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自由
合安元年，正月十五，申时。
天呈灰色，大雪纷纷漫天飞舞，街道商铺门窗紧闭。
一马车走在荒凉街道，里面坐着一肤白女子垂着双眸，头上雕花粉饰簪子随着颠簸摇摇晃晃。
脸冻得红扑扑的丫鬟撩开车帘，满脸忧愁得不行，“娘子，许是过节池庆州的客栈都关门了，奴婢担心找不到客栈歇脚了。”
“你先进来吧，外面冷。”
丫鬟矮身进来，揉揉脸蛋，另一丫鬟坐着不快地皱眉，抱怨说：“娘子若接受三皇子的婚约，不离开丞相府就不会这么辛苦了，赶了近一月的路到这么恐怖的地方来。”
丫鬟水兰欲言又止，想说又不好说地扯了扯天红的棉衣袖子示意她别说了。天红不以为意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倒是想不明白娘子为何要逃婚。
苏倾若挑开帐子望外看去，风席卷雪花垂落在街道各处。
晋武城传说池庆风景宜人，山清水秀，有许多佳人才子。
在得知要被扶持三皇子为太子的父亲强迫嫁给三皇子时，她执意拒了三皇子婚，连夜收了包袱从丞相府离开要到池庆；在来池庆的路上走马路走错方向，耽误不少时日，半月的路程走了快一个月才到。
没想到，传说中的充满佳人才子，山清水秀的地方竟然变成人烟稀少像一座鬼城。
今日元宵节，倘若在晋武城这街道定是一片热闹且祥和之气。然而此处的悲哀让她心中郁结。
苏禾晴松开挑着车帘的纤手，转头看天红撅着个嘴，她脾气很好，声气平和地说：“今日之况只是暂时的，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定能找到客栈。”
水兰是绝对的崇拜苏禾晴，她眼睛闪烁着星星点头，“嗯，娘子做什么奴婢都跟着。”
天红扁扁嘴没吭声，在她眼里，水兰这样很狗腿子，娘子做什么她们做丫鬟的自然跟从，但娘子万一做的是错的呢？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来了就等于把自己流放 。
马车在人烟稀少的白茫茫之地悠悠荡荡，像是无边大海中的一片舟。
客栈确实不好找，直到戌时才被一户朴实热情的农家妇人所接待，暂时落脚。
四人路上飘泊太久，落脚后就早早歇息。
次日清晨，农家妇人从锅里端出热气腾腾地玉米窝窝头招待。这农家户破旧不堪，常年失修门栏歪斜，屋顶扛不住厚重的积雪东屋的屋顶已经塌了，显然窝窝头已是妇人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
农家妇人布满皱纹的脸，约莫五十左右，可能觉得只能招待窝窝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搓着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说：“小娘子，家中没有好东西招待，只，只能招待玉米窝窝头。”
“谢谢，麻烦您了。”苏禾晴拿起窝窝头递了一个给马夫，然后再拿了一个分成三份，她和两个丫鬟三人节约着吃一个。
水兰不挑食的乖巧接了后吃得憨憨笑。
天红不情不愿地接过拿在手上，十分嫌弃地看了水兰一眼，心说：跟没吃过东西一样。
苏禾晴细嚼慢咽吃着看上去胃口不错。天红吃的味同嚼蜡吃不下去递给了一旁的水兰。水兰一愣知道她这是不想吃，为了不辜负人妇人的好意，就算噎得发慌，捶着胸也帮忙吃了。
简单垫了肚子，午后在妇人的帮忙下上街找到了一家客栈入住。
