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送走南疆使节，又闻此一位惊世奇才横空出世，力压魏琏夺魁，晋阳城中人声鼎沸，景帝闻之亦大喜，在宫中设宴款待。
这位名唤喻慈的状元郎一时风头无两。
与大多数人看热闹的心思不同，此刻的魏国公府内，阴云笼罩。
“你还有心思喝酒！”魏桓手中长剑刺出，将案上酒菜一并扫落。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魏琏是他魏国公富举家之力培养的孩子，如今却在殿试上输给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草根，这叫一向心高气傲的魏桓全然无法接受，见长子非但无一点愧疚之心，还一门心思寻欢作乐，魏桓心中那口气便上不来了。
魏琏望见眼前一片狼籍，眼中划过一丝惜色，徐徐起身，与魏桓平视：“父亲教训得是，我这便去祠堂省过。”
他神情冷淡，对魏桓这个父亲更是如陌生人一般，看似恭谨实则狂悖，魏桓怒火攻心，作势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掌锢声响起，魏琏白净的脸上很快便多了五个掌印，嘴角也泻出一缕血丝。
魏桓这一掌打得，当真是下了狠手的。
魏琏偏过头去，对魏桓再次行了一礼，“孩儿告退。”
“站住。”苍老沉郁的声音如警钟一般响起，魏桓和魏琏一时忘了动作。
魏国公高大却有些佝偻的身影就站在门口，冷冷望着面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这个…愈发心思深重的孙子。
魏琏定住脚步，而后作揖行礼：“祖父。”
他垂着头，眼中酝酿着些许复杂情绪，若说他方才对魏桓的恭敬是假，那此刻对魏国公的敬畏却是不掺一丝伪意。
气焰嚣张的魏桓见到魏国公的一瞬便如泄了气的鹌鹑一般，在一旁一言不发，是方才的心气也没了。
他自小便害怕这个一丝不苟、严厉无情的父亲，即便如今他已成家立业，对魏国公的畏敬却刻在了骨子里，此时再见这个许久不掌家事的父亲沉着脸，那些许久未有的记忆便争先恐后漫了上来。
魏国公失望地看了魏桓一眼，恨铁不成钢，怒道：“原以为你这些年会长进些，还是如此不知轻重，做事不问前因后果，只知摆架子，你叫我如何放心把爵位交由你承袭？”
他当年醉心朝政，对子女疏于管教，女儿倒还好些，儿子却是全然被养成了个蠢笨如猪的东西，等他回过头再想扳正时，却为时已晚。
魏桓对上他的目光，冷汗霎时便下来了，“父亲说得是，是儿子这些年，这些年做的不好，父亲先消消气。”
他一时慌不择言，将在外流连酒肆中结交些狐朋狗友的话一骨碌倒了出来，心中却愈发埋怨。
他一直知道魏国公不喜自己，反而更看重魏琏，魏国公虽老迈，身子骨却还强壮，一直霸着国公府的爵位不放手。
他熬了这么些年，连儿子都这般大了，却依旧是个魏国公世子。
这也便罢了，这几年魏国公似乎对他愈发不待见，话里话来竟透出要让魏琏越过他袭爵的心思，魏桓心中就愈发不痛快。
魏国公的神情更冷，几乎都要结了冰，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管教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长子，转而对魏琏道：“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
魏琏垂眸，声音无悲无喜：“父亲说我不该有心思饮酒，孙儿便想着自行罚跪祠堂。”他自嘲一笑，“毕竟孙儿在殿试中并未夺魁，实在愧对祖父和父亲栽培。”
魏国公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遍魏琏全身，“当真心中有愧吗？”
魏琏点了点头，“孙儿无颜面对魏府宗亲。”
魏国公看了他半晌，忽得笑了：“琏儿，你这话诓你父亲也便罢了，要从祖父这里瞒天过海，倒也不必。”他话锋一转，眸色深深，“为何故意输给那名唤喻慈的榜首？”
魏琏的文章他看过了，字字珠玑，针砭时弊，乍一看无可挑剔，可魏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学问也是他遍请名士开蒙的，断不会是这个水准。
那喻慈的文章他也瞧了，与魏琏水准实在难分伯仲，可坏便坏在魏琏并未全力以赴，若魏琏放开手脚，未必是这个结果。
魏琏此战，显然刻意藏拙了。
“祖父慧眼，孙儿不该在祖父面前班门弄斧。”魏琏答非所问，对魏国公顾左右而言他。
他自作出抉择的那一刻，便知道这位洞察百事的祖父会有此一问。
“琏儿，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魏国公面上笑意徐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奇异的光。
