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月心里闪过种种念头，面上却不显，低头跟着进了坤宁宫。
离得近了，争吵声便愈发明显。
“臣妾不过是一时不察，本就不是故意的，娘娘昨日已训过我了，今日又何必紧抓不放。”
“何曾训斥你了？只是担心你被小人蒙蔽。”
“娘娘，怎么又拐着弯的说臣妾蠢笨！哼，就知道娘娘看不上我，臣妾要找皇上为我作主！”
“怎么又提起这茬了？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按理说皇后此番应当发难立威，可听这声音，皇后娘娘语气里仅带着几分无奈。
这敢当着满宫嫔妃的面和皇后呛声的当是丽贵妃。
今上的嫔妃都是登基称帝时册立的，皇后乃是发妻，其长子又早早便被立为太子，从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至今，帝后间感情甚笃。
但皇后与贵妃之间，坊间多有不和的传闻。除此之外其余嫔妃都出自开朝功勋之家，各自家族之间的利益息息相关，因而关系都不错。
唯独召她许昭月入宫是破了先例。
听着殿内传来的动静，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平息。
“许娘子且稍等，老奴进去通传一声。”全公公歉意的看着许昭月说，他出来时皇后娘娘明明已经安抚住了贵妃，这会怎么又闹起来了，可不好让许娘子久等。
方才其实是有宫人通报的，许是和贵妃娘娘的声音重到了一起，殿内的人没听见。
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机实在是不巧。
“娘子。”晴书拿出早早备下的团扇，在一旁轻轻扇着风，凑近了些才小声道：“仪容无碍，娘子不必担心。”
许昭月点了点头，垂眸静立。
宫中耳目众多，这又是皇后寝宫人多嘴杂，她少说、少做总归是无错的。
一入宫门，便是与江南种种划清界限，开国之君可不会是轻易能被耳旁风影响的人，许昭月可不信那些坊间传闻。
如今不得已入了宫，她虽不至于日日惶恐，却从未想过攀龙附凤去贪图那泼天富贵。
只期盼自己不要连累了家族。
“许娘子，皇后娘娘有请。”全公公快步出来，又劝慰了几句，“方才实在是凑巧了，宫人通传的声音被压了下去，贵人们没听见。”
这话许昭月不好接。
未等许昭月开口，晴书便快走了几步，笑眯眯的从衣袖中递上一个金镙。
全公公掂了掂手中的金镙，有些咂舌，心叹不愧是出身巨富许家，这出手着实大方，且这许娘子生的也着实是花容月貌，若非他一早便知晓了自家主子的打算，此刻只怕不会如此平静的面对那样绝色的一张脸。
一踏进椒房殿，许昭月便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殿内娉娉袅袅坐着十余位嫔妃，像是花团锦簇的春日，百花争艳却各有各的风华。
坐在首位的便是当今皇后，容貌绮丽，那浑身的气度更让人难以忽视，难怪吴嬷嬷特意点出来，哪怕是将江南府里所有的世家女挑出来，只怕都比不过。
只是殿内已坐满，并无空位。
许昭月眸色一暗，冲着上坐的皇后欠身一礼道：“许氏女许昭月，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贵人。”
“昭月来了，快过来，让我好生瞧瞧。”皇后朝她挥了挥手。
许昭月动作一顿，缓步走到了首位旁站着，含睇浅笑，大大方方的让各位贵人打量。
皇后见她这模样，心里更满意了，她对着身旁的宫人吩咐道：“去搬个椅子来，昭月就坐在本宫旁边。”
“娘娘不可，这于礼不合。”许昭月心中一惊。
“无事，”说着便拉着许昭月坐下，和善道：“本宫让你坐，你安心坐着便是。”
当初离家时时，家中长辈皆叮嘱她，切记谨言慎行，深宫中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不可如在家中那般尽显小女儿之态。母亲和姨母更是耳提面命让她平日里长个心眼，多防着些。
