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说笑了，不过恐怕要叫谢将军失望了，这位姑娘同样于我有恩，我可做不了她的主。”许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对于谢元义把青璇当做一件货物一般比划的行径有些不满。
谢元义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觉得尴尬，又问青璇：“方才是我唐突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许渊也扭头看向青璇。
他想，青璇是不会应允的。
照谢元义所说，那日青璇出手将歹徒打退，又治好了谢芫扭伤的左脚，这等跌打损伤的小病，以谢家的权势，便是宫中太医也请得，何须揪着青璇不放。
自方才他便在疑惑这点，思来想去眸光却有些冷了。
谢元义只怕在心中将青璇和那歹徒归在宁王府头上了。
“谢将军的好意，我不敢推辞。”出乎许渊意料，青璇面无表情地应下此事。
谢元义眸光微动，“那便多谢姑娘了，不日会有谢府的马车亲迎，请姑娘稍作等候。”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简单，原以为要多费些唇舌，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将青璇留在府中，一则替谢芫调养身体，二则捏住许渊命门，委实是一举两得之事。
“为何答应他？”许渊神情复杂，细看眼中还带着几分担忧，“若是你不想去，我帮你回绝便是。”
“这位谢将军可不好说话。”
青璇瞥了他一眼，在一旁坐下，“我自然知道他不好说话，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光靠躲是躲不掉的。”
谢元义既然对她起了疑心，又查到了宁王府头上，今日又这般大张旗鼓登门拜访，自然不会无功而返，只怕许渊拒绝之后，迎接她的便不是这般礼待了。
何必将自己逼到那个地步，青璇想。
可心底还是有丝丝缕缕的涩意袭来，面纱下，她的嘴角牵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可笑她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发了好心。
可这份好心却招致无情的猜忌，这份猜忌还是她的身生父母带来的。
何其讽刺。
谢元义得到肯定的答复，便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宁王殿下，告辞。”而后如一阵来去自由的风一般离去。
青璇良久没有反应，许渊见她眼神空洞，以为她是不愿，“若你不愿，我绝不让谢将军将你带走。”
青璇却摇头，“多谢，但不必了，我与谢小姐一见如故，她的事，我合该帮衬几分。”
许渊见状，也不好再勉强，于是问道：“你当初为何会救谢家小姐？”
他并未见过谢芫，可谢芫的名声在整个晋阳都是极好的，他便是想不知道都难，坊间皆称其有倾国倾城之貌，兼有博古通今之才，其父谢元义又是天子近臣，战功卓绝，无论家世、容貌亦或是才学，谢芫在整个晋阳都是顶尖的。
坏就坏在谢家与许卓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景帝平定天下之时，朝堂上几乎全凭魏国公倾力相助，兵马则全由谢家掌管，因此魏家和谢家在明昭的地位都是有些超然的。
景帝登基之前，魏皇后便马不停蹄定下许卓和谢元义长女的亲事，一道圣旨之下，便是谢元义浑身解数尽用也无法推拒。
谢家两个女儿是双生胎，彼时不过出生半月不到，魏皇后如此马不停蹄将此事定下，是唯恐出什么变数。
饶是魏皇后机关算尽，也未曾算到后事。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可这门亲事却平白遭了变故。
景帝入宫之时，谢元义正随侍左右，对妻儿无暇顾及，谢芷便在那场流乱中被信阳王逆贼斩于剑下。
一晃十多年过去，谢家和许卓的这门亲事也渐渐无人再提。
可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谢家不只有谢芷一个女儿，长女虽死，可次女尤在。
许渊清楚，这些年魏国公势力愈发壮大，魏皇后的野心也愈发膨胀，恐不会轻易放弃与谢府结为姻亲。
景帝对魏家也愈发忌惮，他绝不会允许本就鲜花着锦的魏国公府再如虎添翼，如此一来，谢芫的亲事便显得极为尴尬。
若谢芫嫁与许卓，谢元义与他便是天然的对立，如今青璇暂居宁王府，他只怕谢元义对青璇不利。