妇人离开前苏禾晴让水兰给妇人借宿的报酬，妇人连连摆手，无论如何都不要，最后满眼婆娑地道，“我不为钱的，只是想为被拐十年的女儿积点德，也希望找到她之前，她在外能遇到好人。”
苏禾晴听闻，提起裙跨过客栈门栏，走上前温柔问，“您还记得女儿长什么样吗？我可以为您女儿画人像寻人。”
妇人含泪看水兰，水兰点点头，“我家娘子的画，栩栩如生，若是画人见画如见人。”
妇人扑通一声对苏禾晴下跪，像是见到救命菩萨般，“记得记得，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
“快快请起，昨晚还多谢你收留我们。”苏禾晴扶起妇人到客栈坐下让天红准备下笔墨和纸。
天红跑去箱子里拿出一路上被娘子当做宝的笔墨纸砚，轻手轻脚放在娘子面前，然后拿起墨锭开始在砚台为其研磨。
妇人说：“我家小女在十岁走丢，已经过去十年了，她那时候脸圆圆的，脸型很像这位小娘子。”妇人看向水兰，又接着道，“不过我家小女眉毛比这位娘子细长有些稀疏，嘴唇薄些。”
苏禾晴点头，拿笔沾取墨汁在宣纸上按照描述认真绘画，“还有什么标志性的特征吗？比如脸上的痣或疤痕。”
妇人思索后点头，“下巴下有一颗痣。”
苏禾晴：“左边还是右边？”
妇人好像不能确定，时间过去十年也许记忆也模糊了，她低头沉默了许久，看上去十分懊恼和愧疚，“我忘了。”
苏禾晴抬头安慰，“没关系，足够了。十年过去人定也发生了些变化。。”
不过一刻钟，她画好给妇人看哪里需要修改，妇人看后拿着宣纸含泪的眸子颤动着端详片刻，又想跪下感谢，苏禾晴扶住了妇人。
妇人哭说：“谢谢娘子，我家小女就是长这样。”
苏禾晴点头，“你先拿这幅去报官，晚上我会多画几幅，然后张贴寻人启事 。”
妇人含泪点点头。当天晚上苏禾晴几乎没合眼画了三十多张寻人人像。
第二日，妇人来客栈，她们一起去张贴寻人启示，不过妇人情绪却不高，问后才知昨日妇人报官，池庆州的治中虽受理案件将画像收入报官案件卷宗，但却告知她，人被拐十年之久，做太多也是无用功累人里己劝她放弃。
妇人垂头丧气，皱眉沉默良久叹气抬起头，“小娘子，我还是放弃吧，你在客栈住也迟早要离开这里的，不想太麻烦你，耽误你时间了，而且我也没钱付给你。”
苏禾晴知道希望也许不大，“倘若真放弃了就真的没希望了。”
妇人方才那一番推卸的话，让天红忍不住发火道，“你已经耽误我家娘子了，我家娘子昨晚为了画人像一晚没睡，你现在就放弃对得起我家娘子吗？”
水兰拉着天红让她别生气，天红啧声甩开袖子站到一旁去。妇人觉得给她们添麻烦了，羞愧难当地低头。
苏禾晴思虑片刻，“大娘，我在这里开个铺子吧，你帮我招揽生意，我为你画像，大家互不相欠，如何？”
一直住客栈并不是法子，租个铺子后院带屋子的，这样即能很好的解决住宿问题也能开一家画馆铺子维持生计。
天红一听眼睛都瞪大了，“娘子，您不会想在这里长住吧。”
这还了得？她可不想待在这儿。
苏禾晴点点头，“嗯。”
水兰倒是无所谓，有娘子的地方就是家，她笑得憨憨地说：“我听娘子的，不过我们在哪里找铺子啊？”
“大娘，你知道哪里有吗？”苏禾晴转头问妇人。
妇人点头找熟人介绍了一个房牙人带她们看铺子，从当天开始看铺子，看了整整两天都没找到合适满意的铺子。不是房东要的押金太高就是破得根本无法住人。
苏禾晴小看了这个地方铺子的租聘价格，以为一年最多三贯钱，没想到一年起租价格要六贯钱，押金要一年的租金，一共十二贯。在这地方最后押金能不能退都是个问题，而且十二贯钱在晋武城都能买十二头公猪了。
苏禾晴回客栈接过水兰递来的茶盏 ，坐下喘了口气，“总有好的，找铺子还是不能急。”
水兰点点头，放下茶壶到后面去给她捏着肩膀，“嗯，就像娘子说的天无绝人之路。”