眼下这情形，她却怎么也没有预想过。
“锦明宫住着可舒服？这个月属实是太忙了，定西府干旱，西南道那边又洪水泛滥，忙着赈灾恤民实在是不得空，抽不开身。”
许昭月有些意外皇后竟会开口解释，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的点了点头回道：“娘娘正事要紧，昭月住的很是舒心，吃穿用度宫人们都照料的很是精细，没有不习惯的。”
今年天象异常，从江南到京都的路上她便遇见了不少西北逃来的难民，是和江南府截然不同的景象。她一路上也有搭棚施粥，看着那些瘦骨嶙峋之人为着一碗稀粥对她连连跪谢时，她却有些难受。
虽知道皇后涉政是今上被世家抨击的一大痛点，但她一直以为皇后只是议政罢了，却没想到竟有参政之权。
难怪那群酸儒至今不肯向皇室低头，原来由头在这。
丽贵妃看着被皇后拉着手，一板一眼回答的许昭月，故意开口调笑道：“皇后娘娘，这是见着了美人，眼里便没有我们这些旧人了。”
“娘娘这般对我们，大家的心可就要碎了。”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了几道清脆的笑声，引得满头珠翠轻晃，叮叮当当，气氛活泛了不少。
“你向来是个促狭的，”皇后也不恼，扭头轻拍许昭月的手安抚道：“昭月莫要感到过于拘束，丽贵妃她向来便是这个性子，时间久了你也就习惯了，宫内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要太拘着自己的性子。”
许昭月心中又多了几分不解，但紧绷的情绪还是缓和了些。
“娘娘若还拉着昭月的手，只怕她更紧张了。”林淑妃顺势接过话头，她可不想丽贵妃又拈酸吃醋闹腾起来，便故作急切的问起，“臣妾可是眼馋荔枝许久了，这会可是能尝尝了？”
皇后闻言反倒将许昭月的手拉得更紧了，笑着回道：“本宫平日里可是克扣你们了，一个个竟这般嘴馋。”
“皇后娘娘昨日睡前还刻意叮嘱奴婢，荔枝一送来便得多取些冰镇着，可不敢在让淑妃娘娘久等。”说话的是昨日替皇后传话的海棠。
她话音一落殿外的宫人便鱼贯而入，将一碟碟荔枝端了上来。
一碟里不过五颗荔枝，瞧着还新鲜。
宫人取过一颗将那层鱼鳞状的红色果皮剥开，露出里面白嫩嫩的果肉，轻轻放到了各宫娘娘身旁的碟子上。
入口时还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一咬汁水便在口中炸开。
许昭月却眼神一暗，这岭南离京都还是远了些。
但今上自北边起势，且各宫娘娘们大都出自北境，自岭南快马加鞭送至京都，其中怕是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这荔枝在宫内应当算得上个稀罕物，许昭月便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宫人端上清茶，众人漱了漱口，各宫的娘娘们又聊起了些宫中的琐事。
淑妃娘娘的波斯猫近日又胖了。
皇子所里三皇子课业没完成又被太傅训斥了。
在过段时日宫里的秋装便要开始筹备，要做些新的样式……
那封圣意不明的召许昭月入宫的圣旨，好像就这样被遗忘了，无人提及。本以为今日是会是一场鸿门宴，可怎么越发像是真的只是捎带她尝尝荔枝呢？
“昭月今日戴的这顶发冠当真是精巧，上面镶嵌的可是东珠？”
这话头又绕到了她身上。
许昭月不动神色的挑了下眉，笑着回道：“正是，因家中与北海的商队多有往来，便搜罗了一匣子东珠。”
“颗颗匀称圆润，想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皇后赞叹了一声后，又垂眸细细打量了一番，面露欣赏，“这点翠的手艺也是极为不错，五翟雕刻的栩栩如生，可是江南府流行的样式？”
“方才打昭月一进殿内，臣妾便注意到了，精巧的让人眼馋，”丽贵妃拿着手帕捂嘴笑道：“今日一见总算是明白为何小小一颗东珠便能卖出天价，只是依臣妾看来这东珠还是比不过昭月的花容月貌。”