“秦密已死，祖父和姑姑在朝中排布的棋局已废去一角。”魏琏不顾魏桓恨不得吞吃他的眼神，徐徐道，“若秦密不死，此次春闱主考官应当是当仁不让，可偏偏在春闱的节骨眼上，南疆使臣进京之际，闹出这样大的一件事。”
“接着说。”魏国公在一旁拣了一把凳子坐下。
魏琏顿了顿，道：“可见，表弟已引得朝中一派不满，而众所周知，魏国公府乃是齐王背后最大的靠山，若要断去齐王左膀右臂，便要先设计令国公府倒台。”
魏国公冷哼一声：“放肆！你可知这番话，是犯了大忌讳。”
“请祖父恕孙儿狂悖。”魏琏虽这样说，却全无悔过之心。
魏国公见他面不改色，胸有沟壑，方才那丝怒意竟是去无踪迹，拍了拍桌案：“不愧是我魏江的孙儿，你接着说。”
魏琏叹了口气：“孙儿虽背靠国公府，却也自信学问诗文不输于人，便是去了一个秦密，千百个秦密，孙儿也未必会被埋没。”
“对方如此大张旗鼓，折了秦密，定然是有后招在手，又或者说，胸有成竹地认为，他们所举荐的这位名叫喻慈的状元郎，有与能孙儿一比的惊世之才。”
“由此可见，应当在暗中有一股势力在与齐王对抗，而喻慈，也绝非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至少在他身后，应当有一股能与齐王抗衡的势力周旋。”
魏国公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后抚掌，开怀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魏江的好孙儿，我魏家后继有人！”
魏桓见魏国公心情大好，依旧一头雾水，看着儿子与父亲在打什么哑谜，心情愈发糟糕。
魏琏又道：“再者，国公府自陛下称帝以来，已太过风光，这些年来，陛下对姑姑和齐王殿下颇有打压，可见陛下对国公府早已有所不满，若此次我在殿试夺魁，定然会引得陛下不满。”
“而对方在秦密倒台之后，定然在吏部安插心腹，此时若孙儿夺得榜首，再被有心之人作为，于国公府而言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易遭致灾祸。”
“恕孙儿固执己见，孙儿认为，国公府如今最应当做的，是韬光养晦！”说到最后，魏琏掀开袍角，长跪在地。
掷地有声。
魏国公脸色微变，许久未言，半晌才将魏琏扶起，用粗砺皱褶的手轻轻拍了拍魏琏肩膀，一如儿时那样，欣慰：“国公府有琏儿，我可放心去了。”
此时才看清，这个权倾朝野的魏国公，也不过是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他一生起伏难测，少时也曾风光恣肆，也曾遭万人唾骂，做过天子近臣，降过夷狄异族。
如今，在岁月即将走到尽头之际，终是后继有人了。
“祖父！”“父亲。”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不同的是，前头那道带着浓浓的忧思，后面那道却稍显平静，似乎带着一抹隐秘的兴奋。
魏琏扶住魏国公半臂，却被魏国公抬手制止：“是人，便会有那一天，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他眼中浮出几抹追思，“想当年我和高勉、方广斗了半辈子，斗到最后，高勉致仕，从此远离纷争，方广守着个颍川侯府的空壳子过活。”
魏国公嗤笑一声，拍了拍魏琏手背：“琏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要记住，笑到最后的方能笑得最好，百年之后，国公府在你手上，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魏琏想起少时，祖父的双手还不如现今这般皱纹横生，心中不免一阵哀恸：“祖父——”
他望着魏国公那双渊渟岳峙的深邃双目，终究滞涩地点了点头：“孙儿，记住了。”
…
云卷云舒，天光云影变幻之间，魏琏和喻慈已入了翰林院当职，春闱一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几月之间，南疆和无极阁主仿佛停了动作，再未有过半点风声，青璇心中疑虑重重，却无法同任何人求证。
青璇闷闷地折断了庭中一株桃花的枝桠，那方才抽出嫩芽的桃枝便发出了一声哀鸣。
“长姐！”谢芫的声音远远便传了过来。
这些时日，谢芫与她处得十分融洽，她过去的十几年中，哪怕是在无极阁中，也不曾有过这样年龄相仿的玩伴，谢芫对她十分亲近，久而久之，她也便对谢芫亲近起来。
此时见她带着身后两个侍女，遥遥朝她走来，而后熟练地攀上她的手臂，“长姐，我有事同你说。”
青璇见她神色古怪，不由问道：“何事？”
谢芫以一种有些诡异的目光望着她：“今日一早，母亲接到一张皇后娘娘的拜帖。”