水兰没读过书也不识字，但她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娘子说话听得多啊，耳濡目染能说上几句。她觉得娘子是就是她的明灯，永远在发光。
苏禾晴温柔笑着，“水兰不错，进步很大，争取再学学识字和天红一样。”
天红自从来到这“牛粪”样的地方，她就没一天高兴过，她嘴噘得像只鸭子。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不是在看铺子就是在去看铺子的路上，仍然没有合适的。不过确实天无绝人之路，隔日一早房牙人就来告诉她们有一间符合他们条件且价格合适的铺子出售，还送一个免费的仆人。价格只要五贯比租铺子还要划算。
听到送免费仆人，抱着奇怪又怀疑的态度，苏禾晴一行人跟着房牙人去看铺面。
铺面在池庆州东面的小溪尽头的马头街。进入马头街开始，店铺不少，医馆，成衣铺、肉铺，鱼行，当铺，杂货铺……但来逛街的人并不多，屈指可数。
一到铺面，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招牌是五个大字——一条龙服务。
还没等苏禾晴问出原店主的“一条龙服务”的意思是卖殡葬品的地方还是什么，就听里面有打骂的声音。
“死奴隶真晦气，敢不听话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里面一膀大腰圆的男人拿着鞭子往一穿着褴褛，全身血肉模糊的人身上抽打。
被打的人没吭一声，像是麻痹了。那人头发散乱挡着脸，看不清是男是女，身形虽然赢瘦但从手掌和身长判断应该是个男子。
打的太过血腥，苏禾晴深深蹙眉忍不住要上前让天红给拦住了。
“娘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红拉着她走，“咱快走吧，这铺子的房东惹不起。”
水兰也害怕得很，紧紧扶着苏禾晴。
苏禾晴蹙眉往里面看，不经意间与男子对上了视线，她眸子轻颤一下，被天红边说边拉走了。
走出马头街不过三里地，水兰一路上挨着去开着的铺面打听那间铺子的情况，得知那间铺子之所以便宜是因为曾是个赌场，里面死过不少人，住进去的人除了命硬的，都死的差不多了。
看房牙人没跟上来，天红一边走一边臭骂房牙人为赚钱没道德给介绍那样的铺面。
苏禾晴神情暗淡，沉默地走着，脑袋里想着方才地上那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人。
就在这时，苏禾晴下意识还是想回去再看看那个男人，一转身不知从哪射来的一支箭峥峥地朝她冲射而来。水兰，天红离她身边有些距离，尖叫着：“娘子小心！”
眼看着瞳孔里除了箭越来越近。一个满身血迹的清瘦身影突然出现挡在她前面，弩箭从他的左后背刺入他身体。
他直直倒倒向她，苏禾晴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手止不住的颤抖，“水兰，快，快找大夫！找大夫！”
幸好前面不远处有家医馆，水兰跑去叫来大夫费了很大力气才在拔箭后止住了血，勉强保住了命，大夫看着他身上全是血淋淋的口子长叹摇头说：如果三日没醒就麻烦了。”
大夫怕惹麻烦不肯收留在医馆，开了药方就让人走。
苏禾晴让马夫来把他拉回客栈照顾，他昏迷了两天。第三天醒了大家都松了口气。但之后几日苏禾晴给他上药，他侧动身体不让碰，喂药也撇着头不喝。
次数多了，苏禾晴也烦了，放下药碗，她气道，“罢了，人自有命，看来你应该是想死的，待会儿我就让人把你抬去乱葬岗扔了。”
静了半晌，男子虚弱抬手拉着她的衣袖。