青璇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若是旁人遇到此事，她也会帮上一把的。
许渊只能压下心底隐忧，见青璇上了谢府马车，才召来寒锋：“你跟着无名姑娘，若遇危险，及时向我禀告。”
寒锋却有些迟疑：“殿下，恕属下直言，您这些日子对无名姑娘的关切，有些过了。”
他是一路陪着许渊走过来的，自问对许渊脾性也有了几分了解，可自回京以来，主子的种种作为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这一切似乎都与那位名唤无名的姑娘有关。
“寒锋，这样的话，没有下次。”许渊声音冷了下来。
见许渊眼含敲打，寒锋才浑身一凛，心中虽有疑虑，却什么都没说，只恭声应是。
刹那间屋中重回一片寂静，许渊面上的冷霜也逐渐化开，顷刻间只剩下一片茫然。
此时已至阳春三月，晋阳的春风吹绿了河堤，吹得轻纱柔柔地落在脸上，细碎的光晕倾落，青璇忍不住眯了眯眼，又抬手将马车边帘落下。
谢元义今日召她前去，未尝不是一场鸿门宴，她需小心应付才是。
穿过几条街，马车拐到了将军府门前，青璇自顾自将帘撩起，而后跟着两个早就等在门外的嬷嬷进了门，远远的便瞧见谢元义和周氏站在大厅中等候。
她脚步不疾不徐，由两个嬷嬷引着，与谢元义和周氏见了一番礼，便不再说话了。
周氏见她态度冷淡，有些嗔怪地睨了一眼谢元义，仿佛是在斥他对青璇的不客气。
谢元义察觉到她的目光，在青璇瞧不见的地方轻轻拍了下周氏的手，以示安抚，“姑娘妙手回春，我和夫人都很感激。”又加重了一点语气，“只是芫儿之事，容不得半点闪失，还望姑娘见谅。”
青璇点了点头，“将军放心，这个理我是晓得的。”
这下她是真真切切感到谢元义和周氏对谢芫的爱重了，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连声音都有些滞涩。
谢元义点了点头，“那便劳烦姑娘在谢府暂留几日了。”
谢芫事出突然，那个前两日抓到的歹徒又在狱中自尽，线索一时断了，据下属带回的消息，芫儿在药铺似乎与许衙内起了口角。
许衙内是长公主的独子，长公主是当今陛下胞姐，圣眷荣宠不衰，整个晋阳城都需卖她几分面子。
驸马早年亡故，与长公主只许衙内一个儿子，长公主府中门客无数，面首众多，可众人都知道，许衙内才是长公主放在心尖上的肉。
长公主的疼爱，景帝的偏宠，不出意外地把许衙内惯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遛鸟逗狗、强抢民女，在晋阳几乎恶名昭著，偏生众人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别的法子，这世道就是这样，哪怕有理，碰到皇权，也都成了没理的。
谢元义揉了揉有些突的额角，面色有些阴沉，一个许衙内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如今还多来了一个许渊。
这位宁王殿下他也清楚，因生母身份卑微，往日只能仰仗魏皇后之势，在其捧杀中苟活，可沈康年一案以后，这位从前籍籍无名的皇子却突然受到景帝重用，在朝堂中搅弄起另一片风云。
青璇就这般在谢府的一处院子里住了下来，好在谢元义和周氏的礼数还算周全，也不曾在衣食上为难她，一时住的还算舒心。
且周氏知道她是医女，对她也颇关照，她入住这处院子的第一日，便遣了几个丫鬟婆子，抬了满满一箱医书与她。
大多数的书青璇随意看了几眼便搁下了，只其中几本她从未见过，许是前朝残卷，若非谢家这样富贵无极的人家，也是轻易见不得的。
这日她正翻阅这一卷古籍，有些泛黄的页脚微卷，柔柔映照她专注的面容，突然，她的视线被一行小字牢牢攫取住。
这本古籍原先的所有者应当是个极温和的长者，于医道也感悟非常，在每处疑难之所都做了批注，其中有一处批注却引起了青璇注意。
只见宽阔疏朗的两行字间，被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占满，上言医毒相通，二者并非风马牛不相及，若稍加转换，上好的药材亦可成为最精妙的毒，且叫人无从察觉。
青璇也曾听过这种论断，无非是利用药性相生相克，真正引她怀疑的是其后头所注的那句话：以南疆巫蛊入药，或有奇效。
她倏地想起了那颗给许渊准备的药丸，还有她一饮而尽的药液，心下悚然。
是了，她早该猜到的。
若是蛊毒，她便再无计可施了。
在那人走后，她亦曾替自己探过脉，也验过血，可是无一例外的毫无所获，风过无痕，若非她清楚记得那种被逼迫的屈辱，那晚的一切说是一场幻梦也不错。
青璇定了定神，这位长者能记下这种法子，在后卷中许会提上一两句，若是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她这趟谢府来的也算值。