“只是往日皇后娘娘还嫌弃臣妾满身金玉，俗不可耐，今日见着了小昭月怎就满口夸赞了。”
淑妃也勾起一丝笑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应和， “可见娘娘是个偏心的。”
江南府在南安王的庇护下，并未受到战乱波及，因而社会风气仍旧偏好奢糜，繁复罗裙，金玉首饰向来深受各家闺秀喜爱，许府最不缺的便是这些东西。
只是京城似乎不兴这番华贵的打扮。
“娘娘们莫要再打趣我了，”许昭月脸上一红，假意羞恼求饶道：“再说下去，昭月往后都要不敢踏出锦明宫的宫门了。”
这讨巧的话一出，殿内又响起阵阵娇笑。
“也是巧了，那一匣子东珠也带到了京城来，待会我便差人送来，给娘娘们也添件镶着东珠的首饰，免得下回又遭挤兑。”许昭月察觉到嫔妃们并无恶意，便也笑道。
不过一匣子东珠，胜在稀奇罢了，她还不至于舍不得。
“原来你也是个惯会促狭的。”皇后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对着一旁的海棠吩咐道：“给银作局递个话，下一批首饰便按照东珠的样式设计。”
啊？
许昭月呆了一瞬，这皇后娘娘怎么都不推辞一下？就这般直接收下了？
不是应该推辞一番，然后自己再装乖卖俏才能送出去吗？
难不成这宫里兴直来直去？
不知道为什么许昭月感觉殿内娘娘们看着她的目光又亮了几分，话语间更添了几分热切。
午时，皇后还留了许昭月用膳，惹得丽贵妃又是一番嗔怪，经过这一上午的相处许昭月对妃嫔们的性子稍稍有了些了解，对丽贵妃的这番做派倒不再奇怪。用完膳她又坐了会，才告辞往锦明宫走去。
这半日生怕出了差错，许昭月心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这会稍一放松便只觉万分疲惫。
“娘子！”晴书急切的唤了一声。
许昭月睁开眼睛，正欲询问何事竟如此慌张，便察觉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唇角处溢出一抹殷红。
离得近了，争吵声便愈发明显。
“臣妾不过是一时不察，本就不是故意的，娘娘昨日已训过我了，今日又何必紧抓不放。”
“何曾训斥你了？只是担心你被小人蒙蔽。”
“娘娘，怎么又拐着弯的说臣妾蠢笨！哼，就知道娘娘看不上我，臣妾要找皇上为我作主！”
“怎么又提起这茬了？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按理说皇后此番应当发难立威，可听这声音，皇后娘娘语气里仅带着几分无奈。
这敢当着满宫嫔妃的面和皇后呛声的当是丽贵妃。
今上的嫔妃都是登基称帝时册立的，皇后乃是发妻，其长子又早早便被立为太子，从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至今，帝后间感情甚笃。
但皇后与贵妃之间，坊间多有不和的传闻。除此之外其余嫔妃都出自开朝功勋之家，各自家族之间的利益息息相关，因而关系都不错。
唯独召她许昭月入宫是破了先例。
听着殿内传来的动静，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平息。
“许娘子且稍等，老奴进去通传一声。”全公公歉意的看着许昭月说，他出来时皇后娘娘明明已经安抚住了贵妃，这会怎么又闹起来了，可不好让许娘子久等。
方才其实是有宫人通报的，许是和贵妃娘娘的声音重到了一起，殿内的人没听见。
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机实在是不巧。
“娘子。”晴书拿出早早备下的团扇，在一旁轻轻扇着风，凑近了些才小声道：“仪容无碍，娘子不必担心。”
许昭月点了点头，垂眸静立。
宫中耳目众多，这又是皇后寝宫人多嘴杂，她少说、少做总归是无错的。
一入宫门，便是与江南种种划清界限，开国之君可不会是轻易能被耳旁风影响的人，许昭月可不信那些坊间传闻。
如今不得已入了宫，她虽不至于日日惶恐，却从未想过攀龙附凤去贪图那泼天富贵。