她重新端起药碗，勺子舀起汤药轻吹片刻，抬眸轻声道，“喝药。”
天呈灰色，大雪纷纷漫天飞舞，街道商铺门窗紧闭。
一马车走在荒凉街道，里面坐着一肤白女子垂着双眸，头上雕花粉饰簪子随着颠簸摇摇晃晃。
脸冻得红扑扑的丫鬟撩开车帘，满脸忧愁得不行，“娘子，许是过节池庆州的客栈都关门了，奴婢担心找不到客栈歇脚了。”
“你先进来吧，外面冷。”
丫鬟矮身进来，揉揉脸蛋，另一丫鬟坐着不快地皱眉，抱怨说：“娘子若接受三皇子的婚约，不离开丞相府就不会这么辛苦了，赶了近一月的路到这么恐怖的地方来。”
丫鬟水兰欲言又止，想说又不好说地扯了扯天红的棉衣袖子示意她别说了。天红不以为意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倒是想不明白娘子为何要逃婚。
苏倾若挑开帐子望外看去，风席卷雪花垂落在街道各处。
晋武城传说池庆风景宜人，山清水秀，有许多佳人才子。
在得知要被扶持三皇子为太子的父亲强迫嫁给三皇子时，她执意拒了三皇子婚，连夜收了包袱从丞相府离开要到池庆；在来池庆的路上走马路走错方向，耽误不少时日，半月的路程走了快一个月才到。
没想到，传说中的充满佳人才子，山清水秀的地方竟然变成人烟稀少像一座鬼城。
今日元宵节，倘若在晋武城这街道定是一片热闹且祥和之气。然而此处的悲哀让她心中郁结。
苏禾晴松开挑着车帘的纤手，转头看天红撅着个嘴，她脾气很好，声气平和地说：“今日之况只是暂时的，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定能找到客栈。”
水兰是绝对的崇拜苏禾晴，她眼睛闪烁着星星点头，“嗯，娘子做什么奴婢都跟着。”
天红扁扁嘴没吭声，在她眼里，水兰这样很狗腿子，娘子做什么她们做丫鬟的自然跟从，但娘子万一做的是错的呢？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来了就等于把自己流放 。
马车在人烟稀少的白茫茫之地悠悠荡荡，像是无边大海中的一片舟。
客栈确实不好找，直到戌时才被一户朴实热情的农家妇人所接待，暂时落脚。
四人路上飘泊太久，落脚后就早早歇息。
次日清晨，农家妇人从锅里端出热气腾腾地玉米窝窝头招待。这农家户破旧不堪，常年失修门栏歪斜，屋顶扛不住厚重的积雪东屋的屋顶已经塌了，显然窝窝头已是妇人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
农家妇人布满皱纹的脸，约莫五十左右，可能觉得只能招待窝窝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搓着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说：“小娘子，家中没有好东西招待，只，只能招待玉米窝窝头。”
“谢谢，麻烦您了。”苏禾晴拿起窝窝头递了一个给马夫，然后再拿了一个分成三份，她和两个丫鬟三人节约着吃一个。
水兰不挑食的乖巧接了后吃得憨憨笑。
天红不情不愿地接过拿在手上，十分嫌弃地看了水兰一眼，心说：跟没吃过东西一样。
苏禾晴细嚼慢咽吃着看上去胃口不错。天红吃的味同嚼蜡吃不下去递给了一旁的水兰。水兰一愣知道她这是不想吃，为了不辜负人妇人的好意，就算噎得发慌，捶着胸也帮忙吃了。
简单垫了肚子，午后在妇人的帮忙下上街找到了一家客栈入住。
妇人离开前苏禾晴让水兰给妇人借宿的报酬，妇人连连摆手，无论如何都不要，最后满眼婆娑地道，“我不为钱的，只是想为被拐十年的女儿积点德，也希望找到她之前，她在外能遇到好人。”