正欲接着往下看，却听得门外一阵躁动，“姑娘，夫人请您看诊。”
青璇垂下眸，在书上轻轻折了个角，慢慢合上，又将斗笠戴上，推开了门。
谢元义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觉得尴尬，又问青璇：“方才是我唐突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许渊也扭头看向青璇。
他想，青璇是不会应允的。
照谢元义所说，那日青璇出手将歹徒打退，又治好了谢芫扭伤的左脚，这等跌打损伤的小病，以谢家的权势，便是宫中太医也请得，何须揪着青璇不放。
自方才他便在疑惑这点，思来想去眸光却有些冷了。
谢元义只怕在心中将青璇和那歹徒归在宁王府头上了。
“谢将军的好意，我不敢推辞。”出乎许渊意料，青璇面无表情地应下此事。
谢元义眸光微动，“那便多谢姑娘了，不日会有谢府的马车亲迎，请姑娘稍作等候。”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简单，原以为要多费些唇舌，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将青璇留在府中，一则替谢芫调养身体，二则捏住许渊命门，委实是一举两得之事。
“为何答应他？”许渊神情复杂，细看眼中还带着几分担忧，“若是你不想去，我帮你回绝便是。”
“这位谢将军可不好说话。”
青璇瞥了他一眼，在一旁坐下，“我自然知道他不好说话，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光靠躲是躲不掉的。”
谢元义既然对她起了疑心，又查到了宁王府头上，今日又这般大张旗鼓登门拜访，自然不会无功而返，只怕许渊拒绝之后，迎接她的便不是这般礼待了。
何必将自己逼到那个地步，青璇想。
可心底还是有丝丝缕缕的涩意袭来，面纱下，她的嘴角牵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可笑她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发了好心。
可这份好心却招致无情的猜忌，这份猜忌还是她的身生父母带来的。
何其讽刺。
谢元义得到肯定的答复，便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宁王殿下，告辞。”而后如一阵来去自由的风一般离去。
青璇良久没有反应，许渊见她眼神空洞，以为她是不愿，“若你不愿，我绝不让谢将军将你带走。”
青璇却摇头，“多谢，但不必了，我与谢小姐一见如故，她的事，我合该帮衬几分。”
许渊见状，也不好再勉强，于是问道：“你当初为何会救谢家小姐？”
他并未见过谢芫，可谢芫的名声在整个晋阳都是极好的，他便是想不知道都难，坊间皆称其有倾国倾城之貌，兼有博古通今之才，其父谢元义又是天子近臣，战功卓绝，无论家世、容貌亦或是才学，谢芫在整个晋阳都是顶尖的。
坏就坏在谢家与许卓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景帝平定天下之时，朝堂上几乎全凭魏国公倾力相助，兵马则全由谢家掌管，因此魏家和谢家在明昭的地位都是有些超然的。
景帝登基之前，魏皇后便马不停蹄定下许卓和谢元义长女的亲事，一道圣旨之下，便是谢元义浑身解数尽用也无法推拒。
谢家两个女儿是双生胎，彼时不过出生半月不到，魏皇后如此马不停蹄将此事定下，是唯恐出什么变数。
饶是魏皇后机关算尽，也未曾算到后事。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可这门亲事却平白遭了变故。
景帝入宫之时，谢元义正随侍左右，对妻儿无暇顾及，谢芷便在那场流乱中被信阳王逆贼斩于剑下。
一晃十多年过去，谢家和许卓的这门亲事也渐渐无人再提。
可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谢家不只有谢芷一个女儿，长女虽死，可次女尤在。
许渊清楚，这些年魏国公势力愈发壮大，魏皇后的野心也愈发膨胀，恐不会轻易放弃与谢府结为姻亲。
景帝对魏家也愈发忌惮，他绝不会允许本就鲜花着锦的魏国公府再如虎添翼，如此一来，谢芫的亲事便显得极为尴尬。
若谢芫嫁与许卓，谢元义与他便是天然的对立，如今青璇暂居宁王府，他只怕谢元义对青璇不利。
青璇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若是旁人遇到此事，她也会帮上一把的。
许渊只能压下心底隐忧，见青璇上了谢府马车，才召来寒锋：“你跟着无名姑娘，若遇危险，及时向我禀告。”