“说要为几位适龄皇子选妃。”
这位名唤喻慈的状元郎一时风头无两。
与大多数人看热闹的心思不同，此刻的魏国公府内，阴云笼罩。
“你还有心思喝酒！”魏桓手中长剑刺出，将案上酒菜一并扫落。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魏琏是他魏国公富举家之力培养的孩子，如今却在殿试上输给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草根，这叫一向心高气傲的魏桓全然无法接受，见长子非但无一点愧疚之心，还一门心思寻欢作乐，魏桓心中那口气便上不来了。
魏琏望见眼前一片狼籍，眼中划过一丝惜色，徐徐起身，与魏桓平视：“父亲教训得是，我这便去祠堂省过。”
他神情冷淡，对魏桓这个父亲更是如陌生人一般，看似恭谨实则狂悖，魏桓怒火攻心，作势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掌锢声响起，魏琏白净的脸上很快便多了五个掌印，嘴角也泻出一缕血丝。
魏桓这一掌打得，当真是下了狠手的。
魏琏偏过头去，对魏桓再次行了一礼，“孩儿告退。”
“站住。”苍老沉郁的声音如警钟一般响起，魏桓和魏琏一时忘了动作。
魏国公高大却有些佝偻的身影就站在门口，冷冷望着面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这个…愈发心思深重的孙子。
魏琏定住脚步，而后作揖行礼：“祖父。”
他垂着头，眼中酝酿着些许复杂情绪，若说他方才对魏桓的恭敬是假，那此刻对魏国公的敬畏却是不掺一丝伪意。
气焰嚣张的魏桓见到魏国公的一瞬便如泄了气的鹌鹑一般，在一旁一言不发，是方才的心气也没了。
他自小便害怕这个一丝不苟、严厉无情的父亲，即便如今他已成家立业，对魏国公的畏敬却刻在了骨子里，此时再见这个许久不掌家事的父亲沉着脸，那些许久未有的记忆便争先恐后漫了上来。
魏国公失望地看了魏桓一眼，恨铁不成钢，怒道：“原以为你这些年会长进些，还是如此不知轻重，做事不问前因后果，只知摆架子，你叫我如何放心把爵位交由你承袭？”
他当年醉心朝政，对子女疏于管教，女儿倒还好些，儿子却是全然被养成了个蠢笨如猪的东西，等他回过头再想扳正时，却为时已晚。
魏桓对上他的目光，冷汗霎时便下来了，“父亲说得是，是儿子这些年，这些年做的不好，父亲先消消气。”
他一时慌不择言，将在外流连酒肆中结交些狐朋狗友的话一骨碌倒了出来，心中却愈发埋怨。
他一直知道魏国公不喜自己，反而更看重魏琏，魏国公虽老迈，身子骨却还强壮，一直霸着国公府的爵位不放手。
他熬了这么些年，连儿子都这般大了，却依旧是个魏国公世子。
这也便罢了，这几年魏国公似乎对他愈发不待见，话里话来竟透出要让魏琏越过他袭爵的心思，魏桓心中就愈发不痛快。
魏国公的神情更冷，几乎都要结了冰，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管教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长子，转而对魏琏道：“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
魏琏垂眸，声音无悲无喜：“父亲说我不该有心思饮酒，孙儿便想着自行罚跪祠堂。”他自嘲一笑，“毕竟孙儿在殿试中并未夺魁，实在愧对祖父和父亲栽培。”
魏国公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遍魏琏全身，“当真心中有愧吗？”
魏琏点了点头，“孙儿无颜面对魏府宗亲。”
魏国公看了他半晌，忽得笑了：“琏儿，你这话诓你父亲也便罢了，要从祖父这里瞒天过海，倒也不必。”他话锋一转，眸色深深，“为何故意输给那名唤喻慈的榜首？”
魏琏的文章他看过了，字字珠玑，针砭时弊，乍一看无可挑剔，可魏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学问也是他遍请名士开蒙的，断不会是这个水准。
那喻慈的文章他也瞧了，与魏琏水准实在难分伯仲，可坏便坏在魏琏并未全力以赴，若魏琏放开手脚，未必是这个结果。
魏琏此战，显然刻意藏拙了。
“祖父慧眼，孙儿不该在祖父面前班门弄斧。”魏琏答非所问，对魏国公顾左右而言他。
他自作出抉择的那一刻，便知道这位洞察百事的祖父会有此一问。
“琏儿，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魏国公面上笑意徐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奇异的光。