只期盼自己不要连累了家族。
“许娘子，皇后娘娘有请。”全公公快步出来，又劝慰了几句，“方才实在是凑巧了，宫人通传的声音被压了下去，贵人们没听见。”
这话许昭月不好接。
未等许昭月开口，晴书便快走了几步，笑眯眯的从衣袖中递上一个金镙。
全公公掂了掂手中的金镙，有些咂舌，心叹不愧是出身巨富许家，这出手着实大方，且这许娘子生的也着实是花容月貌，若非他一早便知晓了自家主子的打算，此刻只怕不会如此平静的面对那样绝色的一张脸。
一踏进椒房殿，许昭月便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殿内娉娉袅袅坐着十余位嫔妃，像是花团锦簇的春日，百花争艳却各有各的风华。
坐在首位的便是当今皇后，容貌绮丽，那浑身的气度更让人难以忽视，难怪吴嬷嬷特意点出来，哪怕是将江南府里所有的世家女挑出来，只怕都比不过。
只是殿内已坐满，并无空位。
许昭月眸色一暗，冲着上坐的皇后欠身一礼道：“许氏女许昭月，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贵人。”
“昭月来了，快过来，让我好生瞧瞧。”皇后朝她挥了挥手。
许昭月动作一顿，缓步走到了首位旁站着，含睇浅笑，大大方方的让各位贵人打量。
皇后见她这模样，心里更满意了，她对着身旁的宫人吩咐道：“去搬个椅子来，昭月就坐在本宫旁边。”
“娘娘不可，这于礼不合。”许昭月心中一惊。
“无事，”说着便拉着许昭月坐下，和善道：“本宫让你坐，你安心坐着便是。”
当初离家时时，家中长辈皆叮嘱她，切记谨言慎行，深宫中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不可如在家中那般尽显小女儿之态。母亲和姨母更是耳提面命让她平日里长个心眼，多防着些。
眼下这情形，她却怎么也没有预想过。
“锦明宫住着可舒服？这个月属实是太忙了，定西府干旱，西南道那边又洪水泛滥，忙着赈灾恤民实在是不得空，抽不开身。”
许昭月有些意外皇后竟会开口解释，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的点了点头回道：“娘娘正事要紧，昭月住的很是舒心，吃穿用度宫人们都照料的很是精细，没有不习惯的。”
今年天象异常，从江南到京都的路上她便遇见了不少西北逃来的难民，是和江南府截然不同的景象。她一路上也有搭棚施粥，看着那些瘦骨嶙峋之人为着一碗稀粥对她连连跪谢时，她却有些难受。
虽知道皇后涉政是今上被世家抨击的一大痛点，但她一直以为皇后只是议政罢了，却没想到竟有参政之权。
难怪那群酸儒至今不肯向皇室低头，原来由头在这。
丽贵妃看着被皇后拉着手，一板一眼回答的许昭月，故意开口调笑道：“皇后娘娘，这是见着了美人，眼里便没有我们这些旧人了。”
“娘娘这般对我们，大家的心可就要碎了。”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了几道清脆的笑声，引得满头珠翠轻晃，叮叮当当，气氛活泛了不少。
“你向来是个促狭的，”皇后也不恼，扭头轻拍许昭月的手安抚道：“昭月莫要感到过于拘束，丽贵妃她向来便是这个性子，时间久了你也就习惯了，宫内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要太拘着自己的性子。”
许昭月心中又多了几分不解，但紧绷的情绪还是缓和了些。
“娘娘若还拉着昭月的手，只怕她更紧张了。”林淑妃顺势接过话头，她可不想丽贵妃又拈酸吃醋闹腾起来，便故作急切的问起，“臣妾可是眼馋荔枝许久了，这会可是能尝尝了？”
皇后闻言反倒将许昭月的手拉得更紧了，笑着回道：“本宫平日里可是克扣你们了，一个个竟这般嘴馋。”
“皇后娘娘昨日睡前还刻意叮嘱奴婢，荔枝一送来便得多取些冰镇着，可不敢在让淑妃娘娘久等。”说话的是昨日替皇后传话的海棠。
她话音一落殿外的宫人便鱼贯而入，将一碟碟荔枝端了上来。
一碟里不过五颗荔枝，瞧着还新鲜。