苏禾晴听闻，提起裙跨过客栈门栏，走上前温柔问，“您还记得女儿长什么样吗？我可以为您女儿画人像寻人。”
妇人含泪看水兰，水兰点点头，“我家娘子的画，栩栩如生，若是画人见画如见人。”
妇人扑通一声对苏禾晴下跪，像是见到救命菩萨般，“记得记得，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
“快快请起，昨晚还多谢你收留我们。”苏禾晴扶起妇人到客栈坐下让天红准备下笔墨和纸。
天红跑去箱子里拿出一路上被娘子当做宝的笔墨纸砚，轻手轻脚放在娘子面前，然后拿起墨锭开始在砚台为其研磨。
妇人说：“我家小女在十岁走丢，已经过去十年了，她那时候脸圆圆的，脸型很像这位小娘子。”妇人看向水兰，又接着道，“不过我家小女眉毛比这位娘子细长有些稀疏，嘴唇薄些。”
苏禾晴点头，拿笔沾取墨汁在宣纸上按照描述认真绘画，“还有什么标志性的特征吗？比如脸上的痣或疤痕。”
妇人思索后点头，“下巴下有一颗痣。”
苏禾晴：“左边还是右边？”
妇人好像不能确定，时间过去十年也许记忆也模糊了，她低头沉默了许久，看上去十分懊恼和愧疚，“我忘了。”
苏禾晴抬头安慰，“没关系，足够了。十年过去人定也发生了些变化。。”
不过一刻钟，她画好给妇人看哪里需要修改，妇人看后拿着宣纸含泪的眸子颤动着端详片刻，又想跪下感谢，苏禾晴扶住了妇人。
妇人哭说：“谢谢娘子，我家小女就是长这样。”
苏禾晴点头，“你先拿这幅去报官，晚上我会多画几幅，然后张贴寻人启事 。”
妇人含泪点点头。当天晚上苏禾晴几乎没合眼画了三十多张寻人人像。
第二日，妇人来客栈，她们一起去张贴寻人启示，不过妇人情绪却不高，问后才知昨日妇人报官，池庆州的治中虽受理案件将画像收入报官案件卷宗，但却告知她，人被拐十年之久，做太多也是无用功累人里己劝她放弃。
妇人垂头丧气，皱眉沉默良久叹气抬起头，“小娘子，我还是放弃吧，你在客栈住也迟早要离开这里的，不想太麻烦你，耽误你时间了，而且我也没钱付给你。”
苏禾晴知道希望也许不大，“倘若真放弃了就真的没希望了。”
妇人方才那一番推卸的话，让天红忍不住发火道，“你已经耽误我家娘子了，我家娘子昨晚为了画人像一晚没睡，你现在就放弃对得起我家娘子吗？”
水兰拉着天红让她别生气，天红啧声甩开袖子站到一旁去。妇人觉得给她们添麻烦了，羞愧难当地低头。
苏禾晴思虑片刻，“大娘，我在这里开个铺子吧，你帮我招揽生意，我为你画像，大家互不相欠，如何？”
一直住客栈并不是法子，租个铺子后院带屋子的，这样即能很好的解决住宿问题也能开一家画馆铺子维持生计。
天红一听眼睛都瞪大了，“娘子，您不会想在这里长住吧。”
这还了得？她可不想待在这儿。
苏禾晴点点头，“嗯。”
水兰倒是无所谓，有娘子的地方就是家，她笑得憨憨地说：“我听娘子的，不过我们在哪里找铺子啊？”
“大娘，你知道哪里有吗？”苏禾晴转头问妇人。
妇人点头找熟人介绍了一个房牙人带她们看铺子，从当天开始看铺子，看了整整两天都没找到合适满意的铺子。不是房东要的押金太高就是破得根本无法住人。
苏禾晴小看了这个地方铺子的租聘价格，以为一年最多三贯钱，没想到一年起租价格要六贯钱，押金要一年的租金，一共十二贯。在这地方最后押金能不能退都是个问题，而且十二贯钱在晋武城都能买十二头公猪了。
苏禾晴回客栈接过水兰递来的茶盏 ，坐下喘了口气，“总有好的，找铺子还是不能急。”
水兰点点头，放下茶壶到后面去给她捏着肩膀，“嗯，就像娘子说的天无绝人之路。”