寒锋却有些迟疑：“殿下，恕属下直言，您这些日子对无名姑娘的关切，有些过了。”
他是一路陪着许渊走过来的，自问对许渊脾性也有了几分了解，可自回京以来，主子的种种作为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这一切似乎都与那位名唤无名的姑娘有关。
“寒锋，这样的话，没有下次。”许渊声音冷了下来。
见许渊眼含敲打，寒锋才浑身一凛，心中虽有疑虑，却什么都没说，只恭声应是。
刹那间屋中重回一片寂静，许渊面上的冷霜也逐渐化开，顷刻间只剩下一片茫然。
此时已至阳春三月，晋阳的春风吹绿了河堤，吹得轻纱柔柔地落在脸上，细碎的光晕倾落，青璇忍不住眯了眯眼，又抬手将马车边帘落下。
谢元义今日召她前去，未尝不是一场鸿门宴，她需小心应付才是。
穿过几条街，马车拐到了将军府门前，青璇自顾自将帘撩起，而后跟着两个早就等在门外的嬷嬷进了门，远远的便瞧见谢元义和周氏站在大厅中等候。
她脚步不疾不徐，由两个嬷嬷引着，与谢元义和周氏见了一番礼，便不再说话了。
周氏见她态度冷淡，有些嗔怪地睨了一眼谢元义，仿佛是在斥他对青璇的不客气。
谢元义察觉到她的目光，在青璇瞧不见的地方轻轻拍了下周氏的手，以示安抚，“姑娘妙手回春，我和夫人都很感激。”又加重了一点语气，“只是芫儿之事，容不得半点闪失，还望姑娘见谅。”
青璇点了点头，“将军放心，这个理我是晓得的。”
这下她是真真切切感到谢元义和周氏对谢芫的爱重了，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连声音都有些滞涩。
谢元义点了点头，“那便劳烦姑娘在谢府暂留几日了。”
谢芫事出突然，那个前两日抓到的歹徒又在狱中自尽，线索一时断了，据下属带回的消息，芫儿在药铺似乎与许衙内起了口角。
许衙内是长公主的独子，长公主是当今陛下胞姐，圣眷荣宠不衰，整个晋阳城都需卖她几分面子。
驸马早年亡故，与长公主只许衙内一个儿子，长公主府中门客无数，面首众多，可众人都知道，许衙内才是长公主放在心尖上的肉。
长公主的疼爱，景帝的偏宠，不出意外地把许衙内惯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遛鸟逗狗、强抢民女，在晋阳几乎恶名昭著，偏生众人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别的法子，这世道就是这样，哪怕有理，碰到皇权，也都成了没理的。
谢元义揉了揉有些突的额角，面色有些阴沉，一个许衙内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如今还多来了一个许渊。
这位宁王殿下他也清楚，因生母身份卑微，往日只能仰仗魏皇后之势，在其捧杀中苟活，可沈康年一案以后，这位从前籍籍无名的皇子却突然受到景帝重用，在朝堂中搅弄起另一片风云。
青璇就这般在谢府的一处院子里住了下来，好在谢元义和周氏的礼数还算周全，也不曾在衣食上为难她，一时住的还算舒心。
且周氏知道她是医女，对她也颇关照，她入住这处院子的第一日，便遣了几个丫鬟婆子，抬了满满一箱医书与她。
大多数的书青璇随意看了几眼便搁下了，只其中几本她从未见过，许是前朝残卷，若非谢家这样富贵无极的人家，也是轻易见不得的。
这日她正翻阅这一卷古籍，有些泛黄的页脚微卷，柔柔映照她专注的面容，突然，她的视线被一行小字牢牢攫取住。
这本古籍原先的所有者应当是个极温和的长者，于医道也感悟非常，在每处疑难之所都做了批注，其中有一处批注却引起了青璇注意。
只见宽阔疏朗的两行字间，被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占满，上言医毒相通，二者并非风马牛不相及，若稍加转换，上好的药材亦可成为最精妙的毒，且叫人无从察觉。
青璇也曾听过这种论断，无非是利用药性相生相克，真正引她怀疑的是其后头所注的那句话：以南疆巫蛊入药，或有奇效。
她倏地想起了那颗给许渊准备的药丸，还有她一饮而尽的药液，心下悚然。
是了，她早该猜到的。
若是蛊毒，她便再无计可施了。
在那人走后，她亦曾替自己探过脉，也验过血，可是无一例外的毫无所获，风过无痕，若非她清楚记得那种被逼迫的屈辱，那晚的一切说是一场幻梦也不错。
青璇定了定神，这位长者能记下这种法子，在后卷中许会提上一两句，若是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她这趟谢府来的也算值。
正欲接着往下看，却听得门外一阵躁动，“姑娘，夫人请您看诊。”
青璇垂下眸，在书上轻轻折了个角，慢慢合上，又将斗笠戴上，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