宫人取过一颗将那层鱼鳞状的红色果皮剥开，露出里面白嫩嫩的果肉，轻轻放到了各宫娘娘身旁的碟子上。
入口时还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一咬汁水便在口中炸开。
许昭月却眼神一暗，这岭南离京都还是远了些。
但今上自北边起势，且各宫娘娘们大都出自北境，自岭南快马加鞭送至京都，其中怕是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这荔枝在宫内应当算得上个稀罕物，许昭月便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宫人端上清茶，众人漱了漱口，各宫的娘娘们又聊起了些宫中的琐事。
淑妃娘娘的波斯猫近日又胖了。
皇子所里三皇子课业没完成又被太傅训斥了。
在过段时日宫里的秋装便要开始筹备，要做些新的样式……
那封圣意不明的召许昭月入宫的圣旨，好像就这样被遗忘了，无人提及。本以为今日是会是一场鸿门宴，可怎么越发像是真的只是捎带她尝尝荔枝呢？
“昭月今日戴的这顶发冠当真是精巧，上面镶嵌的可是东珠？”
这话头又绕到了她身上。
许昭月不动神色的挑了下眉，笑着回道：“正是，因家中与北海的商队多有往来，便搜罗了一匣子东珠。”
“颗颗匀称圆润，想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皇后赞叹了一声后，又垂眸细细打量了一番，面露欣赏，“这点翠的手艺也是极为不错，五翟雕刻的栩栩如生，可是江南府流行的样式？”
“方才打昭月一进殿内，臣妾便注意到了，精巧的让人眼馋，”丽贵妃拿着手帕捂嘴笑道：“今日一见总算是明白为何小小一颗东珠便能卖出天价，只是依臣妾看来这东珠还是比不过昭月的花容月貌。”
“只是往日皇后娘娘还嫌弃臣妾满身金玉，俗不可耐，今日见着了小昭月怎就满口夸赞了。”
淑妃也勾起一丝笑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应和， “可见娘娘是个偏心的。”
江南府在南安王的庇护下，并未受到战乱波及，因而社会风气仍旧偏好奢糜，繁复罗裙，金玉首饰向来深受各家闺秀喜爱，许府最不缺的便是这些东西。
只是京城似乎不兴这番华贵的打扮。
“娘娘们莫要再打趣我了，”许昭月脸上一红，假意羞恼求饶道：“再说下去，昭月往后都要不敢踏出锦明宫的宫门了。”
这讨巧的话一出，殿内又响起阵阵娇笑。
“也是巧了，那一匣子东珠也带到了京城来，待会我便差人送来，给娘娘们也添件镶着东珠的首饰，免得下回又遭挤兑。”许昭月察觉到嫔妃们并无恶意，便也笑道。
不过一匣子东珠，胜在稀奇罢了，她还不至于舍不得。
“原来你也是个惯会促狭的。”皇后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对着一旁的海棠吩咐道：“给银作局递个话，下一批首饰便按照东珠的样式设计。”
啊？
许昭月呆了一瞬，这皇后娘娘怎么都不推辞一下？就这般直接收下了？
不是应该推辞一番，然后自己再装乖卖俏才能送出去吗？
难不成这宫里兴直来直去？
不知道为什么许昭月感觉殿内娘娘们看着她的目光又亮了几分，话语间更添了几分热切。
午时，皇后还留了许昭月用膳，惹得丽贵妃又是一番嗔怪，经过这一上午的相处许昭月对妃嫔们的性子稍稍有了些了解，对丽贵妃的这番做派倒不再奇怪。用完膳她又坐了会，才告辞往锦明宫走去。
这半日生怕出了差错，许昭月心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这会稍一放松便只觉万分疲惫。
“娘子！”晴书急切的唤了一声。
许昭月睁开眼睛，正欲询问何事竟如此慌张，便察觉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唇角处溢出一抹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