水兰没读过书也不识字，但她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娘子说话听得多啊，耳濡目染能说上几句。她觉得娘子是就是她的明灯，永远在发光。
苏禾晴温柔笑着，“水兰不错，进步很大，争取再学学识字和天红一样。”
天红自从来到这“牛粪”样的地方，她就没一天高兴过，她嘴噘得像只鸭子。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不是在看铺子就是在去看铺子的路上，仍然没有合适的。不过确实天无绝人之路，隔日一早房牙人就来告诉她们有一间符合他们条件且价格合适的铺子出售，还送一个免费的仆人。价格只要五贯比租铺子还要划算。
听到送免费仆人，抱着奇怪又怀疑的态度，苏禾晴一行人跟着房牙人去看铺面。
铺面在池庆州东面的小溪尽头的马头街。进入马头街开始，店铺不少，医馆，成衣铺、肉铺，鱼行，当铺，杂货铺……但来逛街的人并不多，屈指可数。
一到铺面，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招牌是五个大字——一条龙服务。
还没等苏禾晴问出原店主的“一条龙服务”的意思是卖殡葬品的地方还是什么，就听里面有打骂的声音。
“死奴隶真晦气，敢不听话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里面一膀大腰圆的男人拿着鞭子往一穿着褴褛，全身血肉模糊的人身上抽打。
被打的人没吭一声，像是麻痹了。那人头发散乱挡着脸，看不清是男是女，身形虽然赢瘦但从手掌和身长判断应该是个男子。
打的太过血腥，苏禾晴深深蹙眉忍不住要上前让天红给拦住了。
“娘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红拉着她走，“咱快走吧，这铺子的房东惹不起。”
水兰也害怕得很，紧紧扶着苏禾晴。
苏禾晴蹙眉往里面看，不经意间与男子对上了视线，她眸子轻颤一下，被天红边说边拉走了。
走出马头街不过三里地，水兰一路上挨着去开着的铺面打听那间铺子的情况，得知那间铺子之所以便宜是因为曾是个赌场，里面死过不少人，住进去的人除了命硬的，都死的差不多了。
看房牙人没跟上来，天红一边走一边臭骂房牙人为赚钱没道德给介绍那样的铺面。
苏禾晴神情暗淡，沉默地走着，脑袋里想着方才地上那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人。
就在这时，苏禾晴下意识还是想回去再看看那个男人，一转身不知从哪射来的一支箭峥峥地朝她冲射而来。水兰，天红离她身边有些距离，尖叫着：“娘子小心！”
眼看着瞳孔里除了箭越来越近。一个满身血迹的清瘦身影突然出现挡在她前面，弩箭从他的左后背刺入他身体。
他直直倒倒向她，苏禾晴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手止不住的颤抖，“水兰，快，快找大夫！找大夫！”
幸好前面不远处有家医馆，水兰跑去叫来大夫费了很大力气才在拔箭后止住了血，勉强保住了命，大夫看着他身上全是血淋淋的口子长叹摇头说：如果三日没醒就麻烦了。”
大夫怕惹麻烦不肯收留在医馆，开了药方就让人走。
苏禾晴让马夫来把他拉回客栈照顾，他昏迷了两天。第三天醒了大家都松了口气。但之后几日苏禾晴给他上药，他侧动身体不让碰，喂药也撇着头不喝。
次数多了，苏禾晴也烦了，放下药碗，她气道，“罢了，人自有命，看来你应该是想死的，待会儿我就让人把你抬去乱葬岗扔了。”
静了半晌，男子虚弱抬手拉着她的衣袖。
她重新端起药碗，勺子舀起汤药轻吹片刻，抬眸轻声道，“喝药。”