“秦密已死，祖父和姑姑在朝中排布的棋局已废去一角。”魏琏不顾魏桓恨不得吞吃他的眼神，徐徐道，“若秦密不死，此次春闱主考官应当是当仁不让，可偏偏在春闱的节骨眼上，南疆使臣进京之际，闹出这样大的一件事。”
“接着说。”魏国公在一旁拣了一把凳子坐下。
魏琏顿了顿，道：“可见，表弟已引得朝中一派不满，而众所周知，魏国公府乃是齐王背后最大的靠山，若要断去齐王左膀右臂，便要先设计令国公府倒台。”
魏国公冷哼一声：“放肆！你可知这番话，是犯了大忌讳。”
“请祖父恕孙儿狂悖。”魏琏虽这样说，却全无悔过之心。
魏国公见他面不改色，胸有沟壑，方才那丝怒意竟是去无踪迹，拍了拍桌案：“不愧是我魏江的孙儿，你接着说。”
魏琏叹了口气：“孙儿虽背靠国公府，却也自信学问诗文不输于人，便是去了一个秦密，千百个秦密，孙儿也未必会被埋没。”
“对方如此大张旗鼓，折了秦密，定然是有后招在手，又或者说，胸有成竹地认为，他们所举荐的这位名叫喻慈的状元郎，有与能孙儿一比的惊世之才。”
“由此可见，应当在暗中有一股势力在与齐王对抗，而喻慈，也绝非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至少在他身后，应当有一股能与齐王抗衡的势力周旋。”
魏国公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后抚掌，开怀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魏江的好孙儿，我魏家后继有人！”
魏桓见魏国公心情大好，依旧一头雾水，看着儿子与父亲在打什么哑谜，心情愈发糟糕。
魏琏又道：“再者，国公府自陛下称帝以来，已太过风光，这些年来，陛下对姑姑和齐王殿下颇有打压，可见陛下对国公府早已有所不满，若此次我在殿试夺魁，定然会引得陛下不满。”
“而对方在秦密倒台之后，定然在吏部安插心腹，此时若孙儿夺得榜首，再被有心之人作为，于国公府而言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易遭致灾祸。”
“恕孙儿固执己见，孙儿认为，国公府如今最应当做的，是韬光养晦！”说到最后，魏琏掀开袍角，长跪在地。
掷地有声。
魏国公脸色微变，许久未言，半晌才将魏琏扶起，用粗砺皱褶的手轻轻拍了拍魏琏肩膀，一如儿时那样，欣慰：“国公府有琏儿，我可放心去了。”
此时才看清，这个权倾朝野的魏国公，也不过是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他一生起伏难测，少时也曾风光恣肆，也曾遭万人唾骂，做过天子近臣，降过夷狄异族。
如今，在岁月即将走到尽头之际，终是后继有人了。
“祖父！”“父亲。”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不同的是，前头那道带着浓浓的忧思，后面那道却稍显平静，似乎带着一抹隐秘的兴奋。
魏琏扶住魏国公半臂，却被魏国公抬手制止：“是人，便会有那一天，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他眼中浮出几抹追思，“想当年我和高勉、方广斗了半辈子，斗到最后，高勉致仕，从此远离纷争，方广守着个颍川侯府的空壳子过活。”
魏国公嗤笑一声，拍了拍魏琏手背：“琏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要记住，笑到最后的方能笑得最好，百年之后，国公府在你手上，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魏琏想起少时，祖父的双手还不如现今这般皱纹横生，心中不免一阵哀恸：“祖父——”
他望着魏国公那双渊渟岳峙的深邃双目，终究滞涩地点了点头：“孙儿，记住了。”
…
云卷云舒，天光云影变幻之间，魏琏和喻慈已入了翰林院当职，春闱一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几月之间，南疆和无极阁主仿佛停了动作，再未有过半点风声，青璇心中疑虑重重，却无法同任何人求证。
青璇闷闷地折断了庭中一株桃花的枝桠，那方才抽出嫩芽的桃枝便发出了一声哀鸣。
“长姐！”谢芫的声音远远便传了过来。
这些时日，谢芫与她处得十分融洽，她过去的十几年中，哪怕是在无极阁中，也不曾有过这样年龄相仿的玩伴，谢芫对她十分亲近，久而久之，她也便对谢芫亲近起来。
此时见她带着身后两个侍女，遥遥朝她走来，而后熟练地攀上她的手臂，“长姐，我有事同你说。”
青璇见她神色古怪，不由问道：“何事？”
谢芫以一种有些诡异的目光望着她：“今日一早，母亲接到一张皇后娘娘的拜帖。”
“说要为几位适龄皇子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