子和一些财物